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章

第 23 章

飯後, 宋禮開車送許清茶去上班。

八點多鐘的陽光已經開始熱起來，上班路上依然車多得很堵，車龍短暫通暢後, 車與行人來去匆匆，半個世界都在忙于生計。

樹影沙沙搖動晃過車窗, 宋禮和許清茶兩人的車內正播放着一首很好聽很有意思的法文歌曲, 兩人之間的話明顯比上一次多, 氣氛也惬意許多。

許清茶上次聽到慵懶動聽的國外女生音樂, 沒好意思問名字, 這次她聽着節奏歡快充滿童趣的音樂，問宋禮道：“禮大哥，這是什麽歌, 你知道嗎？”

這是一個聲音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和一位聲音慈祥耐心的老人一問一答對話式的歌曲。

宋禮用法文說：“Le Papillion。”

許清茶聽得安靜了好幾秒，感覺耳朵尖兒熱熱的，問他：“這是法語嗎, 你為什麽要故意把聲音壓低？”

确實故意用動聽磁性嗓音說出這句法語的宋禮：“……”

“我樂意。”

宋禮瞥了她一眼說。

他語氣有點不高興，透着被拆穿的傲嬌。

許清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跟着旋律簡單的音樂輕哼, 她聲音自然比八九歲的小女孩聲音成熟許多，但她可以夾一夾聲音。

夾起來後, 聲音稚嫩柔軟并帶一點氣音，她音很準, 聲音聲調可愛得和小女孩很像, 宋禮眼裏噙着笑看了她好幾眼。

許清茶哼唱到這首歌結束, 擡頭問他：“你會法語嗎？中文是什麽意思？”

“蝴蝶, ”宋禮在碰觸到她目光前移開視線，同時收回眼底嘴邊的笑, 轉着方向盤說，“會一點。第一句是小女孩問爺爺，母雞為什麽會下蛋，爺爺回答說因為蛋生雞。”

許清茶被可愛到了，笑問：“第二句呢？”

宋禮沉默了兩秒，說：“你自己百度。”

“……”

兩人一路拌嘴閑聊着到Silence店的一條街外，許清茶下車前很乖巧地對宋禮說謝謝哥哥，宋禮說她踢得他小腿還在疼，讓她說對不起。

許清茶沒有說，開車門下車，對他揮揮手，悠閑地走向Silence去上班。

宋禮在車裏目送許清茶的背影到消失，調出剛剛的那一首《蝴蝶》單曲循環，笑着調頭開往自己二十公裏外的公司。

-

許清茶午休吃芒果和車厘子的時候，百度查了法語歌曲《蝴蝶》，是零二年一部老電影《蝴蝶》的片尾曲，主角是喜歡提各種各樣可愛問題的小女孩與性格古怪的鄰居爺爺。

關于這首歌的第二句歌詞，是小女孩問爺爺，情侶們為什麽會接吻。

……難怪宋禮不給她翻譯了。

他害羞了。

-

一連一周多，宋禮都會準時接送許清茶上下班，兩人越來越熟悉，熟到許清茶會對宋禮動手動腳。

又一日下班的夜裏，晚上九點多，夜幕下的繁華城市開始釋放它不眠的活力，璀璨霓虹燈亮起敘事的篇章。

街景燈光晃進半黑的車內，紅燈前，許清茶腿上放着一袋吸吸果凍，正在側身揮手打宋禮的大臂。

因為宋禮說她跑步的背影像猴子。

許清茶氣得連打了他兩下，說：“你跑步不醜？你跑步醜得像蟑螂。”

宋禮笑着由她打，他穿短袖，第一下她打在他短袖布料上，第二下她不小心打在他短袖下的皮膚上，她溫熱柔軟的指尖嗔怒地劃過他肌膚，昏暗的車裏掩住了他半紅的耳朵，他颔首說：“行，那你漂亮，你跑步漂亮得像森林裏的小精靈。”

