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煙雨燕雙飛(7)

白非夜帶着李景一去碼頭的時候,碼頭邊恰好人不多,又恰好泊有幾艘船。他們一路上船,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所有的一切,都太過簡單,明了,又讓人覺得理所當然,是在情理之中。

然而白非夜知道。

這極有可能是一個圈套,但是他不得不跳。

他知道這裏有重重陷阱和布軍,但是在他眼裏,顯然他們都不足為懼,帶着陸靜語離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畢竟,那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憑什麽要旁人來照顧?這一次,就算她不願意跟自己走,綁都要将她綁走。

到達南岸漁村的時候,天剛剛亮,漁村四周彌漫着一股氤氲,似是早起的晨霧,又似是炊煙。

但其實都不是。

白非夜比誰都知道,那是什麽東西。

化功散,吸入就會武功盡失,短時間難以複原。

“幼稚。”白非夜揚起嘴角,不屑一顧。

化功散可說是陪着白非夜長大的東西。

當年沈無月偷襲魔教總壇,用的就是化功散,就連武功獨步天下的他的父親,也因喝下了細作遞上的含有化功散的毒而功力盡失。

從那以後,他練功的七年時間,都有這東西相伴左右,幾乎已經到了只要不透進血液,就不會失去功力的地步。

小船在迷霧中,漸漸接近了目的地,白非夜也愈加能看見,漁村碼頭上有一道清瘦的人影,一直站在碼頭上。

陸靜語已經在這裏站了一整個晚上,她一直都在等無雙城的消息,希望有人來給她報一個平安。

但是她卻沒能料到,等來的不是沈書寒,而是她的噩夢。白非夜。

Advertisement

陸靜語仔細一看,險些暈厥,頓時又覺得腹痛如絞,便身型一踉跄,栽下了湖。

就在她即将落水之際,白非夜足尖一點,立即飛身過去,将她抱在懷裏,随即落在了岸上。

“你……你怎麽來了?”陸靜語大驚失色,等她再看到船上的李景一時,她突然腦子裏像是斷了弦似的,連連将白非夜往外推,“你來幹什麽?我不會跟你回去的!”

“琉瑩,你不要鬧脾氣。”白非夜握着陸靜語的手,正色道:“跟我走,我會給你和孩子最好的生活。”

“我不要跟你回去!”陸靜語在他的懷裏拼命地掙紮,一巴掌又一巴掌落在他臉上,指甲推搡之間,将他的脖子上撓得滿是血爪印。

“不要任性!”白非夜任她打罵,但仍是不打算放開她。他邪邪一笑,接道:“就算是為了孩子,你也得跟我回去,這事由不得你。你可以選擇的,僅僅只是反抗着跟我走,還是順從的跟我走,反正結局是一樣,至于過程……你喜歡就好。”

“這是我的孩子!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做夢了!”陸靜語一腳踹在白非夜的腹部,本想死命地掙紮一番,卻不料他突然眉頭一皺,整個人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白非夜眼神冰冷,鬓角冷汗直流,雙眉緊蹙,顯得痛苦不堪。

“你……竟給我下毒……”

陸靜語不明所以,以為他是裝的,又急忙跑去一旁,拿來了幾塊石頭,往他身上砸去。

白非夜沒有力氣閃躲,任她發洩。他看着她的眼神,充滿了凝重,起初有些不解,緊接着又是釋然,最後卻成了一片死寂。

幾塊石頭接連落下,白非夜幾乎頭破血流。

他毫無還手之力,任她打罵。

這時候,陸靜語才真的相信,白非夜好像……真的中毒了。

“喂,你怎麽了?”陸靜語猶疑道。

白非夜沒有說話,他的喉頭一陣腥甜,下一刻,便沒有忍住,吐出了一大口血來。

血的顏色已經不是紅色,而是一種近乎墨色的黑,濃烈又暗沉。

“你怎麽了?你……”陸靜語還沒有說完,卻聽身邊傳來一陣陣大笑聲,還有許多人快速走來的腳步聲。

“哈哈哈哈哈哈……”

“白非夜已靜中了化功散的毒,他現在沒有武功,只能束手就擒了!”

就在那人話音剛落,村子裏的人便紛紛來到了碼頭。他們張狂的笑着,神色間充滿了解脫,與勝利的狂喜。

這些從前是村民模樣的人,摘掉了頭套之後,便化作了無雙城弟子的模樣。沈鈞瓷,沈吟,沈書寒,他們甚至就是這些日子裏,在她身邊溜達徘徊的王伯,柳媽,沈伯……

“你們……”陸靜語睜大了眼睛,捂住嘴,驚訝之情溢于言表。

沈鈞瓷對陸靜語微微一笑,眼神裏帶着自負的狷狂。他道:“我們在此等候半月,終于等到這時候了!師傅說的一點兒都不錯,白非夜一定會回來找你!”

這會兒,就連李景一也一躍而起,動作如行雲流水一般,穩穩的落在了碼頭之上。

“你……”白非夜捂着胸口,蹙眉相向,眼眸裏帶着幾分疑問的光芒。

這時,便見李景一微微一笑,除去了臉上的胡須和皺紋,笑道:“我和李景一長相相似,故而經常扮作對方,出入往來于無雙城和蘇州之間,你殺的那一個,是蘇州的李景一,而我,才是真正的無雙城城主。”

“呵……我知道沈無月沒有死,卻不想……你竟扮作了一個……貪生怕死的大夫……來誘我入局……”白非夜嘴角流淌着鮮血,全身都沒有力氣。他趴在地上一動都不動,眸子裏卻是半分懼怕也無。

“怎麽樣?現在該承認,到底是我棋高一着了?”沈無月面色驕傲,背着雙手。他走到白非夜身前,踢了他胸口一腳,道:“你跟你爹一樣,都太輕敵。”

白非夜冷冷一笑,随即不再看他。

他轉過頭,目光灼灼地盯着陸靜語,道:“你跟他們聯手對付我?”

