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122   第122章

◎生個孩子◎

孫神醫從內室出來, 滿手是血，便是他這樣見慣生死的郎中，也悠悠一聲長嘆。

衆人集聚在外室, 僅留了兩名婢女守着陸洛塵, 以免發生任何意外，謝家也好及時應對。

數雙眼睛齊刷刷盯着孫神醫, 他知道謝家人在意小郡王。

當初在西洲，小郡王幾乎是賴在謝家的。

“先生有話不妨直言, 是要急死人麽？陸十六可是老郡王好不容易生下的兒子，而最關鍵的是, 他是我兄弟！”謝木澤催促。

孫神醫這便不再拖延，他看出了謝家人的在意。

不然，這深更半夜的，謝侯夫婦不會雙雙露面。

孫神醫說道：“小郡王雖不曾傷及過要害，但身上的傷口太多了，疤痕新舊不一, 一看便知，是沿途被人追殺，再加上長時間不曾進食, 導致他身子枯竭，又因失血過多，這才昏迷不醒。待老朽去熬幾幅滋補湯藥，定會将他從鬼門關拉回來。”

孫神醫這話一出, 謝家衆人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謝木澤擡手抹了把臉：“活着就好。”

謝無恙眉目深沉，看向兩位兄長, 見大哥與二哥皆是一臉肅重, 大抵明白, 這次絕對不會是小事。

謝南州清隽的面容看不出多少焦灼之色，就仿佛除卻陰沉之外，他依舊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時辰不早，都回去歇着。”

謝家要走的路，阻且長。

所有人都要養精蓄銳。

衆人紛紛各回各院。

謝府除卻孫神醫之外，還有一位郎中，孫神醫離開後，這位郎中便奉了謝老太太的吩咐，一直守在陸洛塵身側。

***

海棠築。

衛慈是被謝南州牽回去的，細心如謝南州，自是意識到了小妻子的手冰涼，兩人進了屋，他這才問道：“慈兒不怕，有為夫在。”

衛慈心中忐忑。

上輩子，所有人都死了。

僅僅剩下謝南州。

他最後的确入駐中洲，但也成為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衛慈在西洲時，去過一趟歸元王府，歸元王夫婦皆是和藹慈祥之人，眼下……亦不知死活……

衛慈忽然有了一個心思，墊起腳，主動去親吻謝南州的唇。

但因着謝南州比她高出了太多，衛慈只吻到了謝南州的下巴。

謝南州眸色沉沉，看不出什麽情緒：“慈兒，你這是……”

衛慈望入男人的幽眸，相較之之前的含蓄內斂，她今夜格外的大膽直接：“夫君，我想給你生個孩子。”

謝南州沒有表态，薄唇微抿，他擡手解開小妻子身上的披風，又幫她解衣，但也僅僅是褪去了外裳，這便将她打橫抱起，兩人雙雙上了榻。

帷幔落下，隔絕了外面的薄光與寒氣。

謝南州讓衛慈枕在他胳膊上，男人阖眸，嗓音低沉極了：“為夫不會有事，你不要想着給我留後。”

衛慈：“……！”

她的這點小心思，也被他看出來了？

可她擔心，她自己沒法陪他走到最後啊。

世事難料，尤其是身處京都的權力旋渦之中。

加之，她上輩子死過一次，她總覺得如今的歲月靜好都是偷來的。

***

翌日一早，謝南州從外面歸來，見衛慈已經起榻，又不在房中，他便随口一問：“夫人呢？”

守在院中的總角小丫頭如實說：“回侯爺，夫人一早就去了後廚，給小郡王煲湯去了。”

陸洛塵還沒蘇醒，謝南州早就去看過一次了。

他自己受傷時，也不見慈兒親手給他煲湯，倒是對小郡王頗為不同。

謝南州又去了一趟後廚，被告知衛慈已經去送參湯，這又前去了廂院。

他與謝定徹不久之前守在陸洛塵床邊好片刻，也不見人蘇醒。

而此刻，謝南州剛行至廊下，就聽見茜窗傳出男子沙啞的嗓音。

“夫人，我一直盼着……盼着能吃上你親手做得飯菜，這一路，我每天都在盼，可算是盼到了。”陸洛塵虛弱無力。

衛慈站在一旁，婢女錦書喂陸洛塵喝參湯：“小郡王，且先補好身子再說。”

衛慈也道：“是啊，等你康複，再去辦想辦的事。”

陸洛塵苦澀一笑，一口口飲下參湯。

他是要盡快好起來！

謝南州兀自過來，未經通報，他往那兒一站，強大的威壓，讓人很難察覺不到。

陸洛塵一看見謝南州，瞬間紅了眼眶：“謝二……”

謝南州劍眉緊擰。

到這一刻，他還不知西洲究竟發生了何事。

倘若是十萬火急的大事，謝家軍中的幾名大将不可能不送消息回來。

難道是消息在路上被人阻截了？

謝南州在床沿落座，他将陸洛塵視作弟弟，直接問道：“十六，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何事？”

陸十六是個性情中人，淚水也多，被這一詢問，眼淚止都止不住。

“謝二……”

“嗯，你說。”

“你們離開西洲之後，起初一切太平，可前陣子蠻夷突然來犯，朝中下了秘旨，讓歸元王府出兵鎮壓，我與幾位姐夫去了前線，卻是遭了埋伏，被困山谷數日。我本想逃出去，趕去歸元王府，亦或是謝家軍營求助，可誰知，根本沒法挨近，路上皆是殺手，似是要阻斷一切消息。”