他姿态放松，嗓音散漫，慵懶的腔調像在逗小朋友一樣，聽得許清茶的耳朵又熱起來，他好像在誇她可愛，她讪讪地把手收回來，陷入不好意思的情緒裏。

他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那類人，手臂肌肉邦邦硬，她打得手指也有點痛。

擰開吸吸果凍蓋子，繼續喝果凍。

宋禮這幾次來接她，都會在車裏放些零食，她起初還不好意思吃，後來覺得不能拂了他的好意，他又不可能是給他自己買的，她就越來越不客氣了。

宋禮忽又慢悠悠道：“大概就是那種頭上有犄角身後有尾巴的小精靈。”

“…………”

小青龍是吧。

許清茶平時很禁逗，但在宋禮這兒，她總是莫名其妙容易臉紅不禁逗，又一小巴掌朝宋禮肩膀揮打了過去：“你才是小青龍。”

宋禮低低笑出聲來，笑了許久停下，看了她一眼說：“許清龍？”

“………………”

他！真！的！很！讨！厭！

-

許清茶跟Vincent出去看了兩次面輔料，她拿着個小本本，跟在Vincent身旁認真記錄信息。

熊天哲拿來她筆記看過兩次，她不僅人長得漂亮，寫字也好看，竟用中性筆做筆記，還寫出了一手幹淨漂亮的小楷，寥寥幾筆畫出的面料圖案與質感都很還原。

熊天哲在與供應商溝通的時候，餘光掃過她記的筆記，總會無意識地看一眼她低垂的側臉和她白淨如玉的手，看得他臉紅脖子粗腦袋熱熱的。

上午十一點多，兩人回到店裏。

正好此時店裏沒有顧客，姜棠迎上來問：“這都快到飯點了，怎麽沒在外面吃完再回來啊？”

店裏沒有食堂，也沒有專門吃飯的地方，到飯點時要麽是出去附近的小店裏吃，要麽帶一些沒有大味道的飯菜或是幹脆面包拿去庫房吃，還是在外面吃飯更方便。

熊天哲輕咳說：“正好我早上下廚炒了四個清淡的菜，保溫盒裝來的，米飯也有，不出去吃的同事就一起在庫房吃一口吧。”

姜棠訝異：“您什麽時候學會做飯了？”

剛學會做飯的熊天哲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許清茶，淡淡地說：“我不是一直都會嗎，做飯這東西如此簡單，還需要學？”

姜棠：“……？”

放他奶奶的屁，他上個月還炸過一次廚房。

高高壯壯的熊天哲轉身看向許清茶和幾位同事，尤其是對許清茶，紳士邀請說：“一起吧？”

幾位同事都點頭說好，許清茶自然不好拒絕，也點頭說好。

半小時後，姜棠在群裏發微信。

姜糖：【號外號外，Vincent展開行動了，在家做了四菜一湯帶來給小甜妹吃。他為了給小甜妹吃，還請店裏同事一起吃。好在庫房夠大，不然都沒地方承受他這計劃。】

紀坤：【上次露營看到禮哥對茶茶的态度，雖然我十分不舍，但确實禮哥和茶茶同框更甜，在哭過三場以後，我已經識趣地退出這場愛情的硝煙。所以在這裏，我鄭重@SL，哥，小心Vincent老師近水樓臺啊！！！】

