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 一日不來見,一年之期限便往後延……

48.  沉默   一日不來見,一年之期限便往後延……

宮宴正到盡興處, 一行水袖美人載歌載舞,仙樂飄飄,衆賓把酒言歡, 氛圍甚是熱烈。

阿弗回到自己的席位,半晌都有種呼吸不暢的感覺。

她拿起酒壺, 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飲盡。喉嚨裏烈烈的,半晌才感覺稍稍定神。

好煩。明明她都已經很小心了,怎麽又觸他逆鱗了?

……可能他真的不喜歡納妾。

銀筝那丫頭的話, 果然信不得。

阿弗懊惱地抓了抓頭發。

她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沒察覺高處珠簾後的皇後正注視着她。

阿弗一轉頭,兩人正好對視。皇後微笑, 朝她勾了勾手指。

阿弗面色不豫,但還是提着裙子踱了過去。

“母後。”

皇後眼角生了幾絲皺紋, 渾身透着久經世故的貴氣,正漫不經心地撫着膝上一只三須花貓。

“你叫阿弗是吧。”她沉沉開口, “本宮見你一次還真不容易。”

阿弗略略尴尬, 之前吳嬷嬷和慧嬷嬷在東宮碰了一鼻子灰,皇後這是算舊賬了。

“兒臣慚愧。”

Advertisement

“既然太子喜歡你, 本宮就不多說什麽了。”皇後眯着眼睛, “不過, 本宮耳邊刮過幾陣風。聽說你之前三番兩次地私逃, 卻是何故?”

皇後這話淡淡的, 倒也聽不出有指責之意來。

阿弗垂着頭解釋道,“兒臣……有要事,不能不去。”

“要事?”皇後冷哼了一聲,神色迷離。

如今的太子妃一開始就只是太子的外室, 後來升成了側妃,期間多次私逃,整個京城都傳遍了。

究竟是真想逃,還是欲擒故縱的把戲,誰都心知肚明。

宮宴清雅的絲竹聲袅袅傳來,皇後借着樂聲,“皇室,是講究規矩宗親的。你若是真想走,本宮可以成全你。”

阿弗猛然擡眼看了看皇後。

“但姑娘需要拿點東西來換。”身邊的吳嬷嬷搭腔道,“若是姑娘肯幫咱們娘娘警惕着太子的行蹤,将東宮的動作事無巨細地禀告娘娘,那姑娘便是娘娘的人了,娘娘自然會幫姑娘實現願望。”

阿弗心下頓時一片雪亮。

怪不得要幫她,原來打的是這主意。

藕心被趕出了東宮,所以皇後索性直接叫她當細作了?

皇後依舊慵懶地撫着她的貓,條件已經開出來了,至于答不答應,都看阿弗自己的意思。

“母後擡舉兒臣了。”阿弗不清不楚地道了句。

吳嬷嬷道,“太子妃倒也可以仔細想想。若是肯,派人回個話就行。”頓一頓,“咱們娘娘的還是很歡迎姑娘的。”

……

宋機匆匆忙忙地追了出來,見趙槃正在花影深處。

宋機喘了口氣,拜道,“殿下!小王方才說錯話了,您可千萬莫生小王的氣,小王特來賠禮!”

趙槃正拈着一片葉,聞言淡淡睨了他一眼,“誰生氣了?”

宋機陪笑道,“殿下沒生氣便好,沒生氣便好。”他往周圍一望,“太子妃呢?她怎麽沒在您身邊?”

趙槃垂着眼皮,“酒醒了,便先回去了。”

宋機一愣。

憑面前男人這般生人勿近的樣子,誰都能看出氣氛不大對勁兒。

宋機頓時明白,嘆道,“殿下,您得給她時間。那個小妮子,表面上柔柔弱弱的,其實一眨眼就是一個鬼心眼。您剛把她娶成太子妃,她肯定諸多不适應,您得原諒才好……這次她又說什麽了?”

“說什麽?”趙槃低嗤了一聲,眼神冰涼涼的,“她叫我納妾。”

宋機登時抽了抽嘴角。

這有什麽稀奇?

