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許三歲
第79章 許三歲
許晏清晚上還約了要談項目,趕場子,等一切結束,已經是半夜12點了。
他沒有回家,而是去了如今屬于夏瑾娴卻被她出租了的,當年他們一起選了打算當婚房的公寓。
站在公寓樓下,他仰頭數了數層數,聞着春日的花香,他覺得自己有些瘋。
燈還亮着,隐約還聽得到媽媽對着孩子輔導功課到抓狂的聲音。
許晏清笑了,他簡直迫不及待想見她,若不是太晚了,他一定此刻就去她家樓下。
第二天一早,許晏清比平時早了一個小時開車到了夏瑾娴家樓下等着。
然而等到快上班了,夏瑾娴都沒有出現。
嗅出了不尋常氣息的許晏清第一次不那麽鎮定了。
他坐在車裏正要撥號,就看到了譚青。
這麽多年不見,看到譚青的時候,許晏清第一反應還是非主流。
主要是當年她給夏瑾娴畫的煙熏妝實在是讓他印象深刻。
許晏清下了車,走到譚青面前對她道,“好久不見,我是許晏清。”
譚青還打着哈欠,突然被一個高個子男人堵住去路,有點懵。
等聽到名字,再擡頭看臉,譚青直接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
許晏清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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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青結結巴巴道,“那個,你是,那個——”
許晏清點頭道,“我是夏瑾娴的——嗯,前男友。”
譚青一口口水嗆到了,咳嗽了半天,臉漲得通紅。
她覺得這事兒沒道理啊,看到夏瑾娴的前男友,她激動個鬼???
等譚青終于不咳了,許晏清遞了張紙巾給她。
譚青接過,擦了擦咳出來的眼淚,問許晏清,“你在這裏做什麽?夏瑾娴昨晚跟——”
說到一半,發現不對。
這前男友是來幹嘛的?
譚青狐疑地看着許晏清問,“你找小娴幹什麽?”
許晏清好像的确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
他不由得思考半天,然後道,“她要來我這裏任職,我要帶她去面試。”
譚青的确知道夏瑾娴要跳槽,具體細節就不知道了,聽他這麽說,倒也沒有太大懷疑。
這兩個人分開這麽多年了,雖然夏瑾娴依然對他還有感情,但這男人不是結婚了麽?
有點沒搞清楚狀況的譚青道,“昨晚小娴說要出去玩,正好她這麽多年資助的小狼狗回來了,就陪她出去了呗。”
許晏清一時五雷轟頂,怎麽才一晚上他就頭頂草原了?說好的等他呢?
他皺着眉問,“什麽小狼狗?”
許晏清此刻臉上的表情實在太可怕,譚青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對,她好像捅了什麽簍子。
許晏清看到她的神情,還需要猜麽?
他問,“小娴跟誰出去了?去哪兒了?”
譚青讪讪笑道,“我也不知道,她就是,額,就是有點事情。”
許晏清想,要是自己還是三歲,可能也就信了。
但既然譚青不肯說,許晏清自然不會追問,他重新管理了一下表情,對譚青道,“沒事,我再聯系她。”
譚青看他的表情想,那絕不是沒事的樣子。
許晏清同譚青道別,回到了車上。
眼看着譚青要給夏瑾娴打電話,許晏清率先按下了通話鍵。
譚青尴尬地聽着電話那邊傳來的“您撥打的號碼正在通話中”,僵着臉對着許晏清。
許晏清對着譚青晃了晃手機,等着夏瑾娴接電話。
夏瑾娴剛睡醒,她昨晚跟裘陽談到很晚。
奈何裘陽這個死腦筋,非不肯放她回來,最後是她憋了個大招,帶裘陽去頂樓酒吧,自己喝果汁,然後把裘陽灌醉了之後,再請服務生把裘陽扛回的房裏。
但當時已經淩晨兩點了,反正開了兩間房,自然就住下了。
這酒店離區政府很近,她還能多睡會兒,順便吃早上的自助餐。
電話響的時候,她還有些迷迷糊糊的,她眼睛都沒睜開,摸索着按了接通,用帶着些沙啞的嗓音接起來問,“哪位?”
這聲音聽得許晏清心肝顫,他道,“是我。”
夏瑾娴啊了一聲,還有些懵,再一看來電人是許晏清,立刻有些驚。
許晏清倒是已經平靜了,他溫柔地問她,“今天還進區政府麽?要不要來我這裏面試?”
夏瑾娴一愣,問,“為什麽要去你那裏面試?”
