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擺爛攻略25
擺爛攻略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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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穗将雪十一帶出了歸元宗。
山路積雪, 寸步難行,她扶着重傷昏迷的雪十一跌跌撞撞,花棠撥開雜草在前為他們開路, 四處張望着,生怕有追兵追來, “馬上就到了, 應該就在前面。”
還淩在歸元宗外,藏了車馬。
在有限的時間裏, 他能想出的最穩妥的辦法, 便是由他來破壞火刑, 重傷數人将修士們引離, 在由花t棠用鑰匙将長穗救出。
負責拿鑰匙的人,并不是花棠,而是還淩收買的歸元宗長老弟子。派張執去喚醒雪十一,是他不抱希望的備選方案, 好在張執沒有讓他們失望, 雪十一也配合他們完成了計劃,盡管一波三折損失慘重,但至少他們都逃了出來。
“殿下說, 禦劍會被道門發現, 你們只能先用馬車……”花棠找到了隐藏在亂草中的車匹,在看清全貌後,語句一頓,“驢、驢車其實也挺好。”
還淩為他們尋來的并不是豪華大馬車,而是一輛破舊不堪的驢車, 看起來灰撲撲的極不打眼。車廂雖小,但五髒俱全, 裏面有還淩為他們準備的衣物錢財,還有一些幹糧花蜜。
“給。”從車廂中抱出一個小盒子,花棠交到長穗手中,“這是殿下為你們選好的路線圖,按着這條路往北涼走,他已在王城為你們打點好住處,短時間內,不會被道門找到。”
長穗将雪十一扶入車廂,抽手時卻發現抽不出來。雖然人意識不清,但雪十一攥她的手攥地極緊,好似生怕她将他丢下跑掉。
“阿兄呢?”又試着抽手,未果,長穗只能與雪十一十指交握,有些無奈。
花棠注意着周遭的動靜,“殿下還不能走,他說要為你們多争取一些逃命時間,讓你們不用擔心他,道門不敢拿他怎樣。”
長穗如何不擔心。
她咬了咬唇,更知此刻容不下優柔寡斷拖泥帶水,越是緊要關頭越要彼此信任,這些都是桓淩教她的。“你不随我們一起走?”
“我倒是想走。”花棠唉聲嘆氣。
雖有還淩的人在其中斡旋遮掩,但他們的動作終究太大,花棠如今同他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她幫長穗脫了身,那群修士們不會放過她,如今只有還淩能保她。
“謝謝……”經歷數世,看透了世态炎涼人性搖擺,長穗着實沒想到,在她滿身污名被人誤解時,除還淩外還有人願意不顧一切的信她、幫她。
花棠見不得長穗道謝,連忙擺了擺手,“都是朋友,謝什麽。”
真要言謝,該她先謝長穗對她的信任不棄之恩,若不是長穗叼着她的妖身滿王宮逃命,若不是她将她交給還淩助她恢複人身,她現在早就死了,哪還有機會還恩。
“我相信你不是禍妖,信你沒有殺衡老,我和張執都信你!”
還有太多的話想說但時間不夠了,花棠的眼睛泛紅,哽咽道:“你一定要好好的,你同雪十一……都要好好活着,我們王城見!”
還淩答應了她,要帶長穗安全回到北涼王城。
“好。”長穗單手抱住她,将一張字條塞入她懷中,輕輕道:“我們……王城見。”
但,不是北涼王城。
“……”
在靈洲界時,長穗曾被桓淩揪去課堂,聽過神劍宗長老們的授課。有一堂課講到了獻祭,頭發花白的老頭兒搖着法扇,有一句話讓長穗印象深刻,他說:“修者,得天道眷顧,被賜予天賦修靈,便要回報衆生福澤。大善能修,可借天道之力,是為獻祭。”
世間的獻祭分為很多種,獻祭于天地,便是最特殊的一種。
“那,借天道之力的獻祭,會有什麽後果呢?”有弟子提問。
長老笑着搖了搖頭,慢悠悠念道:“血肉歸地,魂靈歸天,有死無悔,不複往生。”
如此嚴重的後果,當真還有人會獻祭給天道嗎?長穗将自己的疑問問出,長老給了她肯定得答案,“為一人,為道義,為衆生,總會有逼不得已的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獻祭天地。”
“聽不懂?”見長穗睜着迷茫的圓瞳看着他,老頭兒笑呵呵發問,好面子的長穗不太願意承認,但也不想裝懂,便說:“我只是不理解。”
