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休息了一晚, 李澤和林桑的精神恢複了一些。

換藥時,李澤看到腰腹部那明顯不同的縫合方式,有些意外:“這次縫得這麽別致?”

兩人常年不是在獵區狩獵就是被追殺,身上大傷小傷無數, 三天兩頭就得縫縫補補。

“這是小重親手幫你縫的。”

林桑給他重新包上, “你對我的技術有什麽不滿?”

“不敢。”

李澤笑笑, 突然反應過來, “他呢?走了?”

林桑打開窗戶上的遮陽簾:“在那呢。”

大廳內,修重正在燒水。

溫默說大清早不想吃烤肉, 太油膩,李澤受傷也不宜吃得太重口, 他就用帶出來的米熬點粥。

米是老金煮熟後烤幹的, 煮幾分鐘悶一會兒就能吃。

“有老金這個老爹, 真幸福。”見水燒開後,修重倒了米進去,蓋上蓋子。

“你可以認他做個幹爹。”

溫默坐在他邊上, 正開着終端查看去96號基地的路線, 标記沿路可能存在監控的路段。

在雁林別墅遭到監控後, 他不得不堤防路上那些看似已經報廢的監控設備。

修重輕笑:“那你不也得叫他幹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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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默注意力都在地圖上。

“是你認,不是我認。”

修重:“我們不是一體的嗎?”

“誰跟你是一體的。”

溫默随口怼了一句, 過了片刻才回過味, 猛地擡起頭,“你這話什麽意思?”

修重還想再逗他兩句,餘光見李澤和林桑從車裏下來, 唇邊的笑意淡了下去。

昨晚天色太暗看不清, 初晨的光線下, 他看着走過來的養父母, 突然意識到他們比記憶裏滄桑了很多。

如果他們沒有像浮清那樣被強制休眠過的話,現在應該四十多歲了。

媽媽剪掉了齊腰的長發,眼角眉梢多了一些歲月的痕跡,氣質也比以前更幹練了。

爸爸剃了寸頭,褪去了年少時的稚氣,變得更加內斂。

隔着玻璃和李澤眼神對上,修重起身迎出去。

“好點了嗎?”

李澤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忍不住上下打量修重,眼底淚光閃動。

“昨晚謝謝,還麻煩你幫我縫合——”

“用不着這麽客氣。”

修重随意地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們去廳裏,“外面風大,進去說吧,爸爸。”

聽到這一聲爸爸,李澤人懵了。

怎麽回事?!

小重怎麽突然就知道他們的身份了?!

他茫然無措地看看林桑又看看進去的修重:“阿桑,他、你——”

林桑心虛地摸摸鼻子:“孩子就在眼前怎麽能忍住不認?是個人都忍不住吧?”

李澤:“……”

米粥的香味從門內散發出來,林桑拱拱李澤:“先進去,別讓孩子等着。”

聽到腳步聲,溫默擡起頭,正好和林桑對上視線,有些尴尬。

昨天錯把丈母娘當情敵,這絕對是他十八年來犯過的最致命的錯誤,沒有之一。

“過來坐吧。”

溫默主動打了招呼,把唯一一把折疊的凳子讓給傷員,自己拖了個野草做的蒲團坐下。

修重遞給他們兩包肉幹,讓虎生這個移動暖寶寶去林桑身邊呆着。

“這是我的隊員溫默。”

介紹完後,修重又對溫默說,“他們是我爸媽。”

溫默獨來獨往慣了,很不習慣這種場合,尤其對方還是修重的長輩,想了半天也只是淡淡地點頭,算正式打過招呼了。

四人突然都沉默下來,只有鍋裏的粥在咕嚕咕嚕作響。

李澤輕嘆:“小重,當年我們不是故意丢下你的。”

聽到丢下兩個字,刺激到了溫默那條不能觸碰的神經,沒等修重開口,他冷聲說:“修重八歲時受重傷,在福利機構躺了整整一年。”

李澤和林桑臉色驟變。

林桑激動地問:“在哪個福利機構?我們當時找遍了都沒找到!”

修重看着鍋裏冒出的氣泡,聲音很低:“新洲天賜福利院。”

林桑滿臉詫異:“怎麽會在新洲?!”

溫默:“那應該在哪?”

