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5.5

第19章  5.5

5.5.1

雖說趙書今那頭毫無回應,可他潇灑沖浪的模樣,還是叫徐澤既悅目又心動,徐澤呆站一會兒,不禁從口袋裏掏出手機,調整焦距将書今放大,連拍了許多張。

随着造浪艇的速度加快,書今也漸漸離得更遠,徐澤激動平複後,頭暈症便有些反複,這才老實地返回了客艙躺着。

半夢半醒在電視機的新聞聲裏睡了快半小時,徐澤客房的門突然被敲響了,他想可能是晶晶或者船員,便揉着眼去開門。可門拉開,鹹腥的海水氣息就撲面襲來,趙書今的高大也帶來壓迫感,徐澤愣愣地後退一步驚訝道,“書今,你怎麽會在這!”

趙書今仍舊穿着沖浪服,手上拎着一個防水包,自然地推門進來,上前用濕漉漉的手碰徐澤的臉說,“不想我來?”徐澤趕忙說沒有,又問趙書今是不是已經把重要的朋友送走了,趙書今似乎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徑直向浴室走道,“嗯,我先洗個澡。”便帶上了門。

徐澤原本昏沉的心跳,複蘇似地恢複了活力,他趕忙到旁側的鏡子前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把衣領翻好,褶皺扯平,想讓自己面貌看起來不至于太過萎靡。打點好自己,他聽着浴室響起的水聲,便不安地坐在床沿看新聞,看了好一會兒什麽都沒看進去,待水聲停下,他便又高度緊張起來,攥着自己的手機,随便點開相冊,沒有目标地劃看照片。

趙書今擦着頭發從浴室裏出來,見徐澤在床沿上玩手機,就大步一邁,站到他的面前,低頭看徐澤動作。徐澤感受到書今身上暖熱的濕氣罩住自己,手上照片劃得愈發快了,慌亂中又劃到他拍書今沖浪的圖片。

徐澤心道不好,他知書今肯定在看,急忙繼續亂劃,想跳過自己的偷拍,然而他連拍了太多張,不管怎麽劃,都只有書今沖浪的各種模樣。就在徐澤慌不擇路決定把手機按滅時,趙書今調笑又懶散的聲音從上面飄下來道,“偷拍我?”

趙書今逆着光站在徐澤面前,由于身材的高大,陰影都落在徐澤身上,雖說是他居高臨下地站着,卻因為身上散發着沐浴後的淡香,沒了方才進門的壓迫感覺,更近于一種維護和親昵。

徐澤低頭盯住書今的腳背,跖骨看得分明,指甲短而圓潤,比徐澤的腳要大上不少。趙書今見他不言語,便用腿去碰徐澤的膝蓋,手也撫上徐澤的臉,笑笑地問,“原來寶寶有偷拍的癖好。”

“沒有!我沒有。就是本來只想拍一張,因為太帥了,但是手機它自己連拍了!”徐澤趕忙擡頭辯解,但見書今戲谑卻溫柔地看他,手也摸到徐澤的耳垂,揉搓着,平靜地等徐澤解釋。

“我本來也不想偷拍,但是,但是,”徐澤看着那雙淺淡的,包容的眼神,方才的委屈就泛起,輕輕地抱怨道,“我當時喊你了,但是你沒有理我。”

“理你的話,我從板上掉下來怎麽辦?”趙書今松開把玩徐澤耳垂的手,蹲下身來,平視徐澤慌亂的眼睛,臉湊得更近道,“嗯?你說怎麽辦?”

“我,我錯了!”徐澤感覺到書今噴在臉上似有似無的吐息,結巴地垂眼回應說,“你确實不能理我。。。”他話還沒說完,趙書今卻擡手捏了捏徐澤的臉頰,又用大拇指輕掃,按壓他的下唇,像是逗弄着小狗毛茸茸的下巴,摸得徐澤連連後縮。等趙書今玩夠了,方才自然退開,站起來笑道,“我從沖浪板上掉下來,你就不會覺得帥了。”

徐澤趕忙擡起頭,搖了搖頭堅定否決說,“不會的,你什麽樣子我都會覺得帥!”趙書今見他太過認真,嗤笑開來,把徐澤剛剛理好的頭發又揉亂,懶懶道,“這有什麽好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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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心的。”徐澤站起身,擡着頭晶亮的眼看過來,好像是一份義不容辭的許諾,看得本是調情的趙書今莫名的心虛,他躲開那直白的目光,默默退開一些,看了眼電視問徐澤,“怎麽在看新聞?”

