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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   第五十二章

◎查出端倪(一)◎

屋內, 窗棂拂入陣陣夜風。

衛慈上身只着一件淺碧色小衣,下面是绫羅燈籠褲,這般穿着, 身段更顯玲珑有致, 尤其是她此刻胸/口微微起伏,面若夾桃, 整個人站在那裏,無需任何姿态與妝容, 便是頂級的一道春/色。

此刻,衛慈依舊惱怒。

她僵在原地, 腦子裏反複回蕩着謝南州方才的話,頗有一股被他調戲的錯覺。

他那樣看着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這時,錦書與尋墨進屋,将那件衣裙也帶了進來。

衛慈一瞥見那件衣裳,頓時更是惱怒:“速速拿去洗了!”

錦蘇不解:“小姐, 這衣裙您才穿了不到片刻鐘,不髒呢。”

衛慈情緒不穩:“不得廢話!”

美人面紅耳赤,尤其是耳珠, 紅到都快要滴出血來了。

錦書只能諾諾應下:“是,小姐。”

尋墨納悶問道:“小姐為何不留下姑爺?”

衛慈覺得不可理喻:“我為何要留下他?”

尋墨說出了心裏話:“小姐,您與二殿下再無可能了,長寧侯府也不是您的去路, 您唯有謝家了呀。小姐,您倒是清醒一些, 自是好生争寵, 奴婢已經聽說了, 後院那四名女子,無名無分,并非是姑爺的侍妾。而且,謝家兒郎皆是癡情種,小姐萬不能将姑爺讓給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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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墨一番分析,錦書開始出馊主意:“小姐,你不如……早日懷上孩子。”

衛慈:“……”

她從未想過與謝南州有一個善終,這兩個丫頭倒好,索性催她生孩子了。

衛慈更是心慌意亂:“胡鬧!這話日後不可再說。”

尋墨繼續勸說:“小姐呀,姑爺究竟哪裏令您不滿意了?姑爺文韬武略,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試問,這天底下的男子,有幾個能比得過姑爺?小姐難道沒發現,姑爺這幾日看着您的眼神,都快要着火了。”

衛慈:“……!”

何為眼神起火?!

衛慈怒嗔兩個婢女:“你們都莫要你再說了!”

她往內室走,兀自上了榻,躺在涼席上之後,卻是輾轉反側。腦子裏全是謝南州那灼灼而視的眼神。

還有男人身上的冷松香,與他強而有力的臂膀……

要死了、要死了!

衛慈趴在涼席上,雙手抱着腦袋,不知該如何是好。

*

而同一時間,謝南州也好不到哪裏去。

他挨了美人一巴掌,又被美人斥責、驅逐,可依舊影響不了他的好心情。

回到無極齋,謝南州站在庭院墨竹林旁,男人長生玉立,一手朝後,另外一只手摩挲着指尖,又放在了唇鼻之間。

他唇角微揚。

真香……

他很喜歡。

謝南州的覺從來都不多,今晚自然也同樣輾轉反側。

他知眼下需以大業為重,可也決然不會硬生生壓制自己。

他更是十分清晰的明白,自己渴望着什麽……

*

翌日一早,天色蒙蒙亮,薄霧遮眼。

常勝侯府大門外緩緩出現了一輛青帷馬車。

侯府大門打開,一小厮探出頭來,先是查看了一番,确定無探子,這才躬/身一禮:“侯爺,請。”

來人是鎮南王,謝南州自是要親自相迎。

鎮南王提前告知了謝南州,他會前來侯府,并在信中言明,是因私事前來,可見,定是什麽私密之事,且十分重要。

馬車停下,帷幔被人掀開,微生決那張俊朗的臉露了出來。

已至中年,倒依舊儒雅。

看得出來,年輕時候是個俊美男子。

此刻,一清隽年輕的男子下了馬,先一步對謝南州抱拳,道:“侯爺,在下微生彥,久仰侯爺大名。”

謝南州點頭示意。

微生決下了馬車,也抱拳一禮,他雖年長,但半點不敢小觑眼前這位後生。

他與謝南州是同官同爵,論起兵權,他還不及謝南州,故此,即便輩分擺在這裏,微生決也抱拳道:“謝侯。”

謝南州同樣抱拳一禮:“王爺,世子,府上請。”