見林桑情緒不穩,李澤拍拍她的背,看向溫默和修重:“當年我們是在梧州失散的。”

修重擰眉:“梧州?”

溫默心一跳,定定地看着李澤:“可修重的個人檔案顯示他小學是在新洲讀的。”

李澤點頭:“當時因為一些事要去梧州一段時間,小重臨時轉學到梧州,學校手續還沒辦全就遭遇了強度超過16級的蟲襲,等我們找過去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

16級超強蟲襲……

溫默一怔,一些記憶的碎片在眼前快速閃過。

遮天蔽日的蟲群、窗戶上密密麻麻的拍打和碰撞聲、蟲子可怖挂着黏液的口器……

混亂的學校走廊、推搡摔倒的孩子、四面八方傳來的慘叫和哭聲……

【爸爸,救我!】

【救我……】

【救我!!!】

對于自己為什麽會受重傷,留下滿身的傷疤,修重猜測過無數次。

被養父母虐待丢棄、被人販子拐賣虐打、自己調皮摔的、不小心遇到了壞人……

可沒想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變異風暴後,各地蟲襲不斷,他不幸成了無數受害者中的一個,但幸好那些不好的猜想都不成立,至少養父母從沒想過要放棄他。

想到當年的事,林桑神色悲痛:“那場蟲襲死了很多人,我們趕到學校時,那裏就像地獄,到處都是孩子的屍骸……”

見她聲音哽咽,修重也不好受。

16級以上的蟲襲如果持續時間超過兩天,足以徹底摧毀一個城市,而且梧州的學校用材偷工減料,必然會造成大量學生傷亡。

突然聞到一絲酒味,修重猛地回過神,這才發現溫默臉色不對,呼吸頻率也很紊亂。

“溫默?”

修重搭着他的肩,“怎麽了?”

溫默搭在膝蓋上的手收緊,突然一把掐住自己的脖子。

“我、我喘不上氣……”

修重掰開他的手,阻止他繼續傷害自己。

“放輕松,冷靜下來。”

林桑看這情況不對,蹲到溫默身前查看:“我來幫他看看?”

幸好林桑和李澤都是beta,不會受溫默的信息素影響。

見溫默不停地掙紮,修重拉開他的手将人抱過來:“沒事,我來就行了。”

剛開始溫默會下意識地反抗,可在熟悉的氣息中他逐漸平靜下來。

感覺到抵抗的力度在減小,修重摸摸溫默的頭,繼續安撫。

想到之前池樹說過的話,修重能猜到溫默為什麽突然又病症發作。

溫默的雙親就是在超強蟲襲之後消失的,算算時間正好是同一年。

當年那場蟲襲不止讓他和養父母失散,溫默也失去了一切。

聽到耳邊的呼吸聲逐漸平緩下來,修重輕聲問:“冷靜下來了?”

已經恢複了,但溫默不想承認。

他緊了緊雙手,微微把頭往修重懷裏埋,悶聲說:“沒有。”

修重:“……”

他看起來很好騙?

林桑看着修重和溫默,突然感覺出了一絲不尋常。

這倆小子原來是這麽回事。

李澤看得着急,見林桑坐回來,推了推她:“你給孩子看看。”

“不用,有小重在就行了。”

她打開鍋蓋,把煮好的粥盛出來。

溫默不撒手,修重就順勢環着他,看向養父母。

“當年你們查過接收兒童傷患的機構?”

“能查的都查了。”

林桑把兩碗米粥放到他們面前,“傷亡太多,很多孩子的遺體已經殘缺不全,我們定位到你的終端在學校卻找不到人,官方公布的生還名單和醫院機構的收治名單裏也沒有你,我和阿澤不相信你死了,可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修重:“我醒來後,機構說聯系不上你們。”

李澤和林桑對視了一眼,有些愧疚:“因為一些原因,我們在出發去梧州時就更換了終端。”

修重若有所思:“和昨晚那些殺手有關?”

這問題問出口後,林桑和李澤都沉默了。

修重追問:“你們知道是誰派的殺手?”