徐澤不知他是轉移話題,聽到書今問他,就如實回答說,“我暈船,吃了暈船藥,沒有事做打發時間。”

“暈船?”趙書今皺眉想問那你為什麽還上船,但想起人好像是自己約的,就沒再多說,他走到舷窗邊,望見有艘摩托艇在海面飛馳,便提議問,“想不想去玩這個?玩起來就不會暈。”

徐澤湊過來觀察着遠方的摩托艇,那白色小艇速度奇快,帶起的長條水波,像是海上箭羽的留痕,徐澤看得有些癡,眼眸裏明明流瀉出向往,嘴裏卻說着,“不了吧。”

趙書今只看他一眼就明了,摸出手機發了條信息,便對徐澤道,“走,我們上去。”徐澤尚未反應過來,就被書今牽起踏過樓梯,向一層的甲板走去。

5.5.2

徐澤同趙書今在甲板沒坐多久,就有俱樂部的人開了一艘摩托艇過來,趙書今沒管徐澤的驚訝,利落地跨上去,要旁人把傻愣的徐澤扶到後座上來。徐澤勉強算坐穩妥後,趙書今側目道,“抱緊了。”尚未等徐澤反應,那摩托艇便快速飛離出去,徐澤下意識緊緊摟住了趙書今的腰,埋進了撲面而來的沐浴劑香氣裏。

飛馳的艇身帶起四濺的浪,星星點點地砸在徐澤腿上,腳背冰涼涼的,身上卻因為抱緊書今而感到溫熱,側目望向海岸的一面,成片的棕榈快速滑過,陽光下連成高聳的碧綠光帶,風在耳邊有了聲響,帶來海水的鹹濕。

趙書今開的速度愈來愈快,可徐澤卻在摩托艇的加速聲裏平靜下來,他不再那麽緊張,松開書今一些,望向另一面無垠的大海。青藍,遙遠的海平線,即使路過它的速度再快,在耀眼的天光下,好像永恒又沒有盡頭。

趙書今沒想到開得越快,徐澤倒慢慢松手了,他撇過頭瞧他,卻見徐澤望着大海,一臉呆呆的,又有些恍惚,趙書今頗有意外,開口問道,“這麽快的速度還能發呆?”

徐澤這才有了些反應,高速之下,他竟然快要松開抱住趙書今的手臂,任由海風迎面吹上來,松弛喊道,“書今,風吹着好舒服啊!”

趙書今見徐澤一臉陶醉,就也不再加速,笑說,“我有時候開得太快,朋友都不敢坐,你這個乘飛機都害怕的,竟然挺享受。”

徐澤乘飛機的窘迫,确實讓他有些丢臉,但徐澤喜歡書今開摩托艇的感覺,随着海浪起伏,将大海劃開一道開口,是一種立體的,不同于路面飛車的感受,他将體會告訴趙書今,書今沉默了一小會兒,反手去抓起徐澤一只手,放在腰上拍了拍道,“那你抓緊了。”

随之而來的是震耳的摩托艇加速音,若說剛開始是秋千蕩至半空的飛揚感,那這樣的高速下,就如同秋千蕩到天上,而人快飛出去的狀态。徐澤抱住趙書今,見海岸一瞬間滑過去,模糊地逐步變為海崖,書今的薄杉在自己的胳膊下翻飛起,心率徒然加快,好像要起飛一樣。

趙書今只維持了這個速度一會兒,便減速轉彎,向起始點回開,他見徐澤一直沒聲,怕是剛才自己興奮過頭,終歸把人吓着了,趕忙問,“還好嗎?”

