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公開競聘

第74章 公開競聘

許晏清打了個電話給岑佩淩,并對她道,“把辦公室主任的位置放到全區公開競聘吧。”

為了避嫌,也為了暫時讓自己冷靜一下,斷了念想。

岑佩淩一愣,她道,“小娴答應過來了啊,今天下午剛剛跟我說的。”

許晏清連忙問,“什麽時候?”

岑佩淩道,“就下午兩點多的時候。”

許晏清抹了把臉,仍是堅持道,“公開競聘,我說的,包括上次說到的業務科室,也是公開競聘。”

岑佩淩連忙問,“那麽小娴呢?”

許晏清道,“她這次碰到這樣的事情,也不适合過來。”

岑佩淩不知道兩個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麽,她問,“是因為金依萍的事情?”

許晏清說,“這只是表面。”

所以背後的事情更複雜,估計是牽扯到許晏清的家庭和婚姻。

岑佩淩知趣,她道,“好吧,那麽小娴那裏我怎麽說?”

許晏清道,“不用說,她明白的。”

岑佩淩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麽”,聽了這話,許晏清心裏更是五味雜陳。

岑佩淩次日一早就把崗位報給了公務員局,本來約了夏瑾娴,可許晏清這麽一說,倒是讓岑佩淩對夏瑾娴有些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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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很明顯的,許晏清要跟夏瑾娴撇清關系。

而夏瑾娴剛剛經歷了被金依萍走廊裏大罵的事情,全區政府都傳遍了,這時候拒絕她來投靠,讓岑佩淩覺得有些不近人情。

她于是給夏瑾娴打了電話,說起這事兒的時候,還有些難以啓齒。

夏瑾娴冰雪聰明,昨天吳汀韬這個電話一打,今天許晏清會做這種決定,倒也不意外。

夏瑾娴很平靜道,“好的,我知道了。”

聽她這麽乖巧的回答,岑佩淩更是心裏過不去了,她問,“需要我給你安排去別的地方嗎?區裏朋友還是有一些的。”

夏瑾娴卻是鐵了心了,既然是公開競聘,那麽她就去報名呗。

如果考不上那是技不如人,但若考上了,別人又能說什麽?

既然兩個人分開九年了,謠言依然不息,那不如勇敢的接受旁人異樣的目光,無視那些流言蜚語,才有可能擁抱幸福。

當年分開之後,她不是一直在後悔麽?

如今既然還有機會,她沒有理由放棄。

夏瑾娴找到了公務員局的朋友,問對方要了點可能的筆試內容,當然最後還是靠面試,但不管怎樣她總是要去試一試的。

公開競聘的公告一周之後在人力資源網站上開通了報名通道,夏瑾娴第一時間去報了名。

這幾天金依萍倒是很太平,夏瑾娴也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依然白天認真上班,晚上到家就複習。

窗邊書桌上的柔和燈光,攤在桌上的書,伴着夜晚的蟲鳴和高懸的月亮,倒像是當年努力公考的時分。

她翻出了許晏清當年為她寫的公考寶典。

那是10年前的材料了,如今看來,依然有前瞻性。

多麽優秀的一個人啊。

她翻着他用鋼筆字,一字一字手寫的漂亮行楷,簡練的文字,把公考熱點,寫得清楚而透徹。

她撫摸着這本泛了黃的筆記本。

對許晏清的思念,更是泛濫成災。

他多愛她啊,為了她,他明明是一個儒雅的學者,偏偏甘為五鬥米折腰,可以通宵達旦的看盤,買賣期貨,只為了給彼此創造更好的生活。

而她居然那麽懦弱。

想起當初的自己,和分手後,慘淡的8年時光,夏瑾娴深深地嘆了口氣。

一滴水落在了筆記本上,将他的鋼筆字跡化開了。

夏瑾娴匆忙擦幹,反複撫摸着這本筆記本,就像觸摸着那個人一般,儒雅而美好。

春末了,早晚還是透着涼。

夏瑾娴每日準時上下班,到家就複習,偶爾中午的時候,約朋友吃吃飯。

朱佳佳是固定搭子,自從夏瑾娴被金依萍當衆辱罵之後,每兩三天朱佳佳都要來找夏瑾娴外出覓食。

美其名曰是安慰,其實她就是自己想去新開的商場探店。

反正夏瑾娴也由着她。

朱佳佳吃飯期間問的最多的就是許晏清和夏瑾娴當年的八卦。

反正這件事也已經被攤開來了,再深談一些倒也無妨。

“當年到底是誰追的誰?”朱佳佳最好奇的是這些小女孩在意的事。

夏瑾娴嫌棄地點了點她的頭道,“這種事情重要嗎?”