李澤張了張嘴,猶豫道:“這些事我們會處理好的,你和夥伴在獵區狩獵也要多加小心,盡量不要夜裏出門。”

這是擺明了不想談。

修重能理解他們的做法。

畢竟剛相認,不想讓他卷進是非中。

可他早已在風暴的中心了。

咕嚕嚕嚕……

溫默的肚子叫了。

他把頭埋得更低了些,假裝自己不存在。

為什麽肚子要叫?就不能讓他好好抱一會兒?

修重:“……先吃飯。”

見躲不過去,溫默戀戀不舍地松開,擰着眉喝粥,一臉的不高興藏都懶得藏。

修重随手往他手裏塞了顆果子,看向李澤,轉而問:“你們一直在桐洲附近走動?”

李澤搖頭:“過來找人,你媽媽看到了重逢的新聞,就想着過去碰碰運氣。”

修重:“找誰?也許我能幫上忙?”

見林桑要開口,李澤急忙打斷她:“已經和對方聯系上了,吃過飯就出發。”

修重喝了兩口粥,想着接下來的行動計劃。

96和109基地不知道什麽情況,帶着父母不一定安全,不如在這裏分開,等解決完基地的事再找時間和他們好好溝通。

“我們也正打算去和出獵的隊員彙合。”

修重淡淡道,“等回來我們再聯系?”

溫默喝完粥,啃着修重給的果子,一言不發。

飯後,修重把人送到車旁。

“注意安全,有什麽事随時聯系。”

雙方互相加了通訊號,發現對方用的都不是本名。

人口死亡過多,導致終端手環的管理有很大的漏洞。

45區有很多遺落的終端手環,大多數擁有者都已經失蹤或死亡。

如果不置辦固定資産,只是販賣獵物和日常生活,完全可以使用非本人的終端,基本不會被查。

林桑握住修重的手,低聲說:“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辛苦,我不是個稱職的媽媽,不能在身邊照顧你——”

“我也不是個稱職的兒子。”

修重笑笑,“大家扯平了。”

林桑跟着笑:“等忙完這一陣,我和爸爸再來找你。”

修重點頭,看向李澤:“保護好媽媽,我不想再找你們一次了。”

李澤一怔,在肩上輕輕地垂一下,笑道:“放心,我和你媽媽還得看着你娶媳婦呢。”

林桑下意識地看後面的溫默一眼:“這恐怕挺難的。”

誰娶誰還不知道。

李澤:“……”

不帶你這麽拆臺的。

修重:“……”

他長了一張單身的臉?

打開車門,修重目送他們上車,餘光注意到後車廂靠近臺階的地方掉着一個紅色的小本本,看着還挺眼熟的。

“東西掉了。”

他順手彎腰撿起來,小本封面上印着——軍官證。

內頁貼着一張李澤身穿軍裝的證件照,下面有姓名年齡還有一行——新洲駐軍司令部作戰參謀,中校。

新洲駐軍?

修重眉心一跳。

林桑轉過身,見修重拿着軍官證看得很認真,警惕地看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這是你爸爸以前的證件,現在已經不是了。”

修重敲了敲駕駛座的車窗,等車窗降下去,問坐在裏面的李澤:“爸爸,你認不認識一個叫馮遠的人?他也是新洲駐軍。”

“馮遠?”

李澤眉頭皺起,“他是我的老戰友,你怎麽知道他?”

修重眼神沉下來。

能認識馮遠,那就一定認識修啓。

難道他們現在的行動也是修啓授意的?

見修重臉色不對,李澤試探地問:“你能聯系到馮遠?”

修重微微皺眉。

這麽問就表示爸爸和馮遠失聯了。

問題越問越多,修重暫且打住。

“我之前出獵遇到過他,另一個隊友有聯系方式,回頭我問問再告訴你。”

李澤很迫切:“那你別忘了,問完告訴我!”

修重點頭。

“随時保持聯系。”

目送他們離開,溫默走到修重身邊。

“你竟然放心就這麽讓他們自己離開?”

修重沒回答:“追蹤器放了嗎?”

溫默偏頭看着他:“你怎麽知道我會放?”

修重:“你以為我認識你多久了?”

