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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第二十三章
◎疑神疑鬼(三)◎
侯府佛堂。
這處佛堂供奉了謝家列祖列祖的牌位。
其中,上一任常勝侯的牌位被溫氏擦到快掉漆了。
她還時常會抱着亡夫的牌位痛哭。
自上一任家主戰亡,溫氏就成了侯府的隐形人,非重大日子,她不會露臉。
她是謝家長房夫人,卻不怎麽管事。
二夫人早年改嫁,三夫人殉情。
謝家三房的主母,一人一個活法。
近日,倒是因着新婦進門,溫氏時常會在衆人面前出現了。
這些年,她雖不怎麽管事,但手上還有執掌中饋的玉牌,故此,今日才成功進入了謝南州的屋子,在燭火裏添加的一味令男子動/情的藥粉。
溫氏原以為一切都會順利。
她那個兒子也年歲不小了,總不能一直讓衛家女占着正妻的位置吧!她也該添孫子了。
溫氏一心以為,只要溫良玉懷上身孕,做平妻也是綽綽有餘的。
溫氏還在亡夫牌位前歡喜了一場,暢想着他二人即将會有孫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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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誰知,還沒高興多久,溫良玉就哭着跑來,将自己如何被拒絕的事,如實闡明。
聞言,溫氏大驚:“不好!速速去衛氏那邊看看,萬不能讓那狐媚子成事!”
那可就當真是替旁人做嫁衣了!
為了今晚的事不出任何意外,溫氏當然知道給兒子下了什麽藥,若是謝南州今晚不與女子燕/好,他所受之煎熬,是尋常男子難以承受的。
溫氏姑侄正要前去“缺月閣”,溫氏身邊的婢女疾步走來,如實禀報,道:“大夫人,侯爺他、他方才離開了“缺月閣”,此刻不知所蹤。”
對謝南州的本事,溫氏從來都不懷疑。
她甚至不擔心兒子會去何處。
但,只因聽見謝南州離開了“缺月閣”,她便面露歡喜之色,拉着溫良玉的手,笑道:“你也聽見了,南州沒留在衛氏那裏,或許衛氏也不過如此。良玉,你哭什麽?南州不是也拒絕了衛氏了麽?足可見,南州不是尋常男子,他并非是厭惡你,無非是過于君子罷了。”
溫良玉總算是得到了一絲絲的慰藉。
她還以為,表哥寧可舍近求遠,也要去見衛慈。
溫良玉心虛極了:“姑母,當真?”
溫氏拍了拍侄女的手,繼續安撫:“自是當真。看來,你嫁給南州的事,還得去請老太太幫忙,若有老太太提議,南州不會拒絕。南州她素來敬重老太太。”
溫良玉猶豫着點頭。
她怎麽覺得,謝老太太并不喜歡她呢。
*
侯府後花園。
衛慈只覺得悶熱難耐,遂領着今晚守夜的尋墨,來到後花園的荷塘邊納涼。
衛慈不久之前小憩了片刻,卻是春/夢/驚醒。
她詫異于,自己竟會夢見那種場景。
大抵是今晚被謝南州吓到了。
衛慈如是的想着。
蛙鳴聲,此起彼伏,隐有螢火蟲在青嫩荷葉間流連。
夜風拂過,荷葉沁香,讓人心曠神怡。
此處無人,衛慈便不再顧及任何,伸手直接扯開衣襟,試圖讓夜風吹在自己的肌膚上,降降她的燥熱。
尋墨嘀咕道:“小姐,你怎的這般懼熱?可是這兩日滋補過多了?”
從藥王谷歸來後,謝老太太特意交代了後廚,讓廚子給新婦另外準備一日三餐,大補特補。
衛慈當然不能說自己做春/夢了,還在夢裏與謝南州……那叫一個熱烈瘋狂。
她自己想想都臊得慌。
在夢裏,她将謝南州的雙腕綁在了床柱上,謝南州紅着臉看她……
衛慈無力應答:“許是吧。今年剛入夏,就比往年更熱了。”
尋墨卻道:“小姐,您往年身子骨虛弱,這才覺得在京都時不熱。您難道忘了,在京都那些年,你隔三差五便會病倒。自打遠嫁西洲,倒是沒病過了。”
尋墨一言至此,衛慈猛然一驚。
她經歷了上輩子,所以,諸多事都淡化了。
尋墨如此一說,她當真回想了起來。
彼時在京都衛家,她從記事開始,便三天兩頭染上風寒,反觀庶妹,她雖也特意保持身段,人也清瘦,但近乎不用碰湯藥。
難道只是巧合?
衛慈:“……”
難道是和什麽氣運有關?
仿佛心頭已經有答案了,可衛慈并沒有任何證據。
同一時間,太湖石下方的池底,男人豁然睜開眼來。
銀月光輝落入池中,讓男人可以輕易看見岸上光景。
是她。
她來作甚?
其實,謝南州大可将對方取而用之。
他是武将,是君子,但不是柳下惠。
若是一個時辰前,他并沒有離開“缺月閣”,此刻也不必這般煎熬。
就在衛慈敞開衣襟納涼之時,忽然嘩啦一聲巨響,水中冒出一顆黑色頭顱,随即便是男人結實修韌的上半身。
“啊——”
衛慈主仆尖叫出聲,并未看清男子面容,這便轉頭就跑,速度煞是飛快。
謝南州仿佛預料到了這一幕,只沉着一張臉,暮色沉沉的望着他新過門的妻子,狂奔而去。
呵……
跑得倒是挺快。
她的腳已經完全好了?
