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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氏到底還是被禁足了,孟氏知道自己丈夫的脾性,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絕無前腳說完,後腳就收回的道理。她想要出門,還須從長計議,或許,侯爺那邊大婚就是個很好的契機。

便多了一個人盼着侯爺五月十八這一日大婚的日子早一點到來。

姚姝住在了老夫人的碧紗櫥裏,初夏的日子裏,天氣已經稍微顯熱了。姚姝早上起來,到了明間,自己哥哥已經來給老夫人請安了,正在和老夫人說話,“……孫兒答應了mèi mèi,要帶她出去逛逛,孫兒昨日晚間已經去叨唠了師傅,把功課提前做了,師傅答應放孫兒一天的假。”

看到姚姝進來,傅钰扭頭朝mèi mèi看了一眼,薄唇微微抿着,眼中神色平靜,可姚姝卻敏銳地看到,他在看到她的瞬間,眼底波瀾微動,帶着一絲絲的笑意。

他是來帶她出去玩的,逛長安街,可憐她前世在長安生活了六年,卻一次都沒有上過街。

一瞬間,姚姝鼻端發酸,眼中微微發熱,她忙低了頭,生怕一不小心就落下淚來。

明間的大門口,有聲音插了進來,帶着不滿,是傅鑰,“大哥好偏心,只帶大姐姐一個人去嗎?都不帶我們去?”

傅钰是準備帶姚姝先逛了長安城,再去渭水上坐船的。他總是還記得,他去接父親的那天,姚姝回頭朝渭水上望去的一眼。如今天氣雖然熱了一點,但坐了畫舫,風吹進來,帶着絲絲的涼意,只是傅钰最喜歡做的一件事。

傅鑰想要跟着去,傅钰沒有說話,他自己能不能去,還是兩可呢!

姚姝擡頭朝老夫人望去,老夫人正朝她招手,姚姝便走了過去,在老夫人的腳邊坐下來,如一只溫順的貓兒。老夫人擡手撫了撫姚姝的頭,“跟你哥哥出去,可別淘了氣去,祖母知道你是個乖順的!”

說完,老夫人就皺着眉頭看傅鑰,“你哥哥年歲不大,你們都跟了去,他一個人也照顧不過來……”

“祖母!”傅鑰跺着腳,眼淚嘩啦一下就出來了,嗚嗚嗚地哭,活像是誰讓她受了多大的委屈。

傅钰頭疼,今天一早,他聽到庭院裏灑掃的婆子說了的,昨天雲濤苑鬧的動靜很大,二夫人被禁足了,連掌家的權都被剝奪了。錢氏進來的時候,老夫人很果斷地答應了,讓傅鑰跟着出去,讓婆子扶了她下去收拾臉面。

吃了早飯,老夫人要給姚姝銀子,姚姝沒有要。她看到傅鑰眼巴巴地望着老夫人的銀子,她并沒有說,自己其實不缺銀子。幸而傅钰在旁邊說,“祖母還怕我沒有給mèi mèi買零嘴兒的銀子嗎?”

他也不由得想起,昨日晚,他讓身邊的長随去跟父親說,他今日想帶姚姝出去逛逛。那長随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百兩的銀票,說是夫人賞給他的。夫人還說了,“怕是用不了這麽多,就讓少爺留着,以後總是用得上……”

傅钰不得不說,他心裏竟然有些愧疚,他以前還以為他這繼母會很窮,怕高攀了他爹爹。他聽長随說,那銀票的确是繼母身邊的嬷嬷拿出來的,他爹爹看到了也很驚訝。他才真正相信,他爹爹說的,繼母很富有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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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鑰很想姚姝能接了祖母賞的五兩銀子,這樣的話,祖母一定不會只給姚姝一人,她也可以得一份。誰知道,大哥這麽壞,把這好事攪合了。

傅钰騎馬,傅鑰和姚姝就坐在馬車上,馬車角落裏,蹲着兩人的丫鬟,坐在矮紮上。

“喂,你以後是繼續姓姚還是姓傅?”傅鑰伸着十指,看她手上新染的顏色,朝姚姝揚了揚下巴,問她。

這一次跟着出來的是玉盞,聞言擡了擡頭,朝自家xiǎo jiě看去。姚姝有些意外地望着傅鑰,在慶雲堂的時候,傅鑰還喊自己是姐姐,出來後,當着哥哥的面,她上了車,還知道拉自己一把,如今在車裏了,她聲音不大,說的話,哥哥怕是聽不見,她就如此肆無忌憚?

姚姝不由得想起傅钰說過的話,“傅家的人可以流血,不能流淚,生而無畏,死而無懼”,哥哥說的“傅家的人”,也包括傅鑰嗎?傅鑰和哥哥在一起的年數要長一些,他們之間的感情會不會深一些?

要是她和傅鑰起了沖突,哥哥會護着誰?

不知為何,姚姝有些不忍讓傅钰面對這種選項,她咬了咬唇,道,“族譜上,哥哥把我的名字寫的是傅姚姝。”

哥哥說,這是爹爹的意思!

“有沒有搞錯?”傅鑰一聽,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很是嘲諷,斜眼看姚姝的神色,帶着鄙夷,“居然把你母親的姓氏還帶在名字上,大伯父知道這件事嗎?還有啊,你知不知道,我們家的孩子,名字裏都帶着金字旁,你名字裏沒有,到時候長安城的其他xiǎo jiě們問起來,你讓我怎麽回答呢?”

“難道說,你是你母親改嫁帶來的拖油瓶?”

姚姝平靜地看着傅鑰,聽她把話說完,便微微別開了臉。進京的路上,母親帶着她背世族勳貴家的譜系,她早就知道侯府二房娶的是孟家的,她那二嬸娘孟氏生的女兒,性格和孟家的人何其像。

傅鑰見姚姝不理自己,後面不管她說了什麽話,姚姝都不吭聲,脾氣也出其地好,不管她如何挑釁,姚姝都不說話。

這讓傅鑰很是氣憤,姚姝一臉平靜的表情,淡淡的眼神,分明是沒把她放在眼裏。

後來,還是玉盞忍不住了,出言道,“二xiǎo jiě,我家xiǎo jiě坐車不太習慣,想是不太舒服,您就讓她休息一下吧!”

傅鑰狠狠地瞪玉盞一眼,到底不敢多說了。她有膽子欺負姚姝,卻連侯府裏,曾經在上房服侍過的丫鬟都不敢說。

上了朱雀大街,到了最繁華的地段,這裏的首飾鋪子鱗次栉比,點心鋪子裏散發出來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哪怕是隔着馬車的簾子都能夠聞得到,勾得人食指大動。

傅鑰忍不住了,擡腳踢一踢姚姝的腳尖,下巴朝上擡,示意姚姝讓傅钰吩咐停車,她想下去了。

吆喝聲此起彼伏,有耍雜藝的,賣糖葫蘆的,不愧是京師重都,連南邊過來的捏面人的都有。姚姝自己也想下去了,她掀起簾子,傅钰就催着馬過來,笑一笑,問姚姝,“想下來?”

“嗯!”姚姝輕輕地應一聲。

傅钰見她一雙杏眼如水洗一般亮晶晶的,心頭也不由得跟着一喜,這種感覺非常奇妙,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把一個人放在心上。而這個人,不管今生今世如何,他與她之間都有最親密的血緣關系,哪怕是神仙都斬不斷。

這就是兄妹手足!

姚姝對他的依戀與依賴,讓他非常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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