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折柳別

折柳別

林雀的字都是阿昭教的,她識字雖然不多,但寫一封休書,對她來說不是難事,反正只要寫清楚休夫的原因,還有落上她的姓名就好。

至于阿昭簽不簽字,并不重要,他在黎花村只是一個贅婿而已,到時候她托紀雲梵将這封休書帶給黎花村的村長。

村長在祠堂上念一遍,告訴村民們,她林雀和阿昭此後男婚女嫁,各不相幹就好了。

至于長安城的那個男人,他是皇太孫,不是阿昭。

林雀到現在連皇太孫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而她目前也不想知道。

總之在他決定娶別的女人為妻的那一刻,她就與他沒有任何關系。

她紅着眼圈,寫完休書後,将它遞給阿箬。

“你幫我将這封休書遞給紀公子,麻煩他幫我交給黎花村的許村長。”

“嗯,好。”

阿箬早盼着林雀和那個狗男人一刀兩斷了,這封休書寫得正和她意。

她低頭一看,見林雀在休書寫到阿昭欺她,瞞她,卷走她錢財後,不知所蹤,是以憤怒休夫,覺得她寫的含蓄了。要她是林雀,不在休書上罵他幾句狗娘養的孬.種,咒他這輩子再也讨不到老婆,她就不姓許。

這小白臉是什麽玩意,外鄉人就是不靠譜。

早知如此,她還不如讓許子昌入贅到林家。

阿箬将休書疊起,放到錢袋裏藏好。

“你放心就是了,我待會就出去把這份休書交給紀公子。”

“阿姐,是林姐姐醒了嗎?”一陣清悅的男聲從門外輕輕響起。

許子昌似一只貓,在門邊探頭探腦,聽到林雀的聲音後,就迫不及待地想鑽進去。

阿箬蹙眉,他怎麽過來了?聲音還……如此的奇怪,像貓一樣聲音嗲嗲的,跟被貓妖附身似的。

“有什麽事?”

“我給林姐姐買了一些東西,想送進來給她。”

“進來!”

許子昌得到許可後,慢步走到林雀床邊,将他在街邊買的撥浪鼓、虎頭帽、布老虎,都拿出來,哄阿念開心。

阿念一見到這樣玩具,開心地笑起來。

陡然間,林雀想起來,之前她也給阿念買過這些,不過因為急着上長安找阿昭,便将這些玩具都放在了家中。

“謝謝你,子昌。”

“林姐姐,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

他哄着阿念玩了會兒撥浪鼓,抛開他的生父不談,阿念長得玉雪可愛,許子昌很喜歡他。

如果林姐姐日後嫁給他,他會把阿念當親生孩子養,将自己的家産也分給他繼承。

紀雲梵上到二樓,聽到林雀的屋中傳來說話的聲音,便也敲門進來了。

他見許家兄妹圍坐在林雀身邊,而那許子昌跟林雀丈夫似的,竟抱着孩子,不由深深看了他一眼。

阿箬一見到他,就想起自己剛塞進去的休書。

“紀公子,你來得正好,你明日不是要啓程回去嗎?雀兒想請你将這封休書,遞給黎花村的村長。”

“休書?”

“休書?”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表示驚訝,實則內心高興極了。

林雀的丈夫只有一個,這份休書是給誰的,自然不言而喻。

只要她休了阿昭,她便可以重新嫁人了。

兩個男人垂眸掩飾住心底的興奮之色,爾後,又瞥了對方一眼,發現對方都在看自己後,又冷淡撇開臉。

他們都是男人,喜歡的女子又同是林雀,對方存了何心思,自然一清二楚。

紀雲梵收起休書,“林娘子請放心,我務必會将這封休書,教到黎花村村長手中。”

翌日。

紀雲梵用完早膳,天還未亮,就帶着紀家商隊出發了。

林雀正在坐月門,剛生下孩子不久,不能起身,所以來給他送行的人只有阿箬姐弟。

阿箬聽說長安城的人,給人送行時,都喜歡折柳送別,天還黑蒙蒙時,她就去河邊摘了兩支柳枝送他,握在手中的柳枝還沾着晶瑩的露水。

“祝公子此行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

紀雲梵收下柳枝,拱手朝他們拜別後,坐上紀家的馬車離開。

阿箬一直站在原地,等再也看不到他的馬車後,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許子昌雖将紀雲梵當做情敵看待,但還是希望他這次平平安安地回到彩霞鎮,畢竟他如今身肩重任,需将林雀寫的休書給村長,萬不能有任何閃失。

昨天他哄阿念睡覺,哄到很晚才睡着,今天早上雞都還沒打鳴就給紀雲梵送別,真是有夠累的,他打了一個哈欠,打算回屋睡覺,進到屋中後,卻發現自己桌上多了一個錢袋。

他打開一看,發現裏頭全是金子,許子昌立刻抓起桌上的芽色錢袋拿去給阿箬看,阿箬不用多想也知道,這定然是紀雲梵所留。

“唉,他肯定是擔心我們沒有足夠的錢,在京中長久待下去,便将錢放在你那兒。這次雀兒受驚早産,他出了好多錢,臨走前,還在擔心咱們錢不夠用。紀少爺真是一個不求回報的好人!”

不求回報?

這不見得吧?

紀雲梵這些時日出錢又出力,凡是丈夫該做的事,他都做了,他不就是想讓林雀醒來,知道他為了她做了諸多事,想讓她感激他,想讓林雀心裏曉得阿昭那個男人根本比不過他,他許子昌也比不過他紀雲梵嗎?

他忍不住哼了一聲,“紀少爺財大氣粗,我比不了。”

比錢財,他現在确實比不過紀雲梵,但好在紀雲梵現在走了,林雀身邊只有他一個男人,他有足夠的時間細心照顧林雀,等日子長了,林雀會知道,他比阿昭哥好上百倍千倍。

許子昌被刺激到了,他決定待會兒不睡了,他馬上就出門賺錢去。

太孫府。

李昭正在低頭用手帕擦拭一把蕨手小刀,府中的下人早已見怪不怪。

這把刀是皇太孫的心愛之物,他每隔一段時間* 就要用手帕細細擦拭,從不假手他人。

他們想主動要去幫皇太孫擦拭,他都不讓外人碰一下,誰敢碰,必遭他斥責。

明明這不過是一把平民用的小刀而已,不是甚稀罕物。

“殿下,陛下方才又昏迷過去了,越妃娘娘請你入宮前去侍疾。”

“孤知曉了。”

李昭将蕨手小刀放回寶盒中,輕輕蓋起。

劉洪躬身在他身側提醒,霍将軍的生辰就快到了,問他要備何禮。

“孤的庫房有阿翁賜下的許多珍品,你去挑選後,列張名單給孤看看再說。”

“是。”

李昭突然想起,不久前他看中一塊玉,想雕成一個玉镯,日後送給林雀,也不知如今進度如何。

他止住腳步,回頭問:“孤讓聚芳閣雕的玉镯,可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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