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似水流年

第36章 似水流年

裘陽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罵了自己一句,“慫!”

夏瑾娴自帶的女人香,讓他繃緊了自己的身體。

抹了把臉,他推了夏瑾娴一把問,“還好嗎?”

夏瑾娴“嗯”了一聲,這一聲撓在了他的心扉上。

裘陽再也克制不住自己對她的感情,他對司機說了個酒店的名字。

司機于是啓動車輛。

裘陽老實坐了半天,車輛行駛中,夏瑾娴漸漸地睡着了,頭不時晃動着,往他的方向歪過來。

裘陽的眼睛瞄了半天,最後自己靠了過去,讓她斜斜地倒在了他的肩膀上。

借着路燈的昏黃光線,此刻的夏瑾娴就是裘陽的夢中女神。

他摟過了她的肩膀,将她抱在了懷裏。

擡頭,從後視鏡方向确認司機并沒有在意,然後迅速地低頭,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吻。

這一刻簡直讓他心醉。

他一邊暗罵自己趁人之危,一邊卻享受着此刻能夠真實擁有她的片刻。

夏瑾娴的手機屏幕亮了,來電人顯示是淩潭清。

裘陽沒有接,暗滅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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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潭清锲而不舍地打來,還發來消息。

裘陽忍無可忍,正打算接電話的時候,夏瑾娴似乎醒了。

她動了動身體,裘陽立刻松開手臂,緊張地坐直了。

夏瑾娴看向車窗外,迷惑地問,“這是哪裏?”

再轉頭,看了半天,問了一聲,“小陽?”

裘陽假裝板着臉,嗯了一聲道,“這麽大年紀了,還在外面學人鬼混。”

夏瑾娴失笑,繼而有些清醒了,雖然還是頭暈,但是覺得比剛才要好些。

她扶額,問他,“這是哪兒?”

裘陽道,“車上,前面問你去哪兒,你說去個什麽小區,沒聽清。”

夏瑾娴愣了愣,手指抵着額頭想了一會兒問,“是禦城景苑嗎?”

裘陽搖了搖頭,他道,“應該是什麽小區。”

夏瑾娴茫然地想了一會兒,忽然失笑,搖了搖頭。

哪兒是什麽小區呢?

她說的應該是延長路校區吧。

這會兒酒勁退了一點兒,她有些清醒了,坐直了身體,靠在椅背上,她望着人間的斑駁光影,憶起了似水流年裏的披星戴月。

時間,怎麽會這麽快?

當年,許晏清還未跟她戀愛之時,就時常開車送她。

每次都要問她回家,還是回學校,大部分時候,都是回延長路校區。

她不想回家,家裏讓她覺得壓抑。

如今她已經懂得,她的父親因為自小得不到愛,所以歇斯底裏,控制欲極強,總愛貶低她和母親來擡高自己。

但當年她是不明白的,只是對回家有一種本能的排斥而已。

當年許晏清每回送她,總是會扯一些話題,比如上下班方不方便?工作上有沒有什麽不開心之類的。

他問一句,她答一句。

或者,許晏清也會教她一些細節、禮儀之類的。比如,領導開車,要坐副駕駛,司機開車,則副駕駛是最末位之類的。

總之,跟他學了很多。

夏瑾娴微微開了些車窗,她問,“現在我們去哪兒?”

裘陽道,“酒店。”

夏瑾娴看向他,還未開口,手機就震動了,是淩潭清的來電。

此刻她并不想接,按了挂斷,回了信息道:加班。有事?

裘陽眼角的餘光偷瞄着她的回複,不由得松了口氣。

聽他舒氣的聲音,夏瑾娴斜睨他問,“怎麽了?”

裘陽搖了搖頭,過了一會兒才憋出一句,“他倒是挺關心你。”

夏瑾娴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嗤笑了一聲道,“你不也挺關心我。”

裘陽血氣方剛,哪兒容得她這樣言語挑唆,幹脆扯去了僞裝,坦白而直接道,“是啊,我這麽喜歡你,你到底給不給我個機會?”

夏瑾娴喝了酒,倒也任性了起來,便道,“我們不可能。”

裘陽抓住了她的手腕,夏瑾娴要去抽,可他畢竟是個軍人,每天訓練不是白練的,她哪兒抽得動?

僵了會兒,裘陽自己松開了手,他讷讷道,“你們這種女人真是糾結,你心裏到底放不下誰?是淩潭清嗎?”