“不理解就對了。”蒼老的手摸過她的腦袋,“老頭兒我巴不得你們都不理解,永遠都不解。”
可是,後來的長穗還是懂得理解了。
在暮绛雪覆滅靈洲界時便理解了,并在凡塵第一世時,想要通過獻祭神魂的方式,與自己永遠也感化不了的孽徒同歸于盡,可她,失敗了。
這一世,衡老獻祭了自己阻下惡魂與雪十一的融體,傾天地之力将惡魂封印在了銅鏡中,可惜獻祭得來的天地之力有限,所以需長穗日日傾注靈力修補封印。
她以為,自己不會再獻祭,可她終究也成了長老口中逼不得已的人。
為衆生,為道義,更為一人,長穗還不能死,尤其不能死在道門那群修士手中,她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沒有完成,所以她只能選擇獻祭。
托那幾堂課的福,長穗對獻祭一事雖稱不上深懂,但也算精通。當時長老講過兩種獻祭方式,一種便是如衡老那般,借血肉魂靈的獻祭得不屬于自己的天道之力,強盛與衰敗都在剎那。還有一種,是留有餘地燃燒魂靈的獻祭,以焚靈之誓恢複本體巅峰,魂靈燃盡之時,便是獻祭者消亡之日。
感受着額心火辣辣的燒灼感,長穗輕輕撫過。
……她選擇了第二種方式。
不需要最極端最強悍最無力挽回的天道之力,想要從雷霆法籠中逃脫與道門對抗,以長穗在靈洲界的巅峰修為,足矣。所以如今的她,已經恢複了在靈洲界時的全盛修為,稱得上道修第一人,與整個道門都有一戰之力。
長穗默默計算着時辰,與花棠道別後,趕着驢車朝山下而去。
她施用了空間定止術,困住了歸元宗內暴動的修士,避免了一場會引惡魂得意的殺戮之戰。以她的修為,定止術撐上半個時辰不成問題,那時他們早已離開歸元宗的地盤,只要不禦劍,道門的人很難追蹤到他們的蹤跡。
長穗不打算去北涼。
她已經給還淩帶來太多麻煩,如今她有了自保能力,不能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每次惹了禍事都靠兄長收拾爛攤子。更何況,留給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長穗掀簾往車廂中掃去一眼,雪十一還在昏睡中。
毛驢噴出熱氣,頂着鵝毛大雪踏在山道,長穗一只手被雪十一攥着,一只手吃力尋出銅鏡,湊到臉上左右照着,發現額心的三瓣纏花法印已經由綠轉赤,其中一瓣已經燃起不祥之焰,是她的魂靈在被燃燒。
手上忽然一緊,長穗迅速抹去額間法印,将銅鏡匆匆收起。
簾帳蕩開,長穗調整好情緒鑽進車廂,“你醒啦?”
雪十一受傷頗重,那些對他出手的修士中,總有幾個夾雜着羨慕妒恨,想要趁機置他于死地。長穗來不及為他上藥,只能先用靈力幫他調穩,如今見人醒來定定瞧着她,探手摸了摸他的脈象。
“你怎麽了?”人明明醒了,卻一反常态不言不語。雪十一的瞳色本就沉黑,又因傷勢病恹半垂着眼簾,長穗被他這樣一眨不眨地盯視渾身發毛,不安詢問,“你還好嗎?”
以為他是哪裏不舒服,長穗有些憂心地靠近,卻被雪十一突兀圈住腰身,摔入了他的懷抱中。
“你沒有抛下我。”雪十一呢喃。
不顧身上的傷,他收攏手臂将長穗死死圍困入懷中,像巨蟒收攏懷中獵物,密密實實不留喘息。低落着不敢顯露絲毫愉悅,雪十一呢喃不解,“為什麽……不再抛下我了呢?”
一次一次,他早已習慣長穗各種理由的取舍抛棄。
他以為他們這一世的結局,便是他被道門唾罵慘死在亂劍中,長穗被還淩救出,如願回到了心心念念的兄長身邊。所以,為什麽不再抛棄他呢?
“我為什麽要抛下你。”長穗趴在他的胸膛上,盡可能不壓到他身上的傷。
她擡頭看向雪十一,長睫圓眼瞳底清澄,“你不是也沒有抛棄我嗎。”
這一世的雪十一,未曾做過錯事,給了她想象中最美好的情愛,是前兩世用血淚凝塑而得,她怎麽再舍得抛棄。更何況,“我們不是道侶嗎。”
她允了他誓言,在天地的見證下與他結了情契,身為道侶,便要生死不棄,矢志不渝,這是她對他的愛意回應。
是啊,他們是道侶……
雪十一靜靜聽着,環抱在長穗身上的手由月要身游上肩頸,冰涼染着血氣的指腹捏過她軟軟的臉頰,像是在确認她是否真實,有些疼。長穗忍不住嘶了聲,這又給了雪十一可乘之機,修長的指探入她的口中,仿佛在檢查她吐出的話語是否有被人為操控,不然怎會那麽甜呢?
