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章

第 25 章

此時吳家。

一大早吳梓傑就被送去了醫院, 然而醫院檢查一番後病情并不嚴重,普通感冒發熱,吃一些藥好好養着就好了, 兩口子只得把人又扛了回來。

吳母一路上不停抱怨:“我就說是中邪了得找大師,你偏讓送去醫院,白花那麽多錢和時間, 要是拖久了孩子好不了了可怎麽辦?都怪你。”

吳父被她念叨的煩死了,吼了她兩句,索性直接放手不管, 拎着包上班去了。

找的大師下午時分到了家,那是個穿着唐裝一幅仙風道骨的中年人, 他拎着一個布袋子,裏面裝着桃木劍八卦盤和一些符紙朱砂。

大師剛到家裏眉頭就是一皺。“陰氣好重。”

看過吳梓傑之後, 他手裏的羅盤更是瘋狂轉動,大師立即斷定,“這孩子是被鬼纏上了。”

王紅英吓得就差沒給大師下跪了。

“大師你一定要救救我孩子,我們家可就這一個寶貝兒子啊。”

大師從袋子裏掏出一張符咒, 繞着孩子身周一圈圈轉動,嘴裏念念有詞,又掏出瓷瓶倒出水點向吳梓傑眉心肩頭心口, 最後符紙懸在上空突然自燃,燒出的火光不是黃色, 反而是幽綠色。

這一幕讓王紅英看得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等到大師全部做完後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問:“大師, 這就好了麽?”

再看吳梓傑, 臉色确實比剛剛好了一些,摸額頭也沒有那麽燙了, 只是人仍舊沒有醒過來。

大師搖搖頭:“我現在只是祛除了他身上的陰氣,傷到的根本還是得好好調理才行。必須得把那只鬼處理掉,不然現在好了,晚上鬼還會來作惡。”

王紅英立即忙不疊點頭:“是這個理是這個理,大師,你看要怎麽做?”

大師沉吟着:“來之前只說幫你兒子看看,沒說還要捉鬼,你看這……”

他說着,一根食指伸出來晃了一下,随後食指和拇指并在一起搓了搓。

上門一趟就五千了,大師這伸出的一根手指怕不是要一萬,王紅英心痛得不得了,但看着仍舊昏迷不醒的兒子,她還是咬咬牙點了下頭。

“好,一萬就一萬。”

大師摸了下自己的胡須:“是另外付一萬。”

王紅英牙齒都開始咯吱響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反悔了,脖子僵硬地往點了一下。

大師這才滿意地勾了下嘴角。

“好,在解決這只鬼之前,我得了解情況,你兒子為什麽會撞鬼,在哪撞的鬼,有什麽淵源?”

這件事真要說起來有些難以啓齒,王紅英避重就輕地表示是幾年前和自己兒子一起玩耍的小孩子,對方意外落水死了卻以為是他兒子推下去的,這幾天突然回來想要報複。

大師語調上揚地哦了一聲,問了一個同樣的問題:“真的是意外落水?”

王紅英一口咬定:“就是意外落水。我兒子比那孩子大好幾歲,也不愛跟小孩子一起玩,是那孩子一直跟在他身後,自己掉進水裏了怎麽能怪他。小鬼就是不分是非,現在都成惡鬼想要害人了。大師你一定要解決掉他,只要處理好了這事,好處一定少不了您。”

大師不相信什麽鬼也有理智有苦衷有真情,死了就該轉世投胎或者魂歸天地,出來害人就得誅殺。

因此他并沒有去追究究竟是不是真的意外落水,也不追究面前這孩子是不是害死了另一個孩子的真兇,警察都沒有抓人他更不可能管了。

“這麽說你知道這只鬼的生辰八字和死亡時間了?”