夏瑾娴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淡淡道,“你明知道我不喜歡他。”

裘陽當然知道,她以前的事多多少少都跟他說過一些,可但凡出現在她身邊的異性,他都會保持高度的警惕。

他也知道,這些男人都不是她放不下的人。

她心裏的那個人,藏了許多年,也不知道到底有什麽好。

空調開得有些冷,夏瑾娴捂着鼻子打了個噴嚏。

裘陽抽了張抽紙遞給她,夏瑾娴接過,擦了擦鼻子,忽然笑了聲道,“有一次我在他車上,被空調吹得冷了,打了噴嚏,那會兒我們還沒談戀愛,我很是不好意思,他卻說車子空調濾芯是要換了,都是灰塵。”

裘陽聽着這些,心裏酸透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道,“那他還不是沒娶你麽?都是別人的老公了,還惦記什麽呢?要我說他就是個渣男。”

夏瑾娴收了紙巾,一舉一動真是好看,裘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的動作看。

她的臉小小的,巴掌大,一雙眼睛很清亮幹淨,笑起來有酒窩,非常的有氣質。

夏瑾娴轉頭望望他,複又低頭,揉捏着手上的紙巾道,“所以啊,你以後也會是別人的老公,就別惦記我了。”

裘陽皺眉,很幹脆道,“我就愛惦記你,我就是喜歡你!”

夏瑾娴的目光落在他年輕的臉上,她的長發柔順地紮在身後,讓他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大腦忽然一陣叫嚣,他順着自己的本能,伸手托住了她的下颌,然後直接吻了上去。

夏瑾娴呆愣了一瞬間,忽然閉了眼。

不是沒想過重新開始啊。

這樣的男孩子難道不好嗎?

年輕,英俊,陽剛。

他還有對生活的熱忱,還有對人生的信心。

他狂妄,但也有足夠的本事和底氣。

這樣的男孩子,放在學校裏,自然會是女孩子追捧的對象。

也會是很多青春期女孩夢中的情人。

這樣的男孩子,曾經她何嘗想過能擁有?

但其實,愛過許晏清之後,她的人生也算開啓了新篇章。

她不是擔心自己無法擁有裘陽,她覺得自己也挺好的。

只是因為愛過許晏清,所以,很難再去愛別人了。

這真是一個悖論。

她想了許多,她忽然很想說,我們試試吧。

但是話到嘴邊,到底還是笑自己,怎麽會有當初青春懵懂的沖動呢?

她笑了笑道,“你還小呢,你根本不懂什麽是愛。”

裘陽卻道,“別拿這一套說事,我很清楚我喜歡誰。”

夏瑾娴道,“喜歡和愛——”

話還沒說完,裘陽就打斷道,“別跟我扯那些老生常談,你只要接受我,我就敢跟你白頭到老,我說到做到!”

夏瑾娴張了張嘴,終究沒有再說什麽。

這個年紀的女人啊,說老還未及老,卻也有些初老的症狀。

說年輕,着實不年輕了,小一輪的都出道了,自己甚至都能擺擺老資格了。

可是,事業上高不成低不就,感情上渴望卻又覺不可及。

當年豁出一切的勇氣早已不複存在,可悲在于,卻又仍想要擁有曾經無限接近自己內心渴盼的愛情。

于是在感情的門口徘徊,怎麽也下不去決心。

許晏清。

她在窗上寫下他的名字。

這個男人,簡直是纏繞了她半生的癡戀。

她忽然淚眼,問裘陽,“你說,如果當年他真的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是不是我就能放下他了?”

裘陽道,“他不都跟別的女人結婚了嗎?說不定孩子都兩個生好了,你還要他怎麽對不起你?”

不一樣的。

夏瑾娴心想。

當年結婚,是她先結的,當年分手,是她先提出來的,是她先退縮的,他送了她陪嫁,送了她婚房,送了她首飾,就差送她進婚禮的殿堂。

“他大概是真的放下我了。”夏瑾娴說完這些,忽然哭了。

裘陽哪兒見得她這樣,剛才的冷嘲熱諷全都收了起來,滿身的刺在她面前收得一根不剩。

他摟着她哄了會兒,酒店到了。

裘陽拉着她道,“出來放松放松吧,明明自己有房子,非要跟譚青她們幾個擠一塊兒,連房子也不好好收拾,跟住狗窩似的。”

夏瑾娴聽着他絮絮叨叨,忽然“汪汪”了兩聲。

裘陽無語,送了她一個大白眼。

夏瑾娴笑得開懷,笑完了才道,“你沒試過一個人獨居整整三年,除了電視機,整個房子裏連個會說人話的都沒有。”

裘陽心裏一痛,也知道自己又戳了她的痛處,終于收了尖牙利嘴,伸手問她讨了身份證,幫她去開了房間。

送她上了樓,裘陽道,“我在你對面開了一間,有事叫我。”

夏瑾娴沒有拒絕他的好意,只是問,“錢夠嗎?”