徐澤仍然抱着趙書今的腰,臉卻在背上像小貓乞食似地蹭,聲音微弱,又好像不太願意承認地說,“書今,剛剛好刺激啊。”

趙書今聞言揚了揚眉毛,他一度癡迷于疾速下高度集中,身體隐隐發熱的快樂感覺,但因為家人對安全的擔心一度很克制,要不是徐澤剛才說舒服,他帶人開這麽快的時候少之又少。

他将速度放得更緩些,轉頭看徐澤,徐澤睜着圓眼睛,沒事人一樣眨巴着也看向他,趙書今感覺奇妙又古怪,他拍了拍徐澤虛虛環着自己的手臂道,“看不出來你也是個亡命之徒。”

徐澤不知道書今是褒他貶他,見速度完全降下來,就松開手不再抱着書今,坐在艇上放松道,“書今,剛才我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好像什麽東西都忘了,天啊,海啊,一切都不存在了。”

趙書今笑了笑,心下只覺奇妙,他沒想過這小東西倒能理解自己為速度的着迷,就反問了一句,“是麽。”便不再開口,沉默地載着徐澤朝最近的碼頭駛去。

摩托艇泊在碼頭,趙書今先上了岸,徐澤本也想上去,卻被書今勒令停下道,“你別上來,”又望着徐澤困惑的臉道,“你往前坐到駕駛位,我坐後座。”

徐澤茫然看着趙書今問,“我坐駕駛位?”趙書今點點頭說,“快點。”

徐澤只好聽話地往前移了一個位置,而後書今很快地就翻身下來,摩托艇往下沉了沉,緊接着徐澤整個人就被趙書今圈在了懷裏,書今的呼吸撲到徐澤的耳側,手把手告訴他怎麽打火和倒擋,徐澤只感覺腦袋嗡嗡的,聽了個大概,就糊塗地将摩托艇開了起來。

徐澤恍恍惚惚的在書今沐浴劑的香味下,木然地前行着,趙書今只用一只手臂摟着徐澤的腰,将頭枕在徐澤的肩上輕聲道,“寶寶,你的腰好瘦。”他好像只是單純的贊美徐澤,并無多餘的動作,徐澤卻覺得臉上越燒越燙,都不敢回頭了。

徐澤就這麽憑借本能,筆直的,低速的向前開着,趙書今也不催促,心情很好地圈着徐澤,任由他在海上飄蕩。

直至迎面飛沖而來另一艘摩托艇,趙書今立刻警覺,想上手幫徐澤打彎,未料徐澤比他反應還快一步,随即向旁側扭轉,又靈巧地加速,輕而易舉地避開了正面行駛的摩托艇。趙書今沒想到他第一次開,能運用得這樣娴熟,便不再抱着徐澤,退開些稱贊道,“徐澤,很會嘛。”

徐澤像個綁架被放開的人,瞬間輕松好多,終于把注意力放在了駕駛上,他被表揚有些不好意思,解釋道,“書今,我的駕照是b類,貨車都能開的,你不用擔心安全。”他有意放高音調,以便讓趙書今這個乘客更安心。

“b類?”趙書今的确意外,生出些好奇道,“你開過貨車?”

“對啊,我20歲的時候一直都跑高速的。就那種晚上跑的貨車。”或許是駕駛摩托艇很輕松,徐澤随心地說起了過往的事。“有時候為了次日達,一下子要開十幾個小時呢。”

趙書今聞言卻皺眉道,“20歲你在開夜車?”趙書今大學時曾與孫淩自駕公路旅行,有次為了趕行程,兩人輪換着開了一夜,後來實在熬不住,找了個汽車旅館歇息,以至于他無法想象會把開夜車這件事當做職業的人。

他想了想又問徐澤,“還是因為家裏情況不好?”

然而這一次的質問,趙書今又換來了熟悉的,意想之中的沉默,徐澤還是那幅姿态,不解釋,不回應,就好像沒聽到似的,把穩了方向,似乎将開摩托艇這件事做得全神貫注。

趙書今也開始習慣這種無聲的回應方式,他是很妥帖的人,也是涼薄,無所謂的。趙書今坐直一些,離徐澤的距離不遠不近,而後只是迎上了逐漸強烈的風,什麽也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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