宋禮平時上線很慢，今日倒是很快了：【他不會近水樓臺。】

紀坤：【？為什麽？】

紀坤：【人家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都在一塊，還不近水樓臺呢？】

SL：【@姜糖，你們公司不禁止辦公室戀情麽？】

姜糖：【宋總，您問誰呢？公司您不參股咋的？您還不知道Silence禁不禁止辦公室戀情啊？】

兩分鐘後。

SL：【Silence公司規章制度新增條例，禁止員工辦公室戀愛.PDF】

SL：【打印出來放Vincent桌上。】

紀坤：【哥咱這樣違法吧？】

姜糖：【魏秘書給宋總辦事的速度真是越來越快了⊙o⊙】

SL：【Vincent敢起訴我？】

紀坤：【嘿嘿，哥，所以您真喜歡茶茶是嘛？】

姜糖：【坤少爺你是真不像前些天那個看到茶茶就臉紅興奮的人啊，你不應該從此跟禮哥老死不相往來嗎？】

紀坤：【我哥在我心裏比我的愛情更重要……其實我心裏好痛，只是我不說。TAT】

姜糖：【其實你就是個渣男。】

姜糖：【話說，看來Vincent的計劃是先拿下茶茶的胃，再拿下茶茶的人，我剛剛一起吃飯的時候，茶茶一直在說好吃（确實好吃，Vincent這是真下功夫了）。前兩天Vincent一直想送茶茶回家，沒說出口，估計今晚能說出口了。】

宋禮許久沒有說話，久到紀坤和姜棠紛紛懷疑對方是不是跟宋禮私聊去了。

過了約一小時，宋禮才慢條斯理地在群裏回複道：【沒追她。】

姜棠第一反應是宋禮在說謊，那天在露營基地，宋禮的眼睛都長在許清茶臉上了，并且宋禮全程臉上含笑。

她就沒見過禮哥對任何一位女孩子露出那種笑，情不自禁地撩和逗人家女孩子！！！

大約也有吧，宋禮逗幼兒園小孩和街邊小貓時會露出那種笑，笑意從眼底心底浮出的笑。

可既然宋禮說他沒在追許清茶，姜棠選擇百分百相信宋禮。

但半分鐘後，姜棠收到宋禮的私聊：【帶個朋友來量體做衣服，快到你店門口了。】

姜棠：“？？？”

姜棠飛速回複：【哥你是真喜歡茶茶啊？？我只是說一句Vincent給茶茶帶飯，你就急成這樣嗎？？？】

姜棠：【哥你是帶帥哥來嗎？您不怕小甜茶又被帥哥喜歡上啊？？Vincent那鋼鐵壯漢大直男可都淪陷了！】

SL發來斬釘截鐵的兩個字：【不會。】

兩分鐘後，姜棠終于知道宋禮為什麽說不會了。

姜棠：“…………”

禮哥真牛逼。

“叔叔您來啦，”姜棠熱情地迎上去，對宋禮的父親宋承儒笑說，“叔叔您先坐，叔叔真是好久不見您了。Sunny去給叔叔和宋總倒兩杯水。”

宋承儒一身商務西裝，玉樹臨風地站在兒子宋禮身旁，微笑地對姜棠點頭說：“好久不見了，沒打擾到你吧？”

姜棠忙說：“沒有沒有，正好店裏沒人，叔叔您今天是要定制西服嗎，叔叔您想在什麽場合穿？日常在公司穿嗎？叔叔您坐，我們慢慢聊。”

宋承儒接過店員遞來的水，坐在沙發上，從容地與姜棠相談，看似鎮靜沉穩，實際一直在來回瞟着目光尋找許清茶和那個大熊。

一小時前，他接到宋禮電話，說姜棠店裏有人追求許清茶，那男的大許清茶十多歲，還長得跟個熊似的，可能還沒安好心，他當下就擔心着急了，又不敢對許盈盈說，就問宋禮有沒有空和他一起過來看看。

宋禮說他正忙得不可開交，沒空過來，他好說歹說才勸通宋禮陪他一起過來。

就這，宋禮在來的路上還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宋禮是真不愛來，硬被他給拉來的。

宋禮也穿一身西裝，但他脫了外套遞給店員讓挂起來，裏面是藍墨色襯衫，下身是腰窄腿長的藍墨色西褲。

他袖子半挽，倚站在收銀臺旁，修長手指執着杯茶輕輕點杯，姿态優雅地微擡下巴對姜棠道：“你家設計師很忙麽，顧客都到了，他還不下樓，忙着颠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