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14.2

第63章 14.2

14.2.1

不多久,晶晶見周景言的伴侶也走近,徐澤又愣愣的沒回應,就故意伸手,在徐澤眼前亂晃,徐澤才有了點神智,看清前來的景言。

似是卡頓的電子設備,徐澤茫然好久才認出周景言,單沖他看了看,就緊張地摸出手機,點按屏幕都慌忙,嘴裏嘀咕着,“我,我要先找一下書今...”

周景言對晶晶投以問詢的眼神,晶晶一撇嘴面露難堪,周景言見徐澤在那反應遲鈍的舊手機上,顫抖地亂按,就在他身邊坐下安慰道,“出什麽事了,不要急。”

徐澤伸着一只手指,在屏幕上用力點選,那手機反應也慢,卡頓地彈出聊天軟件窗口,而後徐澤反複擊點置頂的黑色頭像,想聯系對方。

周景言看不過去,只覺徐澤太緊張,就拍拍他的背,柔聲道,“小澤,你要聯系誰告訴我,我幫你找,別緊張。”

“我找,我找書今...”徐澤聲音顫巍巍的,指了指點開的對話框,姓名欄寫的“Zhao”,周景言多少困惑,就探頭掃了一眼,繼而安慰徐澤道,“你選錯人了,點到聯系人界面再找找,書今的賬號一直用的是他的本名。”

徐澤迷茫望向景言說,“不是啊,這個就是書今的賬號。”

周景言一愣,以為是趙書今對頁面做了更新,就拿出自己的社交軟件,點選了趙書今的個人界面,卻并沒有發覺纰漏。書今用的名字仍舊是本名,頭像也是他車隊的标志。

周景言将自己的手機遞予徐澤,想說這個才是書今的賬號。他看着垂着眼木然的徐澤,卻驀地反應過來,或許趙書今根本沒有給徐澤真正的社交賬號。

他們這圈人,雖說都會将親近之人和泛泛之交分開,可徐澤到底陪伴了趙書今快半年,卻仍沒加進趙書今正式的社交圈裏...周景言湧起一陣同情,但又隐隐有不适,他未料想趙書今越發長大,竟然會疏離至此。

周景言本打算先叫徐澤鎮定,再把實情告知,讓人有個心理準備。而當徐澤打不通電話,手機又拿不穩掉到地上,稍稍側身去撿時,卻讓周景言看到了他白色t恤上的品牌印花。

周景言先是有些不信,而後仔細看過,才發覺徐澤穿的,連同褲子,都是自己中學時候愛穿的複刻款。而其間最為詭異的,便是徐澤穿着一雙底跟厚到誇張的運動鞋。

這一刻,景言除了震驚,只覺得憤怒和自責。望見徐澤唯唯諾諾的,和自己少年時無比相似,卻過分老實的模樣,聯想到徐澤甚至沒有趙書今的真實賬號,就知道他八成不明白自己被打扮成這樣的可怕原因。

周景言沉思一會兒,便對伴侶打了招呼,說要出去一下,而後微微攬着徐澤,嚴肅道,“小澤,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給書今發了消息,他一會兒就會來。”

徐澤擡眼看了看周景言,迷茫點點頭,他現在腦袋裏一片漿糊,已不知怎麽應對,就跟着周景言走出了高球會所,恍恍惚惚上了一輛外形低調的車。

14.2.2

周景言進到駕駛位,戴好墨鏡和口罩就發動了汽車,朝趙書今的松湖複式行駛。

期間為了讓徐澤放松些,他放了長笛演奏的音樂,不多久,徐澤就小聲對周景言道,“這個音樂,書今也愛放。”

周景言五味雜陳,放緩了音調對徐澤說,“小澤,我一會要和你說的事,你可能會不相信,很震驚,但為了你好,我還是選擇告訴你。”

徐澤盯住窗外閃現而過的松山蒼翠,頓了頓才說,“我覺得我可能已經知道了。”

周景言未料想,就追問說,“你知道什麽?”

