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三十四

三十四

翌日。

安樂昭才醒, 尚未起床，就聽見院子裏傳來安錦元喚“姐姐”的歡快嗓音。

她擡起手輕拍了拍額頭，一邊舒緩着才醒來的倦意, 一邊坐起身。

此時天光初亮，從窗戶透進來的光也只有些微, 并不算清晰。如此早的時辰, 倒是沒想到以往這時候還在睡覺的安錦元今日起得這麽早。

安樂昭很快換上衣裳, 披散着長發走出房間。

安錦元這才笑着跑過去, 在她身前站定, 仰起頭笑望着她：“姐姐, 你醒啦。”

他伸手抓過安樂昭的手, 歡喜着左右搖了搖：“姐姐，你還記得我們昨日約好的要去太清湖游船的事吧？今日天氣還不錯，應是不會下雨的。”

安樂昭擡頭看了眼天。

天邊雲端後，有幾縷光投映而下。雖不知曉今日天氣究竟如何，但大概率是不會下雨。

她低下頭，對上安錦元滿是笑意注視着自己的眼睛。他眨巴眨巴眼睛，眼裏赫然帶着期待。

安樂昭笑, 伸出另只手摸了摸安錦元的頭：“游船的事, 我沒忘。但怎麽也得用過早膳後再去太清湖, 你怎來的這麽早？”

安錦元笑着：“我這不是怕姐姐你忘記嘛，所以提前來提醒你一聲。”

他又道：“那早膳後我們就出發, 順道還能在附近轉轉。”

安樂昭點頭：“好。”

早膳時, 安錦元滿心歡喜, 胃口大好, 比平日裏多吃了一碗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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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霓裳笑容寵溺，用手帕替他輕輕擦拭着嘴角。

安望津摸了下胡子, 笑得溫和：“昭兒，聽錦元說，你們今日要去太清湖？”

安樂昭點頭：“是的。”

安望津笑道：“說起來，當年我和你母親就是在太清湖認識的。這一眨眼，就過去十多年了。”

雲霓裳笑容溫柔，聞言時轉頭看向安望津，眼中笑意随之更深了些。

安錦元一聽這話，立即提議：“既如此，那不如我們一家都去吧！”

安望津笑着：“那正好，今日我也無事，出去轉轉也是沒問題的。”

他轉頭看向身邊的雲霓裳：“夫人你呢？你今日可有事？”

雲霓裳笑道：“你們都去，我自然也要去。”

安錦元歡呼出聲：“好！那我們就一家人都去太清湖！”

安望津笑出聲來，擡起手摸了摸安錦元的頭。雲霓裳笑得柔和，眼裏都是柔和的笑意。

安樂昭眉頭輕挑了下，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她眨了下眼，頭微低，輕緩了口氣後，嘴角還是帶起些笑意。

早膳後，安樂昭照例去往府中深院給祖母請安。

言語間，提起了去太清湖游船的事。安樂昭順勢詢問：“祖母，您也許久不曾出門游玩了，今日天氣正好，不如與我們同去游玩一番？”

“聽說，太清湖附近好玩兒的不少，景致也美，就當是出去散散心也是極合适的。”

謝青竹淡然飲茶，卻是搖頭：“不必了，你們去玩兒吧。”

安樂昭抿了下唇，問道：“祖母為何不去？”

謝青竹道：“人老了，不怎麽喜歡動。”

安樂昭：“……”

她一時無言，竟不知該如何再去勸。

老……

安樂昭看着祖母頭上黑白相間的頭發，兩鬓已白，歲月已在她臉上留下痕跡。

這些年，祖母的時間都在這座小院裏度過。無形無相間，時間流轉，年歲蹉跎，而一去不再複返。

她眉心微蹙起，有些感慨歲月無情。

謝青竹擡眸：“不用在意我，你們去玩兒吧，玩得開心些。”

安樂昭露出個笑來，又點了點頭：“好。”

從祖母那兒離開後沒一會兒，檀香來報，去往太清湖之事已準備好。

至安國公府門前，安望津、雲霓裳和安錦元已經在那兒等她。見她來，臉上浮現出笑容。他們笑得不太一樣，卻帶着相同的喜悅。

安錦元使勁的朝她揮舞着手臂：“姐姐你快點來，我們要走啦！”

安樂昭揮了下手向前示意，加快腳步走上前。

人到齊，乘坐馬車前往太清湖。

一路上，安錦元滿心激動，坐也坐不住，時不時就掀開窗簾往外看上幾眼，瞧瞧他們到了什麽地方。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抵達太清湖。

太清湖是整個上京最大的湖泊，景致極佳，一年四季各有不同的美。但因天氣緣由，以及太清湖周遭的打理，只有初夏時分才允許上京城中百姓在太清湖內游船，準許攤販在周圍擺攤售賣。

此時正是太清湖最為熱鬧的時候。

馬車不能進去太清湖內，在外圍區域便停下。剩下的路，得步行往裏去。

馬車才停穩，安錦元便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随後傳來他的笑聲，以及他與朋友們打招呼的開心問候。

