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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許言坐在醫院的走廊上，看着人來人往。路過的人時不時地瞄着她，但也不敢多看，因為許言的身邊有兩個警察陪着。

許言簡單地做完筆錄被問完話，又剩下一個人繼續坐着。

劉之旭等人都被送到了病房，情況均已經穩定。

胡朝運和老丁被帶走調查，接下來還有一堆事情需要處理。

他們各自都有忙碌的事情，只有許言像個外人一樣坐着。

眼前出現一雙靴子，許言擡頭，看見了李若。

“許小姐，我們上次還沒談完你怎麽就走了呢，這樣可不禮貌。你現在有空麽，我們繼續聊聊？”

許言拍了拍身邊的空位：“請坐。”

李若一愣，”就在這？“

“嗯。”

李若擦了擦座位，再坐下說：“雖然我們失手了，但是方子文和劉之旭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劉家的遺産我們勢在必得，請你不要繼續幹涉，我對你說這些也是為了你好，你一個人不會是c先生的對手。”

許言微笑：“打不過就加入？”

李若沒能明白她這笑的意思，一愣之後說：“可以這樣理解。”

許言自言自語說：“安心，幫我屏蔽所有的通信網絡和監聽信號。”

李若困惑。

許言的手機震動一下，安心回複：收到，已屏蔽。

許言這才說：“c先生現在可以是你的盟友，未來也可以是你最大的敵人。”

李若：“願聞其詳。”

許言：“你們因為共同的利益合作，如果利益斷了甚至沖突了，c先生會堅守對你的承諾嗎？”

“在遇到你之前，c先生做了幾件事：第一件事，他插手了徐朗繼承案，想要讓徐朗的兒子徐逸繼承所有的遺産，其中包括周氏集團的股份。第二件事，他夥同方子文，想讓他來繼承劉家的遺産。第三件事，在徐朗繼承失敗後，他聯絡了你，想要進一步掌控周氏。”

李若聽出了重點——c先生先後對海市的大財團繼承人下手，找了個容易被控制的傀儡來繼承遺産，目的是為了在幕後操縱大財團。

周氏集團和劉家都是他的目标，徐逸和方子文都是他選中的無能的傀儡。

李若苦笑，自己也是他手中的傀儡之一。

“我能理解你的擔心，為了重新獲取你的信任，我打算帶你去一個地方。”許言注視着李若，瞳孔裏只有李若的身影。

李若被她看得緊張，虛聲問：“去什麽地方？”

許言不答反問：“證件帶了嗎？”

“帶了。”

”跟我來吧。”

李若莫名其妙地被許言帶上車，等停車的時候看見一棟建築前偌大的牌子：遺囑中心。

她帶我來這裏難道是要立遺囑？

許言一言不發地在前面帶路，李若也一言不發地跟着。

按照剛剛許言說話的語氣和态度，李若完全能猜到她即将做什麽，但她們之間的感情真能讓許言做到這種程度？

瘋了吧？

李若看着許言的後腦勺想，世界上真有這種會被荷爾蒙沖昏頭腦的人？即使真的有，但許言怎麽看都不像談了戀愛就會付出一切的傻白甜，更何況她們之間頂多是親過的關系，根本算不上正經戀愛。

李若繼續默默地觀望，她覺得許言現在有可能只是在她面前做做戲，并不會真的把擁有的一切都給她——即使那要在她去世之後才會發生。

然而許言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瘋狂——她當着李若的面手寫遺囑，在錄音錄像以及由遺囑中心工作人員的共同見證下，完成了自己的遺囑。

她的遺囑和相關材料都會電子化加密保存在遺囑中心的服務器，賬號密碼由本人保管，如果意外去世将會由遺囑中心通知指定的遺産管理人處理。

許言從會客室出來後的态度與之前并沒有兩樣。倒是李若腦子裏有一堆問題不知道從何問起。

“就這樣結束了？”李若問許言。

許言：“嗯？還有什麽部分遺漏了嗎？”

李若：“你沒有條件？”

許言搖頭。

“你确定你沒有想要從我這裏得到的？”李若追問。她不相信有人會無緣無故對她好，許言這樣做一定有她不知道的理由。

許言凝視着她說：“如果一定要說條件，我确實有條件。”

果然，李若心裏踏實了，“說說看你的條件。”

“做我女朋友。”

李若呆若木雞，許言真是個戀愛腦？

許言清理嗓子說：“如果你覺得條件過分的話，那我也可以換一個……”

