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

第 36 章

徐川見荊逍雖然一副氣到了的表情，但并沒有出聲拒絕，就知道這小子本質還是聽勸肯學的，于是抓緊機會招呼周方遇出去，又把許楓的演員林鴻銘喊了過來。

兩邊打過招呼之後，徐導作勢打了個板。

林鴻銘對這段戲早就很熟了，他沒有多少臺詞，只需要手捧着資料，一邊看着手機時間一邊站在路邊等人。

這時周方遇入鏡，鏡頭的焦點便從林鴻銘的臉上快速切到了不遠處周方遇的身上。

看到林鴻銘後，周方遇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怔愣，或許是視線停留得有些久，林鴻銘注意到了他，快步走過去招呼：“宋警官？”

周方遇錯開了目光，輕輕嗯了一聲：“你是鄧主任？”

“主任在會議室等我們呢，快進去吧。”林鴻銘笑着伸出了手：“我叫許楓。”

周方遇沉默地握了握那只手，林鴻銘也不在意他冷淡的态度，很熱情地引着他往裏走。

等林鴻銘轉過身，周方遇錯開了的視線又轉了回來。

他額前的頭發有些散亂，将他打量林鴻銘的目光遮去了一半。

他像是心事重重，看了一會又收回視線，但沒過幾秒視線又會再次落在林鴻銘的側臉上。

徐川喊了咔。

他轉頭對荊逍說：“看到沒有？就是這種感覺！你得把那種在意演出來，但不能太誇張，要含蓄一些，你去照着這個思路演一遍？”

荊逍有些沉默，他看着不遠處和林鴻銘握手的周方遇，心裏有幾分震動。

他見識過周方遇拍情侶主題照的樣子，知道周方遇經常演感情戲，但沒料到他在演感情戲的同時，對一個剛接觸的角色會有這樣準确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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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只有短短幾秒，但這一場戲，荊逍自問遠不如他。

這樣的認知讓荊逍整個人迅速躁動起來，就像被激起了鬥志的野獸，他看着和林鴻銘有說有笑的周方遇，想到他剛才演宋雲筝的模樣，躁動的同時竟感到了一絲心癢。

徐川不知道他的心路歷程，自己倒是嘆了口氣，語聲有一絲悵然：“周方遇這水平，老是演言情劇，有些浪費了。”

荊逍聽得一愣，奇道：“浪費？他演的有些劇不是也挺出名的嗎？”

“出名是出名，但他一個男二號，戲再出名也沒人家主角收益大啊。”

荊逍不太同意徐川這套收益論，皺眉道：“你這話說得，好像周方遇他一直沒演過主角一樣。”

徐川撓了撓頭：“他确實沒演過主角啊，我之前有部劇有意向讓他領銜，他團隊沒答應，我找人一打聽，發現他家也是夠奇怪的，凡是主角的劇本最後都會拒了……這年頭居然有人不願意演主角的，你說怪不怪。”

“是你找的人消息不靠譜吧。”荊逍想到了上次周方遇幫朋友拍片的事，那片子雖然短，但周方遇那個角色确實是主角，徐川這說法純屬以訛傳訛，人家周方遇把劇本拒掉說不定只是沒看上那個角色呢。于是他沒再搭理徐川，主動過去将周方遇換了下來。

“怎麽樣徐導？”

徐川看着走過來的周方遇，自然很是滿意：“就是這個感覺，宋雲筝不是那種外放的性格，你居然單憑标黃的那段劇本就把他性格的點都抓對了，不錯不錯。”

