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粥

第十章粥

Sam聞言低頭看了一眼飯盒裏的小米粥，白色的米粒已經看不見了，軟糯的米糊糊看起來黏稠又有營養，還能聞到米粥的香味。Sam也一樣沒有吃晚飯，忽然在她面前放食物，她這才感到自己其實也有點餓，倒是勾起她的食欲了。

“嗯，賣相看起來倒還不錯。”Sam點點頭，評論了一句。

“只要老板不嫌棄它就好，”Mon頓時松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吃……你要不要嘗嘗看？”

“可以。”

“好。”說着Mon就把放在床尾的小桌子支起來，将盛有小米粥的餐盒和餐具擺放好，然後拿起勺子遞給她道：“請大老板品嘗。”

Sam卻沒有接過來，只靜靜地盯着她看。

Mon有些尴尬地與她對視，就這麽安靜地對視了兩三秒，她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大老板還在挂水，手不方便。

Mon早就注意到Sam是左撇子，微微低頭看了看Sam正在挂水的左手，不由得感到萬分抱歉：“對不起Hon boss，我忘了你的手還在紮針，要不然……”

Sam微微勾起眼尾，饒有趣味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Mon心裏還在感到抱歉，根本沒有注意到Sam臉上細微的變化，想了想半晌才說道：“如果大老板不嫌棄的話，我……我可以喂你吃。”

這就是Sam想要的結果，她忍不住想要制造自己和Mon親近的機會。她內心其實已經在尖叫了，臉上卻極力克制着自己的表情，生怕被Mon看出來一絲一毫。于是表情淡漠冷清的Sam用着毫無感情的聲線答道：“嗯，好。”

得到喂飯允許的Mon拿着勺子，舀了一勺小米粥，細心解釋道：“可能會有點燙哦，不過我吹一吹，應該很快就能吃上了。”

說完，Mon極其小心地輕輕用嘴吹着風給那口粥降溫，動作認真又溫柔。Sam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看着她專注盯着勺子裏的粥吹風，然後再慢慢送到自己的唇邊，Sam張嘴含下了那口粥，讓她的心一下子就被溫暖包裹了起來。

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這樣被人溫柔地照顧過了？自從母親去世之後，自己就再也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溫暖。每天的提心吊膽與絞盡腦汁地收集父親的罪證的日子像一個放在她頸項間随時會把她勒死的繩索，說不定自己哪天就承受不住而主動把自己勒死了，就此随母親而去。

可是，Mon出現了，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就像正在黑暗中孤獨潛行着的Sam忽然在這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找到了一抹光亮，那束光芒是那樣的閃耀，直照進Sam冰冷孤寂的心裏，溫暖又讓人安心，甚至……想要讓她忍不住去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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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hun Sam，Khun Sam……”

Sam盯着Mon看不自覺出了神，Mon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鎮定道：“怎麽了嗎？”

Mon伸出五指在Sam面前揮舞了一下，關切道：“剛才Khun Sam是怎麽了？粥沒吃幾口，就看你在發呆出神，是身體還不舒服嗎？”

這份關心又觸到Sam需要溫暖的內心了，Sam的心不由得軟了軟，難得地勾唇笑道：“沒有，你不用擔心，挂水之後我好多了。”

“那就好，”得知Sam好一些之後Mon也輕松了一些，這才開口說剛才一直沒有什麽機會說出口的突發事件：“剛才我買飯回來的時候，看見你的病房周圍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我尋思肯定不是什麽好人，正打算找人幫忙把他制服了好好問個清楚，沒想到他居然看見我就直接跑了。”

“是嗎？”Sam一下子就猜出來肯定是Kirk派的跟蹤自己的人，想不到都跟到醫院來了，不過她轉念一想，跟蹤不就是這樣嗎？得時刻知道被跟蹤者的一舉一動。她心裏雖然理解Kirk，但是內心對Kirk的防備心更重了，想着以後和Mon相處免不了要被監視，到時候得想辦法盡量甩開這個尾巴。

Sam稍微表現了一下驚訝，接着問道：“那人長什麽樣子啊？”

“嗯……”Mon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那人長什麽樣子我實在沒法看見，因為他戴着口罩和鴨舌帽幾乎把整張臉都遮住了，穿的衣服是黑色的衛衣和褲子，在見着我之後就慌忙走掉了。”

Mon為了不引起Sam對自己身份的懷疑特意隐瞞了自己剛才徒手打跟蹤者的情節。她想了想又問道：“大老板這段時間有沒有發覺有人在跟蹤你？”

Sam似乎是思考了一下，頓了頓才回答道：“好像沒有吧，我沒有發現。”

Mon立刻擔心起來，緊張道：“那老板最近出門可要小心了，說不定這個人還會繼續跟蹤你，那到時候……”

“既然你這麽擔心我的安危，那要不……”Sam見小姑娘開始擔憂自己，心下覺得甚是可愛，忍不住想要逗逗她，眼珠一轉，嘴角笑意更甚，還沒說完的後半句話就已經出來了，“你來給我當保镖保護我？”

Mon下意識本來想答應來着，但是一想又怕她會因此發現自己會泰拳進而猜測懷疑自己的身份，就打算拒絕了，沒想到還沒等她把拒絕的話說出口，Sam忽然接着笑道：“別放在心上，剛才逗你的。關于我的安全我會另外讓Kirk多注意我的，你不用擔心。”