許澤猶疑片刻,才小聲道,“我知道你也喜歡書今。”

周景言被驚到無言,好一會兒才對徐澤說,“你誤會了。”又說,“我從來就沒對趙書今動過心。”

徐澤偷偷瞥了眼景言,周景言身形高大,雖沒有書今的臂膀寬闊,但也給人英俊可靠的印象,徐澤不知景言有沒有在對自己說實話,但他想,若是景言也喜歡書今,自己怎麽都不可能比得上他,書今大概真的會和他分手。

分手。想到這個詞徐澤就鑽心痛,或許對于書今而言,他們倆的關系分手都算不上,不過是結束了交易關系而已。徐澤暗自捏緊拳頭,卻因為汗水太滑,怎樣都攥不緊。

松湖位于松山腳,沒一會兒周景言就把車開入了地庫,徐澤看着熟悉場地,心下泛起很多困惑,他下了車,跟着景言,磕磕巴巴道,“景言,我們怎麽來這裏了?”

周景言護着徐澤登上電梯,從卡包裏找到卡片刷了樓層,徐澤才注意到景言動作的熟練,而後到達玄關,又是輕易按開了密碼。

徐澤這才想起上次景言來家,也是自己按開的門,就随口感嘆,“景言,原來你知道密碼。”

周景言進了屋鞋都不換,直接引徐澤進去。面色複雜道,“知道。”他頓了頓又說,“因為密碼是我的生日。”

一瞬間,徐澤腳底泛起寒意,他定在原地,不敢置信地默念了門鎖密碼,周景言聽聞後肯定道,“這就是我的生日,而且這個房子,是中學時和趙書今午休的地方,我當時就住在二樓裏側的房間。”他斟酌了措辭,還是把話說出口道,“這房子裝修過,式樣多是按照我當年的提議。”

徐澤似乎聽懂了景言的話,又好像完全不明白句子連起來的意思,只是搖搖晃晃地跟着景言上了二樓。

二樓的陳列處,那顆被徐澤打碎的,修複好的心髒雕塑,又陳列回了原位,徐澤盯它看了看,就聽周景言道,“這一排都是我每年給書今送的生日禮物,中間那顆心髒雕塑,是他18歲時候我送的。”

徐澤慢慢駐足,倏忽間覺得這間豪華宅邸那樣可怖和陌生,他想起自己打碎那顆心髒雕塑時,趙書今緊緊抓住他手腕的痛苦面貌,只感覺身體裏有些什麽要呼之欲出,而後心口開始微微緊縮,發痛。

周景言輕松地打開了二樓那間,被書今說過的“不可以進入”的帶鎖房間。徐澤望着那黑洞洞的入口,只覺得害怕,傷心,不想走近,但那黑暗似是對他施了法術,讓徐澤沒有任何知覺地,緊跟着邁進了那間套房。

套房裏的布置,要比外間更有風格,亦更為盡心,周景言進的是書房,他在櫃子裏翻找一會兒,拿出了一冊厚厚的影集。

攤開來,将第一頁的照片遞到徐澤眼前,遲疑道,“我想口頭說你不會相信,或許正常人都不會相信這麽荒缪的事情,所以你可以仔細看看,就會明白我的意思。”

徐澤接過那冊相集,映入眼簾的是兩個年輕的男孩子,個子更高一些,面色冷酷的正是少年趙書今,而他身邊笑得燦爛的人徐澤并不認識,卻覺得眼熟,少年們站在花都鐵塔前的草坪上,有種清涼的盛夏氣息。

“我整過容。”周景言在徐澤身旁平靜道,“這是我原來的樣子,這個時候只動過雙眼皮。”他擡手将相冊翻了好幾頁,最終停留在一張更為稚幼的少年特寫上,周景言又說,“這大概是我十年級的照片,你看看,和你是不是很像。”

徐澤剛見到這張照片,就湧起了難言的恐慌,因為他不知道為什麽,在這個舊相冊裏竟會有自己的相片。照片裏的男孩和徐澤幾乎沒有差別,只是他的頭發打理得精致漂亮,穿着貴氣,坐在一家風格特別的咖啡店裏。種種的背景提示着,雖然他的容貌幾乎與徐澤一樣,但這并不是徐澤本人。

徐澤沒有知覺地翻閱完影集,就愣愣地坐在了原地,沒有任何的提問,也沒有動作,只是麻木地坐在那裏。

他似乎聽到周景言說,“趙書今不正常,你不是第一個被他當做替身的受害者,過去我只要和他分手,他就找一個和我相似的人,他确實有心理問題...”

