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故園難再留(3)
白琳琅回重冥教的這一日,子月群島的海上早早便有十裏船舶列隊相迎,玉竹峰下,戰鼓齊鳴,聲勢浩大。
一衆叛教的教徒約莫三百人被反手綁住,他們不着一縷,跪在冬日凜冽的寒風裏瑟瑟發抖。還有大概十餘人,同樣不着一縷,卻已經沒有了生息,他們被吊死在懸崖上,看着群島滔滔的江河,再也閉不上眼睛。
這一切都是周子正的主意,目的就是殺一儆百,要讓所有人知道,整個重冥教上下皆已經重整旗鼓,有了再起風雲的決心。
白琳琅的船駁岸之時,白非夜穿着娟白長衫,被人群所簇擁,站在碼頭最高處,與白琳琅四目相望。白琳琅卻一襲黑衣,面上覆着一塊烏金面具,整個人看上去就像被黑暗所籠罩,身旁的氣息就似地獄裏跳出來的夜修羅。
這是曾經冰清玉潔,亭亭淨植的白琳琅麽?白非夜心中有所疑惑,但是很快他又釋懷了。就像自己也不再是從前不谙世事的頑劣小童了,經歷過七年前那場變故,任何人都不可能再保有從前的模樣。
“恭迎聖姑回教——”
“非夜教主文成武德,萬歲萬歲萬萬歲——”
號角和戰鼓聲震徹天際,就連半山腰上的江琉瑩都能聽見底下的吶喊和叫好聲,群情激奮之下,她聽到的,卻好似是無邊無際的鮮血滔滔,以及成堆的白骨在眼前堆砌的聲音……
如今白非夜神功大成,這是前任教主都未能做到其一成的功力。江琉瑩無法想象,如今這武林之中,究竟還有沒有人能抵擋得了白非夜的武功?如果他去血洗無雙城,那陸大哥……
江琉瑩背脊發涼,這才發現,如今後果已經嚴重超出自己的預想,甚至已經達到了不可挽回無法收拾的地步,她該怎麽辦?
可她又能怎麽辦?
她甚至連柴房都出不去。
此時的她就像一個餓了許多天,瀕臨死亡,卻仍悲天憫人杞人憂天的癡兒,根本無力回天,卻仍在妄想着……妄想有一天能逃出重冥教,再見兒時青梅竹馬的陸書寒,到時候,她才能死得瞑目。
……
此時,在玉竹峰下,白琳琅已經駁岸。
白非夜本想與白琳琅來個久別重逢的擁抱,豈料她卻只是對淡淡地看着自己,神色中略顯冷淡與疏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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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姐姐在惱我将朱子蕭打入地牢?
白非夜心中惴惴不安,跟在白琳琅身旁上了玉竹峰,一路上,白非夜對她都非常關心,一會一個“姐姐當心腳下”,“姐姐注意前方有碎石”,他每多說一句,白琳琅的眼神就愈加陰冷,更別提回應他的關心了。
二人一路無話,更讓白非夜心頭不安,心道:“姐姐給自己下馬威,看來是鐵了心要護朱子蕭一命了……”
回到峰頂的寝殿之後,殿中參拜之人退下,殿中便只餘下白非夜與白琳琅,以及白琳琅的貼身侍婢綠绮。
白非夜為了破除二人之間的嫌隙,索性直言道:“姐姐,關于朱子蕭……”
“嗯?”白琳琅喝茶的茶盅停頓在空中,眼中寒芒一閃,白非夜接下來的話就又被堵在了嗓子眼。
說真的,他不敢再刺激白琳琅,從前她親眼見着父母慘死,更因救自己而被大火毀了容,她早就不是當初溫潤和藹的長姐,現在的她,是時刻揮舞着皮鞭,将自己一刻不停的鞭撻成才的嚴師。
他不想白琳琅再不開心。
“有話且直說罷。”白琳琅淡淡道。
“關于朱子蕭,我想過了,還是放他一條生路吧,”白非夜心中暗自嘆了口氣,認命道:“雖然他殘殺教衆,暗害同僚,但他始終是您的夫婿,我便廢了他的武功,讓他只陪在您一人身邊,做一個解悶之……”
“混賬!”白琳琅一掌拍在黃花梨的椅子上,椅背與身子便分了家。
“姐姐……”
“你真是太教我失望了!”白琳琅拍案而起,怒道:“把朱子蕭押去大殿,再讓全教上下在廣場上集合!”
