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牽手
牽手
顧墨遲也是一怔。
他隐約聽到了另外的聲響,扭頭看過去,是陳則言撐着傘從半坡走上來。
園區很大,但其實只有一條主路,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顧墨遲專門留給自己的一棟別墅。
旁邊會有分支,通往不同的區域,有專門提供給客人的客房,也有員工的辦公區。
看到人從車上下來,陳則言就擺擺手離開了,畢竟不是他的客人,他也不想應付。
不過他也完全不用顧墨遲安排,從一進來把酒店當自兒家,在辦公室跟設計師聊的不亦樂乎。
出來以後感覺空氣不錯,伸了個懶腰,幹脆慢悠悠的打着傘在園子裏亂晃。
跟視察自己家産業一樣。
只是沒想到剛好碰上顧墨遲,扯着嗓子問:“老顧,你在這兒幹嘛呢?”
話音落地,站在傘下愣住的男人終于動了動,看着女人在長椅上端坐着,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一眨一眨。
他漫不經心的收回視線,轉身面向陳則言, “你怎麽來了?”
但語氣裏沒什麽笑意,反而一股子幽怨。
陳則言慢慢走進,“我好歹也算是半個客人,你這待客之道可不行。”
祝卿安溜的飛速,恨不得能有一件隐身衣把自己給藏起來,雖然人還在涼亭裏坐着,但是思緒已經開始亂飛。
全都是來的路上同事的讨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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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聽聲音,這人好像跟顧墨遲很熟。
只是現在這個情況她好像不管離不離開都很奇怪。
所以幹脆在一旁裝死。
祈禱那人千萬別注意到自己。
顧墨遲掀起眼皮,說話一點兒不帶客氣,“你又沒給錢,算什麽客人。”
陳則言不以為意地調侃,“你這麽說兄弟可就難過了。”
“欸,這不是漂亮妹妹嗎?”他正說着,一偏頭就看到斜前方坐着一個側身向他的身影。
這身影他印象太過深刻,絕對不可能看錯。
顧墨遲眸色平靜,跟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
陳則言一臉激動的說:“你說你也真是的,下雨天讓妹妹一個人坐着淋雨。”
察覺到兩個人的視線,祝卿安顯然計劃失敗。
一時間有些騎虎難下,但又只能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把視線挪過去,略顯尴尬的笑了笑。
緩緩起身。
扭頭的瞬間,她看到男人黑色碎發散落額前,一雙眼睛漆黑如墨,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但面色淡淡,看不出什麽情緒。
身旁的另一個男人笑嘻嘻的,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
“妹妹怎麽也在這兒?”陳則言自來熟的問道。
祝卿安努力思索着該怎麽回答,“我在這兒……”
而後他視線左右一掃,看到漂亮妹妹一個人坐着,什麽也沒帶,意識到什麽,“沒傘嗎,來來來,我這把給你。”
“不用,我……”
她有些不适應,慌亂中視線稍稍偏移,不知所措的看了男人一眼。
陳則言說着作勢就準備走過去。
臨邁步之前還擠眉弄眼的朝顧墨遲弄眼色。
但出乎意料的是。
顧墨遲先他一步走了過去,在祝卿安有些怔愣的視線裏,原本插着兜沒說話的人,拉住手腕就把人拽到自己的傘下。
陳則言在原地呆住了。
視線看着他們牽住的手腕,而後又上移到男人雲淡風輕的表情,還有漂亮妹妹明顯頓住的神色。
“給你介紹一下。”
祝卿安本能的擡頭,眼睛亮晶晶的,直直撞進他深邃的眉眼。
男人一手撐着傘,一手扣着她的手腕,終于舍得收回視線,撇頭看向面前的人。
“這是我太太,祝卿安。”
語氣溫和,一字一頓,像是在宣示主權。
整個世界仿佛被按下暫停鍵,又或許是音樂高潮來臨前忽然空白的間奏,引得人被懸在半空中,而後再心甘情願跟着往下墜落。
明明有雨聲、有噪音、有微風在吹……
但她恍惚間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一下又一下。
氛圍陡然變化,祝卿安微微擡眸,耳廓不受控制的泛紅,揉了揉鼻尖。
看樣子他們很熟,畢竟他都介紹了,她怎麽也得打個招呼吧,于是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好,我是祝卿安。”聲線軟糯卻不顯粘膩。
“……”
陳則言張着嘴,下巴驚得幾乎掉到地上,目瞪口呆地盯住眼前的女人。
穿着一身休閑裝扮,化了淡妝,眉眼柔和,清爽靈動,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過來,只需要站在那裏,就是所有男人的白月光。
仙氣飄飄,美的很有質感。
可是——
他、太、太?
這是他結了婚沒帶出來過的老婆?還是祝家的那位?
