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阿依古麗

第46章 阿依古麗

“真的去參加婚禮了?”白羽手機夾在耳朵和肩膀之間,正在倒紅酒,一臉的玩味,“真想不到啊,還挺有人味。”

玻璃杯在手裏輕輕晃着,白羽邊聽手機,邊舉起來觀察酒的邊緣,微微呈棕色,還真是一瓶陳年佳釀。

舉到鼻子下面輕輕嗅了一下,幽香撲鼻,淺酌一口,酒香萦繞口腔,果然是好酒。

手機早已回到了手裏,“你說他和誰去的,蔣铮?那個條子?”

對方不知在說什麽,挺長的一串,白羽聽完,說了聲知道了,便挂了電話。

坐回沙發,白羽輕輕向上推了下眼鏡。

手機響,微信進來一張圖片,照得很模糊,像是在一個飯館裏,但能看清楚紀珩拿着一個信封,看起來像要給蔣铮。

手機摁滅,白羽嘴角浮起了輕蔑的笑。

還以為他紀珩能有多高明,還不是一樣,追在條子後面當狗,趁着人家外出的機會獻殷勤,手段也不過如此。

不過有一點還是很出乎白羽的意料的,據說紀珩和蔣铮還各自帶了女人?

條子的女人他不感興趣,至于紀珩旁邊那位,照片上只有背影,但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女主持人。

既然有了軟肋,就別怕別人往死裏戳。白羽輕笑一聲,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烏爾津的家,色彩十分豔麗,像是打翻了油漆桶。

前廊上爬滿了葡萄藤,翠綠欲滴;主屋是天藍色的,天空純淨的藍,嵌着拱形的門窗,邊框點綴橘黃色和紅色的幾何花紋,看起來卻并不突兀,有種色彩碰撞的美。

主屋走進去,又是一番景象。整個屋子鋪了绛紫色的地毯,配有金色的滾邊,脫了鞋子踩在上面,柔軟舒适;屋子中央一張長條形的餐桌上擺滿了瓜果、糕點和零食,一看就是主人家精心準備用來招待客人的;牆上留有壁翕,放置了杯皿器具一些物品,上面勾勒着繁複的花飾,拿在手上沉甸甸的;和漢族人家裏的裝飾畫不同,烏爾津的家裏,很多壁毯,大大不一,花色各異,看上去自然也是別有一番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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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抒的眼睛不夠用,被烏爾津招呼着坐在桌前,喝茶,吃點心。

烏爾津的媽媽聽說紀珩來了,高興不已,一直在忙裏忙外地招呼,還張羅着煮羊肉,被紀珩攔下了。

“別忙了阿姨娜,我們坐一會就走。”

“那可不行!”沒等媽媽表态,烏爾津先不幹了,“好不容易把你們盼來了,不吃飯哪行呢麽!一會就在前廊上的卡塔上,吃飯,答應了嫂子了!”

這稱呼,紀珩愣了一下,卻也沒糾正。

出來一趟,後面跟的尾巴太多,将錯就錯吧。

言抒看紀珩沒反應,自己也沒戳破。透過窗戶,往前廊望了望,哪裏果然擺着一個類似土炕的東西,上面立着一個四方桌,估計那就是烏爾津說的“卡塔”。

“我去做飯,嘗嘗我的手……手什麽……手藝!對,手藝!阿娜,先替我好好招待哥和嫂子,還有阿依古麗,你也來幫忙“

說完把媽媽扶着也坐在餐桌前,招呼着妹妹來陪客人。

烏爾津的媽媽,腿腳挺利索,就是眼睛好像是不太好,不追物,言抒和她老人家貼面的時候就發現了。

而阿依古麗,頂着一張美得驚為天人的臉,卻吊喪一般,一臉不情願,挪到桌前,給言抒和紀珩倒茶。

紀珩端起茶杯嘗了一口。烏爾津這小子結婚真是下了血本了,若羌紅茶。

“嘗嘗”,他示意言抒,“這次沒有奶。”

她不愛喝這邊的奶茶,他看得出來。

烏爾津的媽媽把點心盤子往言抒跟前推了推,說了什麽,維語夾雜着漢語詞彙,言抒沒聽懂。

“阿姨娜說這些點心都是自己做的,讓你嘗嘗。”

自己做的?這下言抒可吃驚不小。桌上的點心,少說有八九種不重樣,造型也都很好看,一點不輸外賣糕點店的。這竟然是一個維吾爾族老奶奶自己做的!

