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塵埃落定

第五十六章塵埃落定

一個月後。正式開庭的前一天，Mon卻被Nita通知，不用出庭作證人了。

“為什麽？Sam不是……”

Nita道：“Sam已經在三天前被檢察院宣布無罪，你不需要出庭為她作證了。”

Mon喜道：“是嗎？那太好了……”

Nita解釋道：“這次調查過程中，Kirk和Nata都竭力證明她和本案毫無關系。而你和她所提交的證據中，也充分說明了她是無罪的，因此，檢察院作出如此決定。”

“謝謝你，Nita隊長。”Mon向她雙手合十，感激道。

“不用謝，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

Nita笑着看向她，眼神中似有贊賞，似有關切。

Mon喜不自勝地點了點頭，連忙向她告了假慌忙走了。

Mon一路笑着驅車來到醫院，連走路的步子都是輕飄飄的，如沐四季春風。

可等來到Sam的病房，見到的卻是別人住在那裏。

“這床的病人去哪了？”Mon急急地拽着來查房的小護士的衣服問。

“小姐，您問的是之前住在這裏的病人吧？”小護士被拽着，一臉的不适和為難，仍然耐心解釋着，“她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所以在三天前就已經走了。”

“走了？！”Mon直接反射性地大聲喊了出來：“她走了為什麽沒有一個人來通知我？！”

小護士借機把衣服從她手裏抽出來，看了她一眼，不禁問道：“小姐，請問您是病人的家屬還是親戚什麽的嗎？我們一般都是通知家屬來接病人出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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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不過我聽說這位病人的身世很是可憐，”小護士沒有理會她的反應，反而繼續嘆氣吐槽道，“母親早早去世，父親也被抓了，孤苦伶仃一個人，出院了可能都不知道去哪……”

“你閉嘴！！”

小護士正徑自說着，突然被旁邊的女人的怒吼吓了一跳。只見她雙眼泛紅，本是看起來一個漂亮又溫柔的姑娘，此時卻惡狠狠地盯着自己，那架勢像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剝了一般。

小護士被吓得連連後退，但依然顫抖着聲音威脅道：“你你……到底是什麽人？如果你要打我，我可要叫保安了……”

Mon這才稍稍冷靜下來。她只是一個護士，又能知道什麽？況且，自己是警察的身份還是不要在這裏暴露的好……

“對不起。”Mon雙手合十，真誠道歉了，然後迅速離去。

小護士驚魂未定地捂着胸口，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Mon遠去的背影，喃喃道：“明明是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女孩，怎麽力氣這麽大呢……”

Mon回到車上，又擡頭看了一眼Sam所在病房的窗戶，奮力捶打了幾下方向盤，終于無力地扒在上面失聲哭出來。

Sam，你為什麽要不辭而別啊……我們說好了的，明明一切都已經不再是問題了……沒有什麽可以阻止我們在一起了！你為什麽又要離開我呢……

突然，手機滴的一聲，Mon連忙拿出來看，果然是Sam發來的信息。

“Mon：

當你看到這個短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我永遠都會記得。不要找我，好好生活，忘了我吧。

Sam”

Mon用手背胡亂擦了擦有些模糊視線的眼淚，痛苦地咬了咬唇，仰起頭抽泣着。

我怎麽可能忘得了你……

又怎麽舍得忘記你……

她深吸一口氣，果斷把號碼撥了過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Mon心中驀地一痛，淚水再次滑落，呼吸沉重了起來，她吸了吸鼻子，再次咬了咬牙，不死心地又回撥回去。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她再次回撥。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不知道打了多少次，Mon終于相信Sam已經徹底離開了自己。

手機號碼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注銷，連短信都是提前寫好、定時發送的，她是不是早就抱着想離開自己的想法了？……

Mon拿起手機，把所有之前與Sam的聯系方式都試了一遍，都沒有任何作用。

看着對話框裏沒有發出去的信息旁邊的紅色感嘆號，異常的刺眼，就像那天從Sam受傷的腹部流出來的鮮血，那麽讓人絕望和悲痛。心，似乎被人緊緊攥住，痛的無法呼吸。

Mon在車裏不知哭了多久，好像今天就要把這一個月以來所有積攢的眼淚都流光了。直到最後，再哭不出來任何眼淚，她擡起頭，看着遠處樓房家家戶戶亮堂着的窗口，久久不能回神。

……

一天後，正式開庭。Mon是出席開庭旁聽的警員之一，當天卻沒有去。

開庭前，Nita給她打電話，她回答說自己生病了不想去。Nita無奈，也只好由着她去了。

放下手機，Mon雙眼無神地盯着電腦裏這個案子正在開庭的直播。

沒有Sam，自己再去又有何意義……

昨天她滿臉疲憊地回到家，母親詢問自己了很多問題，她都懶得回答解釋，只留下一句“我去睡覺了”就把房門緊閉了。

今天開庭，她又實在不想去面對這個案子，只要提到案子的相關細節，基本都能讓她想起Sam。到那時，自己又怎麽能控制得住随時會爆發或崩潰的情緒呢……

一個月後。經過中泰兩國的高級法院及檢察院的聯合審理和調查取證等一系列複雜的程序過後，終于有了結果。

Nata作為本案的首要犯罪嫌疑人，依法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Kirk作為Nata的重要手下，也是其犯罪團夥頭目之一，不過依其有悔過自新及主動交代犯罪事實經過的表現，依法從輕處罰，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剝奪政治權利十年；其他手下以及犯罪團夥皆已依法處置。