“知道,我記得很清楚。”

兩家做了多年鄰居,唐倩然從懷孕到産子王紅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将日期報給大師,大師在袋子裏掏了掏,掏出一個用黑色繩結纏出來的巴掌大黑色小人,眼睛部位是兩個黑洞,細看小人身上的繩結其實并不是黑色,而是如同血液凝結後的暗紅色,還隐約散發一種又香又腥又臭的味道,看久了會恍惚覺得小人在動在走向自己。

大師又掏出一張小小的黃符用黑色墨寫上小鬼的八字和死亡日期,寫完後直接貼在黑色小人額頭上。

做完這一切後他拿出一個外表古樸布滿黑色紋路的鈴铛,仔細看那鈴铛下并沒有小錘,顯然這鈴铛不可能搖響。

大師鄭重其事地站在床邊,一手捏着小人,一手規律地晃起了鈴铛,鈴铛有節奏地一下下搖動,好似有個小擺錘撞在鈴铛上,随着他每一次搖動,就有股無形波文蕩開,黑色小人額頭上的黃符也被微微吹起。

随着鈴铛搖動,隔壁房裏的童童也開始控制不住自己地顯出死亡時的模樣,心神失守開始往鈴铛邊飄來。

大師感覺到手裏的小人在微微跳動,鬼受到感應要被招來了,但與此同時還有一股微微的拉扯感。

大師加快搖動鈴铛的頻率,叮叮叮,叮叮叮。

屋內的溫度不停降低,王紅英搓着手臂心理莫名發毛,她不停往後退去,突然,緊閉的房門一下彈開,發出好大一聲響,是吳梓傑卧室的門被晃動撞在了牆上,她立即轉頭看去,沒有人在進出。

就在她緊張時,又是砰一聲巨響傳來,這次是從大門外傳來的,本以為又是被風吹的,卻看到大門打開,兩個陌生人抱着孩子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誰!你們幹什麽!”王紅英呵斥道,總覺得這倆人稍微有些眼熟,她很快想起來這是先前李力帶回家的那倆人。“李力家在那邊,你們走錯了,快點出去。”

被她驅趕的倆人看也不看她一眼,徑自朝卧室內走來。

童童已經到了大師身邊,正控制着自己不往黑色小人身上飄去,他瞪着大師,眼神越來越恐怖,不止身上溢出水來,眼睛鼻子嘴巴裏全都在往外冒出水來,那些水落地後就化作一縷縷陰氣。在開了天眼的大師眼裏,整間屋子都彌漫着濃重的陰氣,陰氣濃到他快要看不清楚小鬼的位置了。

“孽障,還敢作惡。”大師說着又是一道符祭出,符在空中燃燒,瞬間燒盡了大半陰氣。

童童趁着這一會功夫已經撲到了他身上,但才剛靠近,大師就一瓶水灑了出來,那是特制的符水,被符水沾上後,童童發出一聲慘叫,倒退着撞到了牆上。

大師感覺小鬼實力沒有想象的那麽強,稍微放了心,捏着鈴铛靠近小鬼,打算将他打進小人裏。

受傷的童童已經沒有剛剛那麽兇戾了,本來實力就一般,又被符水重創,身形都淡了許多。他不甘心地掙紮着,他還沒有殺了吳梓傑也沒有看到母親平安生産,他不能這麽消失。

“為什麽!”

童童轉身朝床上的吳梓傑撲去,想要直接附身,然而大師早在把鬼招來前就在吳梓傑身邊布下防護,還沒有趴上去,童童又被彈了起來,這次他精準地飄向了大師手裏的小人身上。

千鈞一發之際,一股力量朝小人射來,大師手一震,小人掉在了地上。

他猛地轉頭看去,見到兩個陌生人站在門邊。

王紅英追在後面進門:“你們快滾出去!”說着上手拉扯兩人。

胡元緋嫌棄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在她身上點了一下,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出去,別在這裏礙事。”

王紅英眼神瞬間呆滞起來,乖乖走到了客廳不動了。

大師手中的鈴铛在兩人進來後就無風自動起來,這不是鬼氣而是龐大的妖氣。倆妖進來後就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了。

“你們是妖!”

且這倆妖的道行還不低的樣子。

大師實力是有,但也只能對付對付童童這樣的小鬼,幫人招招魂驅驅邪。真對上厲鬼就很吃力了,更別提是對上妖怪了。

他心生不妙,腳步速速往後退去,手緊緊抓着自己的包:“我們井水不犯河水,還請兩位速速離去。”

狼霄招招手将委頓在地的童童招到身邊來:“誰說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這是我的委托人,你打傷了我的委托人,這帳怎麽算?”

大師壓力驟增,額頭見汗,心裏暗叫倒黴:“我不知道他和你們有關。既然有損失,我可以賠償。”

胡元緋眼前一亮:“賠多少?”

