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

第 51 章

陳定的聲音有點大，沒開公放荊逍都聽了個大概，兩人心領神會，知道陳定這是怕狗仔拍到荊逍沒在這裏逗留，轉頭就要拿他們的感情做文章。

挂了電話之後，周方遇給荊逍拿了雙居家鞋，有點擔心地道：“定姐說至少要待到10點，你公司等會還能派車來接你嗎？還是我讓小金他們在車庫先等着，待會10點送你走？”

荊逍換了鞋子跟他進屋，随手發了幾條微信，答道：“你讓小金他們下班吧，別在車裏耗着了，我讓老唐找個人來接就行。”

周方遇想想也覺得這樣比較合适，便發微信讓小金和司機下班了。

他這間房子主要是錄節目時住的，平時住得不算多，因此很少有朋友過來，荊逍還是第一個到訪的圈內人。

房子的裝修風格簡單裏帶着點溫馨，和周方遇給人的感覺很像，就是面積不大，平時周方遇自己住着不覺得有什麽，現在多了個人，他就突然覺得有些局束起來。

不過很快，周方遇就發現，他雖然局束，但荊逍居然看着像是比他更加不自在。

明明是手長腳長，無論往哪一擱氣場都兩米八的人，進了客廳之後卻老實坐在沙發上，看着雖然是面無表情地翻看着手機，但整個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的緊繃感。

周方遇看得有些好笑，心裏那點局束感一掃而空，他泡了杯茶放在荊逍面前，笑道：“我這房子很不舒服嗎？怎麽你看起來好像很難受的樣子？”

荊逍看着他，似在忍耐什麽，開口時連聲音都有點緊巴：“你家裏平時都沒有外人來嗎？我怎麽感覺這房間裏……信息素濃度有點高？”

周方遇吓了一跳，馬上站了起來：“你聞到了？很明顯嗎？”

他聞不到自己的信息素，自然也就感覺不到房間裏信息素到底濃不濃，荊逍有句話是說對了的，他這套房子平時沒什麽外人來，自然更加沒有人會對信息素的濃度提出意見。

之前錄節目的時候，荊逍說聞到他的信息素不會難受，但那時候氣味應該是比較淡的。他擔心濃度變高會讓荊逍覺得不舒服，于是立即打開了家裏的新風系統，切換到清除信息素的功能，等機器運作了一會後，荊逍的表情才放松了些。

“難受嗎？要不要吃藥？”自從信息素阻隔劑問世之後，除非是所待環境裏信息素濃度超标，否則ao之間已經很少能直接感受到對方的信息素了。這次是他疏忽，沒考慮到荊逍的體質。

荊逍嗅着空氣中殘留的一點點信息素，搖了搖頭：“還好，不是很難受。”

他也是剛剛才意識到，雖然他能接受周方遇的信息素，但當信息素濃度升高，原來他也會出現一些正常alpha會出現的症狀，那種感覺與其說是難受，倒不如說是躁動和亢奮。

而亢奮的同時，他又會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就好像那信息素裏有什麽東西，在叫嚣着想要挑起他的占領意識。

荊逍從未有過這種感覺，他不知道其他alpha是不是也會這樣。

這和攝入其他omega信息素的排斥感覺很不相同，或許就是他從未正常體驗過的、alpha對omega信息素本能的反應，這令他既覺得新奇又有些不自在。

周方遇見他沒什麽事，稍稍松了口氣，道：“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你聞到omega信息素會覺得惡心，這是天生的嗎？”

荊逍似乎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但看着周方遇，他遲疑了一陣還是解釋道：“不是天生的，我之前說過我的基因有些返祖，小時候二次性別遲遲不覺醒，後來有一次走在路上偶然碰到個發情期的omega，那人是榴蓮味的信息素，因為發情期信息素爆發影響到我，導致我被迫覺醒當場失去了意識。我就是從那時開始讨厭榴蓮并且開始排斥omega信息素的。”

周方遇面露訝異，顯然沒想到荊逍的身體問題居然真的和榴蓮有關。

事實上，經過長久的進化之後人類的基因已趨于平穩。絕大部分人在出生時都是beta，其中有一部分人在成長過程中會二次分化成omega或者alpha。但像荊逍這樣基因具有返祖現象的個體，他們從出生起二次性別就是确定的，也就是天生的alpha和omega，這類人信息素純度會更高，二次性別的特質也會更加明顯，在一些ao特有的天賦能力上也會展現出比普通ao更強的水平。

不過這類人因為基因的特殊性，他們想要徹底成長的話，需要經歷一個“覺醒”的過程，這個覺醒的契機很随機，往往會成為這個人此後一生的弱點，有人可能随随便便就碰到了，有人可能一輩子都碰不到。而荊逍很明顯就是随随便便就碰到了的那個，他的覺醒契機居然是來自發情期omega的榴蓮味信息素。

周方遇認識的ao都是普通基因，荊逍還是他認識的第一個返祖alpha，他忍不住好奇：“覺醒前和覺醒之後差別會很大嗎？”

荊逍随手抓過旁邊的抱枕捏了捏，說：“覺醒前我連着三四年都沒長高過，人也特別瘦，覺醒之後就開始長高了。”說着他忽然動了動鼻子，有點無語地将那個抱枕放到一邊，道：“你這抱枕上都是信息素，就算是整天抱着，這上面沾的也太多了。”

