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二個世界

第二個世界

葉清進門把鞋一蹬，爬到床上開始睡覺。她現在沒什麽事做，那些裝備都被少冥沒收了，聽侍女的意思，應該是不會再還給她了。

好在丹爐還在她的背包裏。

葉清的天賦和能力刻在骨子裏，有沒有丹爐其實無所謂，有的話當然更好。

她卷着被子閉眼假寐，心中盤算起另一件事：該怎麽避開侍女們煉器。

沒想出所以然，後面不小心睡着了。等到後半夜醒來，發現那兩個侍女還在邊上守着，眼睛炯炯有神，根本沒有要睡覺的意思。

葉清整理好衣服，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動作自然的讓侍女差點沒反應過來，等人走出去了，她們才回過神，快步追上去，“你要去哪？”

“睡累了，出去走走。”葉清說。

侍女不需要睡覺，也不知道睡覺到底會不會累，不過她這樣說，她們便信了。侍女小聲說：“主人說，這裏你随便出入，但不可以再造裝備了。”

葉清點頭，表示知道了。她在秘境裏轉了一大圈，最後來到堆屍房，她沒急着進去，而是回頭問侍女，“我有點肚子餓，你能不能讓主人做點飯送過來？”

侍女沒立刻答應，只說要先去請示主人。

支走了一個，另一個侍女跟着葉清進了堆屍房。

門推開，撲面而來一股死氣，大概是屍體太多堆積的太高了，碩大的房間透着一股無形的壓抑感，葉清恍若不覺，熟門熟路往裏走。

侍女不喜歡這個地方，從進門開始，她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雕花大門上，怕被關在這裏出不去。

葉清主動提議，“要不你去門外等着，待會吃的做好了，你們再一起端進來給我。”

侍女神色猶豫，“可是主人讓我們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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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找東西，可能還要在這兒待好一會兒。”葉清抓住底下壓着的屍體的手，借力爬上屍山。

眼看葉清動作利索越爬越高，擺在侍女面前的選項只剩下——要麽跟着爬上去，要麽留在原地等她下來，很可惜這兩個選項她都不想要，最後還是妥協道，“那你有事喊我，我去門邊等你……”

葉清一路往上攀，中間還撈了不少玩家的裝備，等爬到頂端的時候，背包已經快要塞滿了。

她将丹爐和剛才撈到的裝備分類擺好，調動天賦開始煉器。

傳送門最遠的距離她試過了，破不出少冥的秘境，她就有點想試試能不能用最原始的方法，直接鑿洞。

思路清晰，操作起來就順利多了，煉到最後，發現少了一樣很關鍵的東西，津石。

不過問題不大，上次秘境通關後贈送的法寶還在，雖然沒什麽用，但裏面津石成分可不低，她快速将法寶分解，挑出津石成分，扔進丹爐重新煉化。

就在裝備快要煉好之時，雕花大門突然被人推開，葉清探頭往下看，她這個位置可以很清晰看見下面的場景。

只見少冥端着熱氣騰騰的飯菜走了進來，四處張望，在找葉清的身影。

葉清本來以為少冥會端去房間等她，沒想到直接送來這邊了，她縮回腦袋躲起來，同時有些困惑，在他眼裏，自己是那種能在堆屍房吃得下東西的人嗎？

就在這時，丹爐裏的裝備煉成，發出微弱的亮光。

少冥被這道光吸引過來，“葉清？”

葉清沒有出聲，迅速抓起裝備往下跳，落地之後，尖端對準地面往下戳——

沒反應，連一絲裂痕都沒有出現。

眼看少冥繞過屍山往這邊走，距離越來越近。

她毫不猶豫翻過來，鈍面對準地板扣下扳機，沖擊力過大，葉清直接被後座力帶倒，等她站起來，津石制成的子彈已經嵌入地面，裂縫向四周擴大，往下塌陷，變成一個黑色大洞。

沒幾息，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愈合，她回頭看一眼少冥，對方正驚慌失措往這邊跑，她揮揮手，笑着跳下去。

葉清：津石果真是萬物可破，誠不欺我！

……

明明是往下跳，葉清卻感覺身體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帶着往上飄，她渾身軟綿綿，提不起半點力氣，只有意識還是清醒。

她在一片白光中，看見了不同階段的少冥——

小學時期的小少年背着老舊的書包從家裏出來，炎熱的夏天卻穿着件外套。課間活動時間，同學們成群結隊跑去操場做游戲，只有他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安靜看書，教室四面通風，他見四周沒人，悄悄卷起袖子，從書包裏掏出藥酒，熟練地往胳膊擦。

中學時期的少冥皮膚黝黑，身體也因為發育不足，矮了同齡人半個頭不止，為了躲避父母争吵，暑假躲到了鄉下奶奶家，幫着做了兩個月農活。唯一的好朋友是奶奶鄰居養的那條大黃狗。