“好。”
白非夜點頭,沒說什麽便立刻走了出去,将白琳琅的吩咐了下去。很快,整個重冥教的人都被集中在承德殿前的廣場上,就連半死不活的江琉瑩也被人擡上了玉竹峰。
正午的陽光高高挂在頭頂,卻沒有人覺得溫暖,現在是嚴寒的冬季,北風蕭蕭,透人心脾,再加之白琳琅一身黑衣,面無表情的站在高臺之上,氣氛更加沉悶凝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朱子蕭被五花大綁,站在漢白玉牌坊之下,他的嘴雖然被堵上,但仍能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他求饒的神态。這與從前呼風喚雨的他大相徑庭。
白非夜便站在白琳琅身邊,沉着一張臉,不着一語。
“屬下參見教主,聖姑——”
容納了三千人的廣場之上,呼喝聲鋪天蓋地,吵得江琉瑩耳背刺疼,她努力的擡起頭,便看見高臺之上站着的白琳琅——她一身黑衣,就像一只時刻準備吃人的黑寡婦。她身上的盔甲太厚重,比自己還要重,江琉瑩一見到她,就知道自己跟她很像。
她們同樣是将自己極力保護起來的人,不讓旁人看見自己的內心深處。但她們也并不相同,至少看上去,江琉瑩軟弱無能,純粹是為了自保,而白琳琅,她只看一眼便知道,白琳琅自保的原因卻是為了更好的掠奪。
“肅靜——”白琳琅身邊的侍婢綠绮高聲一喝,廣場上便安靜下來,教衆紛紛站直了身子,安安靜靜的等着白琳琅訓話。
白琳琅朗聲道:“你們都是神教的中流砥柱,是我神教未來興旺的根本,今天我召集你們前來,就是為了告訴你們,我與你們的心情是一樣的,都希望神教越來越好,而背叛神教的人,無論他是誰,都逃不過教規的懲罰——”
“聖姑萬歲!聖姑萬歲!聖姑萬歲——”教衆三呼萬歲之後,白琳琅擺擺手,大家又很快恢複了安靜。
“從前你們将我當作代教主,那是因為非夜閉關未歸,如今非夜神功大成,便是我重冥教唯一的教主,我們必須要以他為中心,在他的帶領下,我們才能重新回到過去的輝煌,讓所謂的武林正教人士付出十倍于從前的代價!”
“教主萬歲!”又是一輪新的口號,振聾發聩。
江琉瑩閉着眼睛,聽着此起彼伏的歡呼。她只覺得自己與他們格格不入,她多想離開這裏,可奈何始終逃不掉……
“所以……”白琳琅說到這,忽然身型一閃,足見點地飛身而起,穩穩地落在了朱子蕭身邊。
誰也沒有看見她什麽時候出的手,只知道下一刻,朱子蕭的身子與腦袋便已經分了家,血光高高濺起,灑在了白琳琅的身上,殷紅的鮮血落在她沒有覆面具的半張臉上,顯得那般詭異和陰森。
“所以,無論這個人是誰,他的下場都逃不過一個’死’字。”白琳琅的聲音清冷幹脆,不帶一絲情感,讓在場之人倍覺陰冷,但是短暫的怔忪過後,教衆又開始歡呼起來。
“在教主和聖姑的帶領下,重冥教風雲再起,指日可待——”
這些人從前沒少受朱子蕭的氣,如今能親眼看到他被自己的妻子斬斷頭顱,世上還有比這更解氣的嗎?
有。
“把他的身子剁碎了喂魚。”白琳琅冷冷說完,轉身回了內殿。
白非夜心中震詫不已,立即跟了上去。
而剩下的教衆一個二個都殺紅了眼,恨不得人人都能上去給朱子蕭一腳,哪怕只是死後鞭屍,也能解一解心頭之恨。
江琉瑩也是覺得開懷的,至少白琳琅并沒有偏袒朱子蕭,朱子蕭這七年間搞得神教烏煙瘴氣,殘害了許多教衆,她自然也是恨他的。可是,千夫所指的朱子蕭死後,重冥教內憂解除,那麽就該清掃外患了吧?
七年前,武林正教,以無雙城為首的十大門派圍攻子月群島,致白秋寒夫婦逝世,白琳琅毀容,這一個不共戴天的大仇,又将用多少人的鮮血抹平呢?
江琉瑩不敢想,也想象不出。
她累極了,痛極了,很快便又陷入昏迷,沉沉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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