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舊時光

第12章 舊時光

吳汀韬在主位坐下,夏瑾娴陪在一側。

吳汀韬攤開餐巾系上,對夏瑾娴道,“要讓你陪老朽吃飯,委屈你咯。”

夏瑾娴連忙道,“能陪吳伯伯吃飯,是榮幸。”

吳汀韬笑着擺手。

冷菜上完,夏瑾娴猶豫再三,還是從包裏,拿出了母親的遺物。

吳汀韬其實早就等着了,上次他們就說好的,見夏瑾娴終于拿出了朱紅梅的遺物,他一時半會兒甚至有些不敢去接。

吳汀韬小心翼翼問,“可以……給我看嗎?”

夏瑾娴把東西擺放整齊,遞了過來道,“我想母親會想讓您看的。”

因為到死都沒有忘記那個人,才把生活過成了一潭死水。

有時候她同情父親,但有時候又同情母親。

這場愛情裏,每個人都不幸。

她自己也陷在這種迷惘裏,她只是想,如果自己死了,也會希望自己這些年未曾淡去的愛意,能夠被他知道吧?

畢竟,又不是因為背叛,或有什麽解不開的憎恨才分開的,初衷不過是希望對方過得好而已。

母親應該也是這樣吧?

吳汀韬看到胸針的時候,手就已經有些發顫了。

Advertisement

這個在律師界呼風喚雨的人物,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被對方當事人毆打,被人潑不明液體,甚至被人蓄意謀殺,這些他都經歷過,也都過來了。

但是面對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部分,卻怎麽也難以泰然處之。

母親的日記,讓他看到潸然淚下。

這頓飯吃得很安靜,夏瑾娴本來就是個娴靜的人。

她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了吳汀韬,偶爾他問兩句,她就回答。

有些答得上來,有些答不上來。

她知道,她對母親,也不是百分百的了解,母親心裏有一座秘密花園,裏面住着一個人。

吳汀韬翻開了最後一本日記,裏面掉出了一張發黃的,2萬元的支票。

夾着支票的那一頁上,寫着吳汀韬母親當年去讓朱紅梅離開自己兒子的過往。

在這本日記的最後一頁上寫着:韬走了,再也不會回來,我的愛情,也再不會回來了。

吳汀韬看到這裏,放聲大哭,一個成熟的男人,卻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夏瑾娴無以安慰,只能靜默地坐着。

吳汀韬突然道,“如果殺人不犯法,我現在應該提刀去砍了你父親。”

夏瑾娴看着他的神情,知道他并不是在開玩笑。

當年母親癌症末期,她陪着母親去了醫院檢查,當時癌細胞已經轉移了,醫生說,只能化療了。

母親朱紅梅不同意,她握着夏瑾娴的手道,“小娴,送我回家。”

那時候,她因為離婚的事情,已經被父親趕出家門了,母親也為此,經常被父親辱罵。

她知道自己的父親生性涼薄,于是她問母親,“你還打算回去讓父親每日羞辱你嗎?媽媽,跟我住吧,哪怕只有一年半年,讓我陪着你。”

母親朱紅梅抱着她痛哭,夏瑾娴把母親接回了自己家,還幫母親請了一個鐘點工。

自己咬牙,省吃儉用,可是卻無力回天。

那時候回家幫母親打包東西,父親夏甫農居然還追着出來問她讨錢。

夏瑾娴當時對他道,“我會給你的,按月給,我現在沒那麽多。”

夏甫農卻按着她,逼着她按血手印,寫欠條。

母親生命的最後,夏瑾娴每日相伴,她為了讓母親高興一些,周末會陪母親去花鳥市場買母親喜歡的玫瑰花。

母親看着多頭玫瑰,喜愛非常。

從吳汀韬的對話中才知道,那是因為曾經,吳汀韬經常會送母親玫瑰花。

母親當時知道自己時日無多,大概,特別懷念和吳汀韬那一段愛情吧。

可是每次面對夏瑾娴的時候,母親卻總是假裝出一副樂觀又無所畏懼的樣子。

往事,不堪回想。

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各種形式的愛情,最後結果也是大相徑庭。

夏瑾娴長嘆一口氣道,“不值得。”

吳汀韬抹了把臉,對夏瑾娴道,“吃菜。”

夏瑾娴早就吃撐了,笑着擺手。

吳汀韬自己也沒吃什麽,他撫着日記的封皮,對夏瑾娴道,“活到我這個年紀,其實什麽事情都看過了,也應該看開,可是有些事情我明明能想通,也能接受,卻依然很難受。你說人奇不奇怪?”

