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鐵姬心情有些惆悵，別看他性格大大咧咧，其實很容易為別人的愛情落淚，每次走完這種帶情感的秘境，他都要偷偷難過好幾天。

海晴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走到他身邊，似不經意地問了句，“那封信的內容，你看見了？”

鐵姬神色緊張，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沒有！什麽信，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差點忘記這一茬了。

那信的內容具體說什麽，鐵姬其實沒看清，只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但聯系上下文也猜到了大概，大意應該是讓海晴趁亂殺掉化鏡，回去複命。

既然海晴主動把信給化鏡看，就說明他們倆是一條戰線的。

他直覺這兩人後面會搞大事情，心中暗暗腹诽：難怪海晴等級這麽高願意和化鏡簽主仆契呢，原來是帶了任務要殺化鏡。

“那信紙是什麽顏色的，你總歸記得吧。”

“你別問我，我什麽都不知道！”他才不上當。

海晴輕咳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一會兒，鐵姬想起另一件事，抻着脖子張望四周，“咦，你們看見化鏡了嗎？”

麟鷹：“剛才我過來找你時，看見他坐船走了。”

只顧着看鐵姬，轉頭發現化鏡已經走無影了的海晴：……

又跟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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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個秘境裏，葉清跟着女人穿過那扇足足三米高的雕花大門，來到一個寬敞明亮的房間。

女人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兩邊侍從迅速端上熱茶，“請您稍歇片刻，主人馬上就到。”

葉清接過茶坐下，接着光線打量她們，她們的五官非常精致，眼鼻口距離和現實中的葉清分毫不差，就是一雙眼睛無神呆滞，缺了些靈性。

她還準備問點什麽，那三人像是收到什麽指示，快步走到門口，恭敬的彎着腰将門拉開。

門打開瞬間，葉清脊背忍不住繃緊，雖然她們對自己沒惡意，但外面堆成山的屍體，以及那一張張強迫症似的捏成n胞胎的臉，無一不在提醒她：這個秘境的主人是變态。

然而目光觸及來人時，神情瞬間怔住。

怎麽是他？

少年從進來那一刻，視線便鎖定在葉清身上，看見她露出錯愕神色的時候，嘴角忍不住揚起，“還真的是你，葉清。”

他叫的是，葉清。

葉清挑眉，沒想到自己會在這裏遇到熟人，要不是對方叫出自己的真名，她根本不會往現實世界認識的那個少年身上想。

不過轉念想，自己身上都發生這麽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了，在小世界碰見熟人這種事，好像也不是那麽稀奇了。

她微微颔首，“少冥，好久不見。”

“好久沒聽你這樣叫過我了。”他滿足的眯了眯眼。

“外面那排屍體的臉，是你捏的？”

“是我，你覺得怎麽樣？喜歡嗎？”少冥邁開腿走過來，後面的侍從極有眼力見，給他搬來凳子挨在葉清的旁邊。

“有點恐怖。”她實話實說。

少冥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完湊到她跟前，漆黑的眼珠子和她對視，“你這張臉，和現實中很不像。”

“我自己捏的，不好看？”葉清說完，怕他提出要幫自己重捏的要求，又加上一句，“我還挺喜歡，不勞煩你再動手了……”

“很好看。”少冥蜷了蜷指尖，想戳戳她的臉，又克制住了，“你怎麽樣都好看。”

之前沒有太大感覺，現在把自己的作品和葉清放在一起對比，才知道中間差距不是一星半點。

傀儡做的再像，始終是僵硬的，開口就暴露了，而葉清活生生站在面前，就是頂着一張和原來只有七成像的臉，也讓他喜歡到移不開視線。

他的目光近乎癡迷，葉清被看的渾身不自在，偏頭避開，“……這裏是哪裏？”

“我創的秘境。”

葉清腦門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怎麽她穿過來只是個平平無奇煉器師，人家穿進來就有創造秘境的能力？！

她忍不住問：“你來這裏多久了？”

“兩年？三年？不記得了。”少冥背靠着椅背，答的漫不經心。

瞥一眼她手裏一口沒喝的茶水，抿唇，“怎麽不喝，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喝這個嗎？”

“喝膩了。”葉清招招手，旁邊侍從走上前，她說，“幫我換一杯白水，謝謝。”

侍從沒動，等待主人的指示。

少冥接過杯子，親自給她倒了杯白水，回頭吩咐，“以後你們兩個跟着她，她要什麽給她就是了，不用問過我的意見。”

“我就一個要求，把她看好了，要是人不見了，唯你們是問。”

侍從們乖巧的點頭，走到葉清身後站定。

“喂，我還聽着呢。”葉清知道他想表達什麽意思，聽完沒生氣，甚至笑了下。

少冥對她來說，就是弟弟一樣的存在，對待年紀比自己小的弟弟妹妹，她的态度一向寬容。

少冥開始有些氣惱，因為知道她是因為不在意才不生氣。也許在她心中，自己只是個無足輕重的路人。

不過沒關系，他既然有辦法把她召來這裏，就有辦法讓她永遠留下。現在才剛開始，以後他有的是時間讓她了解自己。

想到這裏，他的心情又明朗起來。

“這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房間，喜歡嗎？”少冥拉着葉清的手站起來，滿臉期待。

葉清抽回手，環顧四周一圈，毫不吝啬地誇了句，“挺好看的。”

