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醒了一個
剛剛升了官不久就接到密旨出京辦事,沈奕軒本來就很有壓力,就怕辦不妥差事,影響以後的仕途。偏偏,殷昊還橫插一杠跑來搗亂,明明原來在書院裏頭的時候,殷昊只是偶爾耍點兒小無賴罷了,這一回居然像狗屁膏藥一般粘着他,怎麽甩都甩不掉。
殷昊自然知道,沈奕軒不想被他跟着,甚至很煩他跟着。其實他也不想的,不過……殷昊以為自己真的只是好心,他不會幹預沈奕軒要做的事,他只是想要随時保護他的安全,雖然殷昊是知道沈奕軒摔下懸崖的時間的,但他總怕有意外,萬一這一回沈奕軒做了什麽和前世不同的事,回京的時間提早或者推遲了呢?或者還沒到前世的地方就出事了呢?作為沈奕軒的同窗、好友,殷昊覺得,在他知情的事情上,他得盡他所能保護好沈奕軒。
另外,他總覺得沈奕軒和方玉柔之間有些奇怪,雖然他倆後來是世人皆知的恩愛眷屬,但當年沈奕軒新婚之後不久,他見到他的時候,并未從他臉上看到明顯的喜色或些許的甜蜜之色。只他最初的時候并未發現他的不妥,只以為他繃着臉不過是因為不好意思,還調侃他,“喂,沈奕軒,老實交待,是不是早就垂涎嫂子的美色,所以才‘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以身相許’了?”
沈奕軒當時被他問的一愣,良久,都沒有說些什麽,只是很勉強地扯了扯嘴角。既沒有搖頭解釋什麽,也沒有點頭默許他的猜測。
那時候的沈奕軒,讓後來回想起這一幕的他有一種錯覺,沈奕軒其實是另有心上人的,只是因為被方玉柔救了才不得不因為報恩而娶了她。
只是為了報恩,卻要搭上自己的一輩子,這樣的事,殷昊不能讓他再發生在好友身上,所以……與其讓方玉柔救沈奕軒,不如他來。既是好友,就該互助,不然豈不是枉擔了一個好友的名頭了嗎?
沈奕軒的差事辦的很順利,問殷昊為什麽知道?沒有辦完差事,沈奕軒怎麽會回京呢?離京城越近,殷昊就越忐忑緊張,特別是在接近那個斷崖的時候,雖然沈奕軒即便前世也沒有受太大的傷,但是殷昊總覺得,沈奕軒肯定是有心理陰影的,畢竟從那麽高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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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了‘救’的主意之後,葉清淺伸手戳了戳殷昊的臉,湊近仔細看他的眼皮,确定沒有任何動靜後,沒忍住,又再戳了幾下,這小臉滑溜的,跟個姑娘似的,要真死了也不知道多少傾心于他的姑娘家要傷心呢。唔,雖然不知道有沒有那麽些姑娘存在。
葉清淺蹲下,深吸了一口氣後,雙手置于殷昊的腋下,想要把他擡起來,‘嗯’地使了半天的勁,葉清淺放棄了,她幾乎是癱坐在殷昊跟前,喘着粗氣看了眼另一邊的沈奕軒,而後自顧自地搖了搖頭。這兩個男子,看着個子矮一些的這個她都搬不動,就更不要說另一個了。
在地上坐了好一會兒,葉清淺突然就有些想不通了。當初方玉柔究竟是怎麽把沈奕軒給弄到山崖上頭去的?難不成……方玉柔不光醫術了得,這力氣也比尋常女子大很多。‘嘿’地一聲,就能把沈奕軒扛在肩膀之上?想到這樣的場景,葉清淺突然就有些同情沈奕軒了,若是兩人吵架的話,沈奕軒肯定是被打的那一個吧?堂堂狀元公被夫人壓着打,真是裏子面子都沒有了啊。
不過,随即她又想到,那兩人可是恩愛了一輩子的,要真有她想的那麽回事,那也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了。
已經在原地坐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努力想着辦法的葉清淺只覺得頭越來越疼,既然她看到的是兩個人,自然是該兩個人都救的。
不過……在這期間,葉清淺還是不大死心地地擡頭往懸崖上頭看過幾次,看看還有沒有人掉下來,畢竟當初她聽說的,是只有一人落崖的,那個人叫沈奕軒。
這兩個,也許只是沒有被發現的,後來被野獸拖走的……想到這裏,葉清淺打了個哆嗦。她不能再在這兒幹坐着等他們醒過來了,萬一天黑了,這裏真有野獸,比如一群野狼什麽的,那他們三人一騾恐怕真不夠它們吃的。