在這篇判決書裏的最後一段，特別提到了有些無罪釋放的人員。Khun Sam、Khun Nop、Khun Noi等若幹人，由于犯罪證據不足，以上人員均無罪釋放。

判決下來的當天，全警局的人都歡呼雀躍。

Nita也贊許地拍了拍Mon的肩膀：“Mon這次表現得非常棒，這個案子能順利解決，Mon占一大半的功勞。”

其他同事也附和着：“是啊是啊，如果沒有Mon給咱們把證據送出來，這個案子還不知道要猴年馬月才能真正破了。”

李寧玉也滿意地看着Mon，點了點頭誇贊道：“Mon還很年輕，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成就，前途不可限量。”

Mon被衆人誇得不好意思起來，微微颔首，笑道：“這個功勞是大家的。況且，收集證據并能順利送出來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

說到這，她本來明亮的眼神像燈一下子熄滅似的暗了下去。

衆人卻一無所覺，都看着她，像是期待她把餘下的話說完。只有顧曉夢察覺到了異樣，忙随便扯了個話題把這一頁掀了過去，笑道：“李隊長，既然Mon這麽優秀出色地完成了任務，你又這麽賞識她，不慶祝犒勞一下說不過去啊？”

“就是！就是！”

“我提議，讓Nita隊長也一起請客！”

“那敢情好，要不咱中泰兩國的刑警一起慶祝呗！”

“好！好！”“我同意！”“我也同意！”

……

周圍的警察七嘴八舌，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挑選合适的酒店和商量美味的菜品了。

而Nita和李寧玉作為各國的隊長，也“不幸”地被拉到衆人間一起商讨此事了。

Mon看着眼前可愛又溫馨的場景，不免笑了笑，随後一個人落寞地走出了辦公室。

她來到警局西側的一個小湖泊旁，遠眺着落日餘晖中，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不時翻躍起來的魚兒，又噗地落到湖中。本來是一片美好和諧的景象，但她的心中充滿了惆悵。

“還在想Sam？”

Mon聞聲回頭，看見顧曉夢向自己走過來。

“你和Sam，不是普通的朋友關系吧？”

Mon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轉頭，面色凝重，不發一語。

“其實，我早就猜到了。”

Mon又轉頭看向她，疑惑道：“你猜到什麽了？”

“你和Sam……”顧曉夢也看着她的眼睛，緩緩說道，“是戀人。”

！！！

Mon不禁微微睜大了眼睛。顧曉夢沒有用疑問句，也沒有加任何疑問詞，她用的是陳述語氣的肯定句——證明她早已猜到，并且無比确定。

“你……你是怎麽知道的？……”Mon不由得緊張起來，心底隐藏了很久的秘密被人發現，像是突然赤luo于人前，自己一時竟忘記了如何反應。

她慌忙地眼神躲閃着，愣了愣神，又反應過來自己應該否認，于是道：“顧副隊長在說什麽呢……案子破了之後Sam就離開了，我怎麽可能和她……”

“你騙得了別人，可你騙得了自己的心嗎？”顧曉夢苦笑一聲，嘆氣道，“如果有愛的人，就早點找到她和她在一起吧，人生很短，別給自己留遺憾。”

Mon一臉疑惑地看着她，這話……似乎話裏有話？

顧曉夢扯了扯嘴角，轉頭看向遠處的景色，繼續道：“其實，我和你一樣。”

“和我一樣？”Mon不禁更困惑了。

這時，顧曉夢又扭頭看着她，但看她的眼神卻沒有焦點，像是透過她在看另外一個人。半晌，只見顧曉夢勾了勾唇，笑着解釋道：“對，我也喜歡女人。”

！！！

Mon的眼睛不由得比剛才瞪得更大了。她之前就聽說顧曉夢年紀輕輕就做了副隊長，以她的外貌、條件、學歷等，全警局上下、甚至不是這個職業的，追她的男人可能都要從曼谷市區排到普吉島了。

可是從來沒有聽說她有過男朋友。原來她竟是喜歡女人！

“那顧副隊長……”Mon想問又不敢問。也不指望她能說出那個女人是誰，反正跟她也沒有什麽關系。

“是李寧玉。我們早就私定終身了。”沒想到顧曉夢居然主動承認了。

“李隊長……”Mon不可置信，李寧玉隊長看起來這麽嚴厲、冷酷的一個人，竟然和顧曉夢在一起了。可是，她們中國人不是很保守的嗎？

“是我先表白的，但是她不承認、更不願意跟我在一起。後來，我徒手奪歹徒刀的那次任務出事了，她才終于答應和我在一起。”

“為什麽？”Mon問道。

“因為她害怕了，無法承受失去我的痛苦。”顧曉夢轉身看着她，嚴肅地問她：“如果這次任務中，Sam沒有救回來，你将如何？”

Mon永遠記得那天，自己眼睜睜地看着源源不斷從Sam身體裏流出的猩紅，心中的那種窒息感與生不如死的痛苦，比讓自己代替她受傷還要難受上千倍萬倍。

回想起那天的事，她的心陡然一窒，哽咽道：“我也無法承受失去Sam的痛苦。”

受到Mon感染，想到那天Sam受傷，顧曉夢的鼻子也不由自主酸了。末了，她扶住她的兩側肩膀，鄭重勸道：“所以Mon，如果她就這麽離開、你們再也無法相見了，豈不是你們倆這輩子的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