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1)
第二天一早, 林桑下樓準備去做早餐,經過樓下洗衣間時突然看到一抹醒目的紅色,她腳步一頓。
這不是昨天給小重鋪的四件套嗎?還是她特意挑選的花色。
老金盯着一頭亂發打開房門,想着這麽多人吃飯, 得早點準備, 經過洗衣間, 發現林桑對着大紅床單嘿嘿嘿笑, 吓得他瞌睡蟲都跑了。
“林姐,你、你這——?”
林桑擺擺手, 好不容易才壓住笑意。
“沒什麽,早上煮點甜湯, 小重小默都愛甜的。”
老金愣愣應下。
兩人一起往廚房走, 林桑想了想:“中午買點山藥炖湯, 羊肉也不錯,補腎。”
老金卷起袖子的手一頓:“……”
十幾歲的小孩需要補腎?
沒多久,浮清和葉雲先後下樓。
“你們這麽早?”浮清說着就想去廚房幫忙, 被林桑勸住。
林桑:“他們不知道幾點起, 我先做了幾份, 我們先吃。”
想着自己的廚藝确實不太行,浮清就在廚房前的吧臺坐下。
“昨天都累壞了。”
葉雲拉開椅子坐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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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現在頭還是很痛。”
林桑端了兩個大盤子遞到他們面前。
每個人一碗甜粥, 兩個煎蛋, 培根,還有油條和沙拉。
浮清:“辛苦你了,還要給我們做飯吃。”
“能在這麽好的環境裏安心做飯, 我以前想都不敢想, 哪會覺得辛苦?”
想到早上看到的, 林桑忍不住輕笑。
浮清拿起油條, 見她笑得這麽開心,有些不理解:“做個飯這麽高興?”
林桑朝修重房間的方向看了一眼,走到葉雲和浮清中間,壓低聲音:“我昨天給小重小默鋪的床單,早上發現已經換下來放在洗衣房了。”
浮清和葉雲一頓,扔下手裏的油條就往洗衣房跑。
“大、大紅的?”葉雲一驚。
浮清:“……真喜慶啊。”
林桑摸着下巴嘿嘿笑:“現在這種環境很難辦婚禮,我就當他們已經結過了。”
住進新家,雙方父母都在,還一起吃了晚飯,鋪了大紅床鋪,這不就和結婚的配置差不多了?
浮清和葉雲對視,都是一臉懵逼。
為什麽他們現在才發現?
昨天只顧着投喂,忘記給紅包了。
已經算結過婚,那接下來是不是就得考慮進誰家門的問題?
葉雲托了托眼鏡框,匆匆回去吃了早餐,起身就走。
“我去實驗室了。”
浮清粥還沒喝完,見他要走,急忙喊住。
“阿雲,你等我!”
葉雲頭也不回:“不等。”
浮清:“雲雲!”
回應他的是大門關上的聲音。
把浮清給急的,就怕進度趕不上,好不容易找到的孩子得出嫁。
可孩子還沒起床,他想打過招呼再去工作。
廚房,老金正在揉面,看到家長團清早就這麽有活力,搖頭失笑。
要是這樣和平的日子能一直持續下去該多好。
房間裏,修重和溫默一人霸占一邊的床,睡得昏天暗地。
前天晚上被追殺了一夜,昨晚本來能早點睡,結果換四件套換了一個多小時,換到精疲力盡,崩潰好幾次。
終端突然震動,過了老半天修重才慢吞吞地接起來。
“都幾點了還在睡?”
林清柏聲音渾厚有力,把修重給震醒了。
修重坐起身,把散落到面前的長發往後捋,語氣有些不耐:“什麽事?”
林清柏:“我幫了這麽大的忙,你不意思意思?”
修重裝傻:“什麽意思?”
林清柏:“你就沒一點表示?”
修重:“分部損失慘重,晚點我把清單發給你,照價賠償就行了。”
林清柏:“……那我的辛苦費呢?”
修重淡淡道:“我這麽大個樓在3區被轟炸,駐軍護衛隊都是擺設?把柄我親手送到你手裏,這辛苦費還不夠?”
