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眼望到底的婚姻生活

一眼望到底的婚姻生活

在28歲那年，紀萱萍還是和衛志豪磕磕碰碰走進了婚姻生活。

談彩禮的時候雙方家庭談得不是很順利，衛志豪嘴裏說得好聽，心裏有一把算盤把所有的事情算得一清二楚，他敲起算盤來啪啪啪的聲音全然被紀萱萍聽到了。

"阿姨，我們家有車有房，彩禮就不用給5萬這麽多了，給3萬就夠了，有一個好意頭就夠了。我和萍萍等以後有了孩子生活開銷大着呢，所以我覺得錢應該花在該用的地方。雖然彩禮我不會給您很多，但是我會真心對萍萍好，以後也會和她經常回來看您，孝順你。說錢多傷感情，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就不用計較那麽多了。一家人最重要的是講真心真感情，而不是把錢算得這麽清楚……"

眼看着媽媽一開始因為彩禮少不高興的樣子，聽到衛志豪說把她當"一家人"，孝順她而眉開眼笑的樣子，紀萱萍偷偷地翻了個白眼。

漂亮話誰不會說這就把她媽媽哄得很開心，紀萱萍覺得她媽媽真的不争氣。

後來衛志豪想讓彩禮降得更低，打起了讓紀萱萍未婚先孕的主意。

紀萱萍記得那天衛志豪對她百依百順，她叫他去做事情馬上就答應了，不像以前一樣摳摳搜搜的。

紀萱萍覺得奇怪，保持警惕，表面上對衛志豪很滿意，她倒要看看衛志豪打的是什麽鬼主意。

衛志豪對紀萱萍"好"了一段時間後，有一天晚上他和紀萱萍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對她很是親近，紀萱萍本能地躲開了他。

衛志豪表面上看着不生氣，反而溫聲細語地說:"寶寶，我是愛你的。我們在一起這麽長時間，我們都不像別的情侶一樣親密無間，寶寶，我覺得我們應該跟他們一樣，這樣我們的日子才會過得甜蜜幸福。"

說着他拉起紀萱萍的手，他的臉慢慢貼近紀萱萍的臉，很明顯他想要親她。

"寶寶，我們早晚要結婚的，那種事情早晚做都一樣，你懂我的意思吧？"

衛志豪嘴裏的煙味熏到紀萱萍了，她嫌惡地推開了他，一點也不想掩飾。

3秒後她的表情恢複正常，随後她溫柔地跟衛志豪解釋道:"那種事情婚後再做比較好，你知道的，我是個很傳統的女生。"

衛志豪表情變得十分複雜，随後皮笑肉不笑地說:"寶寶，你是個好女孩，等我們結婚了我一定要對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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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志豪轉過頭去，他的神情就冷了下來，小聲嘀咕道:"真難搞，這都騙不了她。"

接着好幾天衛志豪都沒有聯系紀萱萍，紀萱萍就剛好清閑也不想找他。

紀萱萍不願意答應衛志豪的要求原因有兩個。

第一個原因是生理性排斥，她本來就不喜歡衛志豪，是迫于媽媽的壓力才答應和他交往，而且衛志豪經常吸煙，滿嘴的煙味，讓人聞到就不想靠近。紀萱萍連親吻都不是很願意，更別提做那種事情，現在的她能拖就拖，最好拖到衛志豪自動提分手，那樣她就不用和他接觸了。

第二個原因她注意到衛志豪的朋友們的妻子也是未婚先孕，有一次聽他的朋友們在家裏吃飯時吹牛說幸好他們當初聰明把他們現在的老婆搞大了肚子再結婚，要不然彩禮錢都給不起。現在就挺好的，一回家就有熱騰騰的飯等着他們吃，家裏有人打理好一切，還有可愛的孩子。他們覺得當初的決定是明智和實惠的，低成本娶回來一個賢惠溫柔的老婆。

紀萱萍知道物以類聚這個道理，衛志豪肯定有和他們一樣的想法，再想起來衛志豪最近異常的表現，她就知道他打的是這個主意。

她越來越發覺衛志豪是一個惡心的沒有道德心的人了，她很想分手，很想告訴媽媽他有那樣的想法，可是告訴媽媽有什麽用呢，現在的她已經被衛志豪哄得開開心心的，自然也會向着衛志豪說話。

爸爸前幾年生病走了，這些年是媽媽含辛茹苦養大了她。

所以她最害怕媽媽說她不孝順，更害怕周圍的親戚覺得她"不孝順"因此看不起她。

所以即使她很想分手，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那一天到了，媽媽5，6點就催促紀萱萍趕緊起床梳妝打扮，紀萱萍心情很是不好，拖拖拉拉地起床了。

衛志豪來接紀萱萍時，村裏的人議論紛紛。

"你看萍萍長得蠻好看的，怎麽她老公長得那麽瘦小，而且一點精氣神也沒有。"

"你管那麽多幹嘛？人家有車有房，生活過得好就行了。"

"聽說萍萍并不喜歡她老公，是因為她媽媽才嫁給他的。"

"噓，別人的家事你別亂說，當心他們家裏人聽到!"

