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停電

第26章 停電

又一個周二。

下午，蘇晚川剛跟着周旭進宿舍，就聽孟弘招呼道：“晚上九點半，西門集合去撸串。蘇晚川，你一起來吧。”

蘇晚川笑道：“我也有份？”

孟弘樂呵呵的：“你算咱宿舍編外人員，當然不能落下你。就是那什麽，我女朋友是你粉絲，下回你直播的時候，能不能唱首她點的歌？”

這點面子蘇晚川當然要給：“行，回頭你讓周旭把她的id發給我，我下回留意着。”

于是，這天晚上，一行五人去了西門外的燒烤攤。

這家生意很好，五人先點第一次單，又等上一會兒，才有張桌子空出來給他們坐。

很快就上來一些烤串，孟弘又招呼老板娘拿啤酒。

周旭見蘇晚川眼饞，便說：“你也喝吧，等下我送你回去。”

蘇晚川轉眼看他：“那你趕不及門禁吧？”

宿舍的熄燈時間是十一點半，宿舍樓的門禁卻是十一點。現在都快十點了，孟弘原本的計劃肯定是壓着門禁回去。

周旭拿起一瓶啤酒往桌邊一磕，磕開瓶蓋，再拿只杯子往裏倒，一邊說：“趕不及就住你那，有什麽的。”

倒滿，将杯子放到蘇晚川面前，再繼續給其他人倒。

孟弘又專門給周旭要了罐可樂，然後舉杯：“來來，先走一個。”

大家碰碰杯，紛紛祝賀他和小學妹長長久久。

一頓燒烤吃得熱鬧，五人天南地北地聊着，最後啤酒都喝掉半打。

十點四十，衆人起身回校。周旭和蘇晚川去停車場，另三人趕着門禁前回宿舍。

周旭開車。蘇晚川靠在副駕座椅裏，一手撐着下巴，側頭看他，心裏尋思着——周六發過去的追人文檔，也不知道周旭看沒看。

十字路口紅燈，周旭停下車，轉頭問：“醉了？”

蘇晚川笑：“那麽點啤酒，怎麽可能醉。”

周旭：“那幹嘛一直看我。”

蘇晚川：“你長得帥啊。”

紅燈變綠，周旭一邊把車開出去一邊回：“我們認識十四年了，你才發現我長得帥？”

蘇晚川哈哈笑。

周旭随口找話題聊：“校內籃球賽馬上要開始，你還是首發主力嗎？”

蘇晚川：“那當然。下學期我就退了，教練說，這次比賽得壓榨完我最後的價值。”

周旭：“接替你位置的那個學弟，火候是還差點。”

蘇晚川：“心态不穩，順風局可以換他上去感受下比賽氣氛。”

這時，蘇晚川手機響了，他掏出來看看，慢悠悠打字回複。

同時說道：“時非說，他們想請我們吃頓飯，問你愛吃什麽。”

周旭：“都行，客随主便。”

蘇晚川：“那我就揀着你喜歡的菜說幾道，看他們會做哪些。”

周旭有些吃驚：“他們自己做？”

蘇晚川：“嗯。本來是打算在外面吃，不過時非想來想去，說我們兩個富二代估計吃過的好東西多。中高檔店他們請不起，低檔的又感覺誠意不夠，幹脆自己做，至少是心意。我以前去他家蹭過飯，他倆的手藝還真挺不錯。”

周旭更吃驚了：“完全看不出來他們會做菜。”

蘇晚川笑容加深：“最初當然也是不會的。但他倆都在外頭同居了，總不能休息的時候就一直吃外賣吧。錢也是這個問題，房租已經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吃飯得多考慮性價比。

“一開始他倆回學校吃，後來嫌麻煩，而且完全不會做也不是個事，盛嚴就在暑假報了培訓班。時非是幫着盛嚴打下手，慢慢跟着學會的，現在照着菜譜就能做得有模有樣。”

周旭聽得心中一動——他和蘇晚川也都不會做飯，為以後考慮，的确得學一學……等寒假回家，就給他爸打下手好了。

一路閑聊中，車子開進蘇晚川住的小區停好。

周旭下車，再拉開後座門，把兩個包一起拿了。蘇晚川從副駕下來，按電子鎖鎖車。兩人一同轉去搭電梯上樓。

進了家門，蘇晚川先去把床上的虎鯨抱枕抱到沙發上。

“奇奇，今晚你又要自己孤零零睡沙發了。”