安望津扶着雲霓裳随後，安樂昭最後下馬車。

安錦元的朋友們先到一會兒，此時他們聚集在一起，各個小臉上都寫滿了高興和激動。

他們身邊也跟着家裏人，亦或者随從，都并非是獨自前來。顯然，安錦元将昨日安樂昭交代的話如實轉告給了他的朋友們，而他的朋友們也如實告知了家人，且得到了家中允許前來玩耍。

家中長輩們，見着了，自然是要去問候幾句的。

安望津與雲霓裳先過去，安樂昭也正準備過去跟人家打個招呼的時候，身後有人喚她：“樂昭～”

有些耳熟的女子嗓音。

“樂昭！”又有一個姑娘的聲音自背後響起。

安樂昭一愣，轉過身去。

左右兩邊大步走來兩個認識的人，臉上帶着開心的笑容，興奮的與她招手示意着。

左邊的，是明萱兒。而右邊，是夏香君。

她們兩個人幾乎同時走到安樂昭面前，察覺到身邊人的存在，又帶着幾乎相同的詫異與疑惑轉頭看向對方，似是在打量着對方是誰。

安樂昭清了清嗓子，為她們介紹道：“萱兒，這位是丞相府二小姐，夏香君。”

“香君，這位是明萱兒，是我多年的好友，也是明陽王府的小姐。”

有安樂昭介紹，兩人認識了下，而後笑着與彼此問候。

安樂昭眨了下眼，視線從她們身後掃過。

明萱兒身後跟着幾個侍衛，想來是太後安排在她身邊保護她的。

而夏香君身後跟着一位衣着華麗的小姑娘，看起來十二三歲的樣子，眉眼間似乎和夏香君有些相似，其後還有兩個侍女跟随。

夏香君瞧見了安樂昭的視線所在，伸手拉過身邊的小姑娘，笑着介紹道：“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三妹妹，夏靈音。”

夏靈音有些腼腆，臉頰微紅，笑着與安樂昭和明萱兒點頭示意着。

安樂昭道：“靈音小姐和香君你長得真像。”

夏香君笑着：“是啊，大家都說我們長得很像呢。不過靈音和我的性子倒是完全不同，她性情安靜，有些腼腆。”

“這不，我想着今日天氣不錯，帶着她出來轉轉，讓她多接觸接觸外邊。”她看着安樂昭，又道：“沒想到會在這裏遇見你，早知樂昭你也會來太清湖，就在昨日約着一起來了。”

“應該将華曦和秋水也一起叫上的，順便也能認識一下萱兒姑娘。”

安樂昭笑着：“來太清湖，是在你們離去後，錦元找我說，才臨時決定的，所以并未來得及告知你們。”

明萱兒走到安樂昭身邊，自然而然挽起她的手：“無妨，有樂昭在，下次還會有機會見到她們的。大家都在上京城，遇到是早晚的事。”

“說的也是。”夏香君笑眼彎彎着：“不過今日我們湊巧遇到了，不如我們一起游船吧？”

明萱兒沒意見，同時又道：“我看那邊的游船好幾種樣式的，我們可以選那種比較大的，可以坐下好幾個人。”

安樂昭眨了下眼，想起來自己其實還約了雲川珩來游船的事。昨晚收到的答複是，他會來。

但當時在安樂昭的設想中，是只有她和雲川珩，錦元以及錦元的朋友們會在。

待到了太清湖後，錦元自然是要和他的朋友們一起玩耍，他們身邊有随從，自是不必擔心。而她則是與雲川珩待在一起，共乘一艘游船于湖中，閑聊些話語，欣賞太清湖的美景。

可是，意料之外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先是父親母親一起來了，後又有錦元朋友們的家人在，如今又有萱兒和香君，還有靈音姑娘……

這人是越來越多了。

安樂昭思緒轉動的一會兒功夫，雲霓裳走了過來，瞧見安樂昭的朋友們在，笑着與她們打招呼。她們見着雲霓裳，也是恭恭敬敬的行禮問候。

再之後，方才打過招呼的人過來，與這邊的人按禮數的笑着問候。

安樂昭面帶微笑的與他們一一問候，一轉頭，瞧見了人群之外一襲白衣赫然醒目在她視線之中的雲川珩。

她忽的愣住，臉上笑容一頓，眼神随即詫異。

雲川珩望着聚集在安樂昭身邊的人，也有些意外。來這裏之前，他沒想過會有那麽多人。

他以為，是自己和安樂昭單獨游船。但顯然，并不是那樣。

為何有那麽多人？

安樂昭默默從周邊人群中退出，而後小跑向雲川珩。

她在他身前站定，仰頭時露出笑容：“表哥，你來了。”

雲川珩眉頭輕挑：“好多人。”

安樂昭有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邀請你的時候，原本設想的不是這樣的場面，但是吧……事情發展總是會有那麽些出乎意料的地方。”

“此時這場景，不在我原先的預料中。”

雲川珩輕笑了下：“看出來了。”

他看向安樂昭，而後對上她含着笑意的眼眸。他擡起手，在她頭上輕拍了下：“我看你父親和母親也在這兒，過去打個招呼吧。”

安樂昭笑着點點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