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手铐
第27章 手铐
“那你的需是什麽?”鄒卻反問。
徐栖定的“需”當然不難猜,他心裏早就有了确切的答案。五年前他們交集并不多,起先不過是他無望的暗戀,後來又因為鄒岩多了些接觸的機會,除去那個将人錯認的吻之外,再沒什麽特別的。鄒卻想在徐栖定的回憶裏,自己大概與任何普通過客都無兩樣,那麽五年後的重遇才該是起點,幾乎等同于初見。
徐栖定沒認出他來,并且吻了他。他不知道在這之前還有多少人在第一面就能得到那個人的吻,卻基本篤定了自己只是個“樂子”的事實。至于鄒岩和徐栖定的感情糾葛,他有心想知道卻又無力打探,只知現下自己已經掉進沒有盡頭的漩渦,被席卷着往未知的方向去,再沒有回頭路。
“我?”徐栖定停頓了一下才說,“當然是因為喜歡你啊。”
鄒卻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是啊,喜歡。和男朋友的親弟弟偷情多刺激啊。才見面就被強吻也乖乖順從,不矯情不鬧事,興致來了就捆起來做一次,連怨言都是軟綿綿的。你當然喜歡了。
鄒卻第一次覺得“喜歡”兩個字這樣廉價。
他勉強扯起嘴角:“那我是不是還得感恩戴德,謝謝你大發慈悲喜歡我。”
有好一陣徐栖定都沒再出聲。車內只有悠揚柔和的音樂,和兩個人都不太平穩的呼吸聲。
“你呢,你的需是什麽。”他還是這麽問。
我能有什麽需?鄒卻簡直壓不住心裏這股無端湧出的怒意了。我喜歡你啊!五年前我就好喜歡你!不是你那種可以随時脫口而出的、輕飄飄的喜歡,而是無數次只屬于我一個人的悸動,是從始至終沒有停過的滂沱大雨,是拿起來就再放不下,幾乎快成一種身體本能,看着你就想靠近,鎖起的真心快要撞破牢籠。
你全然不知。
鄒卻努力緩着聲音:“這個問題對你很重要嗎?”
徐栖定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又問:“你和鄒岩關系很差?”
我和他關系要是好的話,怎麽會不告訴他,你男朋友在和我鬼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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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卻不答,笑了笑,把那個沒什麽重量的“喜歡”還給他:“你問我的需啊,當然也是喜歡你啊。”
他目光盯在徐栖定的肩頭:“上學的時候我哥就被你迷得七葷八素,追你的人也一定不少,你大概早就習慣了別人的喜歡和仰望吧?不知道有錢人是怎麽解悶的,不過像我這種沒什麽錢又活得特別無聊的人,生活忽然有了調劑品當然是好事。你……長相出衆又多金,床上功夫也不賴,我、喜、歡、你,應該也是人之常情吧。”
他把喜歡兩字咬得太重,不留神咬到自己的舌尖,反倒覺得心髒更疼些。忽然有些苦澀,珍重的心意說出口竟然是在這樣的時刻。你的“喜歡”打開是不在意與輕浮,可我的“喜歡”打開卻還是喜歡本身。經年,已被雨水泡得發脹。
也好。這幾年對親密關系早已持悲觀态度,曾經沒落的心意是沒處安放的遺憾,趁着這個機會輕描淡寫摻着真真假假講出來,倒算是徹底畫個句號。
鄒卻彎起眼睛:“再說還能看鄒岩笑話,何樂而不為啊。”
徐栖定笑了聲,沒聽出什麽情緒。
車下了大橋往左拐,到了鄒卻家小區卻沒有任何要停的意思,徑直往前。鄒卻忙問:“不是送我回家嗎?去哪啊?”
徐栖定在路口調了個頭:“各取所需。”
零點過一刻,車開進城郊別墅區,值班保安老李正在打盹,聽到動靜連忙提起精神瞪大眼睛。看到是熟悉的車牌,他一邊放行一邊堆着笑從保安室探出個頭:“徐先生回來了,哎,好久沒見着您了!”
徐栖定降下車窗同他說話:“嗯,這陣子住在另外一套房子。”
老李樂呵呵地笑:“原來是這樣。”
他的目光不經意越過徐栖定,竟然發現副駕還坐着個人,垂着頭看不太清表情。老李幾乎覺得自己看錯了,借着不算太明亮的路燈光,他瞧見那人放在膝上的雙手,手心向上,手腕緊緊并在一起,是一個怪異的姿勢。
徐栖定客套地遞給他一包煙,老李忙接過來,滿臉笑容地說徐先生太客氣,便也沒再多看那副駕上的人。他看着車子駛進小區,嘴裏嘀嘀咕咕地想昨天上班時和同事講的八卦,說五幢那個高高帥帥的徐先生,有錢但一直都是獨身,沒見他帶哪個女人回來過,也是奇怪。
方才副駕那個,好像是個男的吧。算了,帶男帶女又和我有什麽關系,老李這樣想着,又撐着頭打起瞌睡來。
徐栖定進了門,打開一樓客廳頂燈,把身邊步履趔趄的人扔在沙發上,居高臨下望着他。
那人張嘴說:“我口渴。”
徐栖定看了會兒他,去廚房倒了水,走到沙發旁蹲下身子将杯沿湊到他嘴邊。
鄒卻就着他的手,直起身子吞了幾口,有水從嘴角流下來。他想擡手抹,又意識到手被束縛着,便安靜地笑了笑:“要做就快點啊,磨磨唧唧什麽。”
徐栖定湊上去,親了下他的嘴角,将那水漬舔去,啞聲道:“急什麽。”
還是那根淡藍色的絲帶,在鄒卻手上打着個漂亮的蝴蝶結。由于捆得太緊,手腕處的皮膚已經被擠出紅痕。徐栖定輕輕摸了摸,問他:“要不要下次換個別的顏色?粉色?紫色?”
鄒卻沒心思搭理他的惡趣味,別過臉去,又被徐栖定重重地吻上來。他不甘示弱地回吻,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徐栖定托着他的後腦勺将他壓在沙發上。
外面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下起了雨。鄒卻被徐栖定抓着腳腕用力,眼神已經渙散。徐栖定親着他的耳朵說,他綁上蝴蝶結的樣子像個精美的禮物,讓人忍不住想打開。鄒卻渾身泛軟,喊着手腕痛,總算被解下絲帶,接着雙臂下意識攀緊了徐栖定的肩背,身體熱得快要融化。
第二日早晨被手機鬧鈴吵醒,鄒卻惦記着要上早課的事,費勁地睜開眼睛。他發覺自己躺在床上,身體幹燥清爽,顯然已經被人擦洗過了。
想起來了,他還在徐栖定家。
循着聲音的來源,鄒卻看見床頭櫃上的手機,想要下床去拿,卻後知後覺感到手腕上傳來一陣涼意。
低下頭一看,左手手腕赫然套着副手铐,另一端铐在床柱上,金屬質地在光線下正流動着冰冷的、銀色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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