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三十二

三十二

品茶宴結束時, 夏香君和洛秋水頓時松了口氣,與此同時在心中感慨着這無聊的品茶宴終于結束了。

她們去跟太尉夫人要告辭離開,卻被太尉夫人笑着挽留, 說想要和她們再說說話。

太尉夫人面帶微笑看着她們,此時看起來慈愛的面容, 卻在夏香君與洛秋水已然知曉她的真面目時反而變得有些虛僞。

她們自然是不願意留下的。

她們都是家裏悉心教導過的女子, 顯然知曉太尉夫人要将她們留下說話的用意是什麽。畢竟, 太尉夫人那兩個兒子尚未娶親的事可不是什麽秘密, 她們可清楚得很。

太尉夫人的那兩個兒子, 她們并不認識, 可她們從華曦口中知曉了太尉府的情況, 即使太尉夫人的兩個兒子确實優秀,但和他們扯上關系卻未必是好事。她們也并不想嫁到這關系混亂的太尉府來。

還是保持距離更為妥當。

與華曦單獨說過幾句話後的安樂昭來辭別,夏香君和洛秋水見狀,連忙再次辭別,朝太尉夫人有禮的笑了笑,然後毫不猶豫轉身跟着安樂昭一起離開。

太尉夫人看着她們三人一同離去的背影,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好些, 眼神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三人一同出太尉府。

夏香君輕輕松了口氣, 輕聲道:“還好郡主方才來得及時, 不然我們還不知道要找什麽理由離開。”

洛秋水走在安樂昭身邊,面色無奈, 感慨着:“太尉夫人看我們的眼神怪滲人的, 雖然她笑着, 可瞧着卻有些不舒服……”

陰森森的, 好似那笑容之後在算計着她們什麽。

反正不是那種友善的笑容,看着心裏不太舒服。

安樂昭安靜聽着她們的話, 自也明白她們話裏的意思,而太尉夫人想要留她們的用意,她也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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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秋水回頭看了眼:“對了,華小姐怎麽沒和我們一起出來?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去郡主家裏玩馬吊牌的嗎?”

安樂昭斂了斂思緒,後解釋道:“品茶宴剛結束,不能立即離開,她說等會兒會去安國公府見我們,讓我們先過去。”

夏香君和洛秋水先後點了點頭,随後回了自家的馬車,一同前往安國公府。

馬車在安國公府前停下,安樂昭先下來,随後而來馬車內的夏香君與洛秋水先後走出來,腳步輕快着走到安樂昭身邊。

安樂昭笑了下,領着她們一起進去。

才進府門,文喜小跑着過來。只不過她沒料到安樂昭身邊會跟着夏香君和洛秋水,一時間有些意外,臉上詫異的表情下意識展露而出。

只是那種情緒只維持了很短的一瞬,她便斂回情緒,恭恭敬敬的向她們行了個禮。

安樂昭眨了下眼,道:“夏小姐,洛小姐,我有點事要處理一下,你們先去我院子裏喝杯茶吧,我很快就過去。”

夏香君點頭:“好。”

洛秋水笑着點點頭。

安樂昭往旁邊看了眼,檀香會意,大步往前走了兩步,與夏香君和洛秋水示意道:“兩位小姐請随奴婢來。”

目送她們走遠後,安樂昭看了文喜一眼,而後往前走去。

文喜立即走到安樂昭身邊:“郡主。”

安樂昭問:“何事?”

文喜道:“先前您讓人去度州調查石雲芝身份的人将消息送回來了。石雲芝确實是度州人,且自出生起就在度州,她家中地情況也如她之前所言,母親已逝,繼父想要将她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度州富商當小妾。”

“她從家裏逃出來的事,她家中也知曉,之前也動用人四處找尋過,只是一直找不到人,大概沒有猜到她個小姑娘會獨自一人跑來千裏之外的上京城。”

安樂昭點了下頭:“她最近這段時間在府中如何?”

