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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嗎?◎

梁遇唯有意無意地關注着陳最的一舉一動。

她的穿着依舊簡單,淡藍色襯衫搭配牛仔褲,休閑幹練。

周墨也往那邊掃了一眼。

當年他雖然和梁遇唯不同校,但梁遇唯學校裏的漂亮姑娘,他基本都熟知。

不過他并沒有認出陳最。

周墨漫不經心地轉過頭去,跟那兩位員工搭腔,語氣輕松得像是朋友間開玩笑:“說誰呢,讓我也看看?”

那兩人回過神來,發覺他們正好撞在兩位高層的槍口上,垂下頭不再講話。

梁遇唯神色平淡地提醒了一句:“這不是在辦公室,這是在巡場。”

梁遇唯氣場極強,不需要嚴厲的言辭,就足以讓那兩個人魂飛魄散。

“員工守則都忘了,下次讓顧客聽到了,投訴怎麽辦?”周墨接着他的話說。

周墨并非危言聳聽,E.M Block裏多為奢侈品品牌,年消費上百萬的會員不在少數,都是需要定期維護關系的。因此,顧客投訴在集團那裏并不是小事。

“如果有下次,我會找人事部門談的。”梁遇唯說。

這時,梁遇唯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

周墨扯住他,低聲說:“你要的東西,發你了。”

梁遇唯示意其他人先走。

他打開手機,是一張細長的表格。

“你手上原來就有這顆痣嗎?”周墨摸了下梁遇唯的手背。

梁遇唯嫌棄地格開周墨的手:“說正事。”

“哦,這是未來天成近一年參與的項目。現在在做的就一個,創意産業園改造的項目。”周墨下巴點了點,“另外,最近他們在接觸一個美術館客戶。”

“美術館?”

“嗯,荔美術館,你應該聽說過。他們好像很重視,方俊親自出馬去談的。”

梁遇唯眉眼微動,收起手機,認真聽周墨講話。

周墨接着說:“這個荔美術館的主理人叫喬森。”

這個名字,梁遇唯并不陌生。

他曾經讀過喬森的書,這是一位古怪、但極具天賦的策展人。

“這個喬森我不了解,不過美術館背後的大老板是樊容,做咨詢起來的,近幾年拿到了第三方支付牌照,開始自己做支付平臺了。”周墨表示這已經是自己知道的全部信息,“想不到大佬還挺有雅興。”

跟周墨聊完這些,梁遇唯大概有了判斷。

他再擡頭,挑空的中庭人來人往,陳最已經不在原來的地方。

他打開微信,找到陳最的頭像,發了條:在?

結果對話框旁彈出刺眼的紅色感嘆號。

[對方開啓了好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朋友。請先發送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

陳最和李頌宜在商場一樓找了家咖啡館,就地趕報告。

陳最對現場的燈光布置、路線設計都詳細拍照做了記錄,正一言不發,對着電腦敲鍵盤。

屏幕的光亮倒映在她清澈的眼眸中,李頌宜坐在她對面,托腮望着她,像是想努力看懂她到底是怎樣一個人。

李頌宜來美術館比陳最要早一些。陳最是後來空降的館長助理,聽說是集團大老板樊總直接調來的。

有關陳最的傳言很多,大家經常私下偷偷地互相八卦。有人說她是樊總的眼線,過來盯着喬森做事的,還有人說她是樊總的情人,樊總為了平息太太的怒火,才把她調離集團總部。

可短暫的相處,她又覺得,陳最安靜,認真,與傳言并不相符。

總之,陳最是個神秘的人。

陳最無暇理會李頌宜的目光。

她去翻E.M Block的官網,找服務商名錄。還沒翻到想要的信息,卻在官網首頁的最下方,看到了管理層的正裝照和簡介。

梁遇唯的照片在第二排第一個,眼神清亮得像被雨水洗過。

陳最想到喬森前一晚說過的話,一時出神。

“陳最,惡魔來電。”李頌宜輕敲了下桌面。

陳最回過神,看到“喬森”兩個字在手機屏幕上閃爍跳躍。

她看了李頌宜一眼,接起電話:“喂,領導。”

喬森一如既往地開門見山:“在E.M Block嗎?”

“在。”

“進展如何?”

“E.M Block這個潮流藝術展的服務商中,還有兩個公司跟未來天成的名字一起出現。未來天成只承接了這場展的一部分業務,他們的強項在于燈光設計,不具備線路設計和視線設計的能力。”

“還有其它資源可以接洽嗎?”

“暫時沒……”她還沒來得及了解清楚,自然也回答不出喬森的問題。

“我要的是确定結果。”喬森的語氣聽不出情緒起伏,“去京江大學交流的PPT我稍後給你反饋,保持電話暢通。”

“好。”

“李頌宜是不是跟你在一起,讓她下午滾回來處理合同。”

陳最:“……”

挂掉電話,陳最跟李頌宜說:“你可以呼吸的。”

李頌宜瑟瑟發抖:“我好像聽見我名字了。”

陳最點點頭,言簡意赅:“建議你快點兒回去。”

李頌宜麻利地把手機、ipad、耳機全都攬進包裏,嘆了口氣:“我要赴死了。”

“加油。”

李頌宜頓了一下,說:“希望下次能有空跟你好好吃個午餐。”

-

李頌宜走後,陳最一個人在咖啡館坐着,等着喬森的反饋電話。

正好是午餐時間,咖啡館提供簡餐,人也逐漸多起來。就餐的多為商場員工,刷員工卡顯示半價。

陳最買了個三明治當午餐,付款時,一群人從外面進來,就在她身後等着點單。

有個女聲說:“剛才吃飯的時候周老板說了,今天他請客。”

幾個人哇哦出聲,“謝謝周老板”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個被叫周老板的人亮了亮手裏的員工卡:“別謝我,今天是梁總請客,要謝就謝梁總。”

其他人再次附和尖叫:“梁總太帥啦!”

