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依我吧,好不好

第41章 依我吧,好不好

殷雲度回眸看他, 握着他的手腕輕輕摩挲:“無聊?”

“嗯。”岑丹溪表情很認真的擡頭回望他:“你寫的那些劍訣我全都會了。”

殷雲度聽完眼睫顫動兩下,一只手已經探到了他頸後,輕輕帶着他更靠近自己一些, 語氣漫不經心:“這麽厲害……”

殷雲度到底說了些什麽岑丹溪沒有仔細聽,那些話在他腦子裏輕輕滑過去了。這麽近的距離,岑丹溪的注意力全然被殷雲度那張臉吸引。

沒有旁人在時,殷雲度都以自己本來的面容和他相處。

在旁人面前殷雲度總端着一副溫文有禮的假象, 看起來進退有度, 舉止有方。

但私底下他完全是另一幅模樣,會對着花草很高興的絮絮叨叨說話,會因為路邊有只小貓而特意停下走路駐足跟它玩一會兒,會在早上還沒睜開眼時就在他耳邊黏黏糊糊說些情話。

一些小心思也很明顯。大概是少年時沒少被人誇過漂亮, 故而十分清楚自己有副好相貌。面部輪廓鋒銳,一雙眼卻溫柔含情,雜糅成了一種清冷卻多情的矛盾氣質, 讓人忍不住想要去了解到底哪種性格才是他。

可惜他既不清冷也不多情,這兩種性格哪個都不是他。

清楚自己的臉很有吸引力, 于是他會有意無意的和岑丹溪挨得更近,故意在岑丹溪迷糊時,湊上來親他。

岑丹溪被親得暈暈乎乎的,腦子裏想的卻是真的好漂亮……怎麽會有這麽漂亮的臉。

那雙眼睛含情脈脈看着自己的時候, 岑丹溪覺得他說什麽自己都會聽。

再回神他已經被推到了一旁的矮幾上,衣衫早已散亂不像樣子,殷雲度埋首在他身前, 親吻落在肌膚上, 激起一層層戰栗。

“不要咬……”岑丹溪悶哼一聲,扯扯他的頭發。

于是殷雲度放輕了力道, 改成了用牙齒輕輕刮蹭,再以舌尖撥弄。

感覺很奇怪……岑丹溪手指都蜷曲起來。他推了下殷雲度的肩,沒推動。還沒來得及再推一下就被殷雲度的動作攪亂了呼吸,去推人的手改成了環住殷雲度的脖頸,以從這陌生的情緒裏尋求一點安全感。

半晌,殷雲度擡頭去看岑丹溪的反應。

岑丹溪眼睛霧蒙蒙的氤氲着一層水汽,有些失神的微微張口喘息。

殷雲度喉頭滾動了下,這時岑丹溪眼神終于聚焦,看向他。

殷雲度閉眼在他額間親了下,低聲詢問:“可以嗎?”

岑丹溪沒說話,只是環着他的脖子仰頭索吻。

于是殷雲度盡可能的按着岑丹溪喜歡的方式去親吻他讓他放松下來,也好讓自己手上的動作別那麽艱澀。

奇怪的水聲過後,殷雲度覺得差不多了,于是親了親岑丹溪的耳垂:

“你是更喜歡自己把腿抱住,還是更喜歡挂到我腰上?”

……

有些事有一就會有二,食髓知味,雲朝雨暮。

胡鬧一會兒,荒唐一些,又能怎樣。

反正人生還長……

殷雲度半蹲着,将手裏那只鞋子給岑丹溪穿上,環顧了一圈,卻發現另一只鞋子不知去向。

先前沒人顧得上,也不知道踢到哪裏去了……

岑丹溪踩了踩他的肩:“這只鞋子,應該在書案那邊。”

殷雲度走過去找,還真在書案底下看到了。

他把鞋子拿回來給岑丹溪穿好:“怎麽知道會在那裏?”

岑丹溪不滿:“是你剛剛非要去那邊……”

“我想起來了。”殷雲度笑眯眯在他臉側親了下:“是我不對,給你賠不是。這樣,我教你畫個符怎麽樣?”

岑丹溪好奇:“是什麽符?”

