10 章

第 10 章

翌日清晨，許清茶很認真地刷牙洗臉梳了頭發。

宋禮昨天晚上回來了，今早大約要四人一起吃早餐，她應該有禮節一些。

每日早餐定在七點半，許清茶準時開門出來，擡頭間正巧看到斜對面的奶油木色門被人打開。

穿着白襯衫黑西褲的宋禮拿着手機走出來，斂眸看手機的表情似乎是在看很重要的事情。

但他手機裏傳出的聲音是：【小心點，我就剩兩張牌了~】

宋禮按手機出牌，察覺到被貓咪暗中觀察似的視線，向貓咪望過去，貓咪正站在門框間，背着兩只小手，睜着一雙黑亮的眼睛注視他。

正是清晨，宋禮沒睡醒，眸光倦懶，對她眯眸，眼睛變得狹長了兩分。

許清茶感覺宋禮的這一瞥好像只狼，她後脊莫名緊繃了一瞬，第一反應是迅速撇開目光，但想起紀先生，轉而對宋禮微笑問好：“哥哥早上好。”

鬥地主陰陽怪氣的背景音響起：【要不起。】

宋禮從她臉上收回目光，向後倚門框，淡淡的嗓音：“還可以。”

許清茶有一點習慣他的思維了，她點頭：“我也還可以。”

宋禮掀眸，視線掠過她粉白的唇，一秒收回，手機上晃過他唇角轉瞬即逝的笑意。

宋承儒和許盈盈聽到了兩人的說話聲，許盈盈從客廳陽臺拿着澆花壺走過來，宋承儒從餐廳握着豆漿杯走過來，宋承儒詫異問：“禮禮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晚，”宋禮收了手機，随手塞進西褲口袋裏，站直了身體，擡眸對許盈盈禮貌道，“許阿姨早。”

許盈盈溫柔笑道：“你也早上好，快來吃飯吧。”

“不了，我約了朋友吃早餐，”宋禮對許盈盈禮節點頭，臉上神情禮貌有加，而後看向宋承儒，唇角拉平了些，“我昨晚回來取東西，早飯不在家吃了，你們吃。”

宋承儒已經很久沒有和兒子一起吃早餐，神情難掩失落，但還是硬着臉說：“外面的早餐有什麽好的，都不幹淨。”

宋禮輕笑了聲，笑聲語調攜着嘲諷：“不幹淨也沒見我把自己吃死。”

……好一張噎人的嘴。

許清茶在旁邊聽着，覺得像幹吃了個雞蛋黃，堵在兩胸中間哪裏不上不下。

宋承儒頓時氣道：“宋禮，你怎麽……”

許盈盈眼見父子倆可能要吵起來，連忙在中間打着圓場說讓宋禮去忙，別遲到了，一邊把宋承儒往餐桌那邊拽。

宋禮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步态懶怠地走向玄關，邊擡手揉了揉僵硬泛疼的後頸。

忽然想到有人昨晚快十二點了還不睡覺雙臉紅撲撲好似很興奮張嘴就問紀坤的樣子，轉身招手：“你過來。”

他招手動作向在招喚小狗，許清茶心裏磨蹭，腳上速度飛快，迅速走到宋禮面前，她雙手插在上衣口袋裏，擡頭問：“哥哥你說。”

宋禮垂眸打量她，開衫的薄薄外套，寬松的闊腿褲，顯得她身材很瘦小。

皮膚清透的素顏，臉邊頭發打濕了一點點，像十八九歲穿校服的學生。

宋禮斯文禮貌地詢問：“我有個朋友和你差不多高，我要給她買個東西，我能比劃一下你身高嗎？”

這有什麽的，當然可以，許清茶點頭，同時站直了身子，插兜的雙手也拿了出來，目光直視前方，好似軍訓一樣站得板正：“可以的，哥哥你比。”

宋禮覺得好笑，忍着笑意擡手伸向她。

但在他掌心即将壓下她頭頂發絲的時候，他手稍停，轉而擡高了一點點，沒有落下去。

許清茶悄悄紅了臉。

她感到他掌心伸過來時輕輕碰到了她的頭發，發絲輕動，頭皮敏感，這一瞬間讓她雙頰發麻，後頸和半個手臂都起了起皮疙瘩。

而後感到了他掌心的離開，明白剛剛那一瞬的發絲碰觸是他無意間碰到的。

……她耳朵有點熱。

宋禮掌心朝下，從她腦頂平移到自己身前，剛好到他鎖骨。

小姑娘身高到他鎖骨，不算矮，若是穿上帶跟的鞋，會更高一些。

宋禮稍屈膝地偏頭看她：“你多高？”

許清茶感到自己臉頰發熱發紅，不想被他看到，低頭看着兩人的拖鞋高度說：“一六二點五。”

“好，謝謝。”

“不客氣的。”

宋禮“嗯”了一聲，拿出皮鞋穿上，推門邁到門外，忽停步回頭。

“對了，”他撐着門把手，門與門框間只留了他修長的身體寬度，他看着還在低頭看拖鞋的人說，“多喝牛奶。”

許清茶疑惑擡頭：“什麽？”

宋禮忍笑：“小矮子才能長高高。”

許清茶：“？？？？”

他在說什麽東西？？？

許清茶抓起腳下拖鞋沖了過去，但宋禮已經飛快關上門，門“嘭”的一聲關上隔開她的張牙舞爪。

“……”