朱佳佳道,“當然了,可重要了。”

夏瑾娴笑,端着杯子道,“應該算是同時傾心吧。”

朱佳佳連忙扒拉她的胳膊道,“快說說,最喜歡聽這種故事了。”

夏瑾娴無奈,只能挑一些同她講。

夏瑾娴讀大學的時候,大學生早就不太稀奇了,學的專業是社會學,看上去很高級,然而卻出路狹窄,好在她的導師人不錯,借着跟新區管委會做課題的機會,推薦了當時大三的她去新區管委會實習。

報到第一天,她站在管委會辦公地門口,聯系了劉婉君,也就是此後,讓她的人生失落了八年的禍首之一。

當時作為實習生的她還不懂人世險惡,穿着牛仔褲和衛衣,對所有已經出社會的人帶着莫名的好奇和敬畏,以為他們都很厲害。

然而上班第一天就被教做人了。

也是後來才知道,劉婉君對她的敵意,源于她在無意中成了劉婉君的競争對手。

她擋了劉婉君公考的路途,因此劉婉君伸出了腳,狠狠地絆了她一跤。

報到那天,她第一次見到了許晏清。

初夏的陽光從朝南那一排的窗戶中灑了進來,許晏清從最裏面的格子間裏擡頭,那張白淨儒雅的臉就映入了她的眼簾。

他面無表情地看着她,讓她有些慌亂,劉婉君簡單地介紹了她之後,許晏清就指了指門口的座位讓她坐下。

她背着雙肩包坐下,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然後許晏清就拿了一本通訊錄放在她桌上道,“今天下班前輸完。”

沒有前因後果,更沒有一字一句的解釋,夏瑾娴覺得自己大概是被嫌棄了。

然而後面的事情就峰回路轉了,許晏清在寵她這條路上一路狂奔。

本以為是個高冷的書生,誰知道說起不要臉的情話來也是一套一套的。

紀念日、生日驚喜樣樣不缺,給彼此交付的第一次是在杭城。

小夥伴關梓悅一直說,邵主任是管委會的第一帥,超級富二代加官二代,許主任是第二帥,是次一級富二代加官二代,當時她不明白,這背後得有多少的無奈和身不由己。

朱佳佳聽了許晏清在江邊表白和她生日時候,親手為她做蛋糕的浪漫,一臉如癡如醉道,“這也太美好了吧。”

夏瑾娴敲了敲桌子道,“回魂,看看坐在你對面離異的我。”

朱佳佳表情垮掉,她道,“你夠了。”

夏瑾娴笑得沒心沒肺,随後撐着下巴望着玻璃外,商場裏來來去去的人。

朱佳佳喝了口茶問她,“你說這一次你們要是和好了,能走下去嗎?”

夏瑾娴微微一笑道,“我這人很傳統的。”

朱佳佳看看她。

夏瑾娴道,“三從四德什麽的,我很會的。”

朱佳佳:……

其實,哪兒有什麽三從四德,又不是盲婚啞嫁。

愛這個人,自覺自願為他點上臂上的守宮砂。

為他,而選擇了潔身自好,選擇了努力奮發,選擇了擁抱陽光。

否則,那就是對這份純真愛情的亵渎。

她,又怎麽舍得?

這陣子建設局的趙遠洲很是積極,每周都盯着金依萍,問她有沒有幫夏瑾娴走程序。

金依萍當然不肯,就這麽拖着。

周超後來又問了一次,趙遠洲只是說快了,這事兒就這麽沒有了下文。

夏瑾娴報完名要去做資格審查,提交的表格裏有些需要金依萍簽字蓋章。

金依萍本想刁難刁難她,可夏瑾娴卻很坦蕩道,“金主任,我想趙局肯定同你說了我的職級問題,我如果競聘成功,不是幫你省了麻煩?大家既然相處不來,我主動離開對您更有利吧。”

金依萍還想說兩句什麽,手機就響了。

夏瑾娴瞥到了來電人是陳梅英。

這兩個人狼狽為奸一丘之貉,當年就是她們兩個聯手陷害她遺失了保密材料。

這會兒關系還這麽密切,是為什麽?

夏瑾娴挑眉看向金依萍,金依萍看到來電顯示,再看夏瑾娴,目光有些躲閃。

她拿着筆幫夏瑾娴簽了用印單,揮手打發她出去了。

夏瑾娴略一思索,大致明白了,是她對葉懋琮說的那番話起作用了。

為了打探确切消息,夏瑾娴發了消息給魯名威:領導,方便去跟您彙報一下工作嗎?

魯名威作為副主席,相對空閑,又是準中管幹部,還是她跟過的老領導。

去魯名威那裏打探這次一級巡視員的名單,再妥當不過了。

得到了魯名威答複說有空,夏瑾娴提着辦公室放着的一盒楓鬥,氣定神閑地回了趟政協辦。

幫魯名威泡茶,陪魯名威閑聊,假裝不經意地問起了這批一級巡視員的測評。

魯名威也是上一屆從外區過來的,人員不算太熟悉,掰着指頭算了算。

夏瑾娴問,“宣傳部那個張部長和統戰部的副部長都沒上麽?”