陸靜語怔忪的搖頭,看了看四周。

這一刻,她突然覺得所有人都很陌生。

這亦是她做夢都沒有料到的局面。

白非夜見她如此,大抵也知道,她只是在不知不覺的時候,被人當了槍使。

“呵……”白非夜搖頭冷笑,笑得凄楚迷離。

沈無月含笑看他,不解道:“你笑什麽?”

“我笑你竟诓騙武林正教千餘人,讓他們助你守城,而你卻貪生怕死,躲在這小漁村裏,用女人來當武器。我真替你悲哀。”

白非夜說完,陸靜語目瞪口呆,她滿臉不可置信的看向沈無月,卻見對方面色淡然,不疾不徐,也不反駁。

沈無月嘆了口氣,淡淡道:“誅殺魔教餘孽,是我武林正派人士畢生的追求,他們雖死猶榮。”他的面色堂而皇之,絲毫也沒有覺得哪裏不妥。

白非夜又是冷笑:“你故意讓他們送命,故意用他們的血,造成無雙城大敗之象,以此來放松我的警惕?”

沈無月豪不回避,點了點頭:“不錯。”

陸靜語聽不大明白,但是卻大抵能猜到一些,這一刻,她只覺得自己信仰許久的所謂的正義,有些松動……

陸靜語求救似的看向沈書寒,哪知對方卻根本不看她。

沈書寒的右手始終放在劍柄上,做好了随時出擊的準備。

此時,白非夜不再看沈無月,轉而對陸靜語道:“我不管你有沒有幫助他們,我只想知道,你真的懷了我的孩子嗎?”

陸靜語顯然還沒有回過神,遲遲沒有回答。

沈無月笑道:“你這位夫人人盡可夫,懷有身孕不假,是不是你的,就不得而知了。書寒,你說呢?”

沈書寒面無表情,答道:“确實,十分好上手。”

這個“上手”是什麽意思,實在太明了了。

陸靜語聞言,如遭雷擊。她只覺得自己被人扒光了衣裳,扔在大街上游街。

四周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有些怪異。

等陸靜語回過神時,卻見沈無月高高揚起右手,高聲喝道:“今日,我先廢了你的武功,再将你挂在我無雙城的城樓示衆,以慰天下英雄豪傑在天之靈!”

就在沈無月的手将要落下之時,局面突然急轉而下。

沈無月的手停在距離白非夜一尺處,不僅沒能廢了他的武功,反被他扣住了脈門。

白非夜手一用力,沈無月的手掌便“咔嚓”一聲,脫了臼。

“你!你怎麽會沒事?”沈無月大驚失色,周圍的弟子紛紛舉劍上前。白非夜再一用力,四周的人便像突然被大風掀翻一般,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身負重傷。

“可惜啊。”白非夜揚起嘴角,自負一笑。

“可惜什麽?”沈無月蹙眉,驚慌道。

“可惜當年你偷襲我父親,用的也是同樣的法子,我怎麽可能再上一次當?”白非夜說完,一掌擊向沈無月。

掌風帶着十成的勁氣,肆虐而去,沈無月便被他一掌打出老遠,最終落在一堵牆上。

“咳——”沈無月吐出一大口血,再沒有力氣爬起來。四面的牆體跟着碎裂,房屋轟然倒塌,将其埋在磚瓦之下。

“師傅——”四周的弟子紛紛上前,去解救沈無月。

而白非夜則飛身而起,一把撈起陸靜語,抱起她落在了小船之上。

“你、你沒事?”陸靜語驚道。

“怎麽,你希望我有事不成?這點毒,對我構不成什麽威脅。”白非夜語氣輕松,表情愉快,但是陸靜語卻知道,他或許并沒有表面上那麽輕松。

她明顯能感覺到,白非夜扶着自己肩膀的手在微微顫抖。

她不知道他在什麽時候在哪裏中了毒,但是她知道,這毒絕對不像他說的,這樣簡單就能解除。

“你去劃船。”白非夜淡淡道。

“什麽?”陸靜語有些不明所以。

“你來劃船,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白非夜又強調了一遍。

就在這時,沈書寒卻突然拔出佩劍,從房舍飛身而起,直向陸靜語面門刺來。

陸靜語眼見長劍帶着殺氣,離自己越來越近,可她卻呆立在當場,動彈不得。

而就算她能動,她也躲不開。

下一刻,白非夜飛撲過去,将陸靜語護在了身下。而他的背後卻中了沈書寒一劍。

劍身穿透肩膀,霎時黑色的血液濺得四處都是。就連陸靜語的臉上也不例外,全是漆黑如墨的血液。

陸靜語睜大了眼眶,完全不敢相信。

這時,卻聽沈書寒在碼頭上,招呼衆位師兄弟,道:“綁了他們帶回去,嚴加看管!”

“他……”沈鈞瓷遲疑,站在他身後,遲遲不敢上前。

沈書寒又道:“放心吧,他已經中了化功散的毒,功力全無,剛剛只是拼盡了最後一絲氣力,演給我們看罷了。”

“是!我這就去綁了他們來!”沈鈞瓷當仍不讓,跳下了船來。

這時,白非夜趴在陸靜語身上,猛然又吐出一口血。

他趴在她的耳邊,輕輕道:“看來……這次真的走不了呢……原諒我,終究沒能帶你離開……”

(作者有話說:我發現我真的拖延癌晚期,或者說大綱拖延症,第二卷結局明明就那麽幾句話的大綱,怎麽寫來寫去寫不完呢?!這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