文喜答:“她幹活很利索,而且像她之前說的,她力氣很大,能吃苦,府裏那些侍女們沒力氣去幹的活兒,她都能獨自完成。”

“蘭姑還挺喜歡她的,時不時誇上幾句呢,看起來,是有意想要将她帶去夫人那邊伺候。”

去母親那邊伺候……

安樂昭眼眸輕眯了下,腦中思緒運轉。她道:“若是母親喜歡,就讓雲芝過去母親那邊伺候吧。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多留個心眼,畢竟她才來府裏沒多久。”

文喜點頭:“是。”

安樂昭問:“還有別的事情嗎?”

文喜擡起頭:“的确還有另外一件事。您去太尉府參加品茶宴時,謝府三小姐來過。”

安樂昭一愣,腳步忽的停住。她轉頭看向文喜:“是來找祖母的?”

文喜搖頭:“好像不是。”

安樂昭不解:“好像不是?”

文喜道:“因為她人到了府門前,卻沒有說是來請見老夫人,侍衛讓她進府,她也沒有進來,只是在門口張望了會兒,便離開了。”

安樂昭:“……”

來了安國公府,卻沒有進府,也沒說是來找誰的……真是奇怪。

安樂昭轉回身,繼續往前走。沒記錯的話,謝府三小姐叫謝瑩,今年十六歲,自己與她并不相識,先前跟着祖母去謝府時也因為她當時不在府裏而沒見過她。

故而,安樂昭并不知曉她為何會來。

按理說,謝府的人來安國公府,應該是來找祖母的。可為何不進府,也不說明來由呢?

罷了,若是謝瑩真的有事,應還會再來。

“對了,”安樂昭想起另外一件事:“文喜,你去府門前守一會兒,若是華小姐來了,就直接帶她去找我們。”

文喜點頭:“是。”

安樂昭回到自己的院子,夏香君與洛秋水已在院中。她們在樹蔭下站着,時不時指一下身邊的花草,而後挪動腳步看過去,似是在聊着這院子裏的花草。

見安樂昭過來,她們的目光随之看過去,繼而露出笑容。夏香君擡起手揮了揮打招呼,洛秋水則是向她所在颔首示意了下。

院中涼亭,檀香已讓府裏的侍女備好了茶點。

安樂昭走到她們身邊:“為何不坐着喝杯茶?”

夏香君道:“在太尉府中已坐得有些久,如今想站會兒松緩松緩筋骨。”

洛秋水點頭,而後補充道:“郡主院子裏的花草長得真好,應當是有人精心照料吧。”

安樂昭笑着:“我院子裏的花草都是檀香和文喜她們負責照料的。她們平日無事做,就會看看花草,将不好的地方修剪,只留下健康與好看的部分。”

夏香君點了下頭:“原來如此。”

她們想站會兒,安樂昭自也陪着她們一起。

只是她的院子就這麽點地方,她們已經看過,再看也無趣。于是安樂昭提議要帶她們去安國公府花園走走,她們沒有拒絕,随安樂昭一起過去。

這是夏香君與洛秋水第一次來安國公府的花園,有些驚奇,不由四下瞧着。

其實安國公府的花園也算不得是非常好看,可對于沒來過的地方,和她們自家花園不一樣的花園,她們還是帶着興致與歡喜,腳步都輕快了好些,看向周邊景致的眼神中也帶着悠悠的笑意。

她們走在前面,安樂昭眼神柔和跟在她們身後。

檀香帶着侍女随後而來,将另外的茶點備上,放去花園的八角涼亭中。

安樂昭她們才到花園沒多久,文喜帶着華曦過來。

華曦一看見她們,笑容自然浮現,步子不由大了些,帶着些欣喜之意走向她們。

安樂昭先看見她,出聲:“華小姐,你來了。”

夏香君和洛秋水的注意力被轉移到華曦身上,本就帶着笑容的面上笑意更深,手臂輕擡,揮舞着與她打招呼。

華曦走過去,嗓音溫柔:“抱歉,來的晚了些。”

安樂昭道:“來了就好。”

她們先後走入八角涼亭,分四面入座。

侍女即刻上前,為她們斟茶。

夏香君笑着開口:“話說,我們也算是比較熟了,往後就不要小姐小姐那樣的稱呼了,直接叫名字吧。”

洛秋水拿起一塊糕點,點頭贊同着:“說的是,一直叫什麽小姐的,感覺有些生疏呢。”

華曦端起茶杯:“那般稱呼,是有那麽點生疏之意。”

安樂昭笑了下:“若是你們不介意的話,自然可以互相稱呼名字。”

洛秋水看着她:“那以後我們喚你,也不用再加上郡主兩個字了,對吧?”

