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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戚滢雪既決定讓戚嵇兩家恩怨消弭,自然是不能只顧着嵇家這一邊,父親那頭也是要平衡好的。
是以,她自從茶樓回來後,就一直琢磨着該如何送信回去給父親了。
旁人她是信不過的,唯有乳娘親自送回去她才能安心。
內容尚未斟酌好。她打算等與嵇堰赴宴過後,再與之提乳娘回安州一事,所以還不用急着寫信。
*
昨夜才與乳娘說讓她送信回安州一事,晚間又做了夢。
她夢見父親遭了廷杖後,身上帶着傷,在流放的途中不堪颠簸,沒到流放之處就丢了性命,最後被押送的衙差一張破草席裹着扔了。
被夢驚醒時,驚出了一身的冷寒。
她看了眼天色,還暗着。
坐在榻上發了許久的呆,才從床上下來,披了件衣裳走到窗後,推開了窗牗,微潤的寒氣撲面而來,倒是被吹得清醒了幾分。
入秋清寒,晨間有些冷。
裹了裹身上的披帛,茫然地望着被月色清輝籠罩着的院子。
不知過了多久,稍稍緩過神來,瞧了眼主屋的方向,正好那屋的燭火也亮了起來。
嵇堰也醒了。
不多時,她便看到挺拔如松的颀長身影從屋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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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取了刀,在院中便開始練了起來。
天色昏暗,但檐下卻挂着籠燈,且時辰也接近天亮,倒是能看清所有的招式。
身手矯健,刀式利落,幾乎只見刀光,不風人影。離得遠卻還是能感覺得到那招招狠厲帶來的威懾。
看到嵇堰練刀,滢雪才想起他如今官職是怎麽來的。
嵇堰是安州府衙的捕頭,調查命案走訪鄧州。
途中遇上殺手追殺一郎君,他出手相救。
那時不知郎君身份,聖人以家中叔伯欲貪圖家産謀財害命。其他人不願帶着個累贅去洛陽,嵇堰便與其他人t分開,單獨把人給護送回了洛陽。
嵇堰既能在殺手的手上救下聖人,身手何其了得。
前些日子她還在懷疑當初嵇堰為何沒躲開父親那一刀,時下想來,他若真要抵抗,父親未必能傷得了他。
如此,只能是他故意受的那一刀。
那一刀若是再偏些能直接要了他的命,他怎麽可能不知?
既知道,那一瞬難道就沒想過要活命?
若是真的怨恨她,看着她死在刺客手上便是,又何至于親自救她?
這幾日對她也多有容忍,怎麽瞧着都不像是睚眦必報的人。
仔細向來,夢中的話本雖然有很多都對應了夢外的現實,可不得不說還是寫得太片面了。
滢雪心下甚至浮現了別的猜想。
父親的出事,或許是與嵇堰有關,但未必是嵇堰為了報複戚家,也有可能是父親先挑起的……
想到有這個可能,滢雪只覺得頭疼。
消解戚嵇兩家的恩怨一事,迫在眉睫。
院中的人練了一套刀法下來,已然過去一刻餘,收刀後,轉身往西廂看了過去。
滢雪察覺到院中的人已經停了,下意識擡頭望去,只見那挺立在昏暗中的人朝向她這個方向。
看得不真切,但卻也清楚嵇堰在看她。
離得這麽遠,也沒有半點聲響,更沒有掌燈,他又是如何察覺到她在看他練刀的?
嵇堰從出屋子後,便察覺到了有一道視線盯着他瞧。
原先以為是院中的仆從,也沒有在意,但那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也就多了些警惕。
等一套刀法畢,才轉身望去。
是戚氏。
他晚歸,起得早都能見着戚氏。
這生活的居所中忽然多了個女子,嵇堰有那麽幾分不适應。
看了眼戚氏後,嵇堰抿了抿唇,轉身回了屋子。
換了身衣裳,天色漸亮,微弱晨光斜入窗。
束發後,嵇堰走到盥洗架旁,拿了小刀刮了下巴,淨面後理了理公服衣襟,房門這時被人敲響。
大概是早間被戚氏旁窺練刀,房門被敲響的那一瞬,嵇堰覺得是戚氏。
想法才落,聲音響起:“郎主,西廂派人送來了早食。”
不是戚氏,而是洛管事的聲音。
嵇堰默了幾息後,才開口。
“送回……”話語一頓,忽想起昨夜戚氏示弱讓他收下芙蓉膏,再順勢讓他答應帶她出席筵席的事,也不知這次拒絕後,晚間是否又會找理由候在他的房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省得戚氏又有理由尋過來。
“端進來吧。”
洛管事聽到了郎主說要“送回”二字,接下來的話分明是送回西廂去。也不知郎主忽然想到了什麽,竟然改了口,讓他端進來!
