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他還已婚
第50章 他還已婚
葉懋琮一聽F區,立刻想起那份幹部來信處置情況說明,還有那個舉報信滿天飛的副區長葛東,于是略微皺起了眉頭,反倒是更安靜地聽着。
鄒昕道,“上次我們也弄了個考察團,金國華幫忙聯系的,專門去了你們F區考察,回來以後領導就說要借鑒學習。但是那天晚上吃飯,金國華就說,好像你們F區那個常務副區長葛東,因為推進改革,得罪了不少人。我們領導知道我們關系好,讓我過來幫着打個招呼,也幫他牽個線,今天這頓飯就是他安排的。”
繞了一大圈,葉懋琮也聽明白了,就是金國華托鄒昕來給F區的葛東打招呼。
這個圈子委實繞得有些遠了。
不過也理解,金國華就是個財神爺。
國內500強也是榜上有名,他在海外還有公司,整個商業板塊很龐大。
然而這背後,卻并不見得有多光彩。
最先起家的時候,就是通過國企轉制那一波造神運動起來的。
但有錢就是大爺,地方政府在落實經濟指标的時候,有時候并不在意第一桶金幹不幹淨,而在乎的是,能實實在在為當地政府帶來幾桶金。
葉懋琮心裏倒是想說,你金國華來找我打招呼,從楚嶺繞過來,是不是找錯人了?
或許,是因為聽到了葉家的風聲?
而金國華是代表他自己,還是代表蘇家來打的招呼?
如果代表蘇家,那大可不必舍近求遠,是蘇家欲蓋彌彰,還是只是金國華自己的路數?
畢竟,蘇博徒和他爺爺葉儒平認識多少年了?
兩家走得不近,什麽原因,彼此都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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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道不同不相為謀而已。
鄒昕又道,“之前聽金總說,他還叫了兩個人,一個姓許,說跟你應該認識,但好像還沒來,還有一個是市裏的誰,我忘了。”
葉懋琮捏着眉心,都快被他氣笑了,直接端着杯子道,“行了,我敬你。”
鄒昕一臉無辜道,“我就是個遞話的。”
葉懋琮了解鄒昕,一直是個兢兢業業工作的老好人,這次肯定也是因為受領導之托,所以也不跟他計較了。
當金國華端着杯子過來的時候,他也倒了半杯酒站了起來,态度挺溫和。
酒過三巡,金國華二次過來敬酒,的确提到了葛東。
葉懋琮心裏自有計較,表面上卻道,“我剛來,很多情況還不清楚,我回去了解一下。”
金國華于是端着杯子,湊在葉懋琮耳朵邊道,“蘇大人很看中這位葛區長,還請葉部長多關照。”
葉懋琮想,蘇博徒看中葛東,那也該蘇博徒請蘇柳梅或者蘇家別的人親自來打招呼。
金國華敢說這種話,難道就打定了主意他會信麽?
然而,也是由此,更證明了金國華在蘇韓兩家的勢力裏介入的很深,倒也不得不防。
夏瑾娴在葉懋琮應酬期間發來消息道,“所托之事成效顯著,另有好事發生,想要酬謝,葉部長給機會嗎?”
葉懋琮看到這條消息,倒是将紛繁複雜的這些人際關系掃到了一邊,回複道:今夜急需一位穩重可靠的代駕,不知幾點能到?
夏瑾娴回複道:葉先生,您的訂單已由代駕師傅夏瑾娴接單,請确認您的定位準确,并發送接駕地址。
葉懋琮笑,發了停車場的位置過去。
鄒昕問他,“葉部長,怎麽笑這麽開心?是有什麽好事?”
葉懋琮卻道,“推銷。”
金國華湊過來道,“葉部長,我再敬您一杯,今天晚上只求您盡興,我這邊幫領導都安排好了駕駛員回去。”
葉懋琮擺了擺手道,“有人來接,不必麻煩了。”
見葉懋琮拒絕,金國華問,“是今晚有什麽安排不周到的?”
葉懋琮道,“還有點私事,下次有機會,再去拜訪。”
往往這種沒有時限的下次,一般就沒有下次了。
金國華看看鄒昕,鄒昕于是站起來,拉着葉懋琮道,“老葉,給點面子嘛,一會兒我叫了老沈,還有得勝也在滬市,我讓一起來了。”
葉懋琮挑了挑眉,單手插在口袋裏,端着酒杯看向鄒昕,最後搖了搖頭道,“你這家夥,這麽多年還是這樣。”
鄒昕喝得也有些上頭,抓着他的胳膊問,“咋樣?”
