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吻

吻

別墅裏，陳橋安靜地坐在沙發上，安靜不語。他的眼眶很紅，是剛才哭了很久的緣故。陸以堯很快給他拿來一個冰袋，囑咐他，“放在眼睛上。”

陳橋乖乖照做，身邊的沙發陷了下去，是陸以堯在陳橋的身邊坐下了。

詭異的沉默，冰塊很涼，刺激着陳橋的神經。讓他不得不去想剛才發生的事情。

就在十分鐘前，陸以堯松開他，陳橋傻了一般震驚地愣在原地。陸以堯用帕子幫他擦幹眼淚，并幫他把安全帶系好，平靜地說，“坐好，回去了。”

并未解釋一句話，直到現在陸以堯還是沒對他突如其來的吻給出回答。陳橋不敢問，也不知道怎麽問。心情煎熬得如同在平底鍋上被人反複煎烤着，他感覺自己要熟了。

“是很熱嗎？”陸以堯很好奇地看他，用手指指他的臉和脖子，“臉很紅。”

忽如其來的一句話把陳橋拿着的冰袋都吓掉了，陳橋下意識去撿。被被一只修長的手給捷足先登。半融化的冰袋給陸以堯給捏在手裏，他的手上粘滿融化的水珠，手指是淡淡的紅，像在拿藝術品。

陸以堯挑眉，“要我幫你嗎？”

陳橋緊張地搖了搖頭，“不，不用了，我感覺可以了。”

“是嗎？”陸以堯頗為遺憾地把冰袋放在托盤上。陳橋的耳朵微紅，為什麽會用這種語氣說出這種話。

“對了，剛才……”

陳橋猛地擡頭，緊張地看着陸以堯，陸以堯玩味地看他，“以為我想說什麽？”

“沒，沒有。”陳橋眼神閃躲，陸以堯輕笑，“沒什麽想問我的嗎，比如，你今晚住哪，比如，剛才那個吻？嗯？”

極具挑逗意味的尾音，陳橋猶猶豫豫地擡起頭，“我們是假裝的情侶……”

“然後呢？”很認真地聽他講話的陸以堯在靜靜地看着他，陳橋卻不知道再說些什麽，他的腦子很亂，他壓根不知道為什麽陸以堯要吻他，他猜不透陸以堯的想法，他第一次覺得自己不夠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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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吻了我。”

“你是這麽想的嗎？”陸以堯漫不經心地把玩着手上的尾戒，陳橋被鼓舞了，“嗯。”

“我送你的戒指呢？”陸以堯忽然叉開話題。陳橋不明所以，“是您母親那個嗎？”

“嗯。”

“在我那裏。”

“那麽從明天開始戴着吧，”陸以堯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他，給陳橋很強的壓迫感，陸以堯的嘴角帶着不明的笑容，“戴在手上，無名指的話有點大，也不适合，戴在中指，右手。”

陳橋遲疑地看他，陸以堯心情很好，“既然是情侶，你戴上也是合理的事情。”

陳橋點頭，陸以堯看了他一眼，忽然問，“剛才喝酒了是嗎？”

陳橋思考，“喝了一口。”

陸以堯嘴角勾起不明的笑，“嗯，頭暈嗎？”

陳橋老實地點頭，“沒有，我很清醒。”

陸以堯笑容更甚，很清醒嗎，這樣的話事情就不好辦了，他岔開話題，“睡覺吧，去看看我給你準備的卧室。”

卧室不是今天中午睡的那間房間。在三樓，房間更大，東西也更齊全，有一個很大的陽臺，上面很空，陸以堯告訴他，可以根據自己的喜好在上面種一些喜歡的花。衣帽間也很大，看樣子……看樣子有點像不是給一個人準備的，陳橋遲疑地想，這原本是一個二人的卧室的嗎？

接下來看到的浴室印證了他的想法，很大的浴缸，按照體型可以躺下兩個他。他有些猶豫地問，“這個卧室本來是您給自己準備的嗎？”

興致勃勃做介紹的陸以堯聞言，疑惑地看他，像是沒聽到，“什麽？”

陳橋壓下內心的顧慮，“沒有。”

陸以堯繼續給他介紹，“我按我的喜歡裝飾的，床是從法國運過來的，聽說對睡眠很好。櫃子裏也有香薰，安神的。你再看看有什麽不妥。陽臺如果想不到堯種什麽的話，有空我們可以一起去挑。怎麽樣？”

陳橋環顧一周，發現這件卧室的風格和自己家裏的很像。他點了點頭，“您決定就好。”

“書房在二樓，我也會在那辦公。你要去看看嗎？”

“不了，太晚了。”房子很大，要是是都去看一遍估計今晚不用睡了。

陸以堯點頭，“行吧，那你睡吧。”他退到門口，笑得漫不經心，“晚安。”

陳橋站在陽臺，陽臺可以看到不遠處的山，聽陸以堯說是個未開發的原生态樹林，風景很好。月亮高高懸挂在頭頂，迷霧在山上環繞，陳橋從始至終都未能看到山的輪廓。

虛無缥缈，就像夢一般。陳橋平靜地收回目光，山就在那裏，即使他離它如此近了還是不能觸摸到他。

“……晚安。”很輕地吐出兩個字後，他陷進被子裏，閉上了眼睛。

半夜兩點，陸以堯在自己的卧室終于等來了他要見的人。

陳橋僵硬着身體，手保持着放在門把手上的動作不變。陸以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來找我嗎？”

陳橋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語氣硬邦邦的，“不可以嗎？”