書今和景言分過手,受害者,替身,相似,離開,心理問題。徐澤腦海裏盤桓着這些詞語,他一時間面對這些卻沒有任何感覺,好像一切都是事不關己的。

他又坐了一會兒,而後呆呆地看着周景言搖頭道,“我不相信這些。我更相信書今,你在說謊話。”

周景言語塞,只覺徐澤是個傻的,證據确鑿都還不止損,就找到櫃子裏的婚戒盒和草拟的暗紋婚禮冊,遞給徐澤說,“你看封底上的名字。”

可徐澤的目光并沒有停留在封底的字上,而是盯住了婚禮冊上的花牆照片。那是在法國,v市的酒店莊園裏,曾和書今同游時見過的花牆。花牆還是那樣漂亮,兩側的石柱并排延展,有種通向幸福的莊嚴感覺。

徐澤呆呆翻看,冊子後面還有幾張酒店莊園的照片,都是他和書今曾經并肩的地點,翻到最後一頁,趙書今和周景言的名字,用正體字,莊嚴,鄭重地并在了一起。

不知是意外的刺激還是信息過載的沖擊,徐澤腦海裏閃現過好幾個另他無限痛苦的瞬間。

他抖着手拿出手機,點了好幾下才點開主頁上的備忘錄,徐澤看到“與書今在一起的幸福大事件”标題下,“30天紀念!”被标注了紅色,旁邊寫有那天和書今看景言話劇的快樂記載,可是現在他只能看到最開始的一行“給書今送東西到天和劇院,結果被當成跑腿的了,好好笑!”

徐澤怔愣一會兒,低着頭問周景言,“景言,那天你演出話劇,有沒有收到一個黑色的禮品袋?裏面是白色絲帶系好的。”

周景言知他明白過來,無奈點點頭說,“有。”

徐澤呆滞地将備忘錄翻到中間位置,上面寫着,“書今在過年前後,一直情緒不振,或許是和父母之間有摩擦,要好好照顧書今呀”的字句。徐澤靜靜盯住手機,又問周景言,“你快過年的時候,來松湖的房子,說了讓書今難過的話吧。”

周景言想了想說,“那次是想和他徹底了斷。”

徐澤機械地點點頭,翻到了靠前的筆記,寫着“沒有和書今在海島一起看日出,好可惜啊”的字樣,徐澤有點不想面對這些未知的窒息感,但他還是不死心,仍抱一絲希望地問,“元旦在海島,書今晚上海釣是去找你嗎?”

周景言心有不忍,聲音也變小道,“是我。”

徐澤又點點頭。備忘錄翻到了頂頭,寫着“書今說,對我是一見鐘情,還說他一生只愛一人,真的太浪漫了!”

徐澤喃喃道,“書今去年,和我在聖誕節後第一次約會了...”

周景言嘆了一口氣,心下悲哀,又為徐澤的處境感到自責,就安慰道,“徐澤,平安夜那天,趙書今和我求婚,被我拒絕了。他對你的情況我大概了解,真的讓人惡心,你別害怕,我會幫你讨要公正和補償。”

周景言本想攬住徐澤安慰,卻見徐澤好像沒了神魂,僵僵地捧着手機,一點表情都沒有了。

他有些擔心,就去茶水間找水,剛開門,卻見穿着高球服,衣服都沒來得及換,略顯狼狽的趙書今從外面沖進來,攔住景言質問道,“徐澤呢!”

周景言瞥了趙書今一眼,冷笑道,“我以前就覺得你是愛玩,沒想到真有病。”

趙書今見狀不對,推開周景言往書房走,卻見到徐澤緊張地縮在落地書櫃的角落,嘴唇輕微顫抖,趙書今看得心都碎裂,直步邁去,卻見徐澤開始像小動物一樣找可以躲藏的,逃避的地方。

書今深吸一口氣,把心急都放緩,輕柔道,“寶寶,過來。”

可徐澤卻躲到了書房的會客沙發邊,抱着膝蓋背對書今。眼眶裏一直沒有落下的淚水在看到趙書今後,吧嗒吧嗒地往下掉。徐澤怯怯的,反複地喃喃,“你,你不要來,我害怕...”

他挪了挪身子,而後徹底的陷入了沙發背面的陰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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