溫默還真的認真算了一下時間:“沒多久啊。”

修重:“……”

和養父母之間有很多話沒說開,還有馮遠的線索吊着,修重相信他們不會這麽容易把自己玩死。

之前他一直在想要怎麽取得馮遠的信任,得到修啓的動向,畢竟只是萍水相逢,沒那麽容易套取情報。

但如果有爸爸這層關系在,也許很快會有突破。

兩人上車後繼續往西。

溫默坐在副駕駛,面前開着地圖和一個追蹤器。

“他們繞開3區了,看來前天是專門去找你的。”

又開了半小時,追蹤畫面突然一閃,小紅點消失了。

溫默切出虛拟鍵盤查找,發現已經無法再連接上。

“他們把我的追蹤器毀了。”

修重輕笑:“意料之中。”

要是反偵查能力這麽差,也不能在追殺中活到現在。

另一輛貨車內,林桑看着手裏已經掰斷的追蹤芯片,心慌得厲害:“我總覺得小重已經被牽扯進來了。”

她還記得那天晚上,對方說他們也是殺手的目标。

李澤看着前方,面色沉重:“你不覺得他身邊的那孩子很像一個人嗎?”

林桑偏頭看着他:“葉教授?你也這麽覺得?”

李澤點頭:“而且姓溫。”

林桑想了很多事,沉默良久,輕嘆:“等這次結束,再和小重好好談談,我覺得他應該也有很多事想問我們。”

李澤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人已經找到了,剩下的事慢慢都會解決的。”

從桐洲3區出來後,橫穿4區就是整片的5區,修重留意到沿路的毒性植物變多,鎖緊了所有車窗。

這輛貨車沒有空氣淨化系統,沒辦法過濾有毒氣體。

“你有沒有不舒服?”

修重偏頭看了溫默一眼,這才發現對方額頭全是汗,“溫默?”

“沒死。”

溫默擦了把滑到下巴的汗,勾着領口扇風,“好熱,你把窗戶都鎖住幹嘛?”

下午2點,光照很強,和夜裏的溫度差近三十度。

“只是熱?”

修重伸手過去探他的額頭,有點低燒,“你可能中毒了,自己打一針解毒劑。”

“中毒?”

溫默看看車窗外密密麻麻的藤類,“這裏沒有什麽毒性植物。”

“植物變異後不只是體型變大,也可能發生毒變。”

修重在路邊停下車,從自己的口袋裏取出一支解毒劑,“袖子撸起來。”

溫默撸了一下,沒撸上去,面無表情地伸手:“沒力氣了。”

伸過來的手軟綿綿的,看起來已經很嚴重了。

修重把他袖子卷上去:“下次一有不舒服就告訴我,別自己硬撐。”

溫默看着他把針頭紮進來,餘光見虎生趴在後車廂,睡得很香,冷着臉很郁悶:“你們都沒事。”

修重給他擦了汗,用手扇扇風:“我跟你又不一樣。”

溫默無力的靠着椅背,享受修重的特別服務。

“要不我也去注射一針血清?”

“可以啊。”

修重一本正經的,“但體毛會變長,至于哪裏變長,完全随機哦。”

溫默:“……”

他眼前突然閃過當初給修重畫的那只鳥。

要是那個部位的……

溫默臉色一變。

看到這表情,修重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笑出聲。

注射了解毒劑後,溫默的乏力緩解了不少,可體溫卻沒降下去,迷迷糊糊地睡過去了。

等再次醒來時,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個被蔓藤包圍的地方。

溫默看看地圖,離96號基地只有不到半小時的車程。

“從這裏過去就進入無人機的巡航範圍了。”修重放大地圖,指着北方的一條路,“其他幾條路我看過,遮擋物很少,只有這條合适。”

溫默頭還是有點暈,喚出藍閃蝶。

“阿茲,你去探路。”

線路導入後,阿茲從車窗縫隙裏飛出去。

它自帶信號屏蔽器,外形仿真度很高,可以躲過無人機的監測。

他們面前彈出一個實時視頻窗口,顯示着阿茲拍攝下來的畫面。

修重時不時讓它停下來觀察天空,随手記下無人機的數量和巡航規律。

“片區內無人機數量比206還要多15架,如果不是他們加強了戒備,這裏可能有點問題。”

半天沒聽到回複,修重從地圖上擡起頭。

不知道什麽時候,溫默又睡着了。

明明開了空調,可溫默的臉頰還是有些紅,額發都被汗濕了。

修重探了探他額頭的體溫,比之前更高了。

示意阿茲先找個樹枝停一下,修重從座椅中間狹窄的空間艱難跨到後車廂,在角落裏翻找出藥箱、兩條毯子還有一個工具箱。

這應該是溫默買車的時候順手買的。

車廂內沒放過獵物,還是幹淨的。

修重把毯子鋪地上,放平副駕駛的座椅,把溫默抱起來。

溫默突然驚醒,神色有些恍惚。

“我又睡着了?”

