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她願意陪在他身邊
第56章 她願意陪在他身邊
勒城的夜幕,如期降臨了。
古香古色的二層茶樓,茶香萦繞。白羽一身西裝,一絲不茍,白皙修長的手指把玩着手串,坐在烏金木茶臺後面,卻是一臉陰翳。
白羽生得俊俏,年紀輕輕就是鴻應集團當家的,在勒城是出了名的青年顯貴。但沒人知道,他是白鳴起和小姐所生,是見不得光、養在在外面的私生子。
出身一直是白羽心中最避諱的,也因此而百般掩蓋。好在這個秘密,知道的人并不多,白羽希望他們都能把它爛死在肚子裏。
他恨白鳴起,讓自己打從出生就背負了污點;但他又需要這個手眼通天的父親,畢竟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白鳴起和崔紅英再度合作的條件——白鳴起作為父親,還算有些良知,答應和崔紅英合作的前提,是崔紅英要全力扶植白羽。
因為和崔紅英共同守着這個秘密,表面上,崔紅英和白羽好像更親厚一點。但白羽明白,崔紅英也暗自防範着自己,在她心裏,紀珩身上的利益牽扯更少,用起來更放心,更值得信賴。
甚至某些情況下,崔紅英對孫曉強的信任,都多過他。
無所謂。這麽多年,白羽就死守着這個秘密,在崔紅英身邊,卧薪嘗膽,慢慢培養自己的勢力,只想着有朝一日,能擺脫一切,自立門戶。
到那天,無論是崔紅英還是白鳴起,他都不會留一點情面和餘地。
這件茶樓是白羽自己的産業,為了營造清室優雅的氛圍,空間預留得很大,白羽又清了場子,偌大的大廳,只有他的人。
可白羽帶的人不少,一個個虎視眈眈地站在他身後,烏壓壓一片,壓迫感油然而生。
“多長時間了?”他有些不耐煩,問旁邊的手下。
“四十分鐘。”
距離他給紀珩打電話,已經過去四十分鐘了。
還他媽沒到,白羽有些喪失耐心。準确地說,自打手下的人告訴他,紀珩去找了伊達城退休的民警陳祥和楊月華,白羽的心就沒靜下來過——紀珩很有可能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世,一想到這個,白羽就恨不得把紀珩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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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恨得牙癢癢,手底下兄弟匆匆上樓來報,紀珩到了。
出乎意料,紀珩只帶了烏爾津一個人,兩邊的實力懸殊,太過明顯。
紀珩也沒客氣,來了直接在白羽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去,先是拿起白羽面前的茶杯,仰頭,一飲而盡,接着低頭點了根煙。
白羽努力維持着表面上的風度翩翩,提起茶壺,給紀珩續茶。
“若羌紅茶,紀老板嘗嘗。來得匆忙,先喘口氣。”
紀珩吸了一大口煙,呼出一團白霧,太陽穴上的青筋因為用力而若隐若現。
“你說我動了你的人,哪一位?”
白羽也是有備而來,修長的兩根手指按住手邊的一張照片,推到紀珩跟前。
“我的司機。”
紀珩垂眸,掃了一眼。是楊月華那個幹代駕的兒子。
幾時成了白羽的司機?
紀珩眯了眯眼,心下大概有了數。
看來白羽派人盯了楊月華。紀珩他們前腳把人帶走,後腳白羽就也派人去控制楊月華的兒子——誰都知道這才是控制楊月華嘴巴的開關,但是被孫曉強搶先了一步,撲了個空。這人,現在還在孫曉強手裏。
白羽對外稱這是他的人,并且大張旗鼓砸了私域的場子。一來,是逼紀珩回勒城處理,這樣就分身無暇,免得在伊達城查出更多的事情;二來,也想試探紀珩,有沒有撬開楊月華的嘴。如果紀珩拉開了架勢保楊月華的兒子,那明顯楊月華已經和紀珩達成了合作,白羽的事情,紀珩已經知道了。
“這次去南邊有一些見聞,本來還想約白老板來私域坐坐,随便聊聊。現在看,恐怕不成了。私域的場子,還麻煩白老板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給恢複了,不然傳到崔總那邊,你我都不好過。”
手裏的煙燃盡,紀珩直接摁滅在了面前這張烏金木茶桌上。
“至于你的這位司機,還希望白老板加強禦下管理,免得徒增誤會。”
楊月華母子是隋螢一案的關鍵人,紀珩必須得保。現在人在孫曉強手裏,白羽無憑無據,紀珩自然有底氣。