林清柏冷哼:“你倒是精明。”
修重:“過獎了。”
兩人說話的聲音吵醒了溫默,他轉過身,手橫到修重腰上,還不安分地伸進衣擺裏摸摸。
林清柏:“……你們關系不錯啊。”
修重摁住他的手:“……還行吧。”
想到溫郁,修重看向林清柏:“你之前說過,知道溫默的雙親在哪?”
問完,修重感覺到藏在衣服裏的手一緊。
林清柏慢條斯理地喝了口濃茶,把茶葉呸出來。
“想知道?”
修重:“我們已經是一條船上的人,還用得着賣關子?”
“親兄弟還明算賬呢。”
林清柏笑笑,“你拿什麽交換?”
修重:“溫郁和葉雲的下落你都知道?”
“之前确實都知道,現在嘛——”
林清柏意味深長地看着他,“不确定葉雲還在不在那。”
修重心道一句老奸巨猾。
“溫郁呢?”
林清柏雙手交叉在身前:“他倒是老實,一直待在一個地方沒離開過。”
修重懶得跟他打太極,直接問:“你想要什麽?”
林清柏清了清嗓子:“我讓下面整理一些資料發過去,這幾天你先看看,我想你和那個姓張也會很感興趣。”
“你要和他合作了?”修重試探地問。
林清柏面色嚴肅:“別胡說,我不站隊,也不參與黨派之争。”
修重嗤笑:“可如果其中一個已經威脅到你,倒也勉強可以扶持另一個來幫你清理門戶?”
林清柏深深地看着他:“那幾只螞蚱蹦跶太久,看膩了。”
挂斷視訊後,修重看看終端,沒有什麽東西發進來。
睡也睡不着了,幹脆起床。
“他的話有幾分可信?”溫默攬住他的腰,阻止他下床。
修重想想:“八分吧,他也不想看到局面繼續惡化。”
軍方無法幹預政治,如果上臺的黨派很無能或是像和平黨這樣胡作非為的,軍方也沒任何辦法。
林清柏顯然對和平黨很不滿,但他本身對外不能有政治立場,無法反對或是支持任何黨派,想對付和平黨,只能借助其他黨派的手。
洗漱完,修重随便套了身衣服出門。
本想着這個點,不知道樓上的家長們起床沒,結果一出去就看到一群人窩在客廳裏曬着暖洋洋的日光浴,連虎生都難得癱着肚皮随便他們撓。
“小重。”
修重往聲音的方向看,眼前虛影一閃,下一刻就被撲過來的浮清熊抱。
浮清摸摸他的頭,一本滿足:“感覺全身都充滿了能量。”
修重失笑:“爸爸,早。”
“早。”
浮清放開他,“早餐在廚房,我去給你熱一下?”
修重:“不用,我自己來吧。”
浮清也沒勉強,急匆匆地往門口走:“那我去實驗室了。”
這麽着急?
修重走出兩步,身後又貼上了個人。
溫默靠在他肩上,半阖着雙眼,頭毛都睡翹起來了。
“充能。”
修重:“……”
修重往廚房走,溫默就摟着他的腰亦步亦趨地跟着,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有沒有充進去,漏電了?”
悠閑擦着軍刀的老包聽到,笑嘻嘻地接了一句:“插頭沒插進去當然充不了——哎喲!”
老金給了他一拳。
“閉上你的臭嘴吧。”
當着人爸媽的面就敢開有顏色的玩笑,怕不是想被逐出家門。
見林桑和李澤看過來,老包這才反應過來,讪笑:“我是說以前那種老式的終端,不能用無線充電,只能插插頭……”
不解釋還好,越解釋越尴尬。
林桑和李澤沒說什麽,倒是端盤子出來的修重輕笑了一聲:“那看來還是得插上插頭才行。”
老金:“……”
你怎麽還接上了!
溫默半睡半醒就被修重扯下來吃飯。
林桑給李澤換好紗布,見溫默沒什麽精神,無奈道:“小重,你稍微節制點,別讓小默太累了。”
修重一口甜湯差點噴出來,忍着笑,意味不明地解釋:“昨晚那種狀況實在避免不了,下次不會讓他這麽辛苦。”
溫默聽得迷迷瞪瞪的,以為他們在說換四件套,面無表情地開口。
“裏面糾纏着分不開,翻來覆去搞了很久才出來。”
林桑/李澤:“……”
不用說得這麽詳細。
老金/老包/池樹:“……!!!”
原來小溫/小默說起葷話來這麽猛?!