“嗯……好。”Mon在聽見Kirk要保護Sam的時候心裏沒由來的感到不舒服，卻又說不清楚為什麽會有這種感覺，這是她從來沒有過的，很奇怪，不過她也沒有深入思考原因，只是附和着Sam機械地點了點頭。

頓了頓，Mon又問道：“大老板還要喝粥嗎？我剛才都沒喂你幾口。”

“好。”Sam說完Mon就準備舀一勺小米粥，但是她剛拿起勺子，就被Sam阻止了：“不用你喂我了，我自己來，你快吃飯吧。”

Mon皺眉：“可是你不是……”

Sam打斷她的話，并用右手拿着勺子展示道：“我右手也可以吃飯的。”

Mon不解地看着Sam靈活地用右手拿着勺子舀粥往嘴裏送，心裏很是疑惑，明明Khun Sam會用右手吃飯，她為什麽不早說呢？想着想着，心中難免腹诽：大老板，可真是會使喚人，切～

Mon見她一直在吃卻半分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索性也就放棄追問了，于是打開餐盒準備吃自己的晚飯。

一時間，病房裏除了兩個人吃飯的咀嚼聲，很安靜。

也許是因為Mon坐在自己身邊，又或許是沒有吃晚飯真的餓了，Sam居然意外地覺得這種小店做出來的小米粥味道還不錯，不一會兒小半碗就下肚了。肚子被填充了一部分，沒有那麽餓了，Sam開始覺得不太想吃了，于是吃飯的速度就慢了下來。鼻尖嗅到的炒飯的香味和讓她無法注意不到的女孩就在她的旁邊，Sam的注意力漸漸跑偏了。

Mon吃飯的時候的動作很溫柔很優雅，即使她可能在這個點吃飯肚子已經很餓了，但是在Sam眼中依舊是優雅又好看的。咀嚼時候一張一翕的下颌線精致完美，Sam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食物含在嘴裏時她粉嫩的臉頰有點鼓鼓的，配合着Mon的咀嚼動作，活像一只正在吃東西的小倉鼠；晶瑩的粉唇泛着油光，在燈光的照射下顯得飽滿又圓潤，看起來好像特別好親……

“Khun Sam，是粥不好喝嗎？”Mon突然出聲的詢問打斷了Sam的出神。

“嗯？”Sam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唉，肯定是沒有新鮮出爐的粥好喝，這麽晚買到的粥一定是店家從傍晚開始放到現在的，美味肯定都消散了，”Mon放下勺子，微微颔首抱歉道，“對不起Khun Sam，怪我考慮不周，早知道我就多看幾家店了。”

Sam又無奈又好笑：“這怎麽能怪你呢？何況這粥真的還不錯，你看我吃了大半碗呢。”

“但是外面賣的飯終究沒有自己做的好吃啊，”Mon說道，“要不然這樣吧，正好醫生也不建議你吃太硬的食物，接下來的幾天我會每天給你煲粥，你中午飯就不要在外面吃了，我會在早上從家裏裝保溫盒裏帶過來我已經煮好的粥，這樣你吃飯也能方便按時。”

蛤？Sam疑惑了，有必要這樣謹慎嗎？

Mon接着說道：“你放心，我的廚藝還是可以的，保證比外面賣的還要好吃。”

可是既然有人送上門來了，怎麽好意思拒絕別人呢？Sam本來想一口答應來着，但是又怕她察覺到自己的目的性是不是太強了，于是象征性地“拒絕”道：“這樣……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直到Sam問出這句話，Mon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沒過腦子的話說的是什麽。自己居然自告奮勇要幫大老板做飯，還是接下來的everyday？這個想法出來的時候為什麽沒有經過她的大腦就直接說了出來？為什麽一遇到Sam的事自己就會下意識地想要在意她，甚至是關心她？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話已經說了出來，Mon就得答應去做。于是，容不得她思考的時間，她只得回答道：“沒關系，不麻煩的。”

“那就……先謝謝你了。”

Mon笑了笑，低頭繼續吃炒飯。

冷不丁地，她的耳邊忽然響起Sam的聲音：“我能嘗嘗這炒飯嗎？”

“啊？”Mon擡頭奇怪地看着她，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面前餐盒裏剩下不多的炒飯，小聲說道，“可是……這是我吃過的啊……”

“沒關系，我不介意。”

看着Sam一臉認真的樣子Mon才知道大老板不是在開玩笑。她伸出食指比了一個一，強調道：“就一口啊。”

特意用手指比一強調的小朋友實在是太可愛了，Sam忍不住笑了笑，答應道：“好。”

于是，Mon就用自己吃過的勺子舀了一口炒飯喂給了Sam。吃了Mon用過的勺子的炒飯，Sam心情頓時很愉悅。她拿眼睛偷偷打量已經低頭繼續吃炒飯的Mon，發現她暴露在空氣中的兩只小耳朵不知什麽時候忽然變成可愛的粉紅色了。

她害羞了。

這算是間接接吻嗎？Sam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就在這時，病房的門被打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随着腳步聲傳了過來：“Sam，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