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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早在孟善誼提起姚思廉的時候,就已經站起身來了,此時聽了孟善誼的話,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姚氏低了頭,唇角勾起一絲淡淡的笑意,若有若無,“孟伯父,當年是侄女對不起孟家,父親他一直都放心不下我,才會拜托您,可其實,侄女根本不值得您關照!”

她最艱難的時候,并不是現在。

孟善誼搖搖頭,“思成去找了我,說你不準備回姚家,你這樣可不好!”

姚氏抿着嘴,她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侄女沒有臉再回姚家,也不想再回姚家!”

畢竟當年是被攆出來的。

“是我不讓她回姚家的!”一道聲音,把姚氏的聲音蓋過了,傅堯俞從門口進來,他朝太子和孟善誼行了禮,就對伺候在屋子裏的丫鬟婆子道,“送夫人回房去!”

傅堯俞的面色不善,他有些惱火,誰家的夫人會抛頭露面地出來見男客?可這怪不了姚氏,他在對着孟善誼的時候,就沒有什麽好臉色,不待孟善誼開口,對太子道,“明天的大朝會,想必太子殿下是胸有成竹的了?”

趙衍的臉色就不好看了,讪讪一笑,站起身來,朝傅堯俞拱手,“本來想來和侯爺手談一局,既然侯爺有客,孤先回去了!”

皇太子殿下也是倒黴,他在宮裏好好的,孟善誼進宮見皇帝,皇帝聽說孟善誼幾次欲見靖北侯,靖北侯都不見。皇帝便自己留了靖北侯,讓皇太子帶着孟善誼來姚宅,這不是明顯給侯爺添堵嗎?

皇太子卻知道,這是他父皇為數不多的惡趣味之一。

孟希來眼睜睜地看着姚氏乖巧地回了後院,她甚至在看到侯爺的時候,臉上不由自主地就飄上了一朵紅雲。

孟善誼也算是一代大儒,靖北侯卻并不想給他面子,他坐在姚氏剛才坐的位置上,就端起了茶。孟善誼倒是大度,并不計較也賴着不走,“侯爺,孟家是姚家的表親,算得上是姚氏的娘家……”

“她已經被逐出了姚家,她沒有娘家,從此以後只有夫家!”傅堯俞的眼神非常犀利,帶着些微殺氣,他是武侯,領兵作戰的大将軍,屍山血海中淌過來的人物。

孟善誼吓得一個後仰,只聽到傅堯俞非常不客氣地道,“我靖北侯規矩甚大,她進了我侯府的門,以後就是我侯府的主母。本侯後院中的事,還望孟大人不要過問!”

孟善誼此時不是被吓的了,被氣得一口氣上不來,他臉色鐵青,猛地站起身,連告辭的話都不說,帶着兒子就走了。

傅堯俞也沒有讓人送。他站在正廳裏看着孟善誼等人離開,朝後院看了一眼,二話不說,也離開了姚宅。新婚還有兩天,他今天本來就不該和姚氏見面的,坐在馬背上,手裏捏了馬鞭,對送他出門的長祿道,“這兩天,不管誰來,都攔了不要讓夫人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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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祿也是後悔,但後悔沒用,剛剛來的是太子殿下,指明了要見夫人,他能怎麽辦?

姚氏站在二門之上,聽到外面的馬蹄聲噠噠噠地響起,捏了帕子的手在顫抖。他沒有來後院,沒有來和她說話。春曉扶着她,見她臉色不好,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夫人,日頭大,仔細曬了頭暈!”

好在,沒有太多時間讓姚氏難過,婚期已經到了,盼望已久的日子來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孟家和姚家一定要這樣嗎?姚氏到底有些意難平。

這些,姚姝都不知道,她一連三天都很興奮,興奮得晚上都睡不着覺。等到母親進門的日子,她由哥哥牽着,帶着,跑到姚氏的新房裏來。

承香院在侯府是主院,一共五進,過了垂花門就是穿堂,小小的三間廳,穿過正房大院就是五間正房,中間一間是明廳,次間和稍間都帶着耳房,後院寬敞,左右東西穿堂,管事們回事一向都是在最後一進的大花廳裏。

正房裏燈火通明,紅得像是一片火的海洋。傅钰不方便進門,便站在院子裏等她。姚姝跑到新房之中,姚氏已經淨了面,獨自一人在床上坐着,龍鳳喜燭搖曳的燈光下,她粉嫩的臉上,罩着一絲陰晦。

姚姝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變得不安起來。她在門口伸出小腦袋,姚氏看到了忙朝她招手。不管前一刻有多不開心,此時看到了女兒,好幾日都不見,姚氏便開心起來。

姚姝不知道父母發生了什麽,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傅鑰說過的話,這幾日府裏也隐約有些不好聽的話在傳着,無外乎是關于娘親的。姚姝過去,擠在姚氏的懷裏,“娘,我好想你!”

“我的遙遙,娘也好想你!”姚氏摟着女兒,這兩日的不安,一下子全都湧上來,發酵成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感受,眼淚一下子就湧了出來。

原本是極開心的事。

聽到一聲輕咳,姚氏忙抹了眼淚,擡起頭,傅堯俞已經進來了。身後跟着低眉順眼的傅钰,過來向姚氏請安。傅堯俞便不高興地對兒子道,“把你mèi mèi帶回去!”

姚氏心裏咯噔一下,姚姝已經很是乖巧地從姚氏的懷裏出來。傅钰在朝她悄悄招手,生怕姚姝遭傅堯俞不歡喜,一步跨過來把姚姝拉着,朝傅堯俞和姚氏行禮,“父親母親,孩兒明天帶mèi mèi過來!”

二人出了承香院,站在院門口,丫鬟婆子們進進出出,前院的客人已經走了,整個喧鬧的侯府變得安靜起來。傅钰依舊牽着mèi mèi的手,“遙遙,我送你回慶雲堂?”

姚姝兩只手牽着傅钰的手,有些不安地問,“哥哥,你說父親會不會待娘不好?”

傅钰忍不住笑了,他摸摸姚姝的頭,“遙遙很擔心嗎?擔心父親會對母親不好?遙遙為什麽會擔心?”

姚姝走近兩步,傅钰便牽着她朝自己的院子走去。姚姝的心情很不好,他暫時不想送姚姝回慶雲堂去。兩人走完一條小徑,面前突然閃出三個人影來,“傅钰,我還說你到哪裏去了?你原來在這裏,我們來了,你都不招待我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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