修重彎着腰,把人抱到後車廂,拿另一條毯子給他當枕頭。

“睡吧,這裏有我。”

溫默艱難地撐着眼皮:“我只是昨晚沒睡夠。”

這一生要強的性子,連生病的時候都不肯示弱。

修重又好氣又好笑:“快睡吧,等你醒了換我,我也很困。”

這麽一說,溫默終于能放心地睡過去。

修重看看車兩旁的情況,拉上所有遮陽簾,只在每個方向留下一條縫。

這車舊到僞裝成報廢車毫無違和感,倒是方便了他們隐藏。

修重靠着車廂,在溫默身邊坐下,示意阿茲繼續往前飛。

為了了解更充分,阿茲飛得很慢,每找到一處隐蔽的感應器和攻擊性設備,修重就在地圖相應的位置标記出來。

天慢慢黑下來。

感覺到身上傳來熟悉的鈍痛,修重猛地回過神,晃晃身邊的溫默。

“醒醒,該給我喂飯了。”

修重也不想把人搖醒,可排異反應實在太強,眼前一陣陣發黑,連坐都坐不住。

手臂上的力道實在太大,溫默幾乎立刻驚醒,腦子還沒醒就先釋放了信息素。

“怎麽樣?!”溫默猛地撐起身,聲音有些沙啞。

修重捂着抽痛的額角,一身的冷汗,深吸了幾口才有力氣說話。

“壓下去了。”

溫默松了口氣,挪到修重腿邊躺下來,伸手抱住他的腰,撐不住又閉上眼。

“別剛開始查,兩個人就全倒下了。”

靠得近了,信息素也變得濃郁,修重每呼吸一次就能明顯感覺到疼痛降低了一級。

他揉揉溫默的頭發:“我不會倒下的。”

出門辦事竟然病倒了,溫默對這樣的自己很生氣。

“早知道出門喝杯蜂蜜了。”

好喝,還解毒。

修重:“想喝?”

溫默忍痛拒絕:“算了。”

這種時候為了口吃的跑出去冒險,不值得。

“嗷嗚……”

虎生走到修重邊上,拿頭蹭他的手。

看起來是到飯點了。

修重撫過溫默的臉,捏着他的耳垂把玩:“起得來嗎?去弄點吃的。”

一只耳朵被肆意玩弄,另一只卻被冷落,溫默強迫症犯了,摁住他的手不讓動。

修重抽回手,拉他起來:“走吧。”

找吃的還是其次,溫默注射了解毒劑還發高燒讓修重有些在意,身在荒野,手邊也沒有更多的藥品,只能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在附近找到一些解毒的果子。

夜裏出行比較危險,修重紮緊了領口袖口,戴上帽子,見溫默有些力不從心,順手幫他整理。

兩個月前,溫默都不敢想象自己能任由另一個alpha幫他整理衣服。

如果不是修重,他現在還守在那個家裏,以為只要等下去就能等到他們回來的一天。

“修重。”

“嗯?”

溫默看着他:“為什麽你見到養父母還能這麽冷靜?”

修重反問:“你想看我哭?”

溫默:“你會嗎?”

修重給他戴好帽子:“我倒是可以哭給你看,不過很貴。”

溫默:“……”

打開車門下去,寒風撲面而來。

修重拍拍虎生的頭,讓它自己去解決晚飯問題,帶着溫默進了小林子。

可能溫默在的關系,修重的運氣很不錯,十分鐘就找到了解毒功效不錯的莓果,附近還有幾顆棗樹。

修重負責摘,讓溫默在一邊等着。

兩人抱着一堆的果子,輕手輕腳地從一堆野草中穿過,準備回車裏。

草太密集,地上還有凸起的樹藤,修重怕某個病人絆倒惱羞成怒,伸手過去牽住。

隐約聽到虎生撒歡的嚎叫,看樣子正在追逐獵物。

走到半路,感覺到虎生的腳步聲在靠近,同時還伴随着嗡嗡聲和翅膀震動的聲音。

修重拉住溫默就跑。

搞不好那小東西又去搗了哪裏的馬蜂窩。

以百米沖刺的速度回到車內,修重看到虎生竄出草叢,嘴裏果然叼着什麽。

“快點!”