尋花問柳這種事,宋機年少時倒也做過不少。……當今世上哪個男人沒三妻四妾?不說別人,宋機府邸就養着兩房。當然不至于寵妾滅妻,但娶幾房來撐撐門面,也是必要的。

宋機啧啧道,“殿下,太子妃很識大體了,比小王家裏那個母老虎不知強了多少。您着實不必苦惱。”

趙槃剜了宋機一眼。

宋機提醒道,“殿下,您可是天下的太子殿下。”

誰當那專情之人,也不該是趙槃。——他将來可是要擁有三宮六院的人,就是他真不想,也要為皇室子嗣考慮,娶幾個侍妾又算得了什麽。

況且,他還不是那百拙千醜的醜漢子,他還那樣豐神英俊。

如今東宮真算得上是金屋藏嬌了,那麽偌大的一個宮殿,只給那孤女一人住,執掌中饋的大權也悉數交于她手裏,其他一個女眷都沒有,說出去都沒人信。

他宋機還有個寵妻之美名呢,卻也拿捏着分寸,沒讓沈婵逾距半點。

而那女子呢,明明只是個孤女,沒任何家室,竟生生從外室扶成了側妃,又成了一人之下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後……京城裏有關那女子的傳聞已被編成話本了。

宋機勸道,“殿下何不順了太子妃的心意,就此也添上兩房側妃,宮裏的閑言碎語也能少些……”

趙槃依舊無動于衷。

宋機輕聲道,“殿下,您不覺得太縱容那女子了嗎?”

趙槃冷淡打斷,“滾。”

宋機撓撓頭。

他們兩人本來是自幼的玩伴,雖身份不同,但對彼此的心思都再熟悉不過了。

宋機從前怎麽沒發現,趙槃對那平淡無奇的小孤女有這般的執念呢?

宋機也愛沈婵,卻也沒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趙槃望了望天色,沒再多說。

他平淡道,“回去吧。”

宋機嘆了口氣。

兩人正走着,陳溟匆匆奔過來,在趙槃耳邊低聲道,“殿下,皇後把太子妃帶走了。”

趙槃不經意神色一冷。

“說。”

陳溟道,“太子妃獨自飲着酒,被皇後娘娘叫過去說話。想是兩人相談甚歡,皇後娘娘便帶太子妃去了側殿。”

“去看看。”趙槃眸子暗了暗,“若出來了便罷。不然,把人領出來。”

……

阿弗與皇後攀談半晌,便借着酒意告辭了。

趙槃本叫她回宴會上等着,她這般亂走,一旦被發現了又是一場風波。

而且,皇後來意不善,是想拉攏她作細作來着。

阿弗當然不會蠢到把自己的自由交到皇後手上。從沈興的下場就知道,皇後最善做的就是卸磨殺驢,她要是真幫皇後做事,下場肯定不會好到哪去。

再說,趙槃也不會饒了她。

他雖然對她不講理些,但畢竟……起碼從她的角度來看,他勤政,愛民,将來應該會是位明君。

阿弗不太想做這種有風險、又違拗良心的事。

不過她也沒直接回絕皇後,而是保持一種含糊的态度,給自己留了個退身步。

阿弗匆匆回到宴會。

趙槃卻不知何時已經先回來了。

他瞥了她一眼,淡淡問,“去哪了?”

阿弗道,“我去解個手。”

他點點頭,信了,“坐罷。”

阿弗坐下,卻感覺渾身不自在。她猶豫着,要不要把皇後找她的事跟趙槃說。

可是他們剛剛吵了一架,這會子冒然開口,沒準又會碰釘子。

趙槃平日裏話便不多,今日似乎更少些。

阿弗見他不主動理她,便幹脆閉嘴,拿筷子去吃盤子裏精致的點心和菜肴。

……

回程時,兩人坐在同一馬車裏,安靜無聲。

之後,這樣的情況一連持續了幾天。

每日阿弗依舊履行着太子妃的職責,讀書,查賬,訓導下人。

趙槃回來了,她便行禮走個過場。其餘時間,便窩在自己的卧房裏,踏踏實實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甚至她都減少了去花園閑逛的次數,盡可能避免與他偶遇。

她想着,過一個月,趙槃的氣總能消了吧?到時候她再去找他不遲。

不過細細思忖,這樣的日子倒也挺好,兩人保持這種形容陌路的狀态,時間很快就過了,一年以後,她照樣可以撂挑子走人。

沒想到只過了十天不到,那人就有了動作。

陳溟親自過來,“太子妃,殿下問您,您這幾日都避而不見,究竟是何緣故。”

阿弗剛要回答,便聽陳溟繼續道,“不管是何緣故,太子殿下有言,您若不想見,自然也随您。但一日不來見,‘一年’的期限便往後延長十天。您如今已有十日不來見,已多了百日之數,還請太子妃明悉,日後遵守約定。”

陳溟只是個傳令人,木讷地說完這般話後,困惑地問,“太子妃,這……一年之期,是什麽意思啊?”

阿弗卻已渾身炸毛。

一天換十天?那人真是過分得沒邊兒。

明明他們在冷戰,憑什麽就一定要她先去見他?