微生決以最快的速度打量了謝南州。

見此子氣度不凡,眉宇俊朗,舉手投足還真不是一般的矜貴氣韻,便更是篤定自己這次不會白走一趟。

幾人先後踏入府門。

侯府小厮立刻四處觀望,守在了巷子口,今日任何可疑之人不得挨近這條巷子半步了。

*

微生父子二人,被領入了堂屋。

微生彥雖只是養子,但已被冊封世子,這位鎮南王當真是寧可孤寡一身,都不會随意娶一個女子。

要說謝家兒郎是大情種,還遠不如鎮南王。

竟是為了一個夢中女子,便耗到了今日。

微生決眼神示意了養子。

微生彥很自覺地抱拳退出了堂屋。

而同時,謝南州也屏退了旁人。

須臾,堂屋內便只剩下了微生決與謝南州。

謝南州從來都不喜拐彎抹角,直言問道:“王爺,你此番親自前來,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說。”

謝南州單手持盞,俊冷眉目氤氲在一片茶氣白霧之中。

突然,微生決就想到了前幾年出現在黃河口的天降巨石,以及那上面的一行話。

謝家二郎,紫薇降世,入駐中洲……

微生決按捺住好奇心,不想插手太多朝中事,對方如此直接,他也直接的言明來意:“本王打聽了不少消息,得知侯爺在京都的暗樁網絡四通八達,就沒有侯爺查不到的事。”

謝南州捏着杯盞的指尖一緊,臉上神色不明:“王爺過獎了。”

謝南州眸色一凜。

他總覺得這位鎮南王的眉目有幾分熟悉,仿佛在哪裏見過,可又實在想不起來。

當真古怪。

他若是事先見過,不可能想不起來。

微生決吞咽了幾下,但懶得再顧及面子了,直言:“本王想請王爺幫忙找一個女子。”

謝南州一愣:“可是王爺的夢中女子?”

微生決:“……”

這小子怎會知曉?

微生決一把年紀,還在想着美人,自是有些難為情,清了一下嗓門,道:“其實也并非是夢中女子,那女子曾在法華寺居住一陣子,當年正逢帝王即位,女子在法華寺吃齋,某天晚上,她闖入了我所居的廂房,于是……”

謝南州:“……”

兩個大男人四目相對。

一個頗為難為情,另一個眼神灼灼,期待着下文。

謝南州倒是沒有表露出太強的好奇心,只問:“于是,王爺與那女子一度良宵了?王爺是想讓我找到那女子?”

“咳咳……正是。”微生決老臉一紅,“不怕侯爺笑話,本王這些年都在念着那女子,原本以為時日一長就能忘卻,可如今卻發現,還是想她。”

謝南州:“……”

原來,堂堂鎮南王悄然前來西洲,就是為了一個女人。

謝南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可以幫王爺找人,但有一個要求,還望王爺……日後不要站在二殿下那一隊。”

微生決了然于心。

朝中的一切變故,他心知肚明,不過只是眼不見為淨罷了。

微生決:“好。”

謝南州遞上了筆墨:“且立字據為定。”

微生決唇角一抽。

這個謝南州,直接歸直接,可也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了些。

“一定要立下字據?本王從不扯謊。”

謝南州擡手撓了撓高挺的鼻梁。

口頭之言,也可以一口否認,他自己從前也是不扯謊,直到……他對昨日對整個西洲撒了個謊。

“嗯,立下字據。”謝南州态度堅決。

微生決一心渴望着意中人,自然是答應了,當即就立下字據,還暗暗腹诽:這個謝南州倒是個君子,他只是讓自己不要幫襯二殿下,去沒讓自己為他所用。

很快,兩位枭雄達成了協定。

*

微生決與謝南州的父親是同輩,故此,他既然登門了侯府,就得去拜見一下謝老太太。

謝南州陪同在側。

恰逢衛慈在場。

謝南州的目光一下就看了過去,眼神不可謂不灼熱。

衛慈無法忽視這道再明顯不過的視線,可她還是裝作沒發現,就垂首待在謝老太太身側。

謝老太太是個人精,又是過來人,誰還沒個年輕悸動的時候呢?!

她看了看衛丫頭逐漸泛紅的嬌嫩臉蛋,又看向自家孫子那雙直勾勾的幽眸,差點失笑出聲。

“老夫人,本王瞧着,您還與當年一樣吶,半點沒變化。”微生決有意說好話。

畢竟,他有求于人。

果真,謝老太太被逗笑了,拉着衛慈的小手拍了拍。

她的這個舉動,讓微生決留意到了衛慈,這個儒雅的中年男子倏然愣住,再怎麽位高權重,亦是沒能控制住,破口而出,問道:“這位是……”

微生決的嗓音輕顫。

謝南州眸色一凜,眼神凝視。

謝老太太拉着衛慈小手,介紹道:“是老身的孫媳,南州的妻子。”

被點名了,衛慈只能朝着貴客行禮:“見過王爺。”

微生決倒是聽說了謝南州被賜婚一事,娶得是長寧侯府衛家的嫡女。

微生決擰眉沉思,頓了頓,這才掏出一塊玉佩,遞給了一旁的婢女,示意婢女轉交給衛慈。

“夫人日後若有困難,可去見本王,此玉牌可以換一個訴求。夫人太像一位故人了,本王這才……有了此意,夫人莫要多想,純粹是本王彼時的心願未了,這才想許諾夫人。”

這位奇奇怪怪的鎮南王是位傳奇。

他這舉動也着實令人費解。

像一位故人是何意?