殷雲度掏出黃紙和筆遞給他:“你學會了就知道了。”

說着,他在紙上寫着幾個字,又畫下幾筆符號。

殷雲度的丹青漂亮,字也很漂亮。他的字最初是跟鳳珏學的,到了北茫宗以後,殷桓教了他幾日,後來更多時間是謝見隐在教他。他學得雜,不敢說博衆家之所長,但也算從中習得了兩分峥嵘風骨。

岑丹溪很認真的仿着他的樣子先寫下幾個字,又添上符號。

殷雲度覺得岑丹溪的字很有幾分可愛,雖然別人可能看不懂。

見他畫的差不多了,殷雲度又道:“注入靈力,甩一下。”

岑丹溪按他說的做了。

天已經快要黑下來了,屋子裏沒有點燈。注入靈力的符紙泛起點點藍色光暈,光暈四下飄飛變作淺藍色的蝴蝶,成了房間裏光亮的源頭。

蝴蝶落在岑丹溪肩頭,手臂。他眼底映着星星點點的光亮,試探着伸手去碰。

蝴蝶停落在他指尖,輕輕扇動翅膀。岑丹溪很新奇的問他:“它們會死嗎?”

殷雲度捏起岑丹溪肩頭的一只蝴蝶,輕輕一用力,便化作了點點飛光。但不過幾息的功夫光點就又凝成一只藍蝶,落回到他肩頭。

“雖然一張符的效果只能撐一個時辰。”殷雲度笑:“但只要你想,他們随時都能存在。”

殷雲度喜歡逗他開心,喜歡看他那雙總是波瀾不驚的眸子因為自己而顯露出的情緒。

檐下的銀鈴忽然叮叮當當響起來,外面有人來了。

殷雲度望向外面:“我出去看看。”

他走出前院,開門,門外是個戴鬥笠的人,懷中抱了個小女孩。

殷雲度開門把人放進來。

“長老,孩子帶來了。”這人顯然是變宗弟子:“幸好攔截及時,那位司務失勢,家仆想将這孩子……”

“別當着孩子的面說這些東西。”殷雲度語速極快的打斷了他:“回頭再說。”

“叫蘭桡對不對?柳拂蘭桡花滿枝,好聽的名字。”殷雲度從那人懷裏把孩子接過,抱着往內院走:“我是你爹爹的朋友,不要怕。”

小姑娘表現很鎮定,沒有哭鬧掙紮,大概也是受父親影響,小小年紀就學會了臨危不亂。

但表現的再沉穩,她現在也還只是個孩子,尚且不能自己分析其中利害,只能下意識去求助身邊的大人:“叔叔,我爹爹會不會有事?”

“不會,叔叔保證。”

岑丹溪見他回來懷中抱了個孩子,先是一怔,随即很快認了出來:“這是前幾日在寺裏見過的那個孩子?”

“對。”殷雲度跟葉蘭桡商量:“一會兒先跟這個叔叔一起走好不好?叔叔去找你爹爹,把他接過去找你。”

小姑娘點頭。

殷雲度把孩子往岑丹溪懷裏遞:“很乖的小姑娘,要不要抱抱試試?”

岑丹溪猶豫着接過,懷裏的孩子太輕太小,他抱也不敢用力。

殷雲度從芥子空間裏取了車駕出來停在院中,先把小姑娘抱進去,溫聲安撫了幾句,确定她不害怕這才出來。

岑丹溪看向他:“發生什麽了?”

“長話短說,虞司務被人污蔑,有人要殺他,我得去救人。”殷雲度又将手裏的白玉扇子塞到了岑丹溪手中:“以防萬一,還要辛苦你将這孩子先送回揚州。驚霜你拿着,我也能放心些。”

岑丹溪搖頭:“這種時候,你的佩劍怎麽能離身?”

“對我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殷雲度笑得疏朗:“君子藏器于身,只要我心不亂,手中握什麽都是我的劍,路邊折一根竹枝來也是一樣。”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想多一份心安。”殷雲度不給他再次拒絕的機會,掌着他的後腦勺在他額頭輕輕吻了下,目光缱绻溫柔:“依我吧,好不好?”

岑丹溪眼睫顫動兩下,擡頭在他唇上碰了下:“要快一點來找我。”

“好。”殷雲度嘴角輕輕揚起:“我會盡快趕去見你。”

……

說來倒也有些諷刺,現在關押虞渺然的地方正是他從前一直鞠躬盡瘁的審判司。

潛入進去倒還算容易,難的是怎麽帶着一個半死不活的人一塊出來。

殷雲度一間一間地牢找人,心裏祈禱千萬撐住別重刑之下已經昏迷過去了,帶一個意識不清的人走可比帶一個清醒的人出去要難多了。

殷雲度在最後一間找到了人,意料之中的,虞渺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渾身鮮血淋漓,若非胸口還有起伏,殷雲度幾乎都要以為他死了。