她受驚過度的模樣,不似作僞。
看來,今晚并非故意跟蹤他。
不過,謝南州的身份,不允許他輕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衛慈。
*
這才陷入靜怡沒多久的常勝侯府,瞬間炸開了鍋。
要知道,衛慈所去的荷花塘,是在侯府的後花園子。
除卻侯府女眷與家主之外,便是謝家幾位公子也不能深更半夜在後宅出沒。
故此,此事事關重大。
衛慈告知了護院。
護院則立刻敲響“鎮宅大鐘”。
侯府的這座銅鐘,只有在發生萬般火急之事時,才會敲響。
不消片刻,謝老太太、溫氏姑侄、謝家兄妹幾人,以及陸洛塵紛紛抵達了堂屋。
陸洛塵雖是歸元王府的小郡王,但時常住在謝家。
謝家有一處專門為了他歸置出來的廂房。
陸洛塵一臉疲倦之色,衣袍都沒有穿整齊,喋喋不休的埋怨:“今日好不容易休沐,這才從前線歸來,就不能讓本小郡王睡個好覺?蠻夷都懼怕本王,難不成幾個毛賊,本王還搞不定了?”
“對了,會不會是劫色的賊?”
一言至此,陸洛塵特意看向了驚魂未定的衛慈。
這個新過門的侯夫人吶,當真是一副禍水相貌。
他這兩日在前線,一直在惦記着侯夫人親手做的飯菜,害得他對軍中夥食半點提不起興趣。
為了日後能時常吃上美味,陸洛塵沖着衛慈溫和一笑,一臉的巴結樣,道:“夫人,那賊人究竟是何模樣?你能否臨摹出來?”
衛慈點頭。
謝老太太有些心疼她,她老人家是個人精,自然已經知道了謝南州被溫氏下/藥的事。
謝南州中途又突然離開了缺月閣,必然會對衛慈造成不小的影響。
可憐見的,大半夜去後花園子,大抵是散心的吧。
謝老太太立刻吩咐道:“來人,拿筆墨過來!”
須臾,筆墨紙硯便擱置在了衛慈的面前。
衛慈挽袖,當着衆人的面開始臨摹,因着不久之前,她與尋墨受驚過度,直接就跑開了,還以為是水鬼出沒,可仔細一想,哪有什麽鬼神之說,萬一是歹人呢?!
故此,衛慈畫得一絲不茍。
她擔心有人陷害謝家。
這座宅子與西洲外面的離江是相通的,歹人潛入府中也未必不可能。
她哪裏會知道,整個謝府裏裏外外皆埋了羅網。
片刻,衛慈将一黑發蒙面的男子畫了出來,道:“這歹人身子寬大、面色黝黑、着實粗狂。”
謝南州前腳剛踏入屋內,便聽見這麽一句話。
男人薄唇猛地一抽:“……”
他剛換了衣裳,發髻雖梳得整齊,但不難看出,鬓角是濕的。
不過,無人會懷疑上謝家家主。
畢竟,侯夫人所描述之人,與家主的“仙氣”截然不同。
衆人的注意力皆在衛慈所作的那幅畫上,無人在意謝南州的異樣。
謝南州在圈椅上落座,修長指尖撓了撓高挺的鼻梁骨:“咳咳……老三,明日你不必再去前線,且在府上……捉拿那浪蕩子。”
“浪蕩子”三個字,幾乎咬牙切齒。
一言至此,謝南州眸色沉沉,從衛慈臉上一掃而過。
前線一穩,謝家幾人不必皆上前線。
謝木澤這才看向自家兄長,道:“二哥,我知道了。”
是以,謝木澤繼續端詳畫中的浪蕩子。
幾人圍着那幅畫,頗為詫異。
“此人特征如此明顯,理應不難找出來。”
“是啊,這般粗鄙之人,本郡王若是抓住他,必定弄死他。竟吓着了夫人,着實可惡!”
“幸好二嫂發現及時,不然,我這樣的美人可就危險了。”
“好生醜陋!”
溫氏姑侄二人的注意力,卻在謝南州身上。
謝南州覺得自己不必繼續留下了,遂将此事交給了謝木澤:“老三,此事交給你了。”
實在荒謬!
哪有什麽浪蕩子?!
可謝南州絕無可能說出事情真相。
謝木澤含糊應下。
謝南州起身就要離開,對溫氏姑侄視而不見。但下回,溫氏再不可能踏足他的院落了。母子情分愈發淡漠。
謝南州剛走出沒幾步,身後一陣清風襲來。
謝南州瞥見了那一抹雪色裙擺。
随即,美人的聲音從他身側傳來:“夫君,你、你……沒事了?”
謝南州止步,眸色更是幽深,語氣不明,道:“夫人,你以為呢?為夫能有什麽事?”
衛慈:“……”
也是了,侯府後宅可不止她一個新婦啊,還有四名侍妾。
謝南州此刻怎麽看,都不像是被/情/欲/所擾。
衛慈讪了讪:“夫君,你沒事就好。”
即便她是他的妻,也不可質問謝南州不久之前去了哪兒,又見了誰。
謝南州:“……”
警覺如謝南州,自是察覺到了衛慈打量他的眼神,尤其是腰身往下的三寸之處。
男人的薄唇幾不可見的抽了抽。
她在看甚麽?!
謝南州懷疑衛慈已經在想入非非。
但他沒有問出口。
他這樣的人,從來都是不屑于解釋什麽。
何況,這女子一出現在他面前,便會擾得他心煩意亂。
謝南州徑直而去。
衛慈目送着男人,暗暗唏噓。
這個表面不近女色的男子,不久之前,真不知是與哪個侍妾纏綿悱恻去了。
瞧,他發絲都是濕的。
作者有話說:
衛慈:我都明白~
謝南州:??
衛慈:侯爺還有旁的小妖精~
謝南州:!!不要污蔑本侯,本侯冰清玉潔!
衛慈:→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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