這是他們能聽的嗎?!
修重邊笑邊給溫默碗裏加了兩勺糖:“快別說話了,吃飯。”
溫默舔舔勺子上沾的砂糖,認真道:“再來兩勺。”
早飯過後,修重讓萬井游買的東西運進來了。
這幾天,他們要升級整個分部的安保系統,還要給新房所有外立面玻璃做防彈加固處理。
老金他們閑了好幾天,見有活幹,一個比一個勤快。
修重和溫默繼續檢修原來的電路。
很多工作本可以交給電工AI處理,不過這幾天他們剛好有空,親自檢修會更放心一些。
在他們各自忙碌時,新洲駐軍師長突然被停職查辦。
就卡在重逢被襲擊的節骨眼上,消息一經傳出,火速傳遍全網,熱議不斷。
“副師長齊恒被停職才多久,這麽快又下馬了一個,新洲真是個風水寶地。”
“省流前提概要:副師長是當地不良組織白龍會的保護傘,為報私仇讓白龍會襲擊重逢。”
“這次也是重逢被襲擊,難道那些被抓的殺手和新洲師長有關?難怪能悄無聲息進3區,好可怕!”
“有權有勢就能為所欲為嗎?!”
“新洲這地方已經爛透了,希望這次能嚴查!”
新洲3區某豪宅。
看到這些新聞,王潤又打碎了一個剛買的水晶杯,氣得捂胸口。
“王總……王總?!”
助理忙不疊地扶住他,對外面喊,“送速效救心丸過來!”
吃了藥,一口氣總算緩過來。
王潤破口大罵:“姓賀的那個廢物!我們花了多少時間才把自己的人安插上去?!現在倒好,兩個全被撸了!”
助理:“這麽一來,林上将一定會用自己的人補上空位。”
“當然!”
王潤一巴掌拍在桌上,“那老家夥盯着我們不是一天兩天了,姓賀的倒好,自己把把柄送到人家手裏!”
助理有些疑惑:“可林上将的态度似乎比以前強硬了很多。”
“這也是我擔心的地方。”
王潤眯着眼琢磨,“可能他覺得現在的局面和以前不一樣了,但他手裏到底掌握了什麽?!”
助理:“和招攬了修重和溫默有關?”
兩個小鬼能力再強也只是兩個人,和整個軍方比起來不值一提。
王潤:“難道張之州真的招攬了這個老頭?”
助理更不能理解了:“如果林上将要站隊的話,不管怎麽看都是咱們更适合做夥伴吧?他已經坐在最高的位置上,又不用往上爬,何必費那個勁?”
話是這麽說,可王潤隐隐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林清柏态度從未有過的強硬,像是開戰前的信號。
晚飯前,修重收到了林清柏發過來的文件,竟然是各地大大小小基因中心的資料,後面還有幾份聯邦基因儲備庫的信息。
馬上要開飯了,修重索性就在客廳裏,把所有資料投放到空中一一查看。
溫默洗了個澡出來,吃着冰淇淋走過去。
“和克隆有關?”
修重:“你也這麽想?”
既然改造人體需要改造基地,那克隆那麽多人必然也會存在克隆基地。
溫默挖了一勺冰淇淋:“他發這麽多過來,是想讓我們幫他查?”
修重順勢握住他的手腕,把冰淇淋送到自己嘴裏。
“這應該是他篩選過的。”
十八個民用基因中心,加三個聯邦基因儲備庫,總共二十二個目标,要查完這些得走遍大半個聯邦。
溫默又挖了一勺:“要是手裏沒有那些被克隆的基因數據,連查都沒法查。”
理論上,克隆人和普通體外培育的嬰兒一樣,從外表看不出區別,除非對比基因。
修重又握着他的手送到自己嘴裏。
“林老頭心眼真多。”
溫默一看又被搶了,擰眉:“你自己去拿一個。”
修重:“冰櫃裏的沒你手裏的好吃。”
浮清和葉雲饑腸辘辘地回到家裏時,發現兩個崽子竟然在客廳裏打起來了。
浮清拉住路過的池樹:“這是怎麽了?”
早上不還好好的?
池樹看了一眼,習以為常道:“哦那個啊,修哥搶小默的冰淇淋就打起來了。”
“冰淇淋?”
葉雲一頭霧水,“很貴?”
