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溫情攻略28

溫情攻略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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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穗是被窗外的嘈雜聲吵醒的。

天色已暗, 馬車中的夜明珠被厚罩遮掩,只餘昏暗光芒,照亮小片空間。長穗動了動酸澀的脖子, 低吟出聲,馬上就有一雙手扶來, “師尊, 怎麽了?”

長穗還有些意識不清,就着暮绛雪的攙扶坐起身, 只感覺頭昏腦漲疲乏的厲害, 緩了一會兒, 她才清醒過來, 這才注意到車隊已經停了,寬敞的馬車中只剩了他們師徒二人。

像是看出長穗的疑惑,暮绛雪溫和解釋,“我們已經進入北境, 接連的暴雪封了通向雪山的路, 王儲殿下下令讓我們在此休整一晚。”

“我睡了這麽久?”長穗愣了下,掀簾看向窗外,只見車隊已經進入附近的城鎮, 暴雪天下, 滿世界白雪鋪天蓋地,堆滿厚雪的街道空蕩無人,家家戶戶閉門不出,當年大妖禍亂時,也不過如此。

暮绛雪沒接話, 慢條斯理扣上香t爐的蓋子,他倒了盞熱茶, “師尊,喝茶嗎?”

長穗确實有些口幹,便擡手接了他遞過來的茶盞,溫适的熱水入口,讓她不由往絨被中縮了縮,伸手往上拉蓋,才發現自己身上蓋的是暮绛雪的衣服,柔軟的布料在她的揉搓下,已經皺亂四散,還有一角被她壓在了大腿下。

“……”長穗佯裝輕咳,默默扯開了身上的披衣。

車隊已停,清棋和秀琴都出去安排食宿了,外面的雜亂也是因此而起,隔了好一會兒,秀琴縮着肩膀跑回來,被凍得來回蹦跳,“绛雪公子,外面……”

掀開帳簾,看到坐直身體沒什麽表情的長穗,秀琴反應了下改口:“尊、尊座。”

長穗手中捧着熱茶,“外面怎麽了?”

秀琴的小臉已經凍紅,呼着熱氣回道:“咱們人太多了,就近的客棧住不開,只能五人一間房先湊合着休息。”

眼看着雪越下越大,只要能有地避避風雪就可,長穗倒也沒那麽講究。她點了點頭,“那咱們幾個一間。”

秀琴自動将暮绛雪算入其中,掰着指頭算,“再算上清棋……這樣的話,我們還能餘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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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什麽,長穗忽然起身朝外走去,見她穿的單薄,秀琴連忙阻攔,“尊座你去哪兒?外面可冷了,你好歹多穿兩件呀。”

雙腳踩在厚硬的雪地上,撲面而來的冷風讓長穗呼吸一窒,呼出的氣息瞬間散成白色霧氣。

不遠處,趙元齊和趙元淩也都已經下馬車,披着厚實的狐裘,趙元齊聽到趙元淩下達五人一房的指令,嗤笑出聲沒有反對,他悠悠道:“不如皇兄同我一間房?”

不等趙元淩回答,身後傳來少女冷淡的嗓音:“不必了。”

長穗走到趙元淩面前,抓住他的手臂道:“王儲殿下同我住一間。”

抱着披衣下車的暮绛雪剛好聽到這句,長睫微顫,他擡眸看向正前方,聽到趙元齊諷笑道:“國師大人倒還真是不遮掩。”

“早就聽聞,國師與皇兄感情深厚,看來傳言非虛啊。”

聽出了趙元齊話中的惡意,趙元淩臉色微變,他正要說什麽,長穗直接一句:“不跟他感情好跟你感情好嗎?”

“那些謠言究竟是怎麽來的,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如今最北遇困國難當前,與其盯着這些小事不放,殿下不如想想該如何解最北危機。”

說完,不給趙元齊開口的機會,她抓住趙元淩的手臂,“皇兄,我們走。”

看着趙元齊陰寒的臉色,趙元淩随着她離開,只是在走遠後輕輕嘆了聲氣,“你不該惹他。”

長穗有些不滿,“明明是他先惹的我。”

說來這趙元齊是真的讨嫌,兩人明明相看兩厭,每次她看到趙元齊都懶得搭理,偏他非上杆子來招惹顯眼,好似不刺長穗挨頓罵就渾身難受。

“怎麽穿這麽少?”注意到長穗單薄的衣服,趙元淩把人往身邊拉了拉。

他正要将自己的披衣脫下來,一件厚實的白羽披風罩在了長穗身上,暮绛雪不知何時走到兩人身後,他垂着眼睑道:“師尊,房間備好了。”

他們一行人包攬了四周幾家客棧,得知他們是前往最北赈災的軍隊,有不少百姓也願意讓出自己的房屋,但出于安全考慮,趙元淩拒絕了。

五人一間房,負責安排食宿的軍官原本沒将長穗趙元淩幾位算入,不敢讓幾位貴人同他們擠房間,後來還是趙元淩發話一視同仁,這才有了這樣的安排。

奔波了整日,夜已深,由于長穗在馬車上睡了太久,所以将床榻讓給了兩個丫鬟,清棋和秀琴哪裏敢睡,兩人看看暮绛雪又去看趙元淩,趙元淩負手站在窗邊,看出二人的拘束,便笑了笑道:“不必顧忌我們,你們睡便好。”

長穗坐在桌邊,托着下巴看他,“阿兄不困嗎?”