顧墨遲一直以來簡直是他們幾個人裏最冷漠的工作狂,以前兄弟聚會參加的不多就算了,到了傍晚還雷打不動不出門。
更別說跟姑娘談戀愛了,雖然他從小情書是沒斷過,但是方圓幾米要是能出現一個暧昧的異性,那都跟公雞下蛋一樣,簡直異想天開。
結果到現在他反倒最先結婚,而且一開盲盒還真讓他開出一個大的。
陳則言幾乎愣在當場,眉心微不可察的跳動,安靜了幾秒才說出一句——“我靠,老顧。”
顧墨遲不怎麽走心的介紹,還是提了嘴他的名字,“這是陳則言。”
陳則言幾乎是下意識的回應,“你好。”
“弟妹這名字真好聽。”
他早上怎麽會說顧老爺子給他選了個“低配”的老婆啊!
這顏值還有白月光的氣質,
怎麽看都跟傳言裏的那兩口不像是一家裏走出來的。
而且看起來,性格也确實,很好相處。
比那些莺莺燕燕放到家裏好多了。
“…謝謝。”
祝卿安不知道為什麽他是這個反應,有些狐疑的朝顧墨遲看過去。
但男人只是嘴上噙着笑,眉目舒展道:“是朋友,之前還沒來得及跟你介紹。”
看着兩個人的身影,一個挺拔修長,一個乖巧瑩潤。
緊挨着站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刺眼。
“那早上進來的時候……”陳則言看看顧墨遲,又看看她。
祝卿安不好意思,微微笑了一下,解釋道:“抱歉,早上是和同事一起,不想被同事知道這件事,所以就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陳則言明白了,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要低調工作,壓根兒就沒想抱上顧墨遲這棵大樹。
“噢,是這樣。”
他現在不為顧墨遲可惜了,反倒同情起祝卿安。
好好一個姑娘怎麽攤上顧墨遲這麽個怪咖!
顧墨遲看着陳則言的表情,覺得目的達到了,順勢手掌下滑,捉住了祝卿安垂在身側的手。
“介紹完了,我們回去吧。”
男人聲線低沉,語調懶懶散散。
好像是終于完成了一個不得不完成,但是完成了又感覺不錯的任務。
他們從來沒牽過手,更何況還是在旁人面前,祝卿安脊背一僵,抿了抿唇。
只是還沒等調整好表情,她就被吓了一跳,紅着臉,條件反射掙脫開男人的手。
原本還在說話的三個人有了一瞬間的靜滞——
顧墨遲手臂僵住了,他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手心,又順着祝卿安的視線看過去……
往上走的斜坡上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影,正往上走,越來越清晰。
男人眉毛輕挑,臉上表情淡淡,只是眸色漸深,讓本就鋒利的長相看起有更有距離感。
Sue在會場也呆累了,原本想回房間但是轉念想起自己的鑰匙還在祝卿安身上。
發了幾次消息沒見回複。
她也不是累了,主要是覺得無聊,幹脆找了把傘瞎逛,也試試看能不能碰到。
碰到就拿了卡回房間,碰不到逛一圈下來也差不多到了晚飯時間。
園區單獨建在山上,沒有外賣配送,就連快遞也要專人到山腳的鎮上去拿,但是裏面有集體餐廳,像是中學時代大家還在念書時候的那種。
她從會場出來,或許因為下雨沒什麽人,恰好看到有人沿着主路往上走,她沒什麽方向,幹脆就遠遠的跟着。
一路晃晃悠悠,走走再停下來拍兩張。
Sue原本還在好奇這條斜坡爬上去會是什麽,只是一擡頭——她覺得自己好像撞到了什麽不該誤入的場合。
因為一個男人表情略微呆滞;
另一個嘴巴抿成一條直線,不怒自威。
而至于那個在他們身側,和看起來有點兇的男人站在一把傘下的女人,身體僵硬,一雙眼睛看過來,像是一個受了什麽委屈的小女孩兒。
她明顯愣了一下,戰戰兢兢的挪動一小步,打了個招呼。
“顧總好。”
又試探着叫了下祝卿安的名字,“Crice。”
祝卿安抓住這個幾乎,快步跑了過去。
只在身後留下一道微弱的玫瑰香味。
站到傘下來不及捂住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就慌忙轉身。
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故作鎮定地說道:
“麻煩兩位了。”
“顧總再見。”
想着剛剛的名字,祝卿安斟酌了一下,連忙接上。
“陳總再見。”
異常客氣。
然後就跟做賊似的,挽住Sue的手臂順着那條路往下走,劫後餘生一般的低聲重複,“快走快走。”
她的力氣不小,Sue甚至還沒走上平臺,就被拽的只能匆忙留下一句,“顧總再見。”
顧墨遲:“……”
陳則言從懵逼的狀态裏恢複過來,撐着傘,視線掃過來。
“所以,你們這搞的地下情?”
顧墨遲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是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怎麽就這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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