“幾經波折之後，我無計可施，只能轉頭改了路線，趕赴京都。”

“我暫且不知，其他姐姐與姐夫們，可還活着，我只知道……四姐夫和六姐夫是被亂石砸死的……”

說到這裏，陸十六擡袖搵去眼淚，直接撲上來抱住了謝南州。

換做尋常時候，陸洛塵已經被謝南州拂開一丈遠，但此刻，謝南州沒有動作。

陸洛塵咬緊了牙關：“謝二，你一定要幫我。”

謝南州直接應下：“陸十六，本侯向你保證，歸元王府的血債，本侯一定替你讨回來。”

這其中一定藏着巨大的陰謀。

有人想架空了歸元王府。

一旦将歸元王府的兵力拿到手，便可以進一步掌控西洲。

陸洛塵憤憤啓齒：“屆時……我想自己親自動手。”誰是罪魁禍首，他就砍了誰的腦袋！

他這人就喜歡有仇必報。

謝南州一口應下：“好。”

***

接下來兩日，謝南州早出晚歸，亦或是夜深才歸，似是頗為忙碌。

他不說，衛慈也不多問。

衛慈了解她的夫婿，更是相信他。

她不願意給給他添一絲一毫的麻煩。

這兩日，陸洛塵的一日三餐，皆是衛慈親手準備，她在西洲時欠了陸洛塵一個月的飯菜承諾，自是要還的。

這一日，謝南州歸來的早了些，得知衛慈又去看望陸洛塵，男人修長指尖彈了彈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見小妻子沒有上前伺候他的意思，他張了張嘴：“慈兒……”

衛慈茫然望向他：“嗯？”

謝南州欲言又止：“無事。”

罷了，他和陸十六争什麽？

慈兒是他的夫人，與他一樣，将陸十六視作手足，僅此而已。

謝南州劍眉輕挑，兀自輕搖頭。

從前不碰情愛，他心若磐石，如今，倒成了醋缸了。

虧得謝侯足夠自持，便是有醋意，旁人也看不出一絲一毫。

謝南州的事從來都是不假手于人，成婚之後，倒是享受過幾次小妻子的侍奉，但次數也極少，多數時候是他照顧她。

他褪下外裳，淨手，這才行至案桌旁落座，好看的指尖敲了敲桌案，見小妻子在翻着藥膳書籍，便知她又是為了陸洛塵。

“夫人。”

衛慈沒有擡首，只是悶悶應了一聲：“嗯。”

謝南州：“……”

前兩天還說要給他生孩子，這就對他愛答不理了？

謝南州又道：“嬸娘要二嫁叔父，今日大家都要入祠堂，一會換一身簇新衣裳，與我一道過去。”

提及此事，衛慈這才從藥膳書冊擡起頭來。

盧氏再嫁叔父，只能嫁給叔父的牌位了。

衛慈心中百感交集，又想到了謝家兒郎都沒法長壽一事。

她眼神幽幽的看向謝南州，意思昭然若揭。

謝南州一眼看穿。

“……”

小妻子，對他當真沒有信心，就一心以為，他也活不長？

***

晌午過後，吉時到。

謝家衆人都集聚在祠堂外面。

盧氏今日淡掃娥眉，又穿上了當年嫁給謝峥時的嫁衣，她唇角含笑，明知此生陰陽兩隔，不複可見，可她還是明眸噙笑。

儀式開始後，衛慈看着祠堂擺放着的無數謝家兒郎的牌位，一度哽咽。

她甚至在想，會不會哪一日，她的夫君也會被擺放在上面，成了一塊冷冰冰的牌位？

儀式結束後，衛慈拉着謝南州回到海棠築。

時辰尚早，外面冬日和煦。

衛慈卻拉着謝南州來到內室。

男人看着她，留意到了她的每一個微小的表情，或是含羞，或是含情脈脈，一颦一蹙皆風情。

“慈兒？”

衛慈不答話，拉着男人去了床榻邊，摁着他落座，随後攀附在他肩頭，迫使他躺下。

“我想早日給你生個孩子。”

謝南州：“……”她還是在擔心，他有朝一日突然死去。

謝南州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心疼？

嫁給謝家郎的女子，大抵都是這般不安吧。

謝南州敞開雙臂，風流一笑，似是不打算參與，而是讓衛慈一個人親力親為：“慈兒有心了，那就來吧。”

衛慈：“……”

能不能懷上，不是她一人可以努力達成的呀……

衛慈心意已決，不想退縮：“夫君，那我來了。”

謝南州突出的喉結微微滾動：“嗯。”大可不必客氣。

幔帳垂落，衣裳逐漸散落于腳踏。

衛慈忙活了半天，卻見謝南州清隽的面容，依舊冷沉入水，她頗為納悶。

謝南州眸色癡癡，像在欣賞着世間最美的景致。

他這幾日幾乎不曾合眼，竟不知風月尚能解乏。

男人嗓音喑啞：“慈兒，怎麽不繼續？”

衛慈累到喘/氣：“為何會這樣？”

“什麽？”

“夫君為何沒反應？”

可他之前在她身上明明失/控。

謝南州聽明白了她的話，忽的一笑：“你這般溫水煮青蛙，讓我如何反應？”

衛慈：“……”

作者有話說：

小包子：兩位，不要再墨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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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子們、姑娘們，咱們明天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