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夏滿的話擊退了喬燃所有熱情，他不再執着地要加入夏滿和傅言宵的游戲中，無語地轉過了身，抱着安全帶穩穩坐好。

他實在想不通，夏滿的腦子裏面到底裝得都是什麽？

他從小到大玩了那麽多局黃金礦工，都挖不出夏滿這麽高純度的神金。

這話如果是從別人口中說出來，傅言宵只會覺得那人很自戀，但夏滿一本正經的表情讓傅言宵生不出那樣的想法，也确定了，夏滿是認真的。

按照夏滿的思路，那夏滿如果早晚跟他打游戲的話，那夏滿會不會愛上他呢？

喬燃還是厚着臉皮跟着來了傅家，喬燃的父母工作忙碌，一年到頭很少在家，喬燃都是由管家和傭人照顧的。喬家的管家不像阿叔，會在傅言宵月考後，專門為傅言宵做一頓大餐。

喬燃小時候因為嘴饞阿叔做的飯，才會經常來傅家串門，久而久之便與傅言宵投緣，成了朋友。

阿叔一大早就開始準備今天晚上的晚餐，從采購食材到處理，都是他親手來做的。

甜品也是阿叔的拿手絕活，在這期間，阿叔還抽空做了一個小蛋糕，給三人當飯後甜點。

“好吃！”一入座，夏滿的誇贊就停不下來。

傅言宵從來不點評食物，喬燃偶爾會誇上兩句，但不像夏滿，每吃一樣食物就要誇上一句。

人都是喜歡誇獎的，阿叔也是，他被誇得合不攏嘴，頻頻往夏滿的碗裏夾菜。

不知道的來看，都會以為這兩人是叔侄關系。

吃完晚飯，夏滿跟傅言宵去了花園散步消食，回來後就打開電腦，開始了他們的娛樂時間。

喬燃在兩人身後來回轉悠，最後是夏滿先受不了喬燃的聒噪，還是同意喬燃加入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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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悄然流逝，很快便過去了三個小時，等三人回過神來時，已經十點了。

喬燃精神振奮，催促傅言宵快點開下一局，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了，兩人齊齊看向夏滿的桌子。

來電顯示人是夏至炀。

夏滿松開鼠标，接起了電話。

離開夏家也不過一周的時間，再聽夏至炀的聲音，夏滿竟覺得分外陌生。

夏至炀應該是在外面，他能聽到夏至炀那邊的風聲，還有汽車的鳴笛聲。

“明天你們學校放假，可以跟我見一面嗎？”

夏至炀的話同樣讓夏滿覺得陌生，夏至炀沒了往日的強勢，語氣雖然沒有放軟，但夏至炀用了請求，而不是命令的語氣。

夏滿：“在哪裏見面？”

夏至炀報了個地址，頗為不自在地問夏滿可不可以。

夏滿被夏至炀的第二次請求給驚到了，下意識回答了可以。

“那就這麽說定了，明天十點，我等你……”電話那端沉默了少許，夏滿也沒有說話，又過了幾秒鐘，他才聽到夏至炀重重呼吸了一下，對他說，“那，晚安，你早點睡。”

夏滿“哦”了聲，先挂斷了電話，臉上滿是茫然。

“怎麽了？”傅言宵問。

夏滿：“夏至炀有事找我，讓我明天去車站邊的肯德基見面。”

傅言宵：“他想帶你回家？”

夏滿搖搖頭：“我不知道，他沒跟我說是什麽事情，不過，他的态度很奇怪。”

傅言宵沒有追問，只是問道：“要我陪你嗎？”

“可以嗎？”夏滿眼睛倏然迸出亮光，似乎很喜歡傅言宵這句話。

傅言宵笑道：“你希望的話，我可以陪你。”

“要！”

-

車站距離傅言宵的家有半個小時的車程，夏滿提前出門，在約定時間前五分鐘到達了肯德基。

夏至炀比他先早到，坐在最後一排靠窗位置，夏滿看到夏至炀的時候，夏至炀正跟人打電話，看他的面色，這通電話不怎麽愉快。

夏滿站在店外，猶豫道：“要不，我們等等再進去吧？”