“你到底……”長穗被他摸的直往後縮,剛将他的手t指吐出,不等說話,又被扣壓着堵住了口舌。
白雪在空中飄旋,車廂外傳來毛驢的叫聲,代替手指的,是唇是舌。
蕭瑟冷風吹拂起車簾,在極寒的天氣下,兩人相擁摟抱呼吸層層交疊,清冷的道子不複存在,雪十一好似化生成蠱魅蟒妖,饑餓貪食,用身體将長穗纏繞扣緊,不給她絲毫逃離的機會。
霜雪是冰,體溫是火,冰與火相互碰撞融合,是激烈的厮殺與纏綿。當一方勝出時,另一方會被徹底吞嗤,勝者繼續加深,霸道,強勢的掠奪不留餘地,逼得長穗不得不後撤退讓,換來的是入侵者更為貪婪的掠奪,全然不似少年雪十一會有的疼惜收斂,猖狂讓長穗感受着他給予的深淵情海。
“你承認了。”中途喘息時,雪十一用濕潤的唇蹭過她的唇角,嗓音低壓惑人,一遍遍确認着,“我們是道侶。”
長穗被他扣着下颌,人已經有些缺氧犯暈,只顧阖着眼睫喘息。明明是道侶間最常見的親吻,長穗卻覺得自己像同人打了一架,累到意識模糊,疲憊耗神。
驢車搖搖晃晃,慢吞吞的行進沒有方向,任拉車的小毛驢随意而行。
半個時辰對歸元宗來說,過得極為漫長,等定止術失效,他們回神恢複行動力時,宗內早已沒了雪十一和長穗的身影,一群人匆匆禦劍去追,司彧陰着臉找到還淩,看到他也是剛剛從定止術中蘇醒,第一時間看向法籠,“發生了何事?”
“殿下真是好手段。”司彧冷笑,怎會信他此時的無辜。
事到如今,雙方也不必互留情面,司彧發着狠道:“你最好藏好點。”
藏好與妖邪勾結的證據,藏好偷偷放走的禍患,一旦被他尋到證據,就算是北涼下一任的國君,他也不會留情。
“咱們走着瞧!”司彧一甩袖子,厲聲下達命令,“通知道門各處,全力捉拿禍妖雪十一,尤其是……嚴查北涼邊城!”
沒有能人幫助,他們很難逃脫道門的搜捕,想也知只能躲去北涼尋求王儲的庇佑。禦劍的話,這會兒他們剛好要入北涼邊城。
還淩面色不變,不欲與他們糾纏,輕彎唇角轉身離開。花棠悄悄跟上,等走到無人地方,将長穗塞給她的字條不着痕跡遞給還淩,壓低聲音,“這是穗穗讓我給你的。”
還淩用袖擺将字條掩好,等回到房中,才将字條展開,不算小的一張紙,是他為長穗安排鋪好的線路圖……她又将它還給了他。
半個時辰,對雪十一來說,卻是轉瞬即逝遠不夠用。
他有傷在身,車廂狹小又空間有限,興許是他們動作太大又折騰了太久,拉車的小毛驢聽煩了,嚎了兩聲不動了。
“怎麽不走了……”長穗從迷蒙中回神,剛要掀車簾查看,又被雪十一拖着腰身撈回懷中。
見他不得餍足還想繼續,長穗忍無可忍蹬了他一腳,“你差不多可以了。”
雪十一性情倨傲冷清,兩人在一起那麽久,少年對她向來克制疼惜,就連被狐妖蠱惑惡欲放大時,摟抱她的手青筋爆現都盡可能保持理智。按理說時隔這麽久,妖狐對雪十一的影響應該早就消了,而今日的他卻讓長穗夢回廢棄的鹹寧閣中,僅一次,便讓長穗無力招架。
這還是他有傷在身,被車廂限制了行動。
靴襪早已被褪下,長穗沒什麽力氣,一腳踩在他的肩頭,特意避開了他的傷處,沒能蹬動他分毫。
若雪十一知趣,這會兒便該收斂消停了,以他的聰慧,也該知曉分寸尺度。長長的眼睫垂落,雪十一衣衫松散,任被啃出齒痕的鎖骨露在衣外,投落的視線落在肩側的腳踝。
長穗像是被燙了一下,被他看的心慌,下意識要将腳收回。
“你——”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溫涼的手圈攏住腳腕,長穗不退則近,匆匆去抓兩側的木板。
只感覺腳面一癢,傳來濕濕軟軟的觸感,長穗瞪大了眼睛,像是被雷劈過,怔怔看着雪十一的動作,終于繃不住用力去蹬他的臉,“你是不是瘋了!!”