“停，”李若趕緊道，“我答應你。”只不過是做女朋友又不是答應嫁給她，有什麽大不了的。人家都把你寫遺囑裏作為唯一繼承人了，給不了合法婚姻就給遺囑，世界上還有誰能像許言一樣腦洞大得離奇卻又誠意十足的。

李若覺得自己可能遇不到第二個冤大頭許言了。

許言的表情難得輕松起來，她想了想說：“那我們一起去吃午飯吧。”

李若自然而然地挽着許言的手臂，“好啊，經歷了一夜我都沒吃東西，現在确實很餓。不過——這算是約會麽？”

許言：“當然算。”

看起來是随興而起的一頓飯，實際上許言也蠻講究。她開車帶李若來到鬧市裏保留的一條老街的私廚，要了時令的幾個小菜，總算能和李若面對面安靜地坐着。

有安心的守護，許言不擔心和李若的談話會被竊聽。

比起許言，有更多疑問的是李若，她的立場在許言的坦誠下再次有了微妙的改變。

“劉之旭一家已經亂了，方子文會緊追不舍，他們的案子也即将開庭，接下來你打算怎麽應對？”李若靠着椅子說，“事先聲明，公歸公，私歸私，我答應做你女朋友是私事，在劉之旭的事情上我不會出手幫你。”

李若還不能百分之百信賴許言。

立下遺囑的确讓人感動，但是人還活着還年輕，她照樣能改變主意改動遺囑。

李若很快冷靜下來，留着c先生還有用，不能撕破臉起正面沖突。

一條清蒸黃魚被端上桌面，色澤和氣味都看起來非常新鮮誘人。

許言說：“先嘗魚肉吧。”

李若點頭剛要動筷，許言已經搶先一步替她夾起魚肉送入碗裏。

李若受寵若驚，擡頭望着許言，只聽許言說：“小心魚刺。”

李若品嘗魚肉，确實表裏如一地好吃。

許言這時候說：“不需要幫忙，這件事已經解決了。”

李若訝異：“怎麽解決的？”

在她很多人看來這都是個死局，方子文會分到劉亦清留下的大半遺産，而劉之旭面臨着失去控股權的境地。

雖然劉之旭可能現在已經不在意遺産分配只想盡快離婚，但讓方子文那個混蛋得逞實在是讓人覺得不快。

更重要的是在幕後操縱方子文的c先生也終于達到了目的，令人感到隐約的不安。

許言舀了一小碗湯分給李若，“莼菜湯，潤潤嗓子。”見李若聽話地抿了一小口，豎起大拇指稱贊之後，許言才微笑着繼續說，“具體細節我還不能透露。”

李若皺眉撒嬌：“啊？連家屬也不能說嗎？”

許言笑了笑，模仿剛剛李若的語氣說：“公歸公，私歸私。”

李若啞口無言，許言工作起來一點也不戀愛腦。

也不知道是心情好還是味道好，總之私廚的飯菜好到讓李若吃撐了，她和許言建議：“我們在老街散散步消食吧。”

許言欣然同意。

随意地漫步在老街青石板的路上，這是城市化進程中故意被“遺忘”的角落，給人一種不在現實的錯覺。

倆人并肩走，許言碰了碰李若的手，見她沒有回避，又進一步地牽起，假裝什麽都沒發生似地繼續散步。

李若對許言稚嫩的戀愛手段見怪不怪，在以前有幾次任務需要她出賣色相，她算是情場老手了，本來已經免疫，但是此時此刻卻有些怦然心動。

哎，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難道是因為太久沒有談戀愛？

“劉之旭的離婚案我也會出庭作證，你如果有時間的話可以來觀摩。”

涉及婚姻家庭關系的案子一般會非公開審理，但以李若的身份和手段當然有途徑進去。

“我還是等着新聞通稿吧，劉之旭的離婚案鬧得滿城風雨，消息很快就會傳開。不急于這一時。”李若說。

如果到時候就她一個人在場觀摩，那不是顯得很突兀？

李若不介意高調，但不适合在這種場合高調。

倆人靜默地走到了老街的盡頭，許言說：“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叫了司機來接我，公司還有事情需要處理。”

“我忘記了你是個大忙人。”

“你也是大忙人。”李若知道許言忙中抽閑來約會，她還要回複c先生，而許言也要繼續處理劉之旭家的一團亂麻。

“等我下次再約你。”許言臨別的時候說。

“好的，随時候命。”

李若松開牽着的手，倆人分別朝着同一條老街的不同方向走去。

但許言在中途回頭看着李若的背影。

你我将會殊途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