魯名威很肯定地擺了擺手道,“都沒有,這次常委部門就組織部的劉晶提了一巡,其他都沒上。”

夏瑾娴哦了一聲,又扯開了話題。

張文遠沒上這件事,倒是讓夏瑾娴覺得因果循環,自有報應。

這裏面當然有張文遠個人的能力問題,但肯定也包括葉懋琮的作用在。

夏瑾娴不會傻的去給葉懋琮發消息,這事兒心知肚明就好了。

而陳梅英急着給金依萍打電話,難道是有什麽急事?

夏瑾娴在檔案局沒有朋友,非要說有,就是一庫房的檔案。

看多了故紙堆裏的檔案,就會覺得人生匆匆,不過二三十年光景,人生幹事創業最好的時光也就過去了。

檔案局的日子,六年多,卻是她人生的至暗時刻。

她在那裏,失去了母親,離了婚,受了處分。

還記得那天,她從潘毅駿那裏拿到了許晏清委托轉交的房産證,并且知道了前夫買的那套名貴首飾是許晏清的贈與。

他們分手後,第一次她主動想找他。

她要把他送贈的都還他。

更想問問,他好不好。

她在內網上下載最新的區政府通訊錄,想看一看許晏清的分機是多少。

可是在區府辦那一部分找了半天,才發現已經沒有了他的名字了。

她心急慌忙地站起來要給潘毅駿打電話,卻打翻了自己的杯子,把檔案弄濕了。

金依萍這時候過來了,看到這一幕,狠狠地将她痛罵了整整兩個小時。

之後局長張文遠又是大會小會地批鬥她。

而那年她尚懦弱,低垂着頭任他們罵,懦弱到連眼淚都不敢流。

金依萍當年就是那副尖刻殘忍的德行,她冷笑着說,“這點委屈都受不了,還做什麽做?明天你也別在櫃臺做了,去後臺做檔案錄入!”

随後下午,就讓她整理了東西,到後臺去做檔案電子化錄入工作。

這一幹又是兩年多。

每天在昏暗的機房裏将檔案材料一紙一紙地掃描傳真到電腦裏,然後編寫序號,做目錄名,就仿佛是被遺忘在了這繁華的人世間。

與之相伴的,只有狹小的窗戶外,天空中厚厚的,漂浮的雲層。

記憶裏是連綿的陰天,太陽的光束從雲層的縫隙中漏了幾束下來,就像是許晏清曾經給予她的愛,金燦燦的,帶着柔和的光暈。

她喜歡開窗,但那扇窗是通風的,只要一開就會起風,把她放在複印機上的材料吹得四處翻飛。

然後她就一張張撿起來,就像是慢動作一般。

後來有一天中午,潘毅駿來區裏調研,正好碰到了她。

她才知道許晏清走了,悄無聲息的去了京城,結婚了。

那時候潘毅駿問過她,“你覺得跟你分手之後,他會過得好嗎?”

一句話戳穿了她和許晏清分手之後,他們彼此的狼狽不堪。

然後,是這麽多年的耿耿于懷。

夏瑾娴從政協出來,站在大廳裏站了很久,而遠處有個人在跟人說話,身邊圍滿了人。

等到她回神的時候,才發現那個人在看着她。

許晏清已經送走了客人,盧文景和李志琦陪他站着,聽着他說話。

三個人雖然在說話,眼睛卻都往她這裏看過來。

許晏清面容清冷,還是當年那麽斯文俊挺的樣子,來來往往的人不斷跟他打招呼,他只是冷淡的點點頭。

他深邃的眼眸,落在她的身上,從那雙眼中,她能感受到他深藏的波濤。

夏瑾娴同他對望的剎那,只感覺到心悸。

曾經也是在這個大廳裏,她當時在區府辦綜合科,從外面送了材料回來,淋了一身的雨。

那天穿的衣服有些透,進了區政府大樓,直接凍得打了個噴嚏。

這個男人當時陪着許多領導站在大廳裏,明明分手了,卻也不忍心看到她那麽狼狽,直接脫下了西裝外套,抓着她到一邊,為她披上了衣服。

明明當時,他們早就“官宣”了緋聞。

尤其是鐘玮怡,為了抹黑她,編造了許許多多的流言。

甚至她卵巢囊腫破裂,住院開刀,都被造謠成為了許晏清做人流。

人言可畏。

但畏,也未能抵擋流言。

她不該再退了。

夏瑾娴将散發捋到耳後,微微同他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許晏清看着她的身影消失,目光落回到身邊的李志琦身上。

李志琦這陣子開始跟許晏清,原來跟着許晏清的副主任吳東明去援疆了,李志琦于是更難做了。

他見許晏清看着夏瑾娴,只能硬着頭皮問,“領導,萬合還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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