“當然，”陸以堯的手繞過陳橋的腰，陳橋渾身僵硬，陸以堯勾着笑，手慢慢地繞過他的腰然後落在門把手上，“可以。”

陳橋表情很臭地走進了陸以堯的卧室，然後在小沙發上坐下，他實在是忍不住了，“你今天的吻算什麽？”

陸以堯愣了一下，随後露出玩味的笑，所以本人不敢問，要是alpha的陳橋才敢問嗎，這是陳橋原本的樣子嗎，心底深處的陳橋，真實的陳橋，陸以堯的心有些癢癢的。

“我要追你啊，親一下不行嗎？”陸以堯笑眯眯的，看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陳橋輕哼一聲，“我說過，我是不可能接受你的。”

“為什麽？”陸以堯佯裝傷心。

陳橋扭過頭，語氣惡劣，“誰要你追，我大把人喜歡。你這種只會玩弄別人感情的騙子，我才不要。”

陸以堯心裏好笑，卻也心疼，“我改也不行嗎？”

陳橋扭頭，看到一臉真摯的陸以堯，神情有些恍惚。但很快他就猛地搖了搖頭，不能被他騙了，他之前就是這麽騙他的，“不行！”

陸以堯低頭繼續裝作傷心樣，“那好吧。”

陳橋看到他這個樣子，忍不住問，“你就這樣放棄了？”

“嗯，不然呢，你那麽讨厭我。”陸以堯無比平靜，這個樣子在陳橋眼裏就是被他拒絕然後變得心如死灰，好像有一點可憐？

他撇撇嘴，不怎麽自在地說，“半途而廢的人，永遠不會有什麽大作為。”陸以堯順着他給的梯子往下，“哦，那我繼續努力。”

陳橋心裏終于舒服了，發出極輕的鼻音，“那我回去了，你睡覺吧。”

“等一下，”陸以堯拉住他的手，陳橋警惕地看他，“你幹什麽？”

陸以堯無奈地舉起雙手，“我有點事要問你。”

“那你就直接問，一個omega和一個alpha拉拉扯扯地算怎麽回事，還是在這種地方。”他的目光放在身後的床上。陳橋若無其事地把目光收回來，看了一眼陸以堯舉起的雙手，嘴上嫌棄，表情帶着一點嘚瑟。

“我們的世界是怎麽樣的。”陸以堯很認真地問他。

“怎麽，怎麽樣？”陳橋一臉莫名其妙。

“就是abo世界是什麽樣子的，上次你說有反abo性別的組織是嗎？”

陳橋的表情變得有些嚴肅，不确定地看了陸以堯一眼，“你是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了嗎？”

陸以堯沉默，陳橋以為他默認了，“就是舊時代的人不願接受abo這個第三性別，只願保留自己第二性別的身份，也就是通常我們所說的男女。而這些反對者因為不願接受而成立了這種組織。但是世界進化是大勢所趨，他們不願看到自己身體發生變化，所以後來用了很極端的手段去阻止。”

“什麽手段？”

“很多，直接切除腺體，或者注射藥物，都是些傷害身體的行為。有極端者甚至實在接受不了，自殺、報複社會的也有，現在俨然變成了一個恐怖組織，現在各國都成立了abo性別保護協會，就是為了阻止這些組織。”陳橋說完很緊張地看他，“怎麽了，你碰見那些人了。”

陳橋緊張的樣子讓陸以堯凝固的表情有些松動，“沒有，就是問問。”

陳橋義正言辭，“你如果碰見那些人千萬不要輕舉妄動，那些人很殘忍，他們很可能去抓平民去切除腺體，或者做別的事情實驗，以此來宣揚他們的思想，很恐怖。”

是這樣的一個背景嗎，陸以堯暗暗記下，陳橋見他不回答更是擔憂，“你聽見了嗎，最近最大的反動頭子羅書豪要開一個什麽破會議，集聚了一大幫反動派，現在警察都在關注，我有一個朋友就是當警察的，他告訴我，他們的目的不為人知。但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你聽見了沒有？！”

陸以堯看着氣惱的助理，乖乖地點頭，“好，我知道了，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你擔心。”

陳橋別扭地轉過頭，“少自作多情，我一點也不擔心你。”

陸以堯不拆穿他，只是笑着不說話。陳橋看不慣他這副恃寵而驕的樣子，氣鼓鼓的，“你這個人心眼很深，做什麽事都有目的，沒有心……”

“誰說我沒有心了。”陸以堯反駁。陳橋不理會他，低着頭，聲音很低，像是很郁悶，“你從我進門到現在都沒有問過我這段時間過的好不好？都是我在問你。”

陸以堯怔愣一下，深吸一口氣，“我沒有不想問，我是不敢問。”

“有什麽不敢問的，你不問怎麽了解我，你還說要追我，你就是騙人的，就是說說而已！”陳橋委屈極了，開始口不擇言。

“那，陳橋，”陸以堯忽然問，“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麽不喝牛奶嗎？”

陳橋頓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陸以堯靜靜地等着他的回答。半響，陳橋擡頭，若無其事地躲過陸以堯的視線，“好像很晚了，我困了，回去睡了。”

陸以堯沉默地看着他離開，心跌入了谷底，所以到底是怎麽樣的事情，就連這樣的陳橋也對他應激的事情閉口不談。

門外，陳橋靠在牆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表情痛苦，他慢慢地滑落在在地，捂着雙臉，眼睛赤紅。為什麽不喝牛奶嗎，他想起那段屈辱的時光，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曾經，他被羅書豪那群人抓走，被折磨了很長一段時間，以至于他現在看到牛奶就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