池樹搖頭:“冰淇淋不是重點,他們就是想打架而已,放着不管就好了。”
葉雲/浮清:“……”
打得那麽兇,真的會沒事嗎?
結果老金一說開飯,兩人立刻停手。
修重哥倆好地搭着溫默的肩:“剛才踢腿的位置稍微低了一點。”
溫默面無表情:“吃完飯再來。”
葉雲/浮清:“……”
還真是打着玩的?
飯後,修重先拉着溫默遠遠躲到樓上角落的房間裏吃信息素。
吃完下樓,葉雲和浮清他們正在客廳裏查看投放的資料,修重索性告訴他們這些資料的來源。
葉雲看着層層疊疊的數據,一點思路都沒有:“僞造胚胎來源太容易了,這還真不好查。”
林桑打開自己的終端虛拟屏:“剛才我和阿澤查過,這些民用基因中心背後都是支持和平黨的資本在運作。”
“連軍方都快成和平黨的一言堂了,想控制幾個聯邦的基因儲備庫也很容易。”浮清補充道。
一通分析下來,竟是沒辦法排除任何一個選項。
修重:“我們手裏有從109和206基地備份出來的被克隆的基因資料,只能靠這個去辨別了。”
溫默淡淡道:“資料不全,他們也不一定會把所有人都放在一個基因中心克隆,很有可能篩漏。”
八天後,分部的安保系統和新家的防禦系統設置完畢,新家的玻璃加固工作也已經結束,可資料的篩查還是一籌莫展。
修重問過林清柏,可對方也陷入了僵局。
“有沒有可能,這二十二個目标全是?”溫默若有所思。
“不排除有這種可能,我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修重指着地圖上标出來的二十二個目标,“克隆體不是出生就是成年人,必然要經過一個成長的過程,那他們是在哪裏長大,哪裏接受教育?”
溫默偏頭看着他:“被領養分散到各地的話,不好管理,而且成本未免太大。”
首先得保證這些領養克隆體的人足夠靠譜,還要把孩子養到能工作的年紀,再還給和平黨,不可能什麽好處都不要。
“放在特定的培養皿中養到成年?”
說完,修重自己先否定了,“這個成本也相當高,還不一定可行。”
溫默:“你看我們幾次遇到我爸爸的克隆人,他們掌握着一定的專業技能,舉止神态和正常人無異,如果在培養皿中長大,那也要經歷一個學習的過程。”
排除在培養皿中養大。
排除出生後被單獨領養。
剩下的只有批量認領和無人認領兩種選項。
嚴格意義上說這并非兩種情況。
基因中心符合出生條件卻聯系不到親屬的嬰兒,在特定時間內會給予辦理出生,由基因中心代為照顧一段時間,如果超時則被認定為是無人認領的嬰兒,也就是OPM。
所有OPM都對愛心人士開放領養,但能批量認領的只有公益慈善機構。
修重眼神一閃。
“幼苗。”
“幼苗。”
溫默也同時想到了這一點。
修重偏頭和他對視:“你覺得可能性多大?”
溫默搖頭,聲音很冷:“不能用常識去判斷和平黨的行為,他們是一群瘋子。”
雖然只是猜測,但至少有了個方向,他們準備着手查這些基因中心和幼苗的牽連。
幼苗是衆合集團旗下的公益基金會,算是聯邦相關領域內的領頭羊,涉及到的項目多而龐大,公布出來的資金池就以千億為單位。
如果猜測得到證實,那和平黨相當于衆籌培養克隆體,既能空手套白狼,還能保證安全性,同時得到好名聲。
修重若有所思。
“那你說陳沖和張之州掏錢掏那麽快,會不會也和這個有關?”
溫默看數據看得頭大,靠着沙發,揉揉酸脹的眼睛。
“不知道,和這些人打交道太煩了。”
修重把人帶過來,幫他揉。
“等找到你父親,我們就撂擔子跑路。”
溫默看着他:“可以這樣?”
修重:“又不是第一回了。”
兩人都不想去管那麽多的事,卻也很清楚有些事已經落到了頭上,他們牽扯太深,不管不行。
溫默擡手摸摸他光滑的臉:“好久沒畫你了。”
感覺到溫默的手指頭塞着他的耳朵,修重拉下來,溫默又伸手去堵住。
修重不解:“幹嘛?”