"散了散了，她媽媽走過來了。"

紀萱萍聽到了村裏人的對話，她在感慨。

當初看到小堂姐的老公也是這樣沒有精氣神，很瘦小，當初就覺得她老公配不上她。

她的老公不僅沒有精氣神，而且精于算計，讓他的外表看上去更加令人讨厭。

結婚這一天紀萱萍整個人都是麻木的，她仿佛沒有心情去應對這一切，出于禮貌她強顏歡笑，笑着和衛志豪的親戚們敬酒。

她迷茫地看着周圍，面無表情。

難道一輩子就這樣了嗎？一眼望到底的生活。

她感到人生很絕望，讓她喘不過氣。

到了晚上婚禮結束後，衛志豪指責她:"今天你跟我結婚你很不高興嗎？整天苦着個臉，有時候你是笑了，但是笑得很別扭。我的親戚說你長得不錯，就是看上去心情不好，你讓我丢了面子，你知道嗎"

說完衛志豪打了紀萱萍一巴掌，而紀萱萍用眼睛瞪他，很快她就把一巴掌還回去了。

"你知道嗎？我本來也不想跟你結婚，要不是我媽，你一輩子也不會認識我!更不可能跟我結婚!"

"跟我結婚很丢你的臉嗎？我告訴你，你已經快30歲了，除了我還有誰要你!你這個蘿底橙，賣剩蔗!"

蘿底橙，賣剩蔗在南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沒人要的意思。

"好過你呀！你個老光棍，只要我願意，我随時都可以找個人結婚。而你如果不是相親，根本不會有女孩子跟你結婚，你看你長得這麽瘦小，還高度近視，基因不好，連累後代!"

兩個人激烈地吵了起來，新婚之夜就這樣在吵鬧的一天度過了。

紀萱萍最近便秘比以前嚴重，而且時常有幹嘔的症狀，她以為自己吃錯東西，本來想堅持一下，說不定過幾天就好了。

沒曾想一天早上她為了趕時間工作沒吃早餐，工作了兩個小時她就暈倒在辦公桌上，被好心的同事送去了醫院。

迷糊的她在床上蘇醒，周圍有一股很濃烈的消毒水氣味。

她很奇怪自己怎麽在醫院，明明自己早上不吃早餐，頂多是低血糖，吃塊巧克力就好了，也不應該嚴重到進醫院啊。

旁邊的衛志豪在殷勤地伺候她，給她喂粥。

紀萱萍覺得很驚訝，一向喜歡指責她的衛志豪今天怎麽這麽好心照顧她，肯定有貓膩。

"老婆，你醒啦！來，喝粥。"

衛志豪臉上堆滿了笑容。

"你怎麽了今天是撞了鬼還是被驢踢了腦袋"

紀萱萍陰陽怪氣地問衛志豪，試圖讓衛志豪破防，然後跟他吵上一架。

"老婆，說話文明點，別教壞了我們的孩子。"

衛志豪依然是笑着的，沒有把紀萱萍說的話放在心上。

孩子，什麽孩子

難道自己暈倒是因為懷孕了

紀萱萍跟衛志豪确認了一下身體情況，她确實是懷孕了。

這時護士過來查房了，她告訴紀萱萍要注意補充營養，不要像昨天一樣不吃早餐，那樣孩子會營養不良。

電視上的媽媽得知自己懷孕了會覺得很幸福，滿心期待新生命的到來。

而此時的紀萱萍心中五味雜陳，她不覺得開心，甚至是很煩惱，因為懷上了這個孩子她一輩子跟衛志豪都脫不了關系了，覺得這個孩子是個累贅。

很快她就覺得自己的想法很不好，陷入了內疚。

肚子裏的孩子什麽都不知道，怎麽可以覺得它是個累贅呢它什麽錯都沒有。

錯就錯在她當初沒有勇敢地反抗媽媽，妥協跟衛志豪結婚。

是自己的懦弱，造成了今日的苦果。

要是自己當初可以不顧他人的感受，勇敢地跟衛志豪分手，現在的她是否過得比現在幸福

紀萱萍悟出了一個道理:人要自私一點才能活得自由自在。

不過現在是來不及了。

在紀萱萍懷孕期間，衛志豪對她是前所未有的殷勤，百依百順，紀萱萍說什麽就做什麽，有時候紀萱萍都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改變了，成熟了，開始慢慢改變對他的想法。

