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何去何從

第77章 何去何從

李芸被夏瑾娴果斷而直接的态度震懾到了，她突然發現，面前的女人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可以随意揉捏的軟柿子了。

而夏瑾娴根本不在意李芸的感受，她打開了手機的相冊，翻出了一個文件夾，打開了照片，對着李芸舉起。

此刻面對李芸，她自信而從容。

夏瑾娴微微一笑，反倒是李芸有些驚疑不定。

夏瑾娴道，“我有二十八套房産，有理財，有存款，李女士，無所謂您怎麽威脅我，我不怕，我不相信誰能一手遮天，您盡管來對付我，這次，我但凡退一步，都算我這八年白活了。”

收了手機，夏瑾娴對着李芸微微一鞠躬，不管李芸氣得發抖，直接用一個自信的微笑，回應她的氣急敗壞。

可是夏瑾娴剛走出金依萍辦公室，帥不過三秒，就接到了吳汀韬的電話，“小娴，我在區政府一號樓3樓貴賓室，懋琮也在，你來一下。”

寥橋的工地因為發生了打人事件，直接被掃黑除惡督導組挂了牌。

那麽多幹部被查，以至于各種版本的傳言滿天飛。

最氣的是周超，他拍着桌子問趙遠洲，“怎麽回事你給我解釋清楚？第一，夏瑾娴怎麽會跑去濱港？第二，這個工地當時我關照過多少次了，怎麽還去查？！”

趙遠洲這些天也被這件事弄得焦頭爛額，就在剛才，自己下面一個建管科科長也被工作組叫去問話了。

雖然小型工程是備案制，但是這塊土地是手續不全的，當時也是寥橋鎮的黨委書記過來打招呼，周超又同時關照了幾句，才給他們備案施工的。

如今直接被督導組挂了牌，這件事一出，捅了個大亂子出來了，任誰也兜不住。

他抓了抓頭發，對周超道，“領導，這件事肯定沒辦法了，都被督導組挂牌了，還能怎麽辦？”

周超拍着桌子道，“誰要你兜圓了？我要的是怎麽撇清關系！怎麽把你，還有我，摘出來！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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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超這兩天手機簡直成了熱線電話，他被各路來電攪得不得安寧，這時手機還不停地振，來電人又是葛東。

說到底，這件事最初就是葛東來打的招呼。

他沒好氣地接了起來，對面卻不是葛東，那人笑着道，“周區您好，冒昧借了葛區的電話跟您聯系，我是萬衆集團的金國華。”

金國華何許人也？在江湖上走，對這位知名民營企業老總，他早就如雷貫耳。

周超聽了他這番開場白，立刻緩和了語氣，他笑道，“金總，久仰大名。”

金國華也跟他客套了一會兒，對他道，“早就想來拜訪，但是周區貴人事忙，一直沒有機會被引薦，實在是遺憾。”

周超也知道，葛東這陣子的事情被平息了下去，估計是搭上了新的線。

想不到竟然是金國華。

江湖上傳聞，金國華是李正鹄的白手套，看來倒是有幾分真實的成分。

于是周超耐着性子聽金國華扯了半天有的沒的，最後終于扯到了正題。

金國華道，“之前拜托葛區請您關照我的幾個小兄弟，您認識的，就是小杜，聽說這次工地上出了點事情，不知道能不能麻煩周區關心一下？”

搞了半天，葛東說那個小杜是自己的兄弟，讓他幫忙關心，實際上卻是幫金國華關照的。

他這是被葛東坑了，還讓金國華記了葛東一份情。

要不是事情鬧得太大，葛東估計是不打算讓金國華同自己牽上線的。

葛東的私心周超倒是很明白，但也沒必要揭穿。

只是，這次工地上的事情已經被督導組挂牌了，誰關照就是誰搭進去。

這下周超倒是窩火，人情沒記在自己賬上，反倒還要欠金國華一個人情，這叫什麽事兒？

周超倒也沒有明着拒絕，而是道，“這件事我這裏是沒有問題的，不過就是10畝地的小項目，又是在寥橋那麽偏僻的地方，本來沒多大事兒，您讓葛東跟我說過，我當然也關照了。但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前幾天督導組來挂上牌了，這樣吧，我問問，您這邊也通過您的關系關心一下，反正我能做到的我都盡力做到。”