夏瑾娴微微笑了笑,點了點頭。

這個側臉,何其像當初的紅梅啊。

吳汀韬收起了唏噓,對她道,“你推薦的小淩,我用下來很不錯,你跟他是不是?”

夏瑾娴明白了吳汀韬的暗示,連忙擺手道,“沒有,只是朋友。”

吳汀韬點了點頭,又道,“反正生活上,經濟上,有什麽事情你盡管跟我說,我能幫你做的,一定幫你做,我沒能見紅梅最後一面,真的很遺憾,所以我希望你過得好,就當是讓我還願吧。”

夏瑾娴知道拒絕不合時宜,只是微笑應了聲好,又道,“吳伯伯,就怕到時候你被我弄得嫌我煩了。”

吳汀韬哎了一聲道,“怎麽會呢?不會的,我開心還來不及。我一直想要個女兒,我有兩個兒子,偏偏都頑劣得很,人生不如意呀。”

夏瑾娴沒有接話,但吳汀韬倒是絮絮叨叨,好在他兩個兒子都比自己小,不然夏瑾娴還真擔心吳汀韬要讓自己做他兒媳婦。

兩個人長談到晚上9點多,夏瑾娴自覺想起身告辭,吳汀韬叫來淩潭清送她。

夏瑾娴還想說不用,小不點倒是吵着要跟夏瑾娴一起坐車。

于是淩潭清開車,送夏瑾娴回去。

路上,淩潭清問夏瑾娴,“什麽時候有時間,讓我單獨請你吃飯表示感謝?”

夏瑾娴卻道,“不過是幫你牽個線,沒必要放在心上。”

淩潭清卻道,“你如果這麽說,便是看不起我了。”

小不點在一旁天真問,“小夏阿姨,為什麽你不願意跟我們一起吃飯?你是不喜歡我們嗎?”

夏瑾娴當着小不點的面,只能道,“不是,阿姨沒有不願意。”

小不點一聲歡呼道,“那太好啦。”

車開到夏瑾娴家樓下,淩潭清為她拉開了車門。

這一刻的柔和燈光似曾相識,不知誰家養的栀子花在幽夜中暗放,散着馨香。

夏瑾娴深吸了一口氣道,“好香。”

側身看去的時候,仿佛淩潭清是當年的許晏清。

這個情景太熟悉了,那時候在管委會她也經常跟着許晏清加班。

很多時候,弄完材料也快十點了,許晏清會幫着裝訂。

那時候,她總覺得許晏清是那種不食人間煙火的男子,那麽好看的手,那是用來寫著錦繡文章的,不是拿來裝訂的。

而許晏清卻總是溫和笑着說,“當年我也是從這些事情開始做起的。”

當然夏瑾娴拗不過他,最終還是她分裝分套,然後許晏清裝訂,兩個人在辦公室最前面的小型會議桌前一搭一檔。

每每偷觑他的時候,就見他戴着眼鏡,卻十分的斯文好看,微微卷曲的頭發和長長的睫毛,高挺的鼻子,真的是很有書卷氣的一張臉。

尤其是那麽認真,那麽專注樣子,根本無法想象他只是在按訂書機……

夏瑾娴想到這裏,忍不住想笑,卻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忍住沒有笑出來。

淩潭清問她,“你笑什麽?”

夏瑾娴擺了擺手,微笑着聞着空氣中的香氣道,“是花香。”

淩潭清點頭道,“是栀子花香。”

夏瑾娴看着他,連說出的話,都跟當年那個人說的一模一樣。

她突然想知道,自己這輩子,還有可能愛上別人嗎?

還是會,愛上那個人的替身?

淩潭清仰頭望着天上的月亮清輝道,“我養過栀子花。”

夏瑾娴其實也養過,不過養死了,她就沒有種花的天賦,為此,曾經時常被許晏清嘲笑。

淩潭清道,“可是我這個人有些懶散,所以最後還是被我養死了。”

夏瑾娴聽了這句,有些哭笑不得,她催促道,“你早點走吧,小不點還在等你。”

淩潭清突然拉住了夏瑾娴問,“小娴,什麽時候能請你吃飯?”

夏瑾娴終于沒有拒絕,她問,“你什麽時候方便?”

淩潭清道,“周末好嗎?我做飯,你去我家做客?”

夏瑾娴猶豫着道,“不合适吧?”

淩潭清知道自己心急了,退了一步道,“那就找個兒童餐廳可以嗎?我想多陪陪小不點。”

夏瑾娴這下答應了,讓他确定時間地點,表示自己一定赴約。

等送了夏瑾娴回去,淩潭清回到車上問小不點,“寶貝,喜歡小娴阿姨嗎?”

