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2

許言為了梨花彙的慈善晚宴盛裝打扮出席，但對着落地鏡裏的自己，許言覺得是不是有點過了。

這條黑色的裙子雖然很熨貼合身，但脖子上的鉑金項鏈上挂着的藍寶石有些突兀，而且裙子是個大露背裝，後頭的開衩開到了後腰，從背後看來簡直跟沒穿一樣。

許言只好把頭發放下來披肩。

斯嘉麗親自來接，她的賓利已經停在了門外。

許言無奈地接受了這條裙子，別別扭扭地踩着高跟出門。斯嘉麗坐在車裏玩着手機，擡頭透過車窗一瞧許言，不禁開口說：“許小姐，我果然沒有看走眼，這條裙子很适合你。這是我今年壓箱底的設計，今天這一趟出來算是線下首秀，希望經過今晚你能幫我打響名頭，引領風尚。”

眉眼輕擡，眼尾有一道流光掠過，斯嘉麗說：“但務必要把頭發紮起來。”

許言提着裙子小心翼翼地上車，斯嘉麗的司機幫她關上車門。許言和斯嘉麗坐在後排一塊兒擠着——說是擠着那是因為斯嘉麗的裙子有點蓬不能壓容易出褶皺。

如果不是因為李若也會出席，許言才不會接受斯嘉麗的安排穿上這麽不舒服的裙子——雖然客觀來講确實很漂亮。

斯嘉麗繼續“噠噠”地打字發短信，一邊和許言說，“對了，聽說你最近和劉之旭相處得不錯？你可要當心，因為劉之旭是個彎的，你又這麽招人喜歡，可別一不小心傷了小公主的心。”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劉之旭的小公主名號已經在梨花彙的圈子裏傳開，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叫這個外號的，只有像斯嘉麗一樣的正式會員才敢說出口。現在的梨花彙群龍無首，不久就會選舉出新的會長。

斯嘉麗自認論能力論經驗都配不上會長候選人，但她和其他普通會員一樣會在各個候選人身上押寶，如果站對了立場說不定以後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今晚的慈善晚宴就是個觀察候選人的最好機會。

許言沒把斯嘉麗的玩笑話放在心上，她看着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只想着等會兒就能見到李若。

許言是個計劃派行動派，凡事都有計劃，對于偏離計劃之外的事情一概不會過問，但是李若一直在她的計劃之外。

她失去了一段記憶，身上又有一個居心叵測的人工智能，這讓許言很頭疼今後該怎麽和她相處。S和c先生雖然暫時銷聲匿跡，但遲早會卷土重來。C先生的終極目标是得到周氏集團以及潛藏在周氏集團背後的利益——許言大大致能猜出他要的東西，但c先生接下來的動作還不清楚，誰叫他在暗，自己在明，局勢始終沒有扭轉過來。

斯嘉麗沒聽到許言的回答，從手機上分出注意力瞥向許言。

“在想小周總？”

許言紋絲不動，她默認了。

斯嘉麗笑笑說：“小周總也不是不可以掰彎，就是得費點力氣。”從這段時間觀察下來，李若覺得周鹿鳴不是省油的燈。起初大家都以為她是一個擺在辦公室裏的漂亮的花瓶，充其量代表着周氏集團創始人的吉祥物而已。

但是短短時間她已經低調地在人事部、財務部甚至是産品部門安排和發展了自己的人手，如果再得到其他周氏背景的董事的支持，她将會在周氏真正掌權。

周鹿鳴是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她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也知道如何讨好不同的對象。說句不好聽的，她是一朵交際花，只要存在利益，她就能見縫插針使用手段得到她想要的。

斯嘉麗也仔細想過許言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周鹿鳴想要得到的，經過一番深思熟慮，除了目前能幫着解決劉之旭的繼承問題得到劉之旭的支持進入梨花彙之外，許言可能對小周總別無用處。

但是——

斯嘉麗上下一打量許言。

倒也沒有這麽絕對，因為許言确實秀色可餐。雖然自己是個直的，但漂亮的東西總是能得到格外的善意，除去許言的履歷光環，就算是她的皮囊其實也能在風月場中一争高下。

哎，真想拉她來做自己新春秀場的模特。

許言總算開口說：“最近需要幫忙留意方子文的動靜，他可能會作妖。”

“這家夥會作什麽妖？”

“丁羅晨回國了，劉之旭在機場見到了丁羅晨。”許言補充說，“是我帶她去的機場，雖然只是短暫碰面，倆人也沒有獨處，但我擔心還是會洩露消息。”

斯嘉麗訝異地張了張嘴，“你不像感情用事的人……還是說面對小公主純真的感情你心軟了？”