趙元淩搖了搖頭,“最北來信,那邊異象頻發又死了不少百姓。”

他哪裏還睡得下。

長穗臉上的笑容失了些,她的憂慮不比阿兄少。

避開衆人,她挑了出安靜之地又蔔了一卦,結果和之前無異,此次雪山之行大兇,她試着找尋破解之法,最後只求來二字。

“獨行?”看着蔔出的破局二字,長穗陷入沉思。

背後有腳步聲靠近,不等長穗回頭,一聲嘆息傳來,緊接着一件溫暖披衣罩身,“師尊總是學不會照顧自己,這麽冷的天,真不怕凍壞嗎?”

總要他追在身後披衣服。

長穗聞言摸了摸鼻子,“我沒那個習慣。”

作為修者,普通的嚴寒根本傷不到她,她向來也不愛披衣這種限制行動的衣裳。

坐在臺階上,擡頭便能看到霧蒙蒙的夜色,風雪将月亮遮掩,暴雪天的夜總是比尋常夜更深暗一些。見暮绛雪陪她一起坐到了臺階上,她疑惑看向他,“你不去睡?”

暮绛雪搖頭,“王儲殿下出去商議軍事了,我留在房中不太好。”

畢竟,清棋和秀琴奔波了整日,是要休息的。

長穗想想也是,“那你便陪我在這坐會兒吧。”

暮绛雪彎唇一笑,“好。”

他并不是個多話之人,大多數時候都很安靜,不會讓長穗覺得吵鬧,長穗剛好也不是話痨,在這種大兇之兆下,她也沒心情聊什麽,便托着臉頰想自己的事。

兩人就這樣肩并肩坐了許久,久到長穗以為暮绛雪睡着了,忽然聽到他低低喊了聲:“師尊。”

思路被打亂,長穗回過神來,“怎麽了?”

暮绛雪垂看着地面,像是猶豫了很久,問:“你……喜歡王儲殿下嗎?”

長穗愣了下,以為自己聽錯了,“你,你怎麽會這樣問?”

暮绛雪很淡牽起唇角,“外面都在傳,師尊和王儲殿下有私情,我知道這是假的,不會信。可我有眼睛,看得出師尊對王儲殿下的不同,所以還是想知道……師尊究竟是什麽想法。”

她究竟喜不喜歡阿兄。

【穗穗,你……真的想好了嗎?】

記憶飄回桓淩重病初醒,聽到長穗要嫁與他的那日,他的阿兄面容蒼白如紙,毫無歡喜之意。

【穗穗喜歡阿兄。】

【我想同阿兄合修,只要幫你淨化身上的陰煞之氣,這樣阿兄便不會有性命之憂了。】

【阿兄,你不高興嗎?你……不想娶我?】

那個時候,桓淩只是用一雙死寂無光的瞳眸凝着她,直到長穗小心翼翼跪在他的榻前,去拉他的手,他才低低問了句:“你不介意同我合修,是因舍不得阿兄死,還是舍不得桓淩死?”

“有區別嗎?”阿兄便是桓淩啊。

長穗不懂,直到此刻都不懂桓淩這句話中的深意,可但到了合籍大禮那日,她穿着血紅的婚嫁一步步走在天地婚道上時,滿腦子都是桓淩那句低問:“穗穗,你喜歡我嗎?”

并非兄妹之情,而是男女之間的情愫,你對我有擁抱親吻的欲y望嗎?

長穗很難形容自己當時的心情,她走到婚道上,不遠處便是等在大殿中的阿兄,她竟胡思亂想想起了暮绛雪。因為封鎖了記憶,她忘了太多事,但依舊記得自己當時複雜的心情,她好像在生暮绛雪的氣,還在因什麽事困擾,想來應該是暮绛雪鬧脾氣叛宗一事。

如今這句話再從暮绛雪口中吐出,長穗眨了眨眼睛,總感覺除了阿兄,記憶中暮绛雪也問過類似的話,但她不記得了。

這個問題依舊讓她難以回答,她皺起眉頭,見暮绛雪還在等自己的答案,便模糊吐字,“是喜歡的。”

暮绛雪聞言擡起面容,用黑漆漆的眼睛盯向她,“哪種喜歡?”

“師尊當真想嫁給他當王儲妃?”

這可就冤枉長穗了,“喜歡就一定要嫁嗎?”

因為靈洲界那場毀滅性的大婚,長穗對嫁娶這種事帶了排斥,壓着不滿道:“我不嫁,他是我阿兄,嫁了他還是我阿兄,所以無緣無故我為何要嫁!”

“這世間我喜歡的人多了去了,難不成每一個我都要嫁?”