等夏至炀把電話打完再說。

從小到大，夏滿見過太多次夏至炀生氣時的面孔了，就算他改變了，也依然下意識畏懼這副模樣的夏至炀，求生本能讓他第一時間去避開夏至炀。

傅言宵也看到了夏至炀，他猜出了夏滿在想什麽，往前站了一步，擋住夏滿看向夏至炀的視線，握住夏滿的手，柔聲道：“外面太陽大，我們先去裏面點餐吧。”

“要吃東西嗎？”

來之前，他沒想過來這裏吃東西：“馬上就中午了，我們午飯吃這個嗎？”

傅言宵說：“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打完電話，我們先吃點小吃，或者，你想吃冰淇淋嗎？”

提到甜食，夏滿舔了下嘴唇，立即應道：“吃！”

夏至炀還在通話，無意間的一瞥，就看到點餐臺前站着一抹熟悉身影。

耳邊夏鑫的聲音還在持續不斷響起，夏至炀的注意力無法集中到夏鑫的話上。

傅言宵滑動着屏幕，已經點了兩個冰淇淋和一份小吃拼盤了，他還在詢問夏滿要不要再加點什麽。

夏滿有些猶豫，目光時不時瞥向左上角的蛋撻。

夏至炀知道，這是夏滿的習慣，夏滿習慣隐藏自己的喜好，總是先将好東西分給夏寶和他，哪怕那些東西是夏滿喜歡的，等夏寶和他點完之後，點的東西太多了，吃不完，父母不問夏滿還想要什麽，夏滿也不敢再說，每次的回答都是：“沒有了，這些就夠了。”

夏至炀很早以前就看出來了夏滿的謙讓，作為哥哥，卻一次都沒戳破夏滿的心思，問夏滿想要什麽。

他被動地接受了夏滿的好，理所當然的覺得，這是應該的。

誰叫夏滿是方若瑜的兒子呢！

“吃不吃蛋撻？”傅言宵的手指按在蛋撻那一欄，笑着問夏滿。

夏滿沒有發現，傅言宵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臉上，時刻觀察着他的一切反應。

傅言宵看出了夏滿的渴望，他沒有強硬替夏滿做出選擇，而是先詢問夏滿。

“會不會太多了？”夏滿猶豫不決。

傅言宵剛又加了兩個新口味的漢堡，如果再點一盒蛋撻的話，就算加上一個夏至炀，三人份的量也夠多了。

傅言宵笑道：“只要不浪費就好，吃不完可以打包，當下午茶或者宵夜，總能吃完的，你吃不下了，還有我給你兜底。”

傅言宵這樣說，夏滿立馬沒了顧忌，他開心地擡起手，将蛋撻加入了購物車裏。

夏至炀将兩人的舉動看在眼底，店裏有不少顧客，隔着一段距離，他聽不清兩人說了什麽，但依稀能通過嘴唇讀出幾個字。即使聽不到，看到夏滿的反應與舉動，也能大致猜出來。

在傅言宵面前，夏滿不用充當聽話懂事的角色，他可以想要什麽就要什麽，就算開不了口，也會有人耐心地讓他開口。

夏至炀有些恍惚，夏鑫的大吼聲喚醒了他。

“我在跟你說話呢，你聽到沒，別把這件事跟你弟弟說，你難道想讓這個家破碎嗎？”

夏至炀挂斷了夏鑫的電話，被夏鑫吼得那只耳朵出現了短暫的嗡鳴。

破碎嗎……

不是早就破碎了！？

“……我來了。”

夏至炀擡起頭，夏滿和傅言宵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對面。

好幾天沒見，夏滿還是那副模樣，比起最後一次見面，精神好了不少，眉眼間也多了幾分笑意。

夏至炀恍惚想，夏滿開口時的停頓，其實是想要喊哥哥的？

只是不知為何沒能說出口，最後吐出了這生硬的三個字。

“坐吧。”夏至炀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夏滿依言坐下，坐下的同時，拉着傅言宵，讓傅言宵坐到了他身邊。

看着兩人相牽的手，夏至炀微微皺了下眉，心裏冒出一個猜測。

不過，今天的重點不是這一件事，他暫時将這個猜測壓了下去。

夏至炀看了眼傅言宵，對夏滿說：“我要跟你講的是私事，可以讓你的朋友先回避一下嗎？”