安樂昭點頭:“當然。”

洛秋水笑着:“那我們就不客氣了。”

安樂昭道:“一個稱呼而已,不談什麽客氣不客氣的。”

喝過茶後,四人在花園裏轉了轉,而後折返回安樂昭的院子。

檀香已經将馬吊牌備上,就放在房中桌上。

洛秋水眼睛一瞬亮起,歡喜顯然。

夏香君搖了搖頭,打趣道:“秋水,你好歹是禮部尚書府的小姐,怎麽看見馬吊牌這麽的高興?”

洛秋水甩了甩衣袖:“這不是在家裏憋壞了嘛。”

在家裏,她天天就是看書彈琴女紅什麽的,實在是無趣。還是和聊得來朋友們一起玩馬吊牌更有意思,也更能舒緩身心。

她看着她們,笑眼盈盈道:“今日我們玩個盡興,好嗎?”

夏香君和華曦對視一眼,眼裏帶着相同的溫柔笑意。

安樂昭輕輕笑了聲:“好,那今日我們就玩個盡興,想吃過晚飯再回去也沒問題。”

洛秋水眼睛彎彎的,欣喜着歡呼一聲。

安國公府外。

東宮的馬車停下,吳游敲了敲馬車門欄:“殿下,到安國公府了。”

馬車內閉目養神的雲川珩緩緩睜開眼。

原本準備出門買東西的文喜看見東宮的馬車,先是一愣,随後大步走過來,仔馬車邊站定腳步行禮。

雲川珩掀開馬車窗簾:“昭昭此刻在府中嗎?”

文喜如實回答:“郡主在的。”

“不過郡主正在和華小姐、夏小姐與洛小姐在玩兒馬吊。”

雲川珩眉角微挑了下。

文喜問:“殿下要進府嗎?奴婢這就去告知郡主。”

“不必了。”雲川珩道:“孤原本也只是辦事從此路過,她既然在與朋友玩,孤就不進去打擾她們的興致了。”

他從馬車窗戶遞出來一個檀木盒。

吳游先接過,而後轉交給文喜。文喜恭敬着伸出雙手穩穩将檀木盒接住。

雲川珩道:“這才方才孤從坊市那邊瞧見的小物件,昭昭應該會喜歡,你替孤轉送給她吧。”

文喜恭敬着:“是。”

雲川珩看向吳游:“吳游,回東宮吧。”

吳游拱手:“是。”

文喜往後退了幾步:“恭送太子殿下。”

馬車很快離開。

吳游往馬車內的雲川珩看了眼,忍不住心中的疑惑開口詢問:”殿下,咱們都到安國公府前了,為何不進去見一下郡主?您可是特意從西街坊市那邊繞過來的,沒見到郡主,豈不是可惜?”

雲川珩拿起邊上的書:“孤方才不是說過了麽,昭昭在和她的朋友們玩,孤此時進去會打擾到她們玩耍的興致,孤若是過去,她們勢必會拘謹,原本在玩的事被迫中斷,好心情可能因此不複存在。”

“孤本來就是出宮辦事,偶然瞧見了個她可能會喜歡的小東西,才想着過來一趟要将東西送她。”

吳游眨了下眼,眼中仍帶着些疑惑,有點不太明白他這樣而為的意思。

雲川珩翻看着手中的書,眼睛望着書頁上的內容,心情沉穩。

原本來安國公府是要送昭昭禮物,既然禮物已經送到她手中,就不打擾她正在做的事情了。

相比較見面,他更希望她心情愉悅。

何況,以後他們見面的機會多的是,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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