虎生猛地跳起,閃進車內。

修重立刻關閉車門,落鎖。

下一刻,蜂群湧了過來。

像暴雨落下,車頂傳來哐哐哐的撞擊聲。

修重沒有開燈,透過遮陽簾的縫隙觀察外面的情況。

幸好蜂群沒有停留太久,很快就飛走了。

打開後車廂的燈,見虎生乖巧地蹲着,嘴裏叼着一塊蜂巢,蜂蜜糊得滿臉都是。

修重聲音涼飕飕的:“下次再去調戲馬蜂,我就把你關門外了。”

“嗚嗚……”

虎生把蜂巢放到溫默面前,滿足地舔着臉上的蜂蜜。

溫默看看地上髒兮兮的蜂巢:“給我?”

虎生:“嗷嗚~”

就算再想吃,看到這賣相,溫默也已經沒食欲了。

修重從背包裏取出保溫杯,挑選了幹淨的地方挖了一勺蜂蜜進去。

“好歹是它的心意,多少嘗一口。”

溫默擰着眉:“我不要。”

修重自己先喝了一口,再把杯子遞過去:“喏,細菌都變漂亮的了。”

“……”

看看他的杯子,溫默實在抵擋不住這香甜的誘惑,還是接了過來。

帶來的食物裏還有些肉幹。

兩人靠着車廂,邊吃邊探查基地附近的情況。

阿茲已經飛到了離基地主體位置不到一公裏的位置。

在經過一處感應器時,一束激光突然對着它飛過去。

修重和溫默同時直起身。

“怎麽會被檢測到?”修重不解。

溫默叼着果子切出後臺查看數據。

屏蔽器在正常運行,沒有任何異常。

阿茲剛閃過那道激光,突然另一個方向又有一道激光射過來。

随着它飛動,激光束的數量以幾何倍增。

僅僅堅持了十二秒,阿茲被激光穿透,直接粉碎。

溫默試圖保存數據,可芯片被毀,數據無法傳送回來。

“不行了。”

修重回想剛才看到的感應器,單從外觀來看沒任何不同。

不管是不是用了新技術,有一點可以肯定——改造基地确實加強了防備。

96號基地從規模上只能算乙等,206號基地是甲等,可這裏防禦級別已經遠遠超過了206。

溫默臭着臉:“就是這裏了吧?”

修重搖頭:“還不能确定,如果109也是這種防禦級別就不好說了。”

用來探測的小傀儡已經沒了,明天得先回去一趟。

“備用的還有。”

溫默扯過自己的背包,從裏面摸出兩個藍閃蝶,從初始模式喚醒。

修重側目:“你帶了多少出來?”

溫默随口說:“沒多少,就四五只。”

修重:“……這東西這麽容易做出來?”

溫默邊調試程序邊道:“外殼都是用的一套模板,只要主芯片沒事,附屬芯片做起來也很簡單。”

修重看着他擺弄,好奇地問:“你幾歲做的阿茲?”

“不是我做的。”

溫默按下最後一個鍵,兩只藍閃蝶在空中變換形态,“阿茲是我父親給我做的保姆機器人,我只是在這基礎上進行功能擴展而已。”

修重:“你父親什麽時候做的?”

“在我出生前吧。”

想到以前的事,溫默的聲音沉了一些,“父親經常說,這是給我的禮物,讓我一定要帶在身邊,不能随意送人。”

修重若有所思。

“那儲存在阿茲這裏的東西,你都有權限閱讀嗎?”

溫默對上他的眼神,突然懂了他話裏的意思。

“你是說他們要找的東西在阿茲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一生要強這件事

溫默:我只是小小的中了個毒。

修重:別說話,躺好。

溫默:我不困,就是有億點點頭暈。

修重:別說話,躺好。

溫默:你別動,交給我。

修重:好的親。

溫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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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