許言絕不會承認，斯嘉麗也見好就收。

等倆人攜手進入金碧輝煌的晚宴現場的時候，發現重要客人們幾乎都已經到場——除了李若之外。

比起城裏的風雲人物斯嘉麗，許言不過是個默默無聞的打工仔，能夠出席晚宴的都是達官顯貴，沒有人會在意一個毫無背景的女人——即使那人光彩奪目。

斯嘉麗很快就和一群時尚界的設計師打得火熱，許言默默地在自助餐桌邊上站着出神。

“這位女士，你盯着果盤很久了，想要吃一塊嗎？”一個中年男士來到了許言的身邊，他個頭略矮，微微發福，梳了個油膩的大背頭，甚至還不如許言高。

他熟絡地給許言拿了一塊哈密瓜放在餐盤裏，在他看來許言身邊沒有人陪着，應該是和自己一樣第一次來這種規格的晚宴。他是蹭了別人的邀請函來的，許言估計也是哪位公子哥兒帶來的女伴，只是暫時落單了。

只是這群公子哥容易喜新厭舊，他想着先留下聯系方式，等這位美女落魄了他接手玩玩也不錯。

許言淡淡說：“謝謝，但我不想吃。”

中年男人把哈密瓜丢到嘴裏，和許言一起看着場中的大人物們。

“穿着白色紗裙的女人就是斯嘉麗，也就是鬧得沸沸揚揚的徐朗繼承案的繼母，她在坊間有個稱號——黑寡婦，這個女人可不簡單。據說那個私生子現在和徐逸鬥得如火如荼，徐逸那邊兵敗如山倒，可能過不久就要被人掃地出門了。”

“還有這個人，他是做建築材料的，他今晚是沖着周氏集團的小周總來的。”中年男賣弄自己的見識，“你不知道吧，小周總和小公主現在可是海市炙手可熱的兩大名珠，誰能娶她們誰就能一躍龍門，飛升成神了。”

“但要我說，小周總雖然很美麗，但是長得太妖冶，放古代就跟妲己那一類妖孽似地，一般男人還真招架不住。還是劉家的小公主比較乖巧端莊，就是可惜已經結過婚了，現在在鬧離婚分家産呢，如果真娶了她就算二婚，說出去多少會被人笑話。”

“只不過這倆人目前都還沒到場，我曾經在一個會議上遠遠見到過小周總，現在更想見一見劉會長家的小公主呢。”

許言心思早就飄到了“小周總”很妖孽的這段評價上。她承認李若長相屬于明豔那一挂的，但什麽時候她變成妖孽了？她對誰妖孽過？

中年男人見許言不為所動，以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在宴會上惹起事端，于是見好就收拿出名片塞給許言：“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有需要打我電話。”

許言看着手裏那張花裏胡哨的名片，上面寫了一大串擡頭，總體來說這人是做小型商超的，希望能和劉之旭的醬料公司達成合作。

“劉之旭來了。”在場有人低聲和旁邊的人說，“她怎麽是一個人來的？身邊也沒有帶男伴，甚至她父親胡朝運都沒有露面。”

“胡朝運是出了名的軟腳蝦應付不了這種場面，以前即使是劉會長在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陪同出席過這樣的場合，說不定是害怕了。”

“這倒也是，不得不說，劉之旭看起來真楚楚可憐，劉會長當時把她捧上天，鎖在家裏寶貝得跟什麽似地，現在劉會長人一走，即使是再珍貴的寶藏也要親自出來交際應酬，你說她會不會被人騙了？”

“她已經被那個理發師騙了，再騙騙也無所謂吧，反正我肯定要比那個理發師更會伺候她。”

旁邊的人陪着猥瑣地嘿嘿笑。

“她朝着我們這邊看了，該不會是瞧上我了吧？“

“胡說，我長得比你帥，肯定是找我的。”

劉之旭此時看到的是許言，剛想走過來和她打招呼，但是許言卻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過來，劉之旭收到暗示轉向斯嘉麗。

這是她第一次脫離了母親的保護來到大型晚宴現場，等會兒正式開席後就會有一批捐獻出來的拍賣品拍賣，價高者得，所支付的價款都會捐給慈善基金，算是富人們博得名聲取得關注的一個游戲。

“喲，方子文怎麽也來了？”有眼尖的賓客低呼。

靠近入口的許言也注意到了方子文的到來，他穿着一套白色西裝，發蠟打得蹭亮，可以看得出身上的服裝價格不菲，鞋子也是鱷魚皮的，但穿在他身上總覺得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違和感。

隔着人群，許言和斯嘉麗、劉之旭對視，她們三人心中一致篤定——方子文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