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章

第 20 章

看着道武帝僵硬的臉,謝思安暗笑了下。

倒不是她非要以□□人,而是男人啊,防備最弱的時候,莫過于心滿意足的事後。

就比如現在,司馬軻在剛剛一片空白的停頓後被突襲,根本來不及想什麽應對之策。

聽見陵寄奴的名字,他下意識的反應不過是:“不用。”

口氣生硬,态度堅決。

然後,謝思安尋了小衣穿起,作勢就要起身。

“怎麽了?怎麽要走?”

謝思安捏着衣角,一腳已然踏在地上。洛京寒冷,這時節大政殿內寝還鋪着黑熊皮縫成的地毯,她潔白的腳趾上塗着丹蔻,踏在地毯上更加誘人。

道武帝自然是看到了,他喉頭動了下,稍稍用力就把那件小衣奪到手中,抱着謝思安回到榻上,雙手握住她的腳丫,替她暖一暖。

“剛才還好好的?怎麽就不高興了?”

此時的道武帝頗有些伏低做小的意思,在一慣保持的溫柔态度裏還加了許多遷就。

謝思安搖搖頭,委屈地嘟哝:“你聽見寄奴,就不高興了……”

“沒有,只是……”

道武帝深吸一口氣,然後說:“她一介賤奴,讓她去見母親幹什麽?母親也不要見她。”

“如今寄奴也有了采女身份,她怎麽也是母親賞給我們的人,該去給母親請安磕頭。”

她小小地睨了道武帝一眼,要從他手裏奪回了自己的小衣,道武帝卻放手,而是順着小衣就抓住了她。

她由着他握着,語氣越發委屈,“臣妾這些日子翻來覆去想,為何母親總是避着不見臣妾,想來想去,還是為了子嗣和內院的事……”

她的指尖在他手心裏輕輕摳了下,跟着眼淚就流了下來,“皇上該納些人,早得皇嗣才對。”

“母親不在意這些。”

道武帝一句話沖出口,再看着謝思安的眼睛又愣在了那裏。

他眼睛轉了轉,笑說:“沒有,母親曾說過,朕入繼大統是做了先帝的宗子,她本就避居清心庵多年,如今名分上更顯尴尬,不如就繼續在清心庵躲清靜。你別多想,真的沒有旁的。”

此話一出,謝思安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是臣妾糊塗,怎麽就沒想到這一點!”

她搖着道武帝說:“百善孝為先,人之行,莫大于孝。如果困于名分,臣妾認為母親和皇上都大可不必為此傷神。還有比血緣之親更直接的名分嗎?古來入繼大統的旁支帝王甚多,也從無置生母于不顧的道理。”

“也沒有不顧,母親她……”

謝思安伸手掩住道武帝的口,伏在他肩上說:“臣妾父母雙亡,也很想有在母親承歡膝下那日呢,只怕母親嫌我。”

“不會……”

這句“不會”讓謝思安喜笑顏開,她挂在道武帝肩上問:“那臣妾就和皇上一起去清心庵請母親進宮如何?”

謝思安此刻真誠、喜悅,滿心滿意都是想要迎老王妃回宮的樣子,道武帝看着着實愣在了那裏。

“母親她,不是很好相與的人。”

謝思安襒眉說:“母親是長輩,孝敬她是本分,還有名分的事……”

她嘆了口氣,“左不過是朝中上奏請立而已,伯父和王禀老大人還是故交,不會不同意的。”

道武帝默然不言,遲遲沒有再答話,最終謝思安抓住了他的沉默,從他肩頭退了下來,怆然一笑。

“皇上原來并不想,是臣妾多事了。”

滿臉遺憾,還含着一點埋怨,謝思安小心地把握着自己的語氣,“臣妾這些日子總在想,哪裏做的不好,想來想去,竟然是哪裏都不好。嫁與皇上兩年,子嗣未能有,又善妒不為皇上選良人,還忘了孝敬婆母,入宮以後也沒有專心打理宮務,裏外皆有虧,裏外皆不是。”

道武帝環住她,柔聲說:“沒有的事,你想哪裏去了。”

他話音剛落,謝思安失控地喊了聲:“那你為什麽去想寄奴!”