整理好衣物,她連滾帶爬從車廂中逃出,緋色迅速蔓延過耳根,吹來的寒風都冷卻不了她沸騰的體溫。
幾個呼吸間,周圍溢滿馥郁冷香,長穗恍惚自己還被困住雪十一的懷抱中。
……這感覺不太對。
應該說,從雪十一蘇醒的那刻起,就哪哪兒都不對勁兒。長穗安撫着小毛驢,哄着它繼續趕路。
山林路窄,罕有人煙,為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長穗換上了還淩為她準備好的衣物,粗布麻裙不失舒适,衣袖下落間,露出長穗挂着手鏈的細腕,印着淺淺指痕。
長穗微微咬唇,下意識又往車廂掃了一眼,垂下腦袋整理起袖擺,車廂裏的那個……真的還是雪十一嗎?
車架微晃,雪十一掀簾出來了。
換下一身破爛血衣,他通身黑衣散着烏發,哪怕是身披粗糙難看的廉價布料,依舊掩不住他的清貴冷氣,漂亮的臉頰橫着一道劃傷,美貌未受到絲毫影響。
他坐在長穗身側,偏頭看着她。
長穗頭也不擡,繼續整理自己過長的袖擺。
清冷好聞的冷香再次朝她包來,雪十一貼近了她,放軟了聲音,“生氣了?”
長穗不吭聲,心思有些亂。
見她不搭理自己,雪十一彎唇笑了聲,像是早有預料。他輕輕嘆了聲氣,自顧自道:“我只是太想你了。”
長穗動作一停,依舊沒有擡頭,“我們,并沒有分離太久。”
而昏迷中,也不該會有時間概念。
“我知道。”雪十一微微眯眸,目光投向遠處的山林,“昏睡中,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似乎看到了很多人,做了很多事,無論我如何掙紮着醒來,都無法沖破夢魇的圍困,它像是……想要我想起什麽。”
長穗身形一僵,“那你,想起來了嗎?”
“沒有。”雪十一覆上長穗的手背,輕輕揉捏,“剛醒來那會兒,我腦子裏很亂,一想事情就頭疼欲裂,得知你被道門圍困,我沒了主意,只能按張執說的做。”
“穗穗。”成功包裹住長穗的雙手,雪十一替她将衣袖挽好,動作很是輕柔,“我很怕。”
“看到純陽真火朝你撲去時,我怕極了。”
他怕到失去理智,怕到被夢魇影響,只能盡可能去配合還淩的計劃,變得不像自己,又還是他自己。
“我很怕……”車廂內的抵死纏綿,填平了他的恐懼夢魇,也向他證明了他還有放肆擁抱到愛人的資格,此刻的他像是抽光了全身力氣,疲憊靠在長穗的肩頭,“我真的……不知該怎麽辦了。”
雪十一似乎又褪變成少年模樣,示弱低微道:“我好怕,你會離開我。”
長穗被他觸動了。
起疑的心思被他三言兩語間撫平,雪十一還是雪十一,她握住他的手指回應,“不會的,我不會離開你。”
“可是,我不再是道子了。”沒了宗門,沒了身份,他一無所有什麽都不是了。
長穗抓緊了他,堅定道:“我喜歡你,不是因為你的身份。”
“真的不介意嗎?”雪十一被安撫到了,唇角微彎露出笑意,又轉瞬即逝,“我殺了很多人……”
為道門道子,未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劍指同門,他似是難以接受,聲音越來越弱,很是不安,“你……不怕嗎?”
長穗想說,暮绛雪再暴戾的手段她都見識過,這點算什麽,更何況司彧本就沒安好心,造成如今這個局面,人人都有責任。
“不怕。”路過颠簸石路,雪十一沒骨頭似的,與長穗愈發貼近。
他枕在她瘦弱的肩膀,與她十指交握緊緊依偎,長穗挺直腰板承着雪十一壓力的重量,輕輕道:“只要你還是你,我便永遠不會怕。”
那他,不再是他呢?
雪十一垂落眼睫,溢出的笑很快淹沒在寒風中,未曾感受到溫暖,就已同化成沒有溫度的冰冷。
遠處夕陽西下,陰沉的大雪天竟還能看到赤金晚霞,是這暗淡天色中唯一的光彩,只是可惜,天馬上就要黑了。
“我們要去哪兒?”雪十一的肩側被落雪覆蓋,一頭順滑未束的烏發散落在背,一部分糾纏到長穗的發尾。
長穗拍掉頭頂的雪,又幫雪十一拂去,兩人依偎着,一同看着天際霞光,前方道路曲折看不到盡頭。
“去……南榮王城。”長穗打了個哈欠,也有些累了。
早前他們就約定過,要一起回t南榮看看,誰也沒想到,後面會發生那麽多事,他們會以狼狽的方式逃去南榮。
不過沒關系。
長穗将腦袋歪向他,同他貼靠在一起互為支撐,車架颠覆,悠閑慢吞,可以将兩側的山景盡收眼底,她覺得他們能這樣一起逃亡流浪着,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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