詭辯。

這完全是在歪曲暮绛雪原本的意思,偏偏長穗每句話答得理直氣壯,毫不心虛。

看着長穗淩盛帶着惱意的眼睛,暮绛雪微微眯眸,隐約意識到什麽。

“好。”他已經從長穗的回答中,尋得了答案。唇角的笑容不由擴大,他安撫性拍了拍長穗的後背,“師尊莫惱,你不喜歡,我不問了便是。”

“你說的對,有些喜歡,是不需要嫁娶的。”

她是這樣說的嗎?

長穗揉了揉眉心,這會兒又開始頭疼不舒服了,便低下聲音t道:“我沒有生氣,只是不喜嫁娶這種話題,若無意外,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嫁人了。”

暮绛雪眸光一閃,注意到某個字眼,“再?”

長穗繼續揉眉心,敷衍道:“口誤。”

“總之,我是不會嫁人了。”靈洲界的大婚已是她的陰影,只要桓淩好好的用不到她,她也不想嫁人給自己添麻煩。

趙元淩商議完要事回來時,長穗與暮绛雪還坐在外面。

長廊幽寂,欄外是簌簌飄落的鵝毛大雪,裹着厚實絨衣的少女只露出一張小臉,與身側少年歪歪斜斜靠在一起,見她一個勁兒的揉眉心,暮绛雪又靠近了些,“師尊不舒服?”

長穗有氣無力道:“有些頭疼。”

“我看看。”擡起長穗的面容,暮绛雪注意到,在她的一番揉搓下,碧綠色的法印四周已經發紅,蔓延大片。探指剛要去碰,長穗便拂開他的手,“給你看有什麽用?你能讓它不疼嗎?”

說來,這疼痛和他脫不了幹系。

越是靠近最北的穹頂雪山,她眉心的法印便疼的愈厲害,這會兒疼的有些昏昏沉沉,心情抑郁。

看出長穗的難受,他不着痕跡把人往懷中拉了拉,手臂穿過長穗的肩膀,他引導她往自己肩膀上靠,“我确實無用,也沒辦法讓師尊好受,只能将肩膀借給師尊。”

在長穗将頭抵在他的肩頭時,暮绛雪的手指有意無意撫摸她冰涼的臉頰,低下面容道:“不過我會努力變強,為師尊撐起一片遮風擋雨的天地,無論師尊日後遇到何種境地,我都将是你最後的天地。”

只要你回頭,我就在。

暮绛雪的聲音實在太低,長穗沒有聽清楚,她難受的閉上眼睛,并未感受到趙元淩的靠近。

隔着一些距離,趙元淩也并未聽到兩人在說什麽,他只看到暮绛雪将他的義妹摟入懷中,而他的義妹面色疲憊很是溫馴,畫面和諧溫馨又透着讓人不适的詭異。

再近一些,暮绛雪就要親到長穗的臉頰了……

嗒嗒。

落雪敲打在油脂傘面,趙元淩收了傘緩步踏上長廊。

注意到他的走近,暮绛雪擡眸對他一笑,收緊手臂很是溫雅喚了聲:“王儲殿下。”

“師尊身體不适,不便行禮,還望殿下莫怪。”

“……”

天亮後,暴雪持續不停,就連昏暗的陽光都透着一股陰冷之感。

通向穹頂雪山的路被雪封死,依舊沒辦法通行,衆人只能選擇繞路,異獸日行千裏,如此一折騰比計劃中又晚了兩日,等衆人到達穹頂雪山,山下的小鎮已經沒了活人。

一整個山鎮,皆被風雪冰封凍結,很多驚恐逃竄的百姓,還未等逃離便被凍成冰雕,他們形态各異的立在街道上,有些被凍封在家中,眼睛直勾勾盯着冰層外,空洞渙散。

“他們……還活着嗎?”秀琴被這些場面吓到了,不知是冷是懼,瑟瑟發抖。

山腳下的冷意已經超出常人能忍受的範圍,一群人入鎮後全副武裝,從頭到臉皆裹在厚實的防風衣中。

“真是有意思。”看着眼前被凍結的冰城,趙元齊興致極好,随後推倒了一座擋路的冰雕人,咔咔碎裂成塊。

這地方已經沒辦法住人了,雖說雪山上危險,可如今山下的城鎮也不見得安全,趙元淩思索後下令,“直接上山吧。”

“師尊?”見長穗還在看着冰雕人發呆,暮绛雪喚了她一聲,抓住她的手臂。

長穗打了個激靈,“怎麽了?”

暮绛雪:“王儲殿下說直接上山。”

“好,好。”長穗一路上心事重重,只感覺眉心的法印又開始疼痛了。

滿腦子被蔔出的卦象填滿,在一行人浩浩蕩蕩上山時,長穗終于下了某個決定,“暮绛雪。”

她抓住暮绛雪的手,看着前面領隊的趙元淩,“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幫我照看好阿兄,不要讓趙元齊有可乘之機。”

暮绛雪腳步一停,聽出長穗話中的不對勁,反握住她的手,“師尊要去哪兒?”

長穗深吸了一口氣,強扯出笑容道:“你們的速度太慢了,我準備先一步上山探探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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