但他說完之後注意到什麽，從那個抱枕下面摸出了一張薄薄的紙來。

紙上是一長串的監測數據，即使因為放久了有些字跡變得模糊，但那串異常熟悉的數值還是引起了荊逍的注意。

他狐疑地看向周方遇，聲音裏多出了幾分凝重：“你有信息素紊亂綜合征？”

周方遇動作微微一頓，對從荊逍口中聽到這個字眼感到意外。

“你知道這個病？”

不怪他驚訝，因為自從醫藥科技發展以來，人們圍繞信息素的分泌與阻隔研制了許多行之有效的藥物和治療方法，信息素紊亂綜合征的發病率逐年下降，近些年已經鮮有人受到這個病的困擾了。荊逍能脫口說出這個專業字眼，實在是出乎他意料。

荊逍拿起茶杯壓住那張紙，指尖在數值上劃過：“我覺醒的時候也出現了急性信息素紊亂綜合征，住院期間數值每天都居高不下，醫生們想了很多辦法，折騰了一段時間才慢慢治好的。”

因此他對信息素臨界的數值記憶深刻，看到紙上數據就馬上想起了這個病。

只是他左看右看，實在看不出來周方遇身上有哪點和這個病有關。

信息素紊亂綜合征說白了，就是這個人信息素分泌極其混亂，沒辦法擁有規律穩定的信息素周期，這個病發病很随機，可能早上人還好好的，但下午就突然分泌大量信息素沖破臨界值，嚴重時不僅會強制進入發情期，還可能因為信息素水平過高，嚴重透支身體各個器官的機能，出現急□□官衰竭現象。

周方遇從來沒有在外人面前說過自己有信息素紊亂綜合征，連陳定都只是知道他信息素有點問題。他有想過等沈博士那邊的療程順利結束，等他徹底擺脫這個病時再和相熟的人透露一點信息，但沒想到這天會來得這樣快，甚至不是他主動的，而是荊逍無意中從一張被遺忘在角落的紙上發現了端倪。

荊逍見他說完之後，周方遇難得有些無措，便指了指那紙張的右下角：“這已經是前兩個月的監測數據了吧，你是有在進行規律監測治療是嗎？”

周方遇嗯了一聲，頓了幾秒才說：“治了好幾年了，上一年換了新藥之後開始出現比較明顯的周期規律，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大概再有幾個療程就能康複。”

他一直沒跟外人聊這個病，就是怕大家會過分擔心他的情況，今天意外被荊逍發現，那一瞬間雖然有些慌亂，但心情卻比想象中要平靜得多。這或許是因為治療的終點已近在眼前，也或許是因為荊逍坦誠自己以前也得過這個病，令他覺得身上的負擔被分去了些。

荊逍聽他說還有幾個療程，蹙眉道：“一天還沒治好，一天還是得小心些，你剛才看着有些不對勁，是不是快到信息素水平升高的時間了……啊不對，看你兩個月前那個監測數據，你周期應該更長一些才對，這是怎麽回事？”

氣質裏的攻擊性總讓人覺得荊逍脾氣不好，可他現在蹙眉坐在那裏，明明語氣不善，卻讓周方遇聽出了擔心。

“沒什麽，就是我最近的周期變短了。”周方遇将荊逍那杯已經放涼的茶倒掉，又給他裝了杯新的。

“變短了那不就發作得更快了？”倒茶就算了，荊逍見他還要去打開冰箱找吃的，無語道：“那你怎麽還不趕緊休息？別給我找吃的了，我餓的話等會走的時候路上随便買點吃的就行。”

自從摸清楚荊逍的性格特征後，周方遇就不怎麽怕他生氣了，反正無論這人再怎麽兇巴巴，本質上也沒什麽壞心。于是他耳聽着荊逍不滿的聲音，好脾氣地解釋道：“醫生說周期變短了是好事，這樣療程也可以縮短，我也能好得更快。”

“這治療的團隊靠譜嗎？”荊逍表示懷疑。

“是城西中心醫院沈敬博士的團隊，在信息素紊亂治療這一塊他們是國內領先的。”

荊逍隐約覺得這名字有些耳熟，但一時想不起來，打開搜索引擎查了查，見這團隊的确優秀，才道：“那他們有說為什麽周期會突然變短嗎？這治療方案是不是太不穩定了？”

周方遇心想這原因說不定跟你有關呢，但這事未經證實，純粹是沈博士和他的猜測，因此他也不好當着荊逍的面透露，便含糊道：“可能是新藥的副作用。”

荊逍點了點頭，他把周方遇新倒的那杯茶喝光，起身道：“那我先回去了。”

周方遇聽得一愣：“這麽快？不是要到10點嗎？”

荊逍擡手按住他肩膀，氣笑道：“讓你等到10點就真等到10點啊？信息素紊亂病人要早點休息的，等什麽等？”

周方遇擔心的卻不是這個，他想到了那些被狗仔在車庫跟拍的明星情侶：“狗仔見你這麽早下去，會陰陽怪氣說你的，上次有個小愛豆和對象在車裏密會，只待了十幾分鐘，狗仔就笑他速戰速決，走得太快。”

荊逍怒道：“你說誰太快？”

周方遇：“……我說我太快。”畢竟他倆對外舞的是oa的cp，要快也是他快。

荊逍一口氣噎在喉嚨，想說他又不知說什麽好，最後催促周方遇去洗漱，盯着人進了浴室才一臉氣悶地下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