溫默:“充能。”
修重不理解:“那跟你堵我耳朵有什麽關系?”
溫默認真道:“插插頭。”
修重一愣,笑出聲。
溫默:“你笑什麽?”
修重挨過去,親在他的嘴角。
“不是插耳朵的。”
溫默擰眉,盯着他的鼻孔,一臉“不行,這絕對做不到”的表情。
修重:“……”
算了,耳朵就耳朵吧。
浮清和葉雲埋頭在實驗室,聽到鬧鐘第二次響才一個催着一個的放下手裏的活。
兒子說了,不能忙到太晚,要按時睡覺。
兩人走進消毒區脫下白袍。
浮清:“我以前要是能這麽聽話,老公也不用給我裝芯片了。”
葉雲非常贊同地點頭。
回到頂樓才晚上九點半,浮清有點餓了,和葉雲商量着去廚房找吃的。
推門進去就看到了客廳裏親在一起的修重和溫默。
兩個爸:“……”
又想下去做實驗了。
修重聽到開門聲,放開溫默看過去:“爸爸,叔,餓不餓,我去下點面條?”
浮清忙不疊點頭。
怎麽能放過品嘗兒子廚藝的機會?
片刻後,四人坐在吧臺前嗦粉。
修重提到對幼苗的猜測,想聽聽他們的看法。
“簡直喪心病狂。”
葉雲冷着臉,“如果這事是真的,以後還有誰敢捐款?”
浮清:“幼苗在十八年前就已經相當有知名度,沒有确鑿的證據,不要輕舉妄動。”
修重:“我知道。”
終端突然震動,修重随手劃開,看到陌生的號碼段,心裏一咯噔。
【見面詳談。啓】
後面還有一個坐标。
修重:“父親的信息。”
浮清筷子差點脫手,急忙繞到他身邊:“撥過去,我有話要跟他說!”
修重試着回撥,可連着十多次都提示無信號,發信息也提示無法接收。
“這個終端可能已經被他毀了。”
浮清有些失落。
“他還是這麽謹慎。”
修重打開地圖,定位坐标所在的位置。
是梧州往東北方向五百公裏左右的5區,那附近剛好有個46號改造基地。
很快,馮遠也發了一條信息過來,讓修重注意查看陌生號碼的信息。
既然修啓已經給了坐标,無論如何修重都要去一趟,可浮清卻很為難。
一邊是老公,一邊是研究。
他很清楚,這一路過去很危險,帶着他會給修重添麻煩。
可理智上明白,情感上還是希望能早點見到修啓,同時也怕修重出事,怕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又從指間滑走。
回到房間坐了半晌,浮清腦子很亂。
突然聽到敲門聲,他打開一看,門外竟是修重。
“小重,怎麽了?”
修重看着他:“我明早就出發,你想去嗎?”
浮清沉默許久,低聲說:“我在這裏等你們回來。”
修重:“考慮清楚了?”
浮清伸手抱住他:“我只要你們平安,其他一切都無所謂。”
修重拍拍他的背:“我會把他帶回來的。”
父子倆坐着聊了一會兒,等安撫了浮清的情緒,修重起身離開。
下樓經過老金的房門口,半掩的房門裏傳出小女孩銀鈴般的笑聲。
“父親,你什麽時候回家呀?”
“額……嗯,過幾天就回家了。”
“到底過幾天呀?”
“寶寶乖,父親在賺錢,沒有錢你就不能喝奶粉咯。”
修重在門口駐足聽了片刻,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房間。
第二天早上吃過飯,修重叫住老金老包和池樹。
“我要回梧州一趟,你們要不要一起?”
剛說完,三人眼睛一亮。
老金:“真的?!我要去!”
老包:“我也想回去看看我老爹。”
池樹:“我也得回家一趟了。”
說完後,三人又沉默了。
他們這一走,這裏只剩下林桑夫婦和兩個教授,萬一又遭到襲擊可怎麽辦?
老金猶豫着說:“那這次我先不去了。”
老包哪能不知道他的想法,擺擺手:“我老爹看到我就煩,不看也罷。”
修重:“你們不用顧慮這裏。”
李澤走過去:“有我和阿桑,你們放心去吧。”
見老金三個還是憂心忡忡的,修重随口說:“我爸爸是前駐軍中校。”
随意的一句話就像扔下一顆炸彈,在老金三人頭頂爆炸。
“卧槽——!”