衛慈愣住。

還是謝老太太提醒了她:“丫頭,還不快多謝王爺。”

衛慈這才擡首看向微生決,還真是一位俊朗男子:“多謝王爺了。”

衛慈接過玉牌。

微生決也并沒有在侯府久留,稍坐片刻便就告辭離去。

衛慈也沒法繼續待在謝老太太身邊,因着謝南州總盯着她看。

衛慈被盯得頭皮發麻,微生決一離開,她也借故先告辭了。

謝南州看着美人一路疾步走遠,頭也不回,難免更是眉目冷沉。

謝老太太笑眯了眼:“這衛丫頭,果真是有福氣之人,無意碰見了鎮南王,還能得來這麽大的恩惠,鎮南王可以答應的訴求,可絕對不是什麽小的訴求,說不定關鍵時候可以起到大作用。”

“老二啊,你娶到衛丫頭,是你的福氣。衛家人有眼無珠,這麽好的嫡女不好好對待,卻偏寵一個庶女,當真糊塗愚笨。”

謝南州不知在想些什麽,只飲茶,不言一詞。

這時,謝老太太好奇一問:“老二,你……當真不打算承認“三年期限”了?”

謝南州擱置下杯盞,這張俊美無俦的年輕面龐上,毫無破綻,一臉坦誠模樣:“祖母,您在說什麽?旁人記錯了,您怎麽也會有這荒唐想法。我與夫人是正經夫妻,若是非要加一個期限,那也不是三年。”

謝老太太:“……”

這個臭小子,連她這個祖母也忽悠!

她可是親耳聽見這小子在她面前提及了“三年期限”。且他還信誓旦旦言明,三年期限一到,就會給衛丫頭一封和離書,從此各生歡喜,嫁娶自由。

“老二啊,你……”

“祖母,您年事已高,記性不好亦是正常。”

謝老太太:“……!”

這個臭小子!

當初口說無憑,她還真是拿他一點轍都沒了。

罷了罷了!

謝老太太怒嗔了愛孫一眼:“老二,你既已下定決心,日後定要對衛丫頭好些,她在衛家那些年着實不易,生母早逝,父親又不疼,內宅還有一個不省心的貴妾為難她,着實可憐。”

謝南州擰眉,幽眸神色冷沉。

謝老太太愣了一下。

她了解這個孫子,這小子方才這股眼神,是打算給衛丫頭報仇麽?

他十四歲那年,祖父受埋伏戰死,這小子殺去敵營之前,便也是這股眼神。

謝老太太很清楚,這個孫子清冷雅致的皮囊之下,到底住着怎樣陰戾的魂魄。

老二一旦狠起來,連她都怕。

*

當日,謝南州立刻送消息去京都的各處暗樁,調查帝王登基那一年,法華寺的一切人員來往。

只要那位婦人還在世,便一定可以找到。

接下來一陣子,侯府風平浪靜。

西洲也迎來了一年之中最為酷熱的時候。

直到幾日後,一只海東青停靠在了謝南州的肩頭。這只海東青早已熟悉了來往京都與西洲的路徑,它鷹爪之上綁着的信箋,用了油紙包裹,可防止途中沾水,另外還封了蠟,以免被人窺探。

謝南州摘下手箋,翻開掃了一眼。

這手箋了羅列了彼時極有可能,與鎮南王微生決同度/春/宵的年輕婦人。

因着微生決的描述,那女子年輕貌美,二十左右的光景,還是個富貴女子,所以,很容易縮小範圍。

當看到長寧侯府已故侯夫人沈氏——沈悠悠的名諱,以及備注之後,謝南州劍眉猛地一蹙。

“……”

這理應只是個巧合。

可謝南州腦子裏又突然浮現出衛慈的生辰八字。

他這人記憶力驚人,算着衛慈的生辰八字,再結合帝王登基的時日,他的劍眉又緊蹙了幾分。

謝南州:“……!”

不會這般巧合……?

這手箋上符合特征的女子,可不止他的岳母沈氏一人。

作者有話說:

謝南州:看來夫人不是衛家女,我可以放心下手了~

衛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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