裘陽還以為她要說些什麽溫情的話呢,搞了半天居然問錢,簡直是懷疑他的賺錢能力。

被傷害的男性自尊讓他直接二話不說,刷了房卡,進房間後,砰的一聲關了門。

夏瑾娴站在門口,摸了摸鼻子,對着貓眼笑了會兒,才回身刷了房卡進房間。

她躺在床上,給裘陽發了兩個字:謝謝。

裘陽回複:以身相許才是最好的報答。

夏瑾娴:哥屋恩~

躺在寬大的大床上,這一夜,不期然想起同許晏清戀愛時候,那一年去杭城。

那會兒的她多麽的青澀害羞啊。

而他,那麽的溫柔。

兩個人牽手走過熏風之中,夜幕之下的西湖。

看孩童嬉鬧,老人漫步。

她曾問,他們能到老嗎?

他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她的手。

夏瑾娴想着想着,裹着被子,眼睛就濕潤了。

她想,自己膽子怎麽這麽小呢?

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她又做不成第三者,這麽戀戀不忘,又想做什麽呢?

打開手機,翻到許晏清的名字,拇指摩挲半天,終究還是選擇了退出。

裘陽又發來消息問:睡了嗎?

夏瑾娴勾了勾嘴角,回複道:睡了。

裘陽:自動機器人?

夏瑾娴被逗笑了,問:何事啓奏?

裘陽發了一個跪地的表情:明天早上陛下想用什麽早膳?

夏瑾娴繼續笑:蘭州拉面。

裘陽裂開三秒,發了一張航班信息圖過來。

夏瑾娴回複了隔壁門口的蘭州拉面店地址。

裘陽:沒勁,是不是玩不起?

夏瑾娴:所以我是老阿姨了。

裘陽:老阿姨還半夜去酒吧浪?

夏瑾娴想,她是為什麽要手賤回他消息?

默默開了靜音,翻身睡覺。

次日醒來,拉開酒店客房的窗簾,秋色滿目。

清爽的風,伴着雲淡天高,讓人心曠神怡。

裘陽居然一大早回了一趟她的家裏,幫她拿來了換洗衣物。

夏瑾娴接過自己的全套衣物,看着紅透了一張臉皮的裘陽,摸了摸他的頭道,“謝謝啦。”

裘陽甩了甩頭道,“別把我當小孩子,我這是在照顧你。”

夏瑾娴眨眼看向他,這模樣,風韻兼具清純,讓裘陽欲罷不能。

她道,“不需要,我自己過得挺好。”

裘陽道,“也就嘴硬,昨晚醉成什麽樣了,自己沒點數?”

夏瑾娴笑,關上了房門。

淋浴的水溫熱,沖走了醉酒後的頭暈腦脹。

沐浴過後,她端着一杯清茶,站在落地玻璃前向下望。

裘陽來敲門,桀骜的表象,青澀的內裏,這樣的男孩子,偏偏她心動無能。

收了東西,下樓退房後準備去上班。

坐在出租車上,裘陽的手扣住了她的手腕,目視着前方,帶着些羞赧,卻也十分堅定道,“我是認真的,我可以等。”

夏瑾娴反問他,“你等什麽呢?”

裘陽說,“等你接受我。”

夏瑾娴說,“如果我喜歡你,我早就該跟你在一起了,所有的愛情都源于一見鐘情,如果一見沒有鐘情,後面只能是感激。”

說完她抽回了手,下了車,甚至沒有回頭。

朱佳佳陪着許晏清組的考察團去俄羅斯期間,政協辦卻一直都是低氣壓。

夏瑾娴看着朱佳佳發來的照片,有些索然無味。

傅子博由于自謀出路卻還未修成正果,就被周政發現吃裏扒外,最近總是被周政挑刺。

夏瑾娴是個明白人,自然看出來了,好幾次周政當着衆人的面表揚劉心淩,這是以前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周政表揚劉心淩這個副科長,實際上就是在批評傅子博這個科長。

傅子博臉上很是不好看,偏偏夏錦繡這個沒眼色的,還經常去撺掇傅子博,問為什麽周政總是表揚劉心淩,這讓傅子博其實更是窩火,還有一種啞巴吃黃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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