這裏的布置非常符合她的喜好，窗戶用的是青空燈，給人一種陽光明媚的感覺，實際望出去，外面空蕩蕩，什麽也沒有。

少冥像得到誇獎不滿足的小孩，一個勁給她炫耀，“外面的開發空間很大，只要你喜歡，窗外可以是大海，可以是草原，也可以是你家門口的那條馬路。”

“我家？”葉清抓住一個重點，“你怎麽知道我家在哪？”

少冥耳尖紅紅，有些不好意思，“有次下暴雨，你給我送了一把傘，但我沒地方去，就抱着傘跟了你一路。”

她努力回憶了一會兒，才想起好像是發生過這麽一件事。當時在和朋友聚會，她出來買單，一眼看見站在玻璃外淋雨的少年，渾身濕噠噠，搖搖欲墜，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

她從傘桶裏抽出自己的傘，又讓服務員拿來一次性毛巾和熱水，一起交給那個少年。

隔着厚重的雨幕，少年擡眼看她，眼神就像一盤被水撲滅的灰，又再次被一點溫暖點燃。

後來系裏開會又遇上，葉清才知道少冥是她直系學弟，淺淺聊過幾句，并不熟，只知道他不愛說話，也沒有朋友。

除了送傘那次，兩人的生活軌跡沒有任何交集。

後來不知道是哪天開始，這少年經常會出現在自己面前，有時是飯堂拼桌吃飯，有時只是路過，又或者某節專業課，他抱着書走進來，安安靜靜坐在最後一排。

畢業沒多久，穆川病情突然加重，住院時恰巧和少冥分到一間病房，那時候葉清才知道他已經休學很久了。

她推掉手裏所有工作，留在醫院陪着穆川，接觸久了，也和同病房的少冥熟絡起來。

住院期間，少冥那邊沒有任何親人探病，有次護士問起，才知道他的父親酗酒又家暴，知道他生病了沒法醫治，便放棄不管了。

現在住院治療的錢，用的還是之前打工攢下的。

好在他的兼職發展不錯，足夠支付手上那張巨額賬單。

剛開始少冥精神還算不錯，沒有治療的時候，他會坐在窗邊曬太陽，或者拿把美工刀捏娃娃。

後來病情越來越嚴重，手術之後，藥物跟着增強，他開始整夜整夜嘔吐，被折磨的什麽也吃不下，只能靠半流食支撐身體機能。

偏偏還挑剔，醫院的東西不吃，難吃的東西不吃，他的護工每天快到飯點，就要出去轉悠一圈，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能買回來。

葉清家裏的阿姨做飯好吃，得到穆川允許後，她每次帶飯都會預上少冥那一份。

大概是阿姨手藝特別合他胃口，每次葉清将餐食送過去，他都能整碗吃完。

沒多久，半流食也吃不下去了，每天靠着吊瓶續命。

他不愛說話，只有穆川去治療時，才會主動開口跟葉清說兩句。

去世那天，他躺在病床上，眼睛緊緊盯着正在削蘋果的葉清，虛弱地喊了聲：“學姐……”

葉清放下刀，回頭，“嗯，是想喝水嗎？”

“你知道我喜歡你的吧？”

“嗯，能感覺到。”葉清對上他的視線，神色坦然，沒有半點被表白的害羞。

“那就好。”少冥抿唇，忽然說，“如果我早一點遇見你，會不會你就是我的了。”

“不會。”葉清一點兒也不想騙他，“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少冥忍不住笑了下，扯到傷口，表情變得扭曲，“我都快死了，你怎麽也不騙騙我。”

“你不會死的。”葉清說，“之前不是還說要做一個mini版葉清的手工娃娃送給我嗎？”

她說這話時眼神十分堅定，讓人忍不住相信，要不是少冥了解自己的身體狀況，說不準就信了呢。

“先欠着，下次吧。”少冥出氣多進氣少，說幾句就要喘幾口，現在已經很累了。

……

思緒淡去，記憶中少年的臉逐漸和眼前重疊，他的五官身材沒有發生變化，還停留在少年階段，身形瘦弱單薄，眉間籠着淡淡的陰郁，和以前簡直判若兩人。

怕纏久了惹她煩，少冥不敢多待，吩咐侍從照顧好她，便離開了。他的房間在走廊另一邊。

接下來幾天，少冥每天都會來，有時待一會兒，有時候一整天都不走，也不說話，就盯着她發呆，總之沒有想讓她離開的意思，後來葉清覺得無聊，主動提起要參觀秘境，才得到了離開房間的機會。

少冥創造的秘境非常大，還可以和其他秘境口連接，若看上其他秘境的東西，也可以輕而易舉穿過去拿取。

簡直是bug一樣的存在。

“我可以進去裏面看看嗎？”走到熟悉的雕花大門前，葉清出聲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