周旭瞥過去一眼：“你家裏那條也孤零零的，下回你把它帶回去，兩條有伴。”

蘇晚川把臉埋在抱枕裏笑：“那我不就孤零零了嗎？”

說完又突然想起來：“對了，只有一床被子。另一床前幾天我發現有點黴，扔了，還沒來得及買新的。”

周旭已經打開衣櫃拿出枕頭枕套，邊套邊催促：“你趕緊洗澡去，洗完我還得等一下。”

房東配的電熱水器是單人用小升數，夏天還好，天冷了一缸熱水就不夠兩個人用，得等它再燒。

蘇晚川沒和周旭謙讓，翻出衣服就去了。

周旭靠着抱枕半躺在沙發裏，刷手機殺時間。等到蘇晚川出來，再等到熱水器燈滅，才放下手機拿着衣服進去。

蘇晚川哼着歌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拿出兩個檸檬，削皮切塊，放進榨汁機裏加水加蜂蜜打果汁。

機器嗚嗚嗚地響了片刻，工作完畢。他将果汁倒出來，剛好兩杯，嘗了一口，滿意地點下頭。

就在這個時候，燈突然滅了，四周一下變得黑漆漆。

蘇晚川一愣，擡頭看看燈，又連忙放下杯子，摸着黑走出廚房，對着衛生間喊：“周旭，你沒事吧？”

衛生間裏傳出周旭的聲音：“沒事。是跳閘？”

蘇晚川：“我看看。”

現在眼睛已經有點适應黑暗，蘇晚川走到茶幾邊拿起手機打開手電筒，到配電箱看看。閘都好好的，他再進業主群看了看。

“不是跳閘，就是停電了，全小區都停。”

“幫我把手機拿來，你這裏沒窗戶，一點光都沒有。”

“我有個充電的小夜燈，等着，我給你拿那個。”

蘇晚川快步走進卧室，很快拿着夜燈出來，敲敲衛生間門。

裏面水聲停下，周旭打開門，把夜燈接進去。

蘇晚川：“水還行嗎？”

周旭：“還熱，我洗快點。”

有了光，周旭順利洗好澡，穿着睡衣拿着夜燈出來，發現蘇晚川在卧室桌子上立了兩根蠟燭。

他瞧着挺新奇：“你居然還有蠟燭。”

蘇晚川：“這裏是老小區，以前的線路設計大概是跟不上現在的用電量，偶爾會出故障，等人修都要半天一天。電子設備不是一直有電，還是備着蠟燭方便。”

說完，他接過周旭手裏的夜燈往口袋一塞，轉去廚房拿着兩杯檸檬汁回來。

“剛榨的檸檬汁，喝不？”

他放一杯在桌上，也不管周旭，自顧自地喝。

在蠟燭的暖光下，玻璃杯裏檸檬汁的淡黃色明顯不少。

周旭不由得想起酒吧那一夜，心情有點複雜地端起杯子慢慢喝。

“你最近好像很喜歡檸檬汁？”

在學校裏也買過好幾次。

“有嗎？”蘇晚川想了想，“好像是哦……就覺得挺好喝的。你不喜歡？”

周旭：“還行。”

蘇晚川轉了個話題：“上周六拍的那張照片，你決定拿去參賽了？”

周旭點點頭：“嗯，我給李教授看過，他也認為很好，還給我提了些修圖意見。等修完了，就去官網提交。”

“挺好。那我這周末還去學校嗎？”

蘇晚川跷着腿坐在床上，微偏着頭，展露着修長的頸脖。蠟燭的光從側邊打過去，令他看起來像個屬于黑夜的俊美精靈。

周旭看得有點呆，直被蘇晚川輕踢一下，才回過神。

蘇晚川：“問你話呢，周末還要我去學校不？”

周旭：“随你，你想穿女裝我就陪你。”

說完，他仰頭喝下一大口檸檬汁，才解了喉嚨突然升起的幹渴。

周旭又補充：“出去玩也行。”