周方遇想解釋說自己之前看過人物小傳，但又不好解釋他好端端為什麽會看荊逍的角色資料，只好哈哈笑着敷衍過去。

兩人将注意力轉回到荊逍身上，都想看看他這次要怎麽演。

但打過板之後，林鴻銘還是剛才演的那個感覺，到了荊逍身上卻出了問題。

他像是記住了周方遇剛才每次停頓以及表情視線轉換的節點，看到林鴻銘後會有輕微的停頓，視線的轉換節奏也沒有問題，但整體看起來感覺就是哪哪都不對。

徐川看得眉頭大皺，周方遇哭笑不得地扶了扶額頭，算是看出荊逍的問題出在哪了。

荊逍記憶力應該相當不錯，但他只記住了周方遇演戲時表面上的節奏，壓根就沒理解那些停頓背後的含義。

“你別瞪着他看啊。”等徐川一喊咔，周方遇就忍着笑跟荊逍說：“你這個角色是個有點內斂的悶葫蘆，不能上來就直愣愣看着他，要躲着看，假裝看別的東西，然後再看，再收。”

荊逍有點煩躁地捋了捋頭發：“要看就一直看啊，為什麽要這麽不幹不脆？”

周方遇耐心道：“這就是在意一個人的狀态啊，尤其宋雲筝還不是個會将感情明顯表露出來的人，他因為對許楓有好感所以會對這個人産生好奇，會忍不住看他，但又因為性格，不想老盯着人看，所以才會是那種矛盾的樣子。”

遠處擺着的鼓風機将周方遇額前的碎發吹開，那帶着笑意的溫和目光沒有任何遮掩地落在荊逍身上。荊逍被這樣一直看着，話沒聽進去幾句，倒是不知怎麽的心情有些說不出的古怪。

周方遇：“你再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我說的那樣。”

荊逍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視線。

周方遇看到後眼睛一亮：“等會，就是你現在這樣，你是不是想到什麽了？就照這個去演！”

荊逍：“……”

結果也不知怎麽的，也許是周方遇直直看着他的樣子還殘留在視網膜裏，那種古怪的心情延續到了實際開拍那一刻。荊逍由着剛才那種感覺去演，這次演得居然真的有點那個意思了。

徐川雖然覺得這一版比周方遇的版本還差了些，但對于荊逍來說，已經算是很不錯，便拍板讓過了。

拍完這一場戲，荊逍就來催周方遇去換衣服。

蔓子已經在化妝間裏等了好一會，一見他倆進來就說：“遇哥快過來試試哪一套好看。”

荊逍挑剔地過了一遍所有的衣服，還算滿意：“挑得還行，他穿應該都好看。”

蔓子也兩眼發光地狂點頭：“遇哥比例好，我也覺得他穿哪套都好看。”

最後選了套戗駁領的淺色西服，周方遇皮膚算白，穿起來顯得既雅氣又讓人眼前一亮，十分讨喜。

做妝發的時候，化妝師直誇他好看，開始還好，誇多了之後周方遇自己都不好意思，忍不住對在旁邊的荊逍說：“你們家的員工都是這種風格的嗎？再誇下去，我都要汗流浃背了。”

荊逍不置可否，湊過來上下打量他的臉，評價道：“說的是大實話啊，人長得好看是事實，怎麽能算誇呢。”

化妝師附和着笑道：“就是，我說的是實話。”

周方遇：“……”

周方遇幹脆閉嘴不說話了，他斂下眼皮等化妝師化眼妝，過程中餘光瞥見荊逍似乎在看他，等眼影上完再擡眼去看，荊逍卻飛快移開了視線。

然而等他再半合眼睛時，那種被注視着的感覺卻再次回來……如此來回了幾次之後，周方遇終于忍不住道：“你老看我幹什麽？”

荊逍被他識穿之後有一瞬間的不自在，但很快就理直氣壯地道：“我這是在練習，你剛才不是說要學會找看人的節奏嗎？我明天還有個用得上的戲份。”

等做好妝發換好衣服，時間也差不多了。周方遇跟着蔓子出去，卻發現荊逍居然也跟在自己身後上了保姆車。

周方遇：“你怎麽也上來了？”

荊逍奇怪地看着他：“我跟你一塊去電視臺啊。”

“你也去電視臺？”周方遇茫然道：“你不用拍戲嗎？去電視臺做什麽？”

荊逍：“我上周幹了幾個大夜，徐川這周不敢太折騰了，今天本來就沒安排多少戲份，能拍的剛才都已經拍完了，反正待在劇組裏也沒事幹，還不如去看你錄節目。”