高中開學，少冥選擇了住宿。父母決定離婚，兩人因為不想要他的撫養權在家吵得不可開交，他面無表情拖着行李，跨過被摔成碎片的碗筷離開了家。

少冥成績很好，別人周末忙着補課和寫題時，他忙着給自己掙生活費——把自己的複習筆記整理出來，按學科出售。

錄取通知書下來那天，父親看見他報了一所離家很遠的大學，發瘋似的抄起東西往少冥身上砸。

瘦弱的少年全程靜靜站着，對父親單方面的發洩已經麻木習慣。

等父親打完，才拿起那張輕飄飄的通知書，走出門，迎接自己新的生活。

他在新城市找到了一份包吃住的工作，工資雖然不高，但能找到工作已經讓他十分滿足。

好景不長，店鋪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好在該發的工資一分沒少，不至于身無分文露宿街頭。

第二份工作找的是手工捏娃diy，少冥對這個挺感興趣，雖然沒做過，但上手很快。

老板娘篩掉幾個前來面試的人，最後把他留了下來。

後來才知道，老板娘招他的主要原因不是因為上手快，而是長得帥，容易吸引女客人。

“……”

臨近開學，少冥跟老板娘商量轉成兼職，沒課的時候會過來幫忙。

老板娘因為他的到來掙的盆滿缽滿，自然是順了他的意，知道他家裏情況不好，還主動把接下來的單子轉給他，讓他收錢做。

南方的夏天來得早，到九月的時候，熱度達到一個小高峰，整座城市像一口蒸籠蓋下來，連空氣都帶着悶熱的溫度。

少冥就是在這個熱到蟬鳴都無力的時節，遇見了葉清。

她是負責新生報到的學姐，少冥順着指示牌走過來，一眼就看見她坐在遮陽棚下，左手一個電風扇，右手一杯凍奶茶，正懶洋洋坐在折疊椅上和隔壁同學聊天。

周圍幾個專業都很熱門，新生報道排了老長一條隊，唯獨他站着的攤位無人問津，冷冷清清。

要不是邊上立着專業招牌，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找錯地方。

葉清聽見聲音側頭看來，笑着問，“新生？”

她的帽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從他這個角度只能看見殷紅飽滿的唇和線條流暢的下颌。

“你來早了，沒看群通知麽，老師早上改了時間，讓五點再來報到。”邊上的學姐随口說了句。

“……沒在群裏。”少冥不知道有新生群這個東西，小聲說，“那我待會再來。”

“沒事，早來就早辦。”葉清翻開簽到本，等少冥簽好名，才把手機遞過去，“加我，拉你進去。”

少冥打開手機掃碼，正好面前的人擡起頭，他下意識看去，待看清她的相貌，呼吸不由一窒。

葉清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放在人群中，絕不會被人忽視的長相。

大概是臉上沒什麽表情，身上還散發着清冷氣息，給人一種生人勿近的感覺。

加完好友回去，少冥多了個習慣，他将葉清置頂，每天要點進她的朋友圈好幾次。

葉清有男朋友。

但這并不影響他像陰暗地溝裏的老鼠，躲在暗處靜靜窺探。

……

葉清一幕幕看過去，一直到少冥病死，表情都沒有太多變化。

周圍白光亮度達到頂峰後慢慢變淡，她試着擡手，發現身上的束縛也消失了，正要收回意識，淩空失重的感覺突然襲來，她沒穩住跌坐在地，再睜眼已經回到複活點。

“顯莺！”臺下有人喊了聲。

葉清順着聲音看去，對上化鏡的眼睛，他看起來很不好，臉色蒼白，眼尾泛着淡淡的紅色，隔着一段距離都能感受到他的緊繃。

不等她下來，化鏡已經快步踩上臺階，将她緊緊抱進懷裏，“你去哪裏了，我好擔心你。”

他将腦袋埋進脖頸，輕輕嗅了兩口，聞到熟悉的氣息，緊繃的肌肉才慢慢放松。

葉清說：“出了點意外，被其他秘境吸過去了，沒事了。”

鐵姬和海晴過來複活點找化鏡，剛走過來就看見兩人相擁的畫面，海晴腳步頓住，一時不知道能不能上前打擾。

鐵姬已經走上去了，用酸到不行的語氣說：“啧啧啧，光天化日下，某些情侶能不能收斂點。”

葉清掀起眼皮，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就差沒把‘再吵殺了你’幾個字寫在臉上了。

鐵姬假裝沒看見，笑嘻嘻湊上去，好奇道：“所以你去哪兒了？”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隊友從秘境突然消失的情況。

葉清把剛才跟化鏡說的重複一遍，問他，“對了，你是不是進過一個堆滿屍體的地方？”

“嗯、嗯？你去了隐藏關卡？！”鐵姬眼睛猛地瞪大，他對那個地方有陰影，光是回想起那個場景，手臂就控制不住瘋狂往上冒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