這話說得夠體面了，但也點出了問題症結，不在于他周超，而在督導組那裏。

金國華也明白，周超明着答應，實際上就是甩鍋。

但這鍋甩得他也無話可說，于是道，“還是請周區關心一下。”

周超道，“盡力而為。”

兩個人沒再啰嗦什麽客套話，各自挂了電話。

挂完電話，周超就哼了一聲，擡眼對着趙遠洲敲着桌子問，“你說吧，這件事怎麽辦？”

趙遠洲賠着笑，也不敢吱聲。

周超道，“不管怎麽樣，夏瑾娴不能去濱港，早就讓你把人調到建設局，你到底怎麽搞的？！”

趙遠洲心裏暗恨金依萍不中用，表面上卻答應着。

周超又道，“寥橋那個事情，估計沒辦法了，看他們自己造化，我們所有的事情都不能留痕跡。不過小夏和大隊過去檢查，倒是做對了，證明你建設局沒有不作為，也開了單子，倒是正好。其他人這裏你關照好，就當我們不知道這事兒。反正他們違規施工，我們正常監督，也沒什麽可被別人挑毛病的，先把這陣子的風頭躲過去再說。”

趙遠洲連連點頭答應。

周超掏了包煙出來，又扔了一根給趙遠洲，趙遠洲連忙過來遞火。

周超抽了一口煙，眯着眼道，“只是夏瑾娴不能走——”

他話還沒說完呢，趙遠洲的手機就不停的振動。

趙遠洲看着來電顯示，組織部成豪的名字在屏幕上亮着，他舉着手機請示周超。

周超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接。

為表忠心，趙遠洲開了免提。

成豪問，“趙局，方便說話嗎？”

趙遠洲看了看周超，然後道，“方便，成部長有什麽指示？”

成豪道，“您這邊建管中心的夏瑾娴，現在是副科級的副主任是嗎？”

趙遠洲皺起了眉，周超也坐直了身體。

周超沒有表情，擡了擡手，趙遠洲道，“是的，成部長是有什麽安排嗎？”

成豪笑道，“小夏很優秀，市裏面領導也一直關心着，這不是，領導現在在我這兒，問我小夏能不能先借調去市裏一年，趙局您看呢？”

周超挑了挑眉，對着趙遠洲點了點頭。

趙遠洲連忙道，“這是好事啊部長，能夠讓我們的幹部多去外面交流交流是好事，謝謝部長，我這就通知小夏，後面怎麽安排，聽您的。”

等趙遠洲挂了電話，周超哼了一聲，卻笑了，“看來葉懋琮不待見許晏清啊。”

趙遠洲有些不解。

周超搖了搖頭，沒有解釋，只是又吩咐讓他把工地的事情收拾幹淨，別留下什麽後遺症。

趙遠洲忙不疊地點頭答應了。

周超打得算盤是，只要葉懋琮不同意夏瑾娴去濱港，那就證明葉懋琮和許晏清不是一條路。

這番判斷，讓他倒也不那麽窩火了。

成豪一邊同趙遠洲說定了，一邊讓公務員局局長去給夏瑾娴打電話。

其實他倒是多此一舉了，吳汀韬已經給夏瑾娴打了電話，讓她直接過來。

此時他們幾個都在區政府貴賓室，剛研究完了寥橋的事情，葉懋琮作為分管幹部監督的副部長，也同市紀委和市政法委的人在一起，來與何明東等區領導商量處置口徑等問題。

夏瑾娴接了吳汀韬電話就趕了過來，推門進來的時候，不光有葉懋琮和吳汀韬，還有各路大佬。

尴尬三秒，夏瑾娴默默沿着牆角溜到了吳汀韬身邊。

然而她的出現實在引人矚目，關鍵是，這時候葉懋琮還向她走過去了。

夏瑾娴站在吳汀韬身後，陪着笑臉同各位領導點頭致意。

葉懋琮走過來，認認真真打量她，拉着她的胳膊問，“人沒事吧？我看視頻上很兇險。”

夏瑾娴當着這麽多領導面被抓了胳膊，默默捏起了他的手，把他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放了下去。

這番互動更是耐人尋味，在場的領導們都很好奇，這不是視頻女主角麽？所以，她跟吳汀韬和葉懋琮是什麽關系？

吳汀韬仔仔細細看了看夏瑾娴，确認沒有受傷，笑着對何明東和謝本初等人道，“這是我幹女兒，也是懋琮的好朋友，夏瑾娴，現在在你們區建管中心工作。”