周方遇猶豫道：“你沒錄制任務，過去被人認出來會不會不太好？”

荊逍不以為然：“我戴上帽子口罩，假裝是你助理不就行了。”

周方遇見他主意已定，也不好再說什麽，又見他帽子口罩都是準備的比較嚴實的款式，便由得他去了。

趕到電視臺時，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些剩餘，陳定和小金看到周方遇順利抵達都是松了口氣。

陳定匆匆和荊逍打了聲招呼，就急忙拉着周方遇進去和中秋晚會的總導演溝通。剩下小金招呼荊逍，她茫然地看了荊逍幾眼，顯然搞不清楚為什麽荊逍也會出現在這裏，遂小心翼翼地問道：“荊老師……是今天在電視臺也有活動嗎？”

“沒有。”荊逍搖了搖頭：“我早上戲份拍完了，就跟過來看看。”

小金哦了一聲，悄悄對站在後面的蔓子使眼色，蔓子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荊逍沒注意她倆的小動作，徑直往晚會場地裏走。進去的時候，周方遇正在和工作人員溝通舞臺出場和定點的細節，荊逍沒有貿然上前，而是在後排找了個不顯眼的位置坐下。

舞臺周圍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周方遇根據工作人員的要求上臺走了幾次位，因為舞臺效果和舞美的限制，中間有些細節被反複斟酌和修改，眼見導演還不太滿意，負責調度的工作人員都有些急了。

周方遇倒是好脾氣地安慰道：“沒事，盡量遷就舞美吧，我被擋住就擋住，整體效果好就行了。”

有他這句體諒的話，大家就放心了。又調整了幾次，最後才算是大致達到了滿意的效果。

到了正式彩排，整個舞臺在光效中變成了深邃的幽藍色，舞者優雅地舒展身姿，她們飄逸的裙擺上綴滿了閃閃的光粉，在行雲流水的舞步中如流淌的星河。

随着歌曲前奏的響起，碎星回旋的中心由暗轉亮，周方遇的身影也從模糊變為清晰，他從容拿起麥克風開始唱歌。

憑心而論，周方遇的歌唱技巧只能算是及格，但他懂得融入情緒，音色也符合中秋月圓的意境，因此現場開麥的效果還過得去。

工作人員小聲讨論，連總導演臉上嚴肅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絲松動。

荊逍看着那站在流光之中的人，一時間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會場裏不時有工作人員拿着道具經過，荊逍的視線總是被遮擋，最後幹脆站了起來。

小金輕輕呃了一聲，她正按照陳定的要求舉着手機拍舞臺上的周方遇，沒料到荊逍這一站，就入了她的鏡頭。

這首歌的氛圍溫馨，舞臺的燈光并不強烈，此時正好在荊逍的側臉上鋪開了淡淡的一層光影。小金不知道是燈光造成的錯覺，還是荊逍的表情真的是那樣，鏡頭裏的荊逍神情專注，看向舞臺的目光異常的認真。

小金正猶豫要不要結束視頻拍攝，一只手卻在這時按住了她。

“繼續拍，別停。”

等再過了二三十秒之後，陳定才伸手按了停止鍵，她拿過小金的手機回看剛才拍下的視頻片段：“挺好的，這個視頻留着別删。”

事實上，她本來只是想讓小金拍點周方遇的彩排物料，等到時晚會播出之後可以剪個小視頻發一發，沒料到無心插柳，荊逍這個無意中的入鏡簡直神來之筆。

小金茫然道：“但我沒拍全遇哥的彩排過程……而且逍哥他不是入鏡了嗎？”

“入鏡了那更好。”陳定将手機還給她，摸了摸她的小腦瓜子：“等過幾天晚會播出之後，你就裝晚會群演或者工作人員發爆料帖。”

被陳定這麽一點醒，小金的思維瞬間從晚會模式切換到舞cp模式，雙眼發光：“懂了，我可以開個《周方遇這個彩排視頻裏的人不會是荊逍吧？？？》的帖子，把遇哥和逍哥的cp舞成美帝預備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