為什麽他們從來沒聽說過這事?!
反正已經說到這裏,修重順口又提了一句:“我父親是前駐軍副師長。”
老金三人:“卧槽——!!!”
分部的防禦部署都已經到位,林清柏派過來的特戰隊也還在,前幾天修重去黑市買了一批彈藥放在儲物間,以備不時之需。
離開前,修重特地和林清柏打了個招呼。
林清柏倒是大方,立刻就答應再派一批人過來加強防守。
挂斷後,修重開着兩萬買的越野,帶着他們離開。
“剛上任的新洲師長和副師長都是林老頭子的人。”
溫默坐在副駕駛,擦拭着手裏的槍,幽幽道:“總有一天讓他付我們打工費。”
修重輕笑,餘光掃過內視鏡,見池樹很興奮,随口說:“你想直播也可以。”
池樹倒不是因為終于能去獵區直播而興奮,好久沒見到爸媽了,怪想念的。
“可以嗎?會不會很危險?”
修重:“不管直播不直播,都很危險。”
池樹:“……”
把一顆攝像頭貼到前車擋風玻璃上,池樹打開直播間,很快就湧進了很多人。
“哇!竟是久違的獵區直播?!”
“嗷嗷嗷嗷!前排!”
“這麽說,開車的一定是修哥咯?!”
“修哥,求露正臉!”
池樹沒理會他們的嚷嚷,看到什麽就解說什麽,得到滿屏臭雞蛋,還把老金和老包給說睡着了。
臨到天黑前,修重停車休息,讓他們放個水什麽的。
“晚上不紮營了,在車裏過。”
等老金他們都下去。
修重把換氣淨化系統的檔位開到最大,解開安全帶靠近溫默:“默默,餓餓,飯飯。”
溫默:“……”
不遠處,老金三人并排放水。
見車裏的兩人挨在一起,老包嘿嘿笑:“他們也憋狠了。”
老金笑笑:“我以前追我老婆的時候也恨不得挂在她脖子上。”
想到五大三粗的壯漢挂脖子的畫面,老包垮着張批臉:“辣眼睛。”
老金:“……”
溫默釋放的信息素本來就不多,等他們回到車上已經不剩什麽了。
修重打開車門,對溫默說:“你不一起?”
溫默本來就想下去,聞言,淡淡道:“為什麽要一起?”
修重:“比比誰尿得遠啊。”
“幼稚。”
溫默開門下車。
片刻後,車裏的三人看到兩個人挨在一起放水,還争論着什麽。
“……”
真是幼稚的媽給幼稚開門,幼稚到家了。
車裏空間比以前的皮卡大一些,但睡覺還是不太舒服。
修重沒停下來,就沿着植物覆蓋少的路面慢慢往前開。
到後半夜,溫默接替修重。
在即将擦過一個小樹林邊緣時,溫默感覺到了一絲異樣。
下一刻,阿茲突然發出提示。
“主人,附近檢測到熱武器反應。”
這個聲音瞬間驚醒了車裏所有人。
溫默面前彈出一個虛拟屏,追蹤畫面裏是密密麻麻的紅點。
他猛打方向盤,在前方路口左轉。
幾乎同事,一枚榴彈擦着車身過去,在斜後方的空地上炸開。
轟——!
劇烈的氣波蕩開,震得車身咧咧直響。
雖說阿茲有提示建議的路線,但修重還是調出地圖投放到面前。
“開直播!”
“啊?……哦!”
池樹抖着手打開直播間。
修重将他其中一個攝像頭摁到車擋前,抽出配槍。
看着漆黑一片的前方,用四平八穩的嗓音說:“今晚的直播可能有一點點血腥,請未成年自覺離開。”
剛說完,他槍口抵住車窗縫,一槍爆了殺手的頭。
在爆炸的火光中,殺手的死狀清晰可見。
直播間評論區——
“啊啊啊啊啊——!是修哥!”
“聲音好好聽!我沒了!”
“天,這是游戲還是真的?剛才那個人死了?!”
“殺人游戲?!這可以播嗎?!”
池樹看看評論又看看外面的狀況,忙得不可開交。
“是真的!我們回家路上遇到殺手了!這些人襲擊了機構分部還不算,還在這裏埋伏我們!”