可要知道昨日的好茶葉都讓他送回了西廂,今日的态度怎就改變了?
難道,是大娘子昨夜的美人計起效了?
昨夜大娘子又在郎主回到院子的半刻前,候在了房門外。他仔細回想,郎主似乎沒有禁止大娘子在鶴院中的自由,且又并未貿然闖入屋中,也就沒有勸阻。
他在暗處仔細盯着,以免大娘子闖入屋中。
盯着盯着,親眼瞧着便看到郎主回來後,讓大娘子進了屋子,還關上了房門。
二人也不知道在屋中都做了些什麽,快小半個時辰,大娘子才從屋中出來。
那瞬間,洛管事暗暗慶幸只是嘴上應承了老夫人,不讓大娘子接近郎主的要求。
不然,等大娘子和郎主修得正果,他因勸阻為難過大娘子,他這差事也算是到頭了。
洛管事把早食端進了屋中。
嵇堰把刀挂到了蹀躞葛帶上,暼了眼托盤。托盤上是扣着蓋子的海碗。
他問:“是什麽?”
洛管事放到了榻幾上,應:“大娘子說郎主趕時辰,讓廚房做了碗涼面。”
打開蓋子,是鋪着一層肉醬在上頭的幹面。
說是涼面,還有些許的熱氣冒出。
肉香也随着熱氣飄了出來,飄入了嵇堰的鼻息之中。
平時,嵇堰都是上了早朝後才去頤年院陪母親用早食,若是公務忙碌,就會在外頭随便買包子餅子應付一下。
他多看了眼讓人食欲打開的涼面,從他練武回房到現在不過是半刻,怎會這麽快就做好了早食?
“廚房做的?”
洛管事點頭:“昨日大娘子吩咐了小廚房,讓廚子在卯時三刻準備好早食,還特意囑咐過不要燙嘴的早食。”
每個人都得了賞,自然都很是積極。
嵇堰也沒說什麽,坐了下來,很快就把一海碗的面吃了。
起了身,暼了眼洛管事,意味深長的道:“你也沒少收戚氏的賞吧?”
洛管事早就知是瞞不過郎主,也沒打算瞞着。
“大娘子賞了奴八粒金豆子。”
嵇堰輕嗤:“難怪,這聲大娘子喊得這般心甘情願。”
洛管事低下頭,問:“奴不敢瞞,先前郎主說過,不能揣測郎主意思,那奴就鬥膽直問了。大娘子的賞,奴等是該收,還是不該收?”
“又不是我賞的,她賞的你就收着。”
說了這話,嵇堰拿了馬鞭出屋。
待出了院子,胡邑已經在院外候着了。
見着二哥,胡邑心虛道:“二哥昨夜歇得可還好?”
昨日他問了一嘴二哥,怎會同意戚氏入住鶴院?
二哥直接說了他犯下的蠢事,被戚氏拿來換要求了。
他想,戚氏近來的行為着實古怪,先前恨不得離二哥遠遠的,可現在卻是故意接近二哥,像是別有用心。
如此,入住了鶴院後,定不會放棄機會接近二哥。
嵇堰也沒看他,直接步出院子,淡淡的應:“還好。”
昨夜沐浴回來後塗抹了些許的祛疤膏後,就直接躺到了床榻上。
只是那芙蓉膏與戚氏身上的香味接近。抹了少許,躺下後,鼻息時不時飄來淡淡幽香,一閉眼就總覺得身邊躺了個人,讓他難以入眠。
最後着實忍受不了這時有時無的幽香,他起床用冷水擦了幾遍上過芙蓉膏的地方後,香味才散去。
胡邑松了一口氣,問:“那戚氏何時搬出鶴院?”
事因這小子而起,嵇堰對他沒有什麽好脾氣:“做好你本職的事,別瞎打聽我後院的事。”
胡邑被噎,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只是聽到二哥把戚氏歸為自己後院的人,怎麽聽着都覺得有那麽點的不對勁,但又不敢再問。
出了府門,馬已經準備好了。
嵇堰利落上馬,身後的胡邑問:“二哥今日要去哪?”
“博坊。”吐出二字,打馬而去。
洛陽博坊,吃喝嫖賭玩樂所集,是大江南北和異域番邦商旅游客至洛陽都要一去之處,可謂日日賓客滿盈。
這些地方是消息靈通之處,也是最能匿藏罪惡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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