許清茶氣得穿上拖鞋開門往外跑，最後只看到電梯門關上前，白衫黑褲挺俊的宋禮，雙手插兜，對她斯文微笑：“再見，小矮子。”

“…………”

“我不矮！！！”

電梯門合上，雙手插兜的宋禮聽到外面兇悍但更加可愛的聲音，看着電梯下行的數字，輕笑出了聲。

逗貓使人愉快。

-

早上九點，許清茶下樓在站點等公交車的時候，滿面含笑地想起了紀先生。

竟然就這樣毫無預料地碰到了紀先生。

許清茶雙手捂臉，笑出了聲。

接着又想到了別的事情。

她想起紀先生的那套衣服，雖然很好看，但他穿着似乎有一點不合适，肩膀那裏有點松，腰那裏有點緊，褲長也差一點點，為什麽衣服會不合适呢？

是因為紀先生最近遇到什麽事情，這陣子瘦了嗎？

她不希望紀先生遇到了不好的事情。

……她今天要過去對他說，她就是他的設計師嗎？

不不，不能說。

紀先生是她的客戶，是她的甲方，是她的老板，她于紀先生只是個收錢幹活的打工人。

兩人身份有別。

萬一她說了，以後兩人聊微信都只是談工作，她會好拘謹，還怎麽和紀先生發展那種關系。

她要追紀先生嗎？

她能追上嗎？

不對，她應該先讓瑤瑤幫她問一下紀先生，确認一下紀先生現在有沒有女朋友。

昨天的紀先生是位很成熟穩重有禮貌的人，她那麽緊張，似乎有點語無倫次，紀先生站在她面前，始終耐心地等她和回答她。

紀先生看起來比她大五六歲的樣子。

這樣的紀先生會喜歡什麽樣的女孩子？

可能喜歡的是同齡人？

她才二十二歲，會不會年紀太小了？

宋禮也比她大五六歲的樣子，他早上看她年紀小剛欺負過她，說她是小矮子，雖然是在逗她，但他還是有點惡劣，像高中時期的長得好看學習又好又蔫兒壞的人。

惡劣蔫兒壞的同時，還很斯文講禮貌。

這算是……斯文敗類嗎？

手機響鈴的時候，許清茶還在琢磨宋禮這個人，看到本地一排陌生電話號碼，她好脾氣地接起來，輕聲說：“您好。”

對方說：“美女你好，我是Silence店長，方便上午過來進行一下二面嗎？”

許清茶不可置信地呆了好幾秒，忙道：“方便的，我現在就過去，大約，大約四十分鐘。”

姜棠語氣溫柔：“沒關系，不急，你慢慢來，十一點之前到就行。”

稍停，姜棠說：“如果你方便今天就上崗的話，可以穿白襯衫和西褲過來，西褲顏色不要求是黑色，鞋子盡量穿舒适的皮鞋，沒有的話，穿運動鞋也可以。”

許清茶說好的，都記下了，她很快過去。

挂了電話後，許清茶輕輕咽了下口水，怔怔地看着川流不息的街道，還處于不敢相信的狀态。

過去這麽多天，其實她已經對這個電話不報以期待，沒想到今天電話不僅打了過來，還說了今天上崗的要求。

許清茶突然回神想起和倪瑤還有約，給倪瑤打視頻電話過去，解釋自己接到面試，要先去Silence，不能去奶茶店了。

倪瑤笑看着視頻裏精致得像女團首秀似的許清茶，問道：“茶茶你早上換了幾套衣服？”

許清茶尴尬：“……五套。”

倪瑤笑得不行：“可惜了，不過還是工作更重要，你去吧。”

“嗯，”許清茶轉身離開公交亭，要回去換合适的衣服，邊問倪瑤：“你和二叔和好了吧？”

倪瑤表情僵了一下，別扭說：“又吵架了，他有病，他不讓我畫裸/體男！我畫裸/體男關他什麽事啊？我又沒畫他裸/體，他……”

-

同一時間，Silence店裏。

紀坤坐在三樓裏間沙發上，第十八次點進他的小茶茶的朋友圈，從頭到尾地翻看小甜妹的朋友圈。

他看得滿面通紅，手握拳擋在唇邊，每隔幾秒發出一聲笑聲。

他昨天清理了自己之前發的不方便被他的小茶茶看到的朋友圈，将公開都改成僅自己可見。

現在翻看小茶茶的朋友圈，和昨天的沒有任何變化，他感覺到她又真實又可愛。

突然，他被小茶茶的一張照片可愛得又捂嘴發出一聲笑。

姜棠煩死了，上前踢紀坤的腿：“你走，你趕緊給我走，別影響我家員工上班！”

紀坤拍了拍褲腿，換成沉穩的表情說：“我現在是顧客，顧客是上帝。你……”

姜棠打斷他：“我他媽現在是上帝他媽。”

紀坤：“……你不文明。”

姜棠：“我還有更不文明的，你走不走？”

紀坤：“不走。”

姜棠這叫一個心煩，又望向沙發另一端的人，男人正在玩鬥地主，手機裏一陣陣發出“王炸”的聲音。

姜棠坐過去，強硬的語氣緩了又緩，商量問：“那個，禮哥，你走不走啊？”

宋禮眼皮都沒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