許晏清道,“不來也行。”
夏瑾娴終于有些清醒了,才知這男人是找着借口要見他,她笑了,對他道,“好的領導,你說什麽是什麽。”
許晏清笑了,對她道,“我等你。”
夏瑾娴還想說什麽,房間的座機就響了,她只能匆匆挂了電話。
許晏清皺着眉看着電話挂斷,顯然,前女友昨晚夜不歸宿了。
試問正在複合中的前女友夜不歸宿,他應該擺個什麽态度?
大度是不可能的,但如果不大度,很可能被翻各種舊賬,以及,新賬。
許晏清覺得,這個問題似乎有點棘手。
夏瑾娴接了電話,的确是裘陽,她表示自己要洗漱一下,裘陽只能等在門口。
夏瑾娴這邊座機剛挂,譚青的電話就進來了。
譚青急急問她,“你是不是接了你前男友電話?”
夏瑾娴這下是徹底清醒了,也明白了許晏清幹嘛急着要見她。
為了确認自己的猜測,夏瑾娴問她,“早上他來過?”
譚青這麽一想有點莫名心虛,想着自己不小心把裘陽的事情說漏了嘴,會不會搞了什麽事情?
她于是試探問,“是啊,他跟你說了?”
夏瑾娴聽她那弱弱的語氣,自然明白了這家夥對着許晏清說了什麽,她道,“你既然壞了我的複合大計,想過怎麽補償我嗎?”
譚青想不到自己就這樣被揭穿了,略帶崩潰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夏瑾娴哼了哼問,“所以呢?如果我這輩子要孤獨終老了,你得養我啊。”
譚青無語道,“你這身邊這麽多男人,還害怕孤獨終老?您老這是飽漢不知餓漢饑!”
夏瑾娴被她逗笑了,嗤了一聲道,“反正我前男友現在要找我算賬,這筆賬我先給你記着。”
譚青欲哭無淚道,“你可行行好吧,快讓哪個男人收了你這種妖精,別來危害吾等凡人了可好?”
夏瑾娴扣了扣手指,問她,“你上次拿到獎金的時候,說好的無以為報,只有做牛做馬來還的呢?”
譚青道,“那不是下輩子的事情嗎?你這女人要不要這麽計較?”
夏瑾娴嘿嘿一笑道,“不跟你扯嘴皮子,反正你今天最好多為我念幾次經,保佑我一切順利,否則得罪女人的後果,你知道的——”
譚青想,她是多此一舉打這個電話了,默默地按了挂斷。
夏瑾娴洗漱了一番,又要應付宿醉的裘陽。
裘陽這家夥喝了酒就特別難纏,酒醒之後也好不到哪兒去。
夏瑾娴陪着他吃了早飯,收拾了一番後道,“你今天就在這裏休息,我晚上再來找你。”
裘陽一把抓住她的手道,“我今天下午飛機飛武漢,三個月之後回來就不走了,你除非在這三個月裏結婚,否則我回來就纏着你,誰讓你當年——讓你——”
這話說到最後,裘陽自己的臉先紅了。
夏瑾娴斜眼看他,她問,“我當年怎麽你了?”
裘陽這會兒是真的青澀,張了半天嘴才憋出了一句,“你——你——你要我。”
夏瑾娴差點一口咖啡噴在他臉上,嗆咳了一番,還是裘陽默默地過來幫她順氣。
夏瑾娴坐着,仰着臉對裘陽道,“小陽,我真的只當你是弟弟,這件事,沒有可能。”
裘陽面色一僵,他沉下臉,過了一會兒,又看向了夏瑾娴道,“我喜歡你,這件事,也沒有什麽別的選擇。”
說完,他倔強地撇着嘴,露出一個不太真的笑容。
少年人的自尊心委實脆弱,裘陽幹脆連早餐也不吃了。
他拿了手機,轉身就出了餐廳。
夏瑾娴坐在餐廳的落地玻璃邊,俯瞰這座城市的清晨,不由得嘆氣。
她想了很久,又給裘陽打電話。
裘陽接了電話,也不說話。
夏瑾娴望着天邊薄薄的雲霧,對裘陽道,“小陽,你的人生還有很多可能,不要浪費在我身上。你看到的我,并不是全部的我——”
夏瑾娴話還沒有說完,裘陽已經挂斷了。
明明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卻有着最複雜的感情糾葛。
夏瑾娴慢悠悠地喝完了咖啡,重新補了補唇膏,提着包退了房。
她還要去面對另一個男人。
某種時候,男人們永遠都像是孩子。
任性又不講道理。
比如,知道了自己昨晚夜不歸宿的許晏清。
從酒店去到區政府,剛停了車,倒是成豪給她來電話了,通知她今天休息,下周一他陪着去濱港新區管委會報到。
夏瑾娴欣然答應。
上了樓,卻迎面碰到了周超。
周超是出于什麽目的看中自己,夏瑾娴是很清楚的。
她同周超點了點頭,打了聲招呼。
周超卻冷着臉,裝沒有看到她,身後跟着秘書荀軍,從她身邊徑直走了過去。
顯然,她選擇去濱港新區管委會,就代表了她選擇站在許晏清這邊。
而昨天吳汀韬和葉懋琮也來了,貴賓廳的事情,沒有可能瞞過別人的。
想來,她是将周超得罪透了。
不過倒也好,周超這番态度,也說明了他這人現實勢利。
夏瑾娴于是坦然地面對周超的冷臉,繼續往許晏清的辦公室去了。
許晏清辦公室的門開着,夏瑾娴敲了敲門。
許晏清看到她,立刻起身過來迎。
夏瑾娴看了看他的辦公室,笑問,“沒有打擾許區長吧?”