溫默聽着阿茲的提示,左右觀察外面的動靜,每一次轉方向盤都精準避開榴彈的襲擊。
車子剛修好才幾天,劇情又重演了。
溫默臭着臉:“這車再賣就只值五百了。”
聽着玻璃上砰砰砰的響聲,修重找機會,專門挑火光照得最亮的地方下手。
“沒事,拉清單有人報銷。”
直播間在線人數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網上攀升。
畫面一直在晃動,不時驚現被爆頭的殺手,很快評論裏就有不明所以的路人受不了了,反手點了舉報。
畫面一黑,池樹:“直播被強制關閉了!”
溫默腳尖在油門和剎車之間快速切換,聞言,冷聲說:“阿茲,給我把直播重新打開。”
阿茲:“是,正在嘗試入侵該平臺程序後臺——發現攔截程序——正在劫持——已連接——”
前後不過十多秒,直播畫面再次出現。
池樹不厭其煩地一遍遍解釋:“我們在回家路上遇到殺手!不要舉報我的直播間,我們需要幫助!”
池樹的粉絲本來就多,再加上驚險的畫面和池樹聲嘶力竭的喊聲,無數人幫他們聯系附近3區的駐軍護衛隊。
可半個多小時過去了,他們還在被瘋狂攻擊,并沒有任何護衛隊過來救援。
一些人聯系護衛隊未果,去在各大平臺尋求幫助,更多的人去林清柏主頁下喊救命。
事情愈演愈烈,逐漸失控。
修重扔掉空彈匣,重新換上一個新的,幽幽道:“不知道派他們來的那位有沒有在看直播,你只有這種手段了嗎?”
老金立刻幫腔,仗着本來嗓音就粗,抽抽噎噎的:“我只是個普通人,為什麽接二連三的追殺我?!”
說着,舉起機槍結果了冒出頭的殺手,接着哭。
老包突然會意,也開始抽搭着哭慘。
兩人跟哭喪似的,一個比一個賣力。
要不是在直播,修重都想給他們比贊了。
直播評論上刷得飛起,車子又晃,池樹幾乎看不清他們說了什麽。
“我就做個公益,這能動得了誰的蛋糕?”
修重這話聽着随意,卻暗示性極強。
過了近一個小時,直播畫面裏才遠遠出現閃爍的戰鬥機。
修重做了個手勢,示意後排先別說話。
【這裏是銀獅特戰隊南部96分隊K7903……】
修重悠悠道:“南部96分隊,離這裏老遠啊,竟然這麽快趕過來……”
這話顯然是說給直播間觀衆聽的。
離得老遠的銀獅特戰隊都派人來解救,可離得最近的梧州3區卻沒派任何人過來,很難不讓人懷疑。
1區某豪宅內。
賀振強看着直播畫面,打碎了手裏的杯子。
另一豪宅內,裹着睡衣的林清柏卻笑出了聲。
他編輯了一條信息發送出去。
【彈藥的費用我報銷。】
對上戰鬥機,殺手們落荒而逃。
修重懶得去管林清柏會追殺過去還是就此放過,反正玩夠了,彈藥車損有人報銷,順便還氣了和平黨那群傻子一頓。
趕在天亮前,他們就開進了梧州3區城區。
看到熟悉的街道,老金他們又高興又擔心。
“他們會不會追殺到我家啊?”老包問。
修重輕笑:“只要離開我和默默,你們都是安全的。”
溫默:“他們不會屈尊降貴去對付你們的。”
老金三人:“……”
放心是放心了,可又有一點點難過。
分別送他們回了家,溫默把又變得坑坑窪窪的破車開進自家的車庫。
摔門下車後,溫默喚醒終端裏的虎頭阿茲,随手設置路線。
“讓小白出去溜達。”
前面一排豪車中的白色山地車車燈一閃,發動引擎開了出去。
見修重下車,溫默問:“我們幾點走?”
修重:“現在。”
小白早離開二十分鐘,先開出城區往和他們目标地相反的方向去。
随後,修重開着小灰離開溫默家。
從這裏到修啓發的那個坐标,路徑上沒有其他更近的3區,除非他們早就已經在5區部署了殺手,不然不可能追得上。
加上剛吃了虧,修重想着那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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