小不點拼命點頭道,“小娴阿姨好看。”

淩潭清刮了刮她的鼻子。

小不點伸出了一張小小的手掌,對着淩潭清問,“爸爸,我幹得漂不漂亮?”

淩潭清同她擊掌,并問,“如果,我是說如果,小娴阿姨做你的媽媽——”

“哇——我想媽媽了——”

小不點還沒等淩潭清說完,直接就哭了

哪個娃兒不愛自己的生身母親呢?

只是,這世界上,總是有太多的利益和欲望,斬斷了親情的紐帶。

夏瑾娴到家的時候,譚青正在對鏡梳妝。

譚青貼着面膜在卷頭發,夏瑾娴問,“明天出去浪?”

譚青道,“當然啊,老娘那麽多人追,每天都忙不過來。”

夏瑾娴把母親的遺物收好,回到客廳,倒了杯水,看着譚青把自己從頭到腳保養起來。

如今的譚青和自己都活到中年了,已經到了需要醫美的年紀,反正譚青已經暫時離不開玻尿酸了。

夏瑾娴揉了揉臉,想到打針就覺得疼。

譚青啧啧一聲,透過鏡子看着她道,“哎,我說,你怎麽就不顯老呢?”

夏瑾娴砸了個抱枕給她,對着趿着拖鞋出來上廁所的譚霞道,“你看看你姐,說的是人話嗎?我哪兒老了?”

譚霞這個小機靈鬼,兩個都不敢得罪,留了一串笑聲,逃去了廁所。

不過,譚青的确很會裝扮,夏瑾娴第一次化妝,就是譚青幫她化的。

那是大四那會兒,大家都開始找工作,或者去實習。

夏瑾娴由導師介紹,去了管委會,有一天,因為加班的緣故,許晏清送她回學校的時候,送了她一袋子化妝品。

因為第二天有一場重要的活動,許晏清當時說,“淡妝是職場女性對他人最基本的尊重,雖然青春就是資本,但是會顯得不夠正式,所以拿着吧。”

如今想來,那其實是許晏清的追求手段。

反正那個男人,總是找各種借口,掩蓋他的羞澀和腼腆。

那天她提着袋子,還很天真的打電話問好友王斐,“你有沒有暗戀過別人?”

王斐當時就明白了,反問,“你暗戀誰了?”

她嚅嗫了半天,也沒有明說,而是又問,“你說,領導會給下屬衣服、絲巾、化妝品嗎?”

王斐當然就笑了,她說,“你确定你是暗戀?”

那時的夏瑾娴還很不自信,她覺得,許晏清那麽優秀的人,是絕不會看上自己的。

也是那天,認識了譚青。

與夏瑾娴住同一個宿舍的女孩是那種打扮精致,十分時髦的姑娘。

由于原生家庭的緣故,夏瑾娴沒有她們的自信和張揚,只會默默在心裏羨慕。

她從來沒有化過妝,也不知道該怎麽化,于是就揣着那盒許晏清送的DIOR,徘徊在走廊裏。

最後終于看到隔壁的譚青,她糾結了很久,鼓起勇氣,敲門進去請教。

巧是巧,那天譚青剛好失戀。

譚青當日青春單純得可以,撲在她懷裏哭了半晌後道,“我剛剛得知我喜歡的他戀愛了,你能不能抱我一會兒?”

夏瑾娴提着袋子直接傻掉。

等譚青哭完了,她才回神過來,看到譚青掉了一半的假睫毛。

她伸出手指,拈起了她的假睫毛,譚青一聲尖叫。

對着這個哭掉了假睫毛的人,夏瑾娴還問她了,“譚青,你能不能教我化妝?”

譚青捏着搶回來的假睫毛,不知該不該感謝她的信任。

反正,兩個人的初相識,無比尴尬。

沒想到,如今居然成了同住一屋的好友。

同類推薦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韓娛之影帝

韓娛之影帝

一個宅男重生了,抑或是穿越了,在這個讓他迷茫的世界裏,剛剛一歲多的他就遇到了西卡,六歲就遇到了水晶小公主。
從《愛回家》這部文藝片開始,金鐘銘在韓國娛樂圈中慢慢成長,最終成為了韓國娛樂圈中獨一無二的影帝。而在這個過程中,這個迷茫的男人不僅實現了自己的價值與理想,還認清了自己的內心,與那個注定的人走在了一起。
韓娛文,單女主,女主無誤了。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離婚後,霍總夜夜下跪求複婚!

結婚三年,阮安暖都未曾捂熱霍寒時的心。
于是她決定,不捂了!
五年後。
她帶球回國搞事業,卻直接被他堵在了牆角,“懷了我的孩子就想跑?
!”阮安暖欲哭無淚,說好的禁欲不近女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