何明東和謝本初互看了一眼，何明東笑道，“小夏反應很快啊，視頻我們都看了。”

夏瑾娴連忙道，“當時就顧着逃命了，沒有能夠履行職責，真對不起。”

何明東笑道，“你這是戰略性進攻，倒也是好，解決了我們一個難題。”

夏瑾娴賠着笑臉，也知道自己在這件事上算是惹禍了。

被督導組挂牌可不是什麽好事，除了讓區裏丢臉，沒有任何好處。

所以不管是因為什麽原因，她都是難辭其咎的。

而吳汀韬和葉懋琮今天這番，其實也是在告訴何明東等人，夏瑾娴不是随便一個小喽啰，可以用來背鍋的。

這算是明着為她撐腰和背書了。

成豪等人都在旁邊陪着，也是奇怪夏瑾娴以前有過那麽多故事，怎麽大家都不知道她有這麽大的背景。

一時間，也沒人接話。

吳汀韬這時候發話了，他對夏瑾娴道，“雖然何書記不怪你，但是你呀，臨危不亂的本事還是缺了點，我和懋琮商量了，你就去市裏借調個一年，然後在更高的平臺上為區裏做貢獻，就當彌補了。”

夏瑾娴當着諸位領導面，拉了拉吳汀韬的衣袖，對着他皺起了一張臉，使勁地搖。

葉懋琮卻一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道，“這件事基本上就這麽定了。”

夏瑾娴自己早就決定去濱港管委會了，她不想去市裏，但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她卻不能明說。

她思考了一下後道，“這次事情的确是我的問題，但我覺得要鍛煉，還是基層比較好，我剛剛公開競聘上濱港新區管委會辦公室的崗位，我挺想鍛煉一下的。”

說完，她目光看向了何明東。

何明東一直在觀察夏瑾娴，她這會兒投來的求助目光，倒是讓何明東覺得意料之中。

吳汀韬是什麽人？葉懋琮又是什麽人？

吳汀韬是全國律協會長，全國政協常委，光這其中任意一個名頭擡出來，就不得了。

葉懋琮在楚嶺，也一直有鐵面書生的稱號，一方面他的理論水平很高，另一方面，背景又硬，也不常通融。到了這裏之後，多少人來找他打招呼，都被拒之門外。

不過葉懋琮也有底氣，他自己家裏就是那樣的背景，葉儒平的孫子，他還用怕什麽人？

也正是因為這樣，能夠得到他們兩人垂青的女孩，絕不是普通人。

若不是這姑娘冰雪聰明，不管是什麽關系，恐怕都入不得這二人的眼。

夏瑾娴這一眼倒是看得很清楚，在場的人裏，只有何明東能夠開口将她留下，并且，給吳汀韬承諾。

夏瑾娴深谙官場的權力運作規則，是個聰明人。

何明東卻故意吊她胃口，但笑不語，想看她如何繼續說下去。

就聽夏瑾娴道，“吳伯伯，葉部長，要說鍛煉，基層才是鍛煉人的地方呀，我原來在新區管委會工作，現在即将去的濱港新區管委會，也是大有可為的地方，我對這裏有感情。再說，新區未來是全國發展的前沿高地，能夠在前沿弄潮，豈不更是鍛煉？不過，這事兒的确也是雙向選擇，我資歷淺，能力也不是很夠，到哪兒都是鍛煉，所以我聽組織安排。”

這番話，态度意思都表示得很明确，她想留下來。

何明東唯一的疑問是，市裏那麽好的機會，她為何不考慮，偏偏想要留在新區，甚至還是去一個目前什麽都沒有的濱港新區管委會？

如果她真的是為了鍛煉，早就該鍛煉了，三十多的年紀，也不算小了，才剛剛副科，與她同齡的，都有副處級的了，她圖的是什麽呢？

雖然存了這個疑問，但把夏瑾娴留下，的确對新區來說是件好事。

何明東環顧了一圈衆人，見衆人也都不敢表态，終于主動對着夏瑾娴道，“我們新區當然需要對區裏有感情，有擔當，有情懷的幹部。葉部長，當時我們是想從保護幹部的角度，讓小夏去市裏挂職，但現在看來，小夏願意去基層。葉部長，您看呢？”

葉懋琮沉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