阿弗重重拍了拍桌子,“走,我還是……現在就去見他吧。”

……

阿弗敲了敲殿門,無人應聲。

半晌她推開門,卻冷不防地陷入一股大力之中,一雙手按住了她的肩頭,幾乎直接把她拖到了屋內。

“咣當”,門板大力關阖。

“啊……”阿弗失聲喊道。

她被趙槃圈在可控的範圍裏,男人黑沉沉的身影籠罩着她,擒着她的下颚,口氣涼涼的,“阿弗,你跟我玩拖延戰術呢?”

阿弗驚魂未定,雙手卻早已被他鉗在身後。

“救命啊!”她恨恨說,“你又幹什麽?!”

趙槃神色不動,握着她滑膩的手腕。

他發覺對付這女人還是不能來軟的那一套,否則她能三個月都不見他。

“我還告訴你,拖延戰術不管用。”他俯下身去,聲線聽着有些駭人,“咱們可以比比誰命長。你拖延了多長時間,就得給我補上多長時間。”

阿弗認命地閉上眼睛,“我沒有拖延。我……其實也很想見你的。”

還不是因為納妾的事,這幾日他都沉着一張臉,叫人看了就害怕,她哪裏還敢主動跟他說話?

趙槃半信半疑,“真的?”

阿弗點點頭。

“這些日子沒見你,我日子也不好過。”她道,“我都十多天沒出門了,他們說,沒你的命令,不敢讓我出去。”

趙槃聽着,仍然保持着那般籠罩的姿态,“是這樣。”

“那我是太子妃嗎?我一點實權都沒有。”阿弗眼底清明,委婉地跟他說着,“殿下,我明天要去城郊收租子,跟你說一聲。”

趙槃略略不悅,“收租子不需要太子妃親自去。”

阿弗解釋道,“那家田莊的賬出了點問題,我得親自去核實。畢竟……那些莊子是記在我名下的,我怎麽能看着他們徇私舞弊?”

她小聲祈求,“你就讓我去吧,也給我點實權。”

趙槃沉默片刻。

阿弗拖着尾音,“你放心,咱們都約定好了,一年。在此之前,我不會跑的。”

他糾正道,“現在是一年又一百天了。”

阿弗咬咬牙,“好!一年又一百天!殿下,我可比你守信用多了。”

趙槃終于放開她,抱她坐在了膝上。

他眉眼古井無瀾,“你要是真這麽認真當這個太子妃,還說得過去。”

阿弗靠在他肩上,“殿下,我是真認真當的。”她頓一頓,說,“前些日子,我僭越了,說錯了話,給你賠禮道歉。……你別生氣了。”

趙槃眉峰一挑。

道歉?她剛想起來。

然不可否認,這般軟綿綿的道歉卻是令人悅然的。

他捏捏她水潤潤的臉頰,語調還是一如既往,“不生了。但下不為例。”

阿弗心口起伏,又問,“如果我表現好,能不能往下減天數?”

趙槃不假思索,“當然不能。”

阿弗微微撅起嘴。

“好吧。那我剛才說的事呢?”

趙槃思忖片刻,緩緩道,“嗯,去。”

阿弗臉上氤氲一抹亮色,“多謝殿下。”

他瞧着她,幽怨地問,“阿弗,你對待這些事,好像比對我還用心。”

阿弗琉璃似的眸子眨了眨,“殿下,在其位,謀其政。這不是你教我的嗎?”

“哦。”他淡淡失落。

阿弗笑笑,“那咱們就說好了。”

“要人跟着。”他補充了一句。

阿弗蹙眉,“殿下,怎麽又讓人跟着?我是去收租子的,又不是要閑逛。跟着那麽多人,還以為我擺架子,對我這個太子妃名聲不好。”

他無奈地解釋道,“是為了保護你的安全。”

……當然也是為了看着你。

她心裏沒他,即便有了一年之約,她跑不跑還是不一定的事。

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只能用老辦法防着她呗。

阿弗嘆了口氣,絕知沒商量的餘地了。

“殿下,”她說道,“我記住你了。你可千萬別落魄。”

趙槃帶着點惑色,“嗯?”

“你要是落魄了,我一定會好好報複你,”她铮铮地威脅,“每天關着你,摸着你,還不讓你出門。叫你望眼欲穿地想出去,還不得不低聲下氣地求我。出去了,我還叫一堆人跟着你,叫你跟犯人一樣。最後,我還把你掃地出門,叫你一分錢都落不到。嘿嘿,我叫你渾身難受。”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