葉懋琮無奈道,“還是這麽熱情。”
除了熱情,葉懋琮想到的其他詞,都不是什麽好詞。
許晏清本來就到得晚,他之前有一場商務宴請。
剛要進車庫,就看到餐廳樓下大廳裏,坐着一個熟悉的人。
金國華打電話來催了,問他,“許區,在哪兒呢?葉部長馬上要走了,你還不來敬一杯?”
許晏清和葉懋琮兩個人平級,葉懋琮背景深厚,兩個人只是聞名,未曾深交過,要說幫什麽忙的,舉手之勞可以,再深的,就談不上了。
但葉懋琮是分管幹部的副部長,又是他親眼見過,摟着夏瑾娴的人。
葉懋琮在樓上,夏瑾娴在樓下。
如此湊巧,此刻夏瑾娴明顯是有約而來,還能約了誰?
許晏清仿佛被什麽咒術定住了。
葉懋琮要走,夏瑾娴已來,他想騙自己都不能夠。
他對金國華道,“抱歉,臨時有點事,可能過不去了。”
金國華道,“許區,你怎麽這麽不給面子?”
許晏清道,“下次我請。”
又是下次!
金國華喝多了,江湖氣就上來了,他頗有些生氣道,“許晏清,你這是不給我面子啊?”
許晏清問,“嘉百樂的項目,你不是想要繼續保留20%的開發權?”
利益當前,金國華倒是換了口氣,笑道,“許區,你事忙,這樣,下次我來牽線,單獨請你和葉部長,如何?”
許晏清心想,你也未必請得到葉懋琮,今天也不知是借着誰的名義請到的。
嘴上卻客氣道,“好的,感謝金總費心,我們下個月,找個時間。”
挂了金國華的電話,許晏清把車停在停車場,然後步入一樓大廳。
夏瑾娴坐在大廳沙發上,等着葉懋琮下來。
許晏清直接坐在了她對面,問,“等葉懋琮?”
這熟悉的聲音讓夏瑾娴心中一悸,她擡頭對上他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
許晏清道,“小娴,雖然我沒有資格,但是葉懋琮更不合适,你不是……”已婚的嗎?
這句話太過難堪,許晏清沒有繼續說下去。
夏瑾娴只是片刻就明白了他想說的,他是怕說出來,自己這種婚內出軌的行為,會讓自己顏面盡失。
上次在他辦公室的時候他問過的,當時她沒有反駁,好像還應了一聲。
所以,他在意。
是啊,怎麽可能不在意。
可在意,又如何?
許晏清的左手很幹淨,曾經她看到過的,在一次她的理智脫缰,任由自己放肆地追去京城的時候。
在他的公寓樓下。
韓韻拉着他的手,他的左手無名指上,戴着一枚鉑金的戒指。
韓韻的左手上,有同樣款式的一枚。
韓韻最喜歡做這種宣誓主權的事情了。
夏瑾娴心裏酸酸的。
面對許晏清,她永遠做不到坦然。
于是,這麽多年明明已經修煉得處變不驚,卻在他面前總是忍不住破功。
她道,“沒辦法呀,葉部長官大。”
許晏清被她這麽牙尖嘴利地刺了一下,卻不知為何有些開心。
他道,“需要的話,我可以介紹你認識一下成豪部長,他是我們區裏分管組織的部長。”
夏瑾娴卻道,“不用了,成部長官太大,我配不上。”
許晏清簡直要被她這番邏輯氣笑了,他道,“那葉懋琮官不是更大麽?”
夏瑾娴道,“我這是未雨綢缪。”
許晏清覺得自己後槽牙有些癢。
他直接坐在了她身邊,夏瑾娴聞到他熟悉的氣息,忍下內心的沖動,退開去了另一邊沙發。
許晏清撲了個空,繼而無奈,又道,“小娴,葉懋琮雖然離婚了,但是他跟他前妻從來沒斷過。”
夏瑾娴眨了眨眼,故意道,“沒事,你就當我是個第三者。”
許晏清無語了,也知道她這麽坦白說出這種話,就是拿來刺激他的。
雖然他沒有立場勸她,但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她陷進去,他很認真道,“我知道你不是這種人,葉懋琮背景真的很複雜。”
夏瑾娴問,“能比你家更複雜嗎?”
許晏清很認真地望着她的眼睛道,“是。恐怕那些橋段,會再次上演。”
夏瑾娴撩了撩她的長發道,“沒事,已經經歷過了,我有準備。”
許晏清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對不起。”
夏瑾娴想,當年都是自己自願的,他又何必道歉。
時至今日,如果他說,我們重新開始吧,她也會奮不顧身,毫不猶豫就撲過去。
想到這裏,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問,“韓韻要是知道你今天同我說了話,只怕那些橋段上演得更早吧?”