反正，就算蘇晚川宅家裏，他也會找借口過來待着。大好的周末，當然不能浪費掉。孟弘可是說過，要盡量占滿對方的空餘時間。而且，從他本心來說，他其實恨不得立刻提出搬過來一起住。

蘇晚川輕輕晃着杯子裏剩的一點檸檬汁：“我想想吧。”

時間不早了，兩人喝完果汁刷好牙，吹了蠟燭上床躺好。

只有一床被子，他們背對背躺着，中間好像總有些漏風。

周旭閉着眼睛嘗試入睡。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停電造成的錯覺，他感覺今晚特別暗，特別安靜。黑漆漆的小卧室裏，他竟然忽略不掉自己的心跳聲。

靜靜地躺了一會兒，他深深吸口氣，翻過身，伸手摟住蘇晚川。

蘇晚川也沒睡着，輕微動了下：“嗯？”

周旭：“有點冷……可能剛才洗到後面水涼了點。”

蘇晚川一時判斷不出他這是不是真話，試探着問：“那我去找件大衣，給你在被子上壓一壓？或者加床夏涼被。”

周旭手臂用點力，胸口貼到蘇晚川背上：“別折騰了，你給我取暖就行。”

蘇晚川：“……”

看來是故意的，估計看過那篇文檔了。

蘇晚川逗他：“旭哥，你還記不記得我是gay。你這樣摟着我，不怕出事啊。”

周旭：“出事我負責。”

蘇晚川在黑暗中無聲地笑起來。

可惜，光這樣還真出不了事。不過，他也沒指望周旭真能按照那篇文檔上說的做，只是想通過它再做一次确認——确認周旭真的喜歡自己。

既然他們兩情相悅，那還玩什麽套路用什麽溫水煮青蛙，打個直球就行了。

就在蘇晚川思考怎麽表白的這個時候，突然，一陣聲響傳進兩人耳裏。

還是男人的聲音。

兩人頓時都有點身體僵硬。

周旭輕咳一聲，沒話找話：“這是哪家……”

蘇晚川：“樓上吧……我好像見過那人幾次，每次帶的伴都不同……”

那動靜越來越誇張。

蘇晚川其實不是第一次聽到。平常他無所謂，根本不會受影響。但，今天有周旭在。

周旭就在他身後，手臂搭在他腰間。偏偏在這種時候，樓上又不安分……

蘇晚川終究還是伸手去推周旭的手臂。

不料，周旭卻是握住他的手，回話的聲音也帶着點喑啞。

“我剛不是說……”

“你确定？”蘇晚川翻過身，盯着周旭的眼睛：“話是你說的，你要是敢中途撒手，我咒你這輩子讨不到老婆！”

放的是狠話，可惜說得有點氣短，聽着反而像撒嬌。

周旭對樓上的聲響無動于衷，倒是給蘇晚川這一句撩得心癢癢。

他舔舔唇，眼神中卻寫着鄭重：“我什麽時候說話不算過。”

房裏的溫度漸漸升高，看不分明的黑暗裏，他們見到了對方從未在自己面前顯露的表情。

樓上的動靜不知何時消停了，卧室很安靜。

兩人額頭輕輕相抵着，目光緩緩恢複清明。

高溫散去，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蘇晚川眨下眼，輕聲說：“糟糕，沒電就沒熱水啊。”

周旭沒敢動，只說：“掀被子。”

蘇晚川依言掀開被子，又在被子上摸摸，松口氣。

周旭翻身下床：“蓋好了，小心凍着。”

幸好熱水器裏剩的水還有點點餘溫，不是冰的。

周旭就着夜燈換過衣服，又打濕蘇晚川的洗澡巾拿回來。

蘇晚川臉上發燙，連忙要去接毛巾：“我自己來。”

周旭躲開他的手：“再把你手弄髒。乖點，別動。”

蘇晚川就感覺這一會兒工夫比剛才還難熬。

毛巾被周旭直接扔進了垃圾桶，蘇晚川窩在被子裏默默換睡衣。

周旭去洗幹淨手，回來掀被子躺上床，見蘇晚川還縮着身子，不由得輕笑一聲，再次伸手摟住他。

這一回，兩人很自然地彼此挨靠着，沒多久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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