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那雙眼睛,帶着抱歉,卻也含着盛不下的愛意
第71章 那雙眼睛,帶着抱歉,卻也含着盛不下的愛意
第二天的早播,言抒請了假。畢竟她現在這個狀态,出鏡效果實在是很差。
昨晚蔣铮和陳小鷗送來衣服、洗漱物品、還有些吃的,放下東西,言抒就把他們倆攆走了。自從出事,他們兩個一直跟着忙,也累得夠嗆,而且,她只想一個人守着紀珩。
在醫院裏逗留那麽多人确實不是個辦法,蔣铮帶着陳小鷗先找地方住下,告訴言抒明天來替她。
言抒充耳不聞,她現在不想想明天,只關心現在,關心紀珩什麽時候能醒過來。
勉強睡了兩三個小時,言抒醒了。天剛蒙蒙亮,就着蔣铮送來的牛奶面包對付了兩口,依舊坐在長椅上等探視的時間。
紀珩,快點醒過來啊,牛奶面包是冷的,不好吃,想吃你早上做的西紅柿雞蛋面,馄饨也可以。
坐着的長凳旁邊,就有一扇窗。言抒第一次如此細致地感受一天當中不同時段,天光的變化。
比如現在,六點半,天已經開始亮了。
七點,這是早新聞開播的時間,此時天已經完全亮了。樓下漸漸起了車水馬龍的聲音,人們又開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七點半,開始塞車,有司機不耐煩地按着喇叭。蔣铮來電話,說一會來給她送早飯,然後去公安那邊,好像有新的的進展。蔣铮的意思是,公安那邊他會全力配合,盡量不讓他們到醫院打擾言抒。
八點,蔣铮和陳小鷗拎着一堆吃食出現在她面前,言抒低頭撇了一眼,有馄饨。
那你也別想偷懶,紀珩,馄饨我是不會吃的。
言抒想象中“醫生急尋家屬”的場景并沒有出現,就這麽安安靜靜地迎來了中午十二點半,探視的時間。
護士拉開了擋在玻璃上的簾子,從外面能看得到裏面。玻璃上有一個手持的電話,另一端連通着病人床邊。如果病人醒了,和家屬可以通話。
但言抒顯然得不到這份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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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珩躺在床上,人太高,感覺頭和腳都頂到頭了。身上插了挺多管子,安安靜靜地躺着。
探視時間半小時,言抒就在外面看了半個小時。
安靜地睡着,讓紀珩這副鋼筋鐵骨的身子,看起來柔和了許多。臉上有傷,應該是經過了處理,上面還塗着黃色的藥水。但不妨礙他好看,濃密的睫毛密密麻麻地蓋下來,鼻子的輪廓在側面看更優越了,言抒不禁心生出一絲妒忌。
半個小時很快,言抒還沒看夠,護士就過來拉簾子了。
言抒退回到走廊的長凳,坐下。
他太安靜了,這半個小時裏,她不錯眼珠地看,他動都沒有動一下。
別吓我了,快醒過來吧。
我會哭的。
蔣铮焦頭爛額。
他有十成九的把握,加害紀珩的就是白羽。紀珩在盈州生活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有什麽仇家,也早不知所蹤。能對他這麽痛下殺手,而且手段這麽卑劣,大有魚死網破的勢頭的,只會是白羽。
畢竟白羽現在什麽都沒有了——白鳴起、崔紅英相繼被警方控制,再也沒有他能倚靠的勢力,剩下一個人亡命天涯。過去所擁有的金錢、名利、地位,一夜之間全都成了泡影,如今的白羽,只剩下爛命一條。而這一切,都是紀珩造成的。
白羽恨紀珩,依着他極端的性格,必定謀劃着與紀珩同歸于盡。
白羽在勒城那邊的案底,盈州警方沒有管轄權,如果申請移送,那就勢必會驚動公安系統高層。在敵我不明的情況下,蔣铮不敢走這一步。那就只能把一切押在盈州警方身上——只有抓到肇事的白色豐田,一切才能迎刃而解。
蔣铮想盡一切辦法提供線索,協助抓捕。
兄弟,堅持住。
這天,就快亮了。
第三天的早播,言抒沒有請假。
快過年了,臺裏上上下下都很忙,總請假也不是辦法。頭一天晚上,言抒回了一趟家,洗澡換衣服把自己收拾好,第二天一早準時出現在了主播臺前。
“呦,言抒回來啦”,還沒開播,導播的聲音從耳機中傳過來,“昨天是備播,我以為你病了呢。”
言抒沒解釋,挂上職業微笑,“導播我這邊可以了。”
“好。今天內容多啊,語速可以稍微快一點。準備倒計時了。”
言抒的狀态不錯,一點都不像熬了一天一夜的人。心裏只有一個念想,早點把工作處理完,去醫院看人。
還有幾天就是除夕了。
紀珩,我們一起過年吧。
言抒處理好臺裏的事情,馬不停蹄地趕去了醫院,蔣铮正坐在椅子上啃面包。
“小鷗呢?”言抒問。本來準備好好招待蔣铮和陳小鷗在盈州玩玩,結果下了飛機又是協助破案又是幫忙照顧病人的,言抒心裏很愧疚。
“陪我跑了幾天,太累了,我讓她多睡會。”蔣铮答。
蔣铮看起來也很疲憊,黑眼圈老大。盈州對他來說,人生地不熟的,還要配合各項調查,想來也是辛苦。
“但有好消息。”蔣铮拍拍褲子上的面包屑,咧嘴一笑。
“剛有護士出來說,紀珩醒了,但還是很虛弱。狀态好的話,中午的時候,你倆能說上幾句話。”
言抒的眼睛瞬間亮了。
她害怕見到那麽安靜的他,毫無防範地沉睡在那,不是她熟悉的紀珩。
這下好了,他醒了。
蔣铮交待完就去忙別的事了,言抒一個人在走廊,根本坐不住,來回踱步,雀躍地等着。
十二點還差幾分鐘,言抒就站在了玻璃窗邊上,等着裏面的護士拉開簾子。
簾子拉開,首先映入眼的,是滿室的陽光。
病房裏只有紀珩一個人,陽光灑下來,給冰冷的房間都鍍上了一層金色的暖意,言抒甚至有種錯覺,一切只不過是做了場噩夢,紀珩還好端端地呆在家裏,等她下班回去。
但床上的人那麽真實,把言抒拉回了現實。
紀珩躺在床上,本來望向窗外,好像有感應似的,慢慢地、一點點把頭轉向了另一邊。
他還帶着氧氣面罩,言抒看不到臉,只能看到他狹長好看的眼,望向自己。
那雙眼睛,帶着抱歉,卻也含着盛不下的愛意,看着言抒,溫柔缱绻。
好像在說,妍妍,你來啦。
妍妍……對不起啊。
妍妍,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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