許晏清看着她,又将目光移向了另一邊。
他的反應,足夠讓夏瑾娴死心。
他還已婚。
所以不想面對他,不是自己的,說再多都是徒勞。
正打算起身上去找葉懋琮,電話就響了。
葉懋琮打電話來道,“後面還有點事,你到了嗎?”
迎着許晏清的目光,夏瑾娴對葉懋琮道,“沒有,我剛剛出門。”
葉懋琮道,“那你看,還過來嗎?”
聽這話,就知道他今晚會很晚,不希望她過來的意思了。
夏瑾娴道,“那我不過去了,先回去了,你自己少喝一點。”
葉懋琮應了,夏瑾娴挂了電話,正準備走,許晏清拉住了她。
夏瑾娴看向他,許晏清道,“太晚了,我送你。”
沒有更多的說教,夏瑾娴婉拒道,“不必了,我打算走回去。”
許晏清于是松了手,夏瑾娴出了餐廳正門就準備打車。
許晏清的車緩緩開了過來,停在她的面前,放下車窗。
也不說話,只是等着她。
還能說什麽呢?
就像多年前一樣,只要她想,他随時都在。
她湊過去,問車裏的許晏清,“韓韻沒有意見嗎?”
許晏清不回答,就這麽靜靜地坐着。
夏瑾娴在手機軟件上選擇了取消訂單,然後二話不說,上了許晏清的車。
許晏清開車,穿過重重夜色。
彼此的氣息若有似無地飄過來,兩個人隔了這麽多年,明明有萬語千言,但都鲠在喉嚨裏,怎麽也吐不出來。
更生怕破壞這難得和諧的氛圍,誰也不說話,只是沉淪在,有彼此氣息的空氣裏。
開車,在世紀大道上。
他問,“住哪裏?”
夏瑾娴報了地址,又道,“我還以為你會知道。”
許晏清卻說,“我不敢知道。”
不敢知道。
呵,她也一樣啊。
不敢問他好不好。
不敢問他有沒有放下自己。
但看今天,他們彼此的不敢,讓她心碎。
車開到夏瑾娴租住的小區樓下,他緩緩将車停穩。
她坐在車裏,對許晏清道,“許區,感謝今晚相送,麻煩了。”
這生疏的語氣表明了不想與他有關的态度。
許晏清沒有說話,單手撐着方向盤,左手按了解鎖鍵。
夏瑾娴被下了這番逐客令,雖然難堪,倒也在意料之中。
下了車,恰巧譚青回來了。
她看到夏瑾娴從一輛奔馳車上下來,透過車燈,反而看不清車上的人。
譚青笑問,“哪位護花使者啊?”
夏瑾娴連頭都不回,直接進了門廳。
譚青跟了進來,看到車啓動,有心探究,被夏瑾娴一把抓住了胳膊道,“不該問的別問。”
譚青跟前跟後問了半天,夏瑾娴只吐出一句,“前男友。”
譚青瞪着銅鈴大眼問,“那個,那個,你念念不忘那個?”
夏瑾娴嗯了一聲,伸手轉過她的腦袋,按了電梯,對她道,“不過我打算開始我的新生活了。”
譚青呵呵一笑道,“我信了。”
夏瑾娴挑眉問她,“怎麽?換個背景更硬,官更大,對我更好的,不行麽?”
譚青望着電梯層數一層層往上跳,抖着腿道,“說得跟真的似的,你倒是先走一個我看看,別跟我似的,都老大不小了還死在那個家夥手裏。你要真打算開始新生活,還讓他送你到這裏樓下?”
夏瑾娴道,“那是他自己送我的,跟我沒關系。”
譚青嘟哝了一句道,“我信你。”
夏瑾娴聳了聳肩道,“愛信不信。”
譚青嘿嘿一笑,啧啧了一聲道,“小娴,你當我不知道呢,如果他現在跟你說複合,你撒丫子跑得飛快,你信不信?”
信。
信你個大頭鬼。
他已婚!
到了住的樓層,電梯門一開,夏瑾娴走到門前,按了指紋,進了門,轉身推了一把在換鞋的譚青,關門進去了。
被推在外面的譚青一臉懵逼,繼而狂笑,開了門對夏瑾娴道,“你這人越活越回去了,誰慣的你?你前男友嗎?”
夏瑾娴一個白眼送給了她。
不過,她今天去找葉懋琮,純粹是表達感謝的。
謝禮是一塊表,她當年從瑞士帶回來的,手工表,不是什麽知名品牌,所以價格不貴,但是工藝不錯。
送名表那是賄賂,送手工表那是心意。
因為今天上午,剛過了元旦的第一次主席辦公會上,按照周政的示意,朱文浩親自操作,拿出了兩個科級崗位進行民主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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