“這。一萬行麽?這單捉鬼收的是一萬,都給你們。”

一萬,這得抓好多次老鼠才能賺到一萬,就算給人找貓找狗收的錢也不多。倆妖頭一次發現捉鬼這生意如此賺錢,比起來他們真是弱爆了。

狼霄問:“你抓住這小鬼是想滅了他?”

大師點點頭,小聲道:“差不多。”

“那你知道這小鬼為什麽纏上吳梓傑麽?”

“大,大概知道。”

“知道也直接殺?”狼霄的語氣重了一些,是現在他手裏捏着的小人上看了眼,進來開始這小人給她的感覺就很不好,陰戾之氣比童童身上的還濃。“這小人是什麽東西?”

大師不說話,将小人往身後藏了藏,眼神四處瞟着。

狼霄朝他靠近一步。大師猛地擡起掌中的小人,掀起的符咒下,小人黑洞洞的眼睛裏竟然亮起了一團暗光,一股極其恐怖的感覺瞬間遍布卧室,凄厲哭嚎響起,瞬息撲到狼霄面門。

眼前是大片紅色黑色,血液斷肢內髒,還有扭曲到化不開的怨恨。

狼霄的身形轉瞬就被籠罩住了,可她懷裏還抱着只什麽都不知情的人類幼崽。

狼霄眼神一厲,腦袋轉瞬從人頭變成了巨大的狼頭,大嘴一張,妖氣如聲波瞬間将飛來的鬼物狠狠撞了回去,變成爪子的手掌朝前一抓,扯斷了大師半邊手臂,捏在手裏的娃娃也被狼霄拿到了手中。

她顧不得處理娃娃,直接将之丢給了胡元緋,趕緊側頭看向懷裏的青瑤。青瑤在被厲鬼籠罩的剎那,她的身上就漾起了一股極淡又極其特殊的波動,這股波動讓她沒有被厲鬼侵入神魂。她只看到天突然黑了,各種不同的顏色飄蕩在眼前,随後又突然亮了,手在空中抓了抓,什麽都沒抓到,她好奇地轉動眼睛,就看到狼霄的巨大狼腦袋。

換做一般孩子此時大概已經吓到哇哇大哭了,然而見慣了兩只妖怪原型的青瑤不僅不怕反而興奮地拍起了巴掌。

“嗷嗚嗚。”她嘴裏發出叫聲,這是平時胡元緋和她玩耍時逗她的聲音,她學的惟妙惟肖。

祛除青瑤身上沾到的陰氣,狼霄松了口氣,再看向大師時,那眼神恨不得一口吃掉他。

斷了條手臂的大師疼的渾身冒汗卻不敢叫痛,甚至不敢看狼霄一眼,那巨大的狼頭讓他心要跳到嗓子眼了。

胡元緋查看了一下小人後發現發現小人內部不止一只鬼存在,小人身上纏繞的線似乎是用穢血和屍油煉制的。

“這是邪道手段吧,你哪個門派的?”

大師嗫嚅片刻,唯一的保命手段沒了,只嘶聲道:“我沒有門派,都是自學的。”

“啧啧,自學成才,鬼才信 。”他側頭看向狼霄:“這家夥怎麽處理?”

狼霄摸出手機淡淡道:“找問淵老道。”

問淵道長對此事非常重視,正好他人還在興環市,立即驅車往這裏趕來。

聽到問淵道士的瞬間,地上大師的臉色就變得灰白起來。他因為實力不高,一直在想辦法提升實力,後來意外得到一個制作法器的辦法,就是那只小人,只要把鬼魂封進小人內,它的實力會慢慢增強,成為一大助力,往後對付厲鬼也不是問題。然而到現在為止他也才吸收了兩只鬼而已,沒想到法器未成就被抓住了。

知道自己再掙紮都無濟于事了,大師慢慢跪了下去。倆妖怪以為他還有什麽動作正在戒備,下一秒,大師眼淚如瀑布般瘋狂往下流,撲到胡元緋腿邊想要抱上去。

“我知道錯了,嗚嗚嗚嗚,求求你們放過我吧,我只是想掙錢而已,我以後一定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胡元緋無語地一腳踢開大師。

嘔,他的腿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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