許晏清挑眉問,“看來是我早上打擾你了?”
夏瑾娴抿嘴,忍笑看這個男人小心眼的樣子。
這般在乎她的許晏清,已經八年多沒有再見過了。
當年她也最愛看他吃醋的樣子,小醋怡情。
許晏清唯一大醋過一次,是她和樓上的鄰居相親。
而恰巧那天,也被她撞破許晏清和韓韻之間的糾葛。
那天許晏清很沖動,直接提了兩瓶茅臺去了她家。
她的父親被兩瓶茅臺收買,認可了許晏清。
但此後,事情卻越發脫軌,她知道了他家裏并不認可自己。
收起這些亂七八糟的回憶,她靠在門邊問他,“你知道什麽了?”
許晏清這時候真像個任性的小孩,他問,“如果我不知道,你是打算不告訴我,你有許多追求者了?葉懋琮,捐助的大學生,淩律師,除此之外,還有麽?”
夏瑾娴雙手抱在身前,笑眯眯地看着他數情敵,倒是有些高興。
可等許晏清關了門,夏瑾娴就被他抓住了肩膀,俯身吻住了。
難得斯文的許區長也會吻得如此具有侵略性,仿佛宣誓領地般,攻城略地了一遍又一遍。
夏瑾娴被他吻到透不過氣。
兩個人近在咫尺,呼吸之間,聞到彼此身上熟悉到讓人戰栗的氣息。
夏瑾娴被這個激烈的吻,吻到想哭。
她的雙手緊緊抓住了他的肩膀,臉埋在他溫暖的懷裏,用顫抖的聲音叫了聲,“阿清。”
許晏清聽到她的這一聲呼喚,直接收緊了雙臂,将她用力地揉進了懷裏。
彼此的呼吸和心跳是這麽的熟悉,夏瑾娴在他的懷裏,顫抖不能停止。
而許晏清只剩沉重的呼吸聲,不能成言。
等夏瑾娴終于平複了心情,許晏清小心地松開了懷抱,走向茶水櫃問,“喝點什麽?”
夏瑾娴看了看他的茶水櫃,上面放着一套粉色的茶杯。
她曾說過,活到80歲都愛粉色,可不過8年時間,她就已經不再執着了。
她道,“我現在就用一次性杯子就好。”
許晏清回身看了她一眼,又繼續在茶水櫃上鼓搗了半天,終于是給她泡了一杯花茶。
夏瑾娴看着這茶杯,和裏面淺紅色果茶的茶湯,有些傷感。
許晏清站在她身邊問,“不喜歡嗎?”
夏瑾娴吸了吸鼻子,搖頭,帶着淚笑了。
夏瑾娴忽然伸手,緊緊地攥着他的西裝衣角問他,“阿清,你還愛不愛我?”
許晏清聽着這話,鼻子一酸。
他蹲下身,單膝跪在地上,仿佛是要求婚。
他寬大的手掌放在她的頭頂,他望着她,語氣是那麽的溫柔。
他望着她的眼睛,很認真道,“當然愛你,很愛你,所以我一直害怕,你已經不愛我了。小娴,我想請求你,等我,好嗎?”
這句話說得多麽誠懇又卑微,兩個人對彼此,竟是有相同的情感。
夏瑾娴紅着眼睛,将他拉起來,雙臂圈住了他的脖子,貼着他說,“好啊,怎麽會不好呢?”
他們臉貼着臉,再次親吻對方。
夏瑾娴悶悶地對他道,“我也怕你早就不愛我了,我怕你跟韓韻幸福快樂地過餘生了,可是我卻忘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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