她喊完,又是一副意識到自己失态的樣子,小指輕輕抿過眼角,故作大方地說:“寄奴很好,等她傷好了,就讓她伺候皇上吧。母親知道了,也放心,畢竟是她選來的人。”

道武帝此刻心神紊亂,一邊是不知如何應對陵寄奴和老王妃的話題,一邊卻是謝思安掙紮哭泣時的香汗讓他目眩神搖。

一點點,他靠了上去,迷茫地說:“別瞎說,朕……”

可他說不下去了,而是選擇随着心意吻在了謝思安的唇上,管他什麽見不見的,先牡丹花下競風流才是要緊。

人的神志,在床笫間最模糊,華鵲給藥時如是說。

一種chun藥在口脂,一種在發汗,一度情不自禁,二度難以自持,便是天上人間。

在道武帝真正迷茫失神的時候,抓着最後一絲冷靜的謝思安求道:“您和我去請母親回來吧,我們該叫她母後,您是皇上她自然該是母後的。”

道武帝含糊地說了聲“好”,就再也沒有去想。

今日他真的是累急了,二度春風後,他伏在榻上睡得深沉。

謝思安扶着額頭,悄悄下地,披上衣服隔着屏風,向倚華和黃翼傳旨。

“本宮明日要和皇上一起去清心庵,去禮部和宮正司分別傳旨準備。”

黃翼是跟着道武帝十年的老宦官,他不敢只接謝思安的懿旨,小聲說:“等聖上醒來,奴婢再問問老王妃那裏如何準備。”

他是軟拒謝思安的旨意,不過謝思安直接跳過了他,對倚華說:“你囑咐禮部,還是不要鋪張,今年春種不順,諸事還是節儉些。”

說罷還瞟了黃翼一眼,道:“剛才黃公公說得也對,皇上與本宮是要節儉,老王妃卻是長輩,又是第一次回宮,總不能委屈了。這事還得皇上說了算。”

黃翼暗暗抹汗,他總覺得皇後近日大不一樣,但哪裏不一樣又說不上來。

倚華立即派了兩個椒房殿宦官去傳旨,謝思安清楚,只要旨意傳出,等道武帝醒來就是木已成舟。

至于名分不名分的,謝思安笑着想,她要拿太後名分做一個試金石。

帝太後回宮的陣勢,證明她不是毫無野心之人。

那時,大群朝臣反對,也有小部分朝臣支持。支持她的人裏面,有沒有她當年的奸夫?

琅琊王氏的貴女能被什麽樣的奸夫抛棄?帝太後這樣的出身,自小交往的都是京城勳貴之家,和鄉野匹夫接觸機會幾乎為零,當年抛棄她的奸夫只能來自于洛京貴族。

還有王棠之曾說,王禀屍骨未寒,帝太後就能去說服王氏宗親用旁支替代不争氣不服管的王棠之。可她其實二十年從來沒出過清心庵。

是什麽人在幫足不出庵的帝太後去游說王氏,當年支持她的一小撮人裏,誰才是她真正的奸夫。

要架空道武帝,就必須讓他失去母家琅琊王氏,失去帝太後。

她要把這位好婆母勾出來,讓她一點點暴露本性。

如果,能把道武帝的身世揭穿,就更有意思了。

道武帝這個自私薄情的男人,在知道真相那刻,會不會親手結果帝太後和陵寄奴的性命,以保自己無虞呢?

謝思安倚在屏風旁銜着笑意站着,直到身後榻上的人終于轉醒,他精疲力竭地說:“思安,朕要被你掏空了。”

背着身,謝思安挑了挑眉。

他裝什麽裝,上輩子荒唐起來一夜三四位,也沒見他被掏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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