“你們太厚此薄彼了,剛才怎麽不說我帥……”

陳最拿了她的三明治,轉身回到座位上。

或許是因為早上遠遠留了個印象,周墨本就覺得那一抹藍熟悉,便多留意了幾眼,待看清楚面孔,瞳孔都張大了幾分。

“你們随便點。”周墨把手中的卡遞給身邊人,然後走出咖啡館,給梁遇唯撥電話。

梁遇唯大概準備午休,聲音充滿倦意,周墨卻抑制不住地激動:“你絕對猜不到我看見了誰。”

一刻鐘後,梁遇唯從辦公區域來到商場。

周墨等在咖啡館門口,遠遠招手。

梁遇唯手抄口袋,慢悠悠地過來:“誰啊,神神秘秘的。”

“這裏,就是一臺超級計算機。”周墨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記憶力超群。”

“說重點。”

周墨神神秘秘的:“事情要從你今天突然大方,把員工卡給我開始講起……”

梁遇唯懶得聽他賣關子,撥開他就要進去。

周墨趕緊攔住他:“我說我說,裏面坐了你一熟人,猜猜是誰?”

梁遇唯轉身就要走。

周墨無奈,全盤托出:“是你高中同學,很漂亮的那個。”

梁遇唯問:“哪個?”

周墨噎住:“……我沒記清名字。”

那時候周墨常去一中找梁遇唯,有一段時間,這個女孩就坐在梁遇唯前面。他記得,那時已經是夏天了,她還穿校服外套,裹得嚴嚴實實。

梁遇唯睨他一眼,輕蔑地笑了聲:“超級計算機?”

這臺超級計算機怕是只會掃描人臉,不會識別文字。

周墨甘心受嘲諷,扯着梁遇唯,透過玻璃門看了一眼。

陳最正坐在靠窗的位置。

周墨用手肘搡他:“是她吧?”

梁遇唯從喉嚨裏擠出一個字:“嗯。”

周墨推他:“去,打個招呼。”

梁遇唯:“?”

“老同學見面,敘敘舊。”周墨忍不住啧啧,“她真是一點都沒變……看我幹嘛?我就不去了,她又不認識我。”

梁遇唯:“……”

在他進去前,周墨又丢來個臨時任務:“不過,你可以幫我問問她是不是單身。”

梁遇唯蹙眉:“要幹什麽?”

“就問問,問問不行嗎?”

梁遇唯看了周墨一眼,推門走了進去。

梁遇唯先去點了杯咖啡,才過去跟陳最打招呼。

陳最從電腦屏幕後擡頭,像是一時沒反應過來。

表情跟前一天見到他時的樣子別無二致。

梁遇唯開口的瞬間,陳最的手機響了。

大概是個要緊的工作電話,梁遇唯在她對面坐下,看到她對他無聲地說了兩個字,口型是抱歉。

電話那邊的人好像很生氣,即使沒開免提,憤怒的聲音也沖出了聽筒。

陳最面色如常,平靜地聽着,平靜地記筆記,偶爾回應簡短的一兩句話。

她好像早就練就了波瀾不驚的功夫。

梁遇唯的視線不由地落在她雪白的頸間,那裏有一條熟悉的項鏈。記得當年學校禁止佩戴任何首飾,那條項鏈就已經在那裏了。

梁遇唯有種說不出的複雜情緒,待她挂掉電話後,語氣關切,問道:“還好嗎?”

“還好。”陳最撥了下頭發,換了話題主動告知,“我來看展。”

“單純來看看,還是?”

她點點頭,撒謊了:“是。”

她還是有些難以開口。

梁遇唯聳肩:“上次提到過,你在做策展相關工作?”

“對,在一個美術館。”

所有信息都對上了。

“其實相當于半個同行了。”他笑了下,“我就在E.M Block工作。”

“我知道。”

梁遇唯松了松眉毛:“你知道?”

“盛惠告訴我的。”她指了下手機,語氣有片刻遲疑,最終還是說了,“她在班級群裏。”

“哦。”梁遇唯語調下落,清了清嗓,朝外面揚下巴,“評價一下?”

陳最笑笑,搖頭道:“我只是做助理,做一些文書和對接商務的工作,對這些并不專業。如果以普通消費者的角度,我覺得很震撼。”

其實并不是。

跟着喬森,她啃了十幾本藝術史相關的書,研究相關藝術家,有時間就去看展培養審美。但這些她并不會說給梁遇唯聽。

“謝謝認可。”梁遇唯點點頭,看似随意地說,“既然是同行,如果你們需要服務商,我可以提供資源。”

陳最有些意外。

下一秒,梁遇唯就說:“當然,不是單方面給,資源置換,我們後續可以跟你們美術館進行合作。畢竟你也看到了,我們每個季度都會有主題藝術展。”

“這個,我很樂意,但我需要回去跟老板彙報。”陳最跟梁遇唯解釋,“因為我們場地和人員有限,我們自己館內的展都已經排到八個月後了,所以……”

梁遇唯點點頭:“理解。”

他跟服務生要了便箋紙和筆,寫下一串字母和數字的組合。

陳最盯着他的手。

兩根修長的手指把便箋紙推到她面前。也不知是不是幻覺,她總覺得那只手的力度帶着些情緒。

“這是我的聯系方式。”梁遇唯說。

兩個人都帶着手機,明明可以當面加好友,他卻要多此一舉。

于是她也沒立刻就加好友,她接過那張便箋,端詳片刻,夾進随身帶的本子裏。

梁遇唯擡眼,盯着她的一舉一動,清了下嗓:“對了,還有個問題要問你。”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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