殷雲度迅速開鎖進去,嘗試把虞渺然搖醒。

虞渺然氣息微弱睜開了眼,見來人是他先是一怔,随後艱澀開口:“殷公子怎麽在這裏……”

“來救你。”殷雲度把他背起來:“別暈過去了,你對這裏熟悉,給我指指路,從哪邊走更快。”

“相救之恩此生難報,審判司守衛森嚴,帶上我出不去的。”虞渺然懇求道:“只求殷公子将小女送至揚州葉氏,來世必定結草銜環相報……”

“你還是別說話了……”敵人還沒出現先挫友軍士氣,殷雲度聽得耳朵起繭子:“說了還不如不說。”

殷雲度在心底算了算時間,估計用不了多久就要有人來這邊巡視了。

四周牆壁光滑沒什麽可以攀附躲避的地方,看了一圈,他幹脆一咬牙背起人直接往外沖。

不管了,跑得快沒撞上算他運氣好,撞上了大不了直接打,躲是躲不掉了。

不得不說,殷雲度運氣一直不怎麽樣,跑兩步一轉彎,就遇上了一群語氣憤怒争論着什麽的審判司修士。

“虞司務昔日待我們不薄,就這麽看着那幾個狗賊把人害死,你們良心過得去?”

“說話這麽沖做什麽,又沒說不幫忙。要不然咱們偷偷把人放了?你不說我不說,也沒人會知道……”

“偷偷摸摸幹什麽?仙盟都成什麽樣子了,要我說就該先弄死奚風那老賊,直接幹啊,殺他老爹的……”

慷慨激昂的話還沒喊完,一轉頭就撞上了劫人出來的殷雲度。

空氣在一瞬間仿佛凝滞住了,方才還在聊天侃地的人看見他背着的那個人,全都安靜了下來。

兩方人面面相觑,殷雲度都準備好要把虞渺然放下打一架了,對面那群人不知誰第一個開了頭:“哈哈哈哈一會下值去哪兒喝酒好啊?”

剩下的人如夢初醒般,東家長西家短一句句聊起來,看都沒看他們一眼,旁若無人的從他們身邊走過了。

有人突然道:“今晚東邊那條路是不是沒人守啊?”

像是生怕殷雲度聽不到,另一人大聲道:“對,再過幾日是盟主生辰,東邊那隊人手被調去修葺大殿以準備迎接賓客了。”

不知是誰陰陽怪氣道:“盟主真是英明啊。”

有人附和道:“英明啊英明。”

他們喊着英明走遠了。

殷雲度在分岔路口腳步一頓,然後從東邊一路順暢的離開了。

這和殷雲度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他居然不費吹灰之力就這麽把人帶出來了。

不管怎麽樣,好在把人救下來了。虞渺然的昔日手下願意放任他離開,仙盟裏其他恨他的人卻不能容忍。若是情況不好,說不定明日一早虞州就能看到通緝令,甚至直接家家戶戶敲門搜捕。

殷雲度不敢停留,直接背着人禦劍往揚州去。

仙盟,盟主書房。

不久之後便是仙盟盟主生辰,東闕宗主雖然受了邀,但必然是不會在這種場合親自出面,于是派了親傳弟子過來。

也不知奚風在畏懼些什麽,一聽東闕的人要提前來,盟主居也不住了,全部騰出來給東闕的人,自己跑到別居龜縮不出。

深夜,有人急急忙忙敲門來報:“大人,虞渺然被人救走了。”

青年一身素白的東闕宗親傳弟子衣飾,聞言沒有太多意外:“什麽時候的事?”

審判司那些人顧左右而言他,根本不肯好好說話。這人因為報不上具體的時間頭垂的更低了:“大概……申時之後。”

青年淡淡嗯了聲便沒了下文。

那人被這安靜折磨得坐立不安,忍不住主動問道:“大人,不派人去追嗎?”

“原也沒想一定要殺了他,試探試探罷了。”青年淡淡道:“能殺了洩洩恨當然是最好,殺不了那就說明揚州那位還看重他,倒也沒必要為了出這口氣去得罪人,教訓他一頓讓他不敢再回來也足夠了。”

“不必派人去追,讓他走了就是,就當賣揚州那位一個人情了。左右也不是什麽多重要的人物,走便走了。”

說罷,他又擡頭特意提醒一句:“既然打算賣人情,那咱們也得有點誠意。仙盟裏那幾個蠢貨難纏得很,你去回他們就說派人去追時虞渺然走投無路跳崖摔死了,屍骨無存。免得他們不識眼色又要大張旗鼓去找,把人全都給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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