言抒拿起一個花型的,咬下去,是蛋糕,外面裹沾了一層粒粒分明的砂子塘,裏面是某種果醬,吃起來和紀珩在路邊給她買的野杏子有點像。再喝一口紅茶,淡淡的苦澀沖淡了甜味,多吃幾口也不會覺得膩。

“好吃,阿姨娜,也好看!”她學着紀珩的稱呼,豎起大拇指,笑得比手裏的杏子糕還甜。

阿姨娜也笑了,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說了句言抒聽不懂的,依舊是維語夾雜着漢語。

“阿姨娜說,現在眼睛不行了,在室外總是看不清,室內還好。不然年輕時候做得更好!”

衆人一片歡笑,坐在一旁的阿依古麗卻重重地翻了個白眼,離開了。

快要吃飯前,蔣铮開車把陳小鷗送了來。

“尾巴甩不掉?”紀珩在電話裏問。

“沒,甩掉了,估計都給主子彙報完了。但還是別讓烏爾津知道咱倆的關系,孩子年紀小,之後我再去私域執行公務,怕他兜不住。”

紀珩沉吟了下,他本來打算借着見蔣铮的機會,把烏爾津徹底拉到自己身邊,剝離鴻應。那就聽蔣铮的,再等等。

“哎,我多問一句啊,早晨那尾巴……你真的确定是白羽,不是崔紅英?”蔣铮問。

紀珩冷笑了聲。

從吐克臺跟到哈丹不被紀珩發現,這概率太小了,崔紅英可不幹這樣的傻事。她只會叫人埋伏在伊達城,紀珩的車一進伊達城的地界,就有人通知她。

她要的不是紀珩的行蹤,而是紀珩有沒有去過伊達城。

“放心吧,後面還會有尾巴,還有一次機會給你猜,到底是誰派來的。”

陳小鷗一進來就激動得哇哇大叫,一直問言抒這麽好看的取景地,她是在哪兒找的。

得了烏爾津的允許,言抒和陳小鷗盡情地拍攝素材,從餐桌到花園,一個細節都不放過。時間充裕,這次是陳小鷗掌鏡,言抒一邊參觀一邊介紹。院子美,人也美,陳小鷗說在鏡頭裏別提多好看了。

阿依古麗在一旁冷眼看着,臉更臭了。

“想上電視嗎?”言抒走到她身邊問。這女孩的皮相和骨相都太适合上鏡了,言抒想給她一些特寫的鏡頭。

阿依古麗翻了個白眼,表示不稀罕。

“為什麽對我這麽大敵意?”言抒微微低下頭,偏頭看她。

女孩兩只手絞在背後,依舊梗着脖子,不說話。

“因為紀珩?”

女孩“刷”地轉過頭來,長長的辮子甩了一圈,滿眼寫着驚愕。

“你,知道?”

這女孩的漢語比烏爾津還蹩腳。言抒笑了,“打從我們進門開始,你不是在看我,就是在看他。但看我們兩個人的眼神,可完全不一樣喔。”

女孩不說話了,算是承認。

“你才多大?”言抒一邊聊天,一邊拍照。眯着一只眼,“咔嚓”一聲,相機拍下了一串飽滿的葡萄。

“十六。”

言抒拿下了相機,挑了挑眉。

“但,十四歲,喜歡。”

言抒一愣,看着女孩深邃的眉眼,此時那裏流露出的眼神無比堅定。

可我十四歲的時候就喜歡他了!

如果漢語足夠好,應該是想表達這句話吧。

她不知道阿依古麗十四歲的時候是什麽機緣巧合見到過紀珩,但對于她的答案,她卻一點都不意外。

高大、英挺、沉靜自制的男人,想要打動一個十四歲少女的心,簡直輕而易舉。

沖這份審美,她更喜歡這姑娘了。

“誰不是呢。”言抒輕飄飄地回了一句,拿了相機,轉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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