這麽想着,葉清淺起身四處看了看,想尋到一些有用的東西,能同時把這倆人給搬走。她現在有的:一頭不聽話的驢騾,一條夠紮一個人的繩子。咳咳……那繩子,葉清淺确實是為了沈奕軒準備的,因為怕騾子爬山的時候颠簸把背上馱着的沈奕軒颠下來,所以葉清淺打算用這條繩子将沈奕軒綁在騾子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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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葉清淺這樣對自己說,給自己鼓了鼓勁,慢慢地走進了離他們不遠的林子裏頭,她想到了一個主意,現在需要去林子裏尋材料。雖然天色還早,但葉清淺還是害怕的,因為密林之中不見天日,天亮天黑并沒有太大的區別。好在那兩人的運氣不錯,她在林子邊緣尋到了想要的東西。
“夜影、夜魅,都別追了,他們這是調虎離山。”殷昊覺得自己已經喊得很大聲了,但夜影和夜魅還是恍若未聞地飛奔而去,幾下就消失在了他的面前。
于此同時,身後傳來破空之聲,殷昊一回頭,就看見一把刀沖着他的門面砍過來,非常用力的,若他被砍中,只怕不喪命也要毀容。下意識地,殷昊連忙退後幾步避讓,還沒反應過來,已經兩腳接連踏空,‘啊’地叫了一聲,殷昊猛地睜開了眼,滿眼都是未散的恐懼之色。
沈奕軒掉下懸崖的時候有沒有害怕他不知道,但他落崖的時候,真的差點兒尿了褲子。那猛地一頭栽下去的感覺,實在是,太吓人了。
正在忙碌的葉清淺被他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吓了一跳,手上的動作頓時僵住。
殷昊的眼神漸漸地有了焦距,眨了眨眼,視線從天空稍稍挪開。這一挪之下,殷昊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一個姑娘,一個很眼熟的,嗯……應該在這之前曾經見過兩次的姑娘,正在……解他的腰帶。殷昊的臉一下子紅透,很快,脖子、耳朵也沒有能幸免,現在的小姑娘,膽子怎麽都這麽大?這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麽迫不及待……
這場面真是很尴尬的,在殷昊的眼神落在她手上之時,葉清淺忙慌張地舉起了雙手,“我……你,你聽我解釋。”
“姑娘,趁人之危,非君子所為。”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殷昊才頗淡定地說出了這句話。
而後腦中飛快地開始亂想,難道……當年沈奕軒之所以那麽快就娶了方玉柔,就是因為在落崖的時候被方玉柔趁他之危,占了便宜?原來,這才是事情的真相嗎?很快,殷昊開始詢問自己,如果是他,如果是面前這個姑娘,他願意嗎?視線在小姑娘酡紅的臉上轉了幾個圈,殷昊暗戳戳地想:嗯……好像是,願意的。
“我,我真不是。我其實是……”面對殷昊滿眼的‘我什麽都知道,你不用解釋’的目光,葉清淺覺得她此刻真是百口莫辯,明明只是想救人,他這突然一醒過來,情況立馬就變得不對勁起來了。
葉清淺有些懊惱,傳言真的是不可盡信的。不是說了嗎?沈奕軒落崖之後是昏睡了一天多的,難道這家夥是一天之前掉下來的不成?她不過就是想做次好事,怎麽就這麽難呢?
那感覺就像,明明是要見義勇為,卻被當做了登徒子。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好像不是她要做什麽,而是這個人醒了,她就可以問了,問他和另一個人的身份。
“你,姓什麽?”
殷昊面上不顯,心裏卻在狂叫,【來了來了,開始問了。先問姓什麽,然後問叫什麽,多大的年紀,家中可有婚配……】現在的小姑娘,都這麽直接嗎?
殷昊還沒想好呢,是直接回答,還是繞個圈子再回答,這邊葉清淺已經有些急切地問,“你是姓沈嗎?”
殷昊被葉清淺的這個問題問得一愣,忍住了即将脫口而出的‘我姓殷名昊,尚未婚配’。只有些詫異地看着她,更多的,或許是警惕。這天下姓氏何止百個,這個他不過見過三次的小姑娘上來就問他是不是姓‘沈’,他雖不是,可他身邊躺着的那個是。所以……她不是來尋他,而是來尋沈奕軒的嗎?之所以解他的腰帶,是想要查看他身上有沒有藏着什麽東西?
微微轉頭,殷昊看向了沈奕軒,他的呼吸還算平穩,也暫時看不出有什麽外傷。思慮再三,殷昊輕輕颔首,“在下确實姓沈,不知姑娘是……”即便知道問了她也未必會回答,回答了也未必會說真話,但殷昊還是順着常理問了。
“我……我就是路過,看到你和他躺在這裏,都昏迷不醒。我就想着,帶你們去醫館看看。你能醒過來,真是太好了。”
她的臉上雖然寫着‘天真無邪’四個字,不過殷昊卻不敢信,方玉柔一個大夫,還可以說是來這兒采藥的,她一個小姑娘……牽着頭騾子路過這裏?他怎麽就那麽不相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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