“不行！”夏至炀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他的話刺激到了夏滿，夏滿根本沒有思考就火速回答了他，同時抱住了傅言宵的手臂，縮到了傅言宵背後，一臉警覺，仿佛傅言宵一離開，他就會将夏滿五馬分屍似的。

夏滿的提防是下意識的，如果是之前的夏至炀，或許不明白夏滿為什麽會轉變，但知道那個真相之後，夏至炀開始明白，夏滿為什麽會對他，甚至對夏家所有人心生防備了。這是下意識的本能。

夏至炀難得沉住氣，好言好語道：“就一會的時間，等我說完，你再讓你朋友回來？”

“傅言宵不是外人。”夏滿還是不肯，抱緊了傅言宵的手臂。

夏至炀：“我們要聊的是家裏的事情。”

夏滿：“傅言宵是我哥哥，他可以聽的。”

夏至炀：“……”

“你要執意趕傅言宵走的話，那我不聽了！”夏滿轉頭看向傅言宵，恢複了乖巧，“哥哥，我們換個位置吧，我們不跟他說話了。”

夏至炀：“……”

夏至炀額角青筋直跳，咬牙忍了下來，沒再驅趕傅言宵。

“我剛才在跟爸通話。”

夏滿看着夏至炀，眼睛睜得大大的，沒有回應，像是在等夏至炀繼續往下說。

夏至炀撤回了剛才的肯定，夏滿是有變化的，他到這時候才發現，夏滿的頭發剪短了，從陰郁的殼子裏鑽了出來，變回了久遠記憶中，那個陽光朝氣的小孩。

夏至炀第一次在面對夏滿時生出了想要退縮的想法，他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離他最近的手機，冰冷的金屬邊角抵到掌心，輕微的疼痛給他帶來了能開口的勇氣。

“他讓我不要來找你。”

夏滿不解：“為什麽？他也不想要認我了嗎？”

夏滿立即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夏鑫已經知道他不是夏家的親生孩子了？

所以，夏鑫才不讓夏至炀來找他？

夏滿猜錯了，夏至炀搖頭道：“不是的。”

夏滿這話說的太快，沒有任何情緒，夏至炀卻自動腦補夏滿被傷得太深，才會這樣想。

夏至炀再看夏滿時，難得替夏滿覺得難過。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你不是意外受傷的。”

夏滿怔住，腦袋空空，下意識重複夏至炀的話：“不是意外受傷？”

“嗯。”夏至炀深吸口氣，真相難以啓齒，他才沒能快速說出口，更多的原因，是害怕夏滿會難過。

他伸手，想要抓住夏滿放在桌上的手，還沒碰到，傅言宵突然橫插進來，代替他握住了夏滿的右手，看向他的目光藏了無數的堅冰。

夏至炀一怔，讪讪縮回了手。

傅言宵的舉動也讓他清醒過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做，他不該很讨厭碰到夏滿的嗎？

“你還記得，你摔下樓前見過誰嗎？”

見過誰……

夏滿仔細回憶，緩緩說道：“學校的同學，那天管家和傭人都休息回家了……應該就沒有其他人了吧。”

“你果然忘記了這段記憶。”夏至炀早就猜出了這個結果，沒有一絲意外。

“嗯？”

夏至炀問：“你還記得夏鑫的秘書嗎？”

“記得。”

夏鑫開第一家公司的時候，馮秘書就跟在夏鑫身邊了，她聰明能幹，夏鑫很器重她。

夏至炀忽然将稱呼從“爸爸”改成了“夏鑫”，又忽然提到一個不相幹的人，夏滿覺得奇怪，隐隐有了些猜測，夏至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的一部分猜測。

“你出事的那天，馮秘書就在家裏，你既然不記得她，那應該也不知道，那天夏鑫也在家裏，不巧的是，那天你發燒了，沒上晚自習就提前回家，你撞見了夏鑫跟馮秘書……的事情，馮秘書緊張之下将你從樓梯上推了下去，夏鑫急忙叫管家回來送你去的醫院，他因為心虛，在外面躲了很多天，知道你不記得那天的事情了，才裝作什麽都沒發生，再次出現在你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