只是有一些事情依然讓她心裏不爽。

由于紀萱萍懷孕了，她整個人身材變得肥胖，肚子上的妊娠紋随着月份的增長越長越多，密密麻麻像很多蚯蚓在她肚子上爬來爬去。

她用自己的錢去買精油塗在肚子上，而衛志豪又開始指責她了。

"你買這些東西有什麽用塗了還會長這不是浪費錢嗎？你這又給人交了智商稅。"

紀萱萍并不想搭理他，繼續在肚子上塗抹精油。

"我說話你聽到沒有我的意思是你塗這個沒用，還不如讓這些妊娠紋自由生長，那是一個母親偉大的象征。"

衛志豪在給自己拼命刷存在感，然而得到的只是紀萱萍一個冷淡的"哦"字。

紀萱萍習慣了衛志豪的道德綁架，不過她發現只要不搭理他，讓他自己在那裏自言自語說個不停，沒人回應他就不說了。

紀萱萍才不管什麽妊娠紋是一個母親偉大的象征，她只想讓自己的妊娠紋塗抹精油後少一些，生完肚子就不會那麽難看了。

到了生孩子那天，紀萱萍疼痛難忍，她痛苦得要求醫生給她打無痛，醫生說要詢問她家裏人的意見。

任志豪不願意給紀萱萍簽字，他說生孩子痛是正常的，說她為了自己輕松打無痛是不愛孩子的表現，所以他是堅決不會簽同意書的。

任志豪的媽媽薛桂蘭也在一旁吐槽道:"我生志豪的時候還下地幹活呢，還不是這樣過來了，真是矯情。"

他們不願意給紀萱萍打無痛的原因，不出意料是因為錢，打無痛要花幾千塊錢，他們想着這錢能省就省，反正打不打無痛孩子始終都能生下來。

過了十幾個小時，紀萱萍的孩子還沒有生下來的跡象，但是痛苦一分都沒有減少，反而痛得更加劇烈，她現在真的很想死，但是又死不了，她實在是太難受了。

現在死亡對她來說也許是解脫。

醫生出來跟衛志豪說紀萱萍需要順轉剖，情況很危險。

"生個孩子都生不了，這麽沒用嗎？還要剖腹産，這又要花一筆錢了。"

衛志豪在那裏小聲嘀咕道。

薛桂蘭跟着附和道:"是啊，這點苦都受不了，現在的女孩子就是嬌氣。"

他們說的話被醫生聽到了，醫生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罵了他們:"都什麽時候了，你們還說那樣的話？人命關天啊！"

見他們無動于衷，醫生故意說:"現在情況很危險，萬一你們家的小寶寶在裏面窒息了怎麽辦？"

他們終于是有了反應，衛志豪立馬在手術同意書上簽了字。

他們可不想自家的大胖孫子跟着一起受罪，紀萱萍怎麽樣他們可不管。

"5斤8兩，女孩。"

護士用毛巾包裹着沾有血跡，有着微弱哭聲的嬰兒，抱到了經歷生産累得精疲力盡的紀萱萍面前。

這孩子長得真不讨喜，跟她爸爸長得一模一樣，臉型是縮小版的她爸。

紀萱萍對她是一點母愛也沒有的，因為看到她就好像看到她的爸爸。

分娩室外那兩個人聽到紀萱萍生了個女孩，拎着來醫院時的嬰兒用品走了，還說着"花了這麽多錢，就生了個小丫頭"這樣的話，然後衛志豪叫來紀萱萍的媽媽來照顧她們母女倆就找借口回家了。

然而那兩母子這麽過分紀萱萍的媽媽非但沒有覺得生氣，反而為他們覺得愧疚。

"萍萍，你這次生了個女兒是很好，但是衛家始終要一個兒子繼承香火知道嗎？你也清楚他們家娶你的目的是什麽。"