紀珩說完,起身要走,誰知白羽身後的一幹人“嘩啦”一下子圍上來,氣氛一下子劍拔弩張。
白羽慢條斯理地站起來,眼神卻也優雅不起來了,含着憤恨。“紀珩我勸你好自為之,把我逼急了,咱們誰的日子都不好過。”
紀珩也不惱,轉身看向白羽,唇邊甚至還帶了些許的笑意,聲音卻像浸了寒冰。
“要談要打,随時奉陪。”
先是和田歌對峙大吵了一架,接着又委婉拒絕了方綸,此時言抒從臺裏回來,好像耗盡了全部心力,躺在床上,脫了力一般。
她偏過頭,環顧這個只住了半年的房子。雖然當時租下來的時候也沒打算長住,頂多就是一年,但現在馬上就要離開,還真有點舍不得。
房子太小了,一眼就能望到頭。餐桌上還摞着在紀珩那蹭飯順便蹭回來的碗和盤子。言抒只顧着往回拿,卻不還給人家,搞得現在,摞了老高。
蹭飯這種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紀珩還偏偏總是一大早從酒吧回來的時候做飯。那個時間,正好是言抒下了新聞回來,如果還沒吃早飯,就跟雙腳不聽使喚似的,順着滿走廊的香味,一定會忍不住去敲紀珩的門。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紀珩家裏就只有一個盤子,一雙筷子。她經常直接端着盤子走,後來想想,委實有些過意不去。但她慢慢發現,紀珩也添了新的餐具,不僅如此,家裏還買了個沙發,有了坐着的地方,餐桌旁也加了椅子。
腦袋轉了個方向,往窗外看去,外面天已經黑透了。就是在這個窗臺上,她因為喝醉了酒想念媽媽,哭得淚流滿臉,紀珩用吻烘幹了她的眼淚。
後來在哈丹的篝火旁,她也嘗過他嘴唇的溫度。有些涼,卻軟,輪廓也很溫和,和他渾身上下硬邦邦的肌肉一點都不同。
剛剛方綸問,他願意和你回盈州嗎?
其實,盈州也沒有什麽非回去不可的理由——職場上她一貫忍讓,退得不能再退;至于家裏,父親一門心思找老來伴,她的勸告一句也聽不進去……如果他想,她願意一直留在勒城。
言抒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吓到了,望着頭頂上的吊燈,瞪大了眼睛,眼睛甚至都有些刺痛。
但內心的聲音卻無比真實。
如果他想,她願意留在他身邊。
紀珩帶着烏爾津走出茶樓,還能聽到白羽在二樓氣急敗壞地罵人,連摔了好幾個茶杯。
茶樓不在市中心,白羽又清了場子,此時自然沒有客人。紀珩往路邊掃了一眼,路邊沒有停車位,卻停了一溜的車,全部門窗緊閉,但仔細看,裏面都坐滿了人。‘
“告訴兄弟們,熬了一晚了,都散了吧,回家。”
烏爾津怕紀珩和白羽起沖突,叫了手下的人都在樓下等着,一有動靜,随時上樓。
烏爾津眼神示意了一下,路邊的車紛紛降了車窗和紀珩示意,接着開走了。
“那咱們去哪兒啊,哥?”
正說着,手機進來一條微信,紀珩點開,冷峻的眉眼立刻溫柔了許多。
“辦完事回來找我,我有話和你說。”
短短幾個字,好像觸及了他堅硬的內心裏唯一柔軟的一隅。想來也是混蛋,親都親過了,他卻還沒對她表明心意。
不知在他殘破的人生裏,是否也有資格,僥幸把這份溫柔擁入懷中。
紀珩按滅手機,“回私域,先跟曉萌了解下情況。”
出人意料地,孫曉萌不在。
因為被白羽砸了場子,私域暫時閉店了,員工也都回了家,但孫曉萌應該在的。這幾天紀珩和烏爾津各忙各的,私域的事都是孫曉萌在管。
孫曉強這個人,雖然自己沒文化,但從小勒緊褲腰帶也要供妹妹上學。特別是後來他跟了紀珩,日子好過多了,還供孫曉萌讀了個大專,學財務管理。孫曉強為此特別自豪,說他們老孫家也出了個“文化人”,祖墳都要冒青煙了。
孫曉萌也挺争氣,學歷雖然不高,但管賬一把好手,說一不二,公正不阿,誰也別想在她手裏走個後門,孫曉強帶人來私域喝酒都得明算帳。氣得有時孫曉強大罵孫曉萌心裏就只有老板紀珩,早忘了還有他這個哥哥。
私域裏面一片狼狽,桌椅七扭八歪倒了一地,牆上還有炸碎的酒瓶子留下的痕跡。一切都是烏爾津離開時候的樣子,唯獨不見了孫曉萌的蹤影。孫曉萌這麽一個謹慎的人,把私域扔下不管自己走了?這事兒來得蹊跷,紀珩示意了下,烏爾津趕緊給她打電話。
關機。
紀珩發覺不對,掏出電話,要打給孫曉強。碰巧,孫曉強的電話打進來了。
“曉萌被白羽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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