紀萱萍已經痛苦地不想回答她媽媽的問題，只是一聲不吭地躺在病床上。

現在的她覺得人生很絕望，自己的媽媽不理解自己也就算了，還幫着那兩母子說話。

而旁邊的嬰兒嘶啞地哭着，仿佛在哭訴着她不公平的人生。

一個不是自己父母期待來的小生命，她的人生很難獲得幸福。

紀萱萍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做衛佳妮。

月子裏只有媽媽來照顧紀萱萍，衛志豪的媽媽說自己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孩子，有時候說紀萱萍的媽媽不懂人情世故專門來照顧紀萱萍，本來照顧紀萱萍這種事她娘家媽就不應該來插手。

這件事紀萱萍的媽媽只好忍了，每次來照顧紀萱萍的時候會買一些禮物給親家，閑話就少了很多，但是依然會說。

紀萱萍無數次想要離婚，即使是淨身出戶不要孩子她也要離婚，但是她媽媽勸她忍耐。

"萍萍，孩子還小，她必須有一個完整的家庭，要不然以後其他小朋友會欺負她的。"

紀萱萍看着旁邊嗷嗷待哺皺着小臉的嬰兒，并沒有像其她媽媽一樣生出對自己孩子的憐憫之情，而是越看她那張小臉心中逐漸生出厭惡，因為她長得太像衛志豪了。

"媽媽，這孩子我可一點也不喜歡她，長得太像她爸爸了，恐怕以後長大後跟她爸的性格差不多。"

紀萱萍直接對着天花板翻了個白眼，媽媽就責備她:"天底下哪有媽媽不愛自己的孩子你這樣想是不正常的。你看她都哭得這麽厲害了，趕緊給她喂奶。"

紀萱萍不情不願地給孩子喂奶，孩子吃奶的時候，紀萱萍痛苦地大叫一聲:"痛死了，勁這麽大，生她的時候已經很痛苦了，出來了還不讓我安心，整天都要照顧她。"

"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我還沒有找你算賬呢。"

媽媽捂嘴輕笑，而紀萱萍沉默着，沒有再說懷裏小嬰兒的壞話了。

而由于剛懷孕的時候辭了職，現在紀萱萍在家裏帶孩子沒有收入來源，之前賺的錢用得差不多了，就只能問衛志豪要錢。

剛開始問他要錢很快就給了，問了兩三次後人家就不願意給了，要麽就很久都不回應，要麽心情不好就劈頭蓋臉地把紀萱萍罵一頓。

"你之前賺的錢呢去哪裏了是花光了嗎？結婚前我叫你不要亂花錢你就是不聽!"

"我有存到錢，這不是生孩子把錢用得差不多了嗎？你也知道養孩子花銷多大啊。"

紀萱萍反駁道，很快衛志豪看着她笑了笑，紀萱萍感到渾身發抖，一身冷汗。

"我可以給你錢，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什麽要求，你說。"

紀萱萍問道。

"你一直很反感和我做那種事，懷孕後你就不讓我碰你了。這樣，以後只要我有需求，無論你願不願意，都必須滿足我的需求。你不願意就算了，這只是我的一個想法。"

紀萱萍對于衛志豪的要求，感覺惡心透了，她可一點兒都不想和他有接觸。

她不想再搭理他。

衛志豪意味深長看了她，也不再說話。

這段時間紀萱萍一直再撐着不去問衛志豪要錢，沒錢先問媽媽借着來用，甚至在網上借了錢來養孩子。

直到媽媽身上的錢都被紀萱萍借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身無分文，連奶粉錢也沒有了。

去找工作總是兩三天因為孩子的事情要請假，很快老板就說她不适合這份工作，她就沒有任何收入了。

眼看着孩子尿片和奶粉用得差不多了，紀萱萍是着急萬分，她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即使那個孩子她并不喜歡，但是內心卻是對她感到內疚。

作為把她帶來這個世界的媽媽，她最基本要做的就是要讓這個孩子活下去。

随後她深深地嘆了口氣。

她答應了衛志豪，吻上了他那帶着煙味的唇，還有忍受他被香煙熏黃的牙齒，還有嚴重的汗臭味。

過了一段時間後，紀萱萍又懷孕了，此時的她已經被生活磨平的棱角，她的眼睛失去了光芒，變成了一潭死水，沒有一點漣漪。

她每天麻木地做着繁重的家務，哄着剛會走路的衛佳妮，吃着薛桂蘭給她帶來的補品。

她的生活就這樣一直重複着，仿佛人生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底，現在的她按照媽媽說的那樣。

再忍受一下吧，等孩子們長大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