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這林雲渝到底是何等人？

這林雲渝到底是何等人？

林織葉正在廚房內忙活，忽聽得有人敲門，打開門一看，門外正是那顧家千金。

上次她只是躲在土坡上遠遠看了看這女子，這次算是看了個一清二楚。

她長着一張輪廓分明、眉目如畫的俏臉，一襲粉衣随風輕拂，如同夏日池塘邊的蓮花。她的手指輕攏着黑發，眼裏卻是深藏的一抹計較。

這女人生得妩媚動人，難怪林雲渝會着了她的道，和她有說有笑。

但她今日到這來，有何企圖？

林織葉微微一怔，即刻收起心中的驚訝，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這位姑娘，你是？”

“我是顧盼兒，是林公子的熟人，今日恰巧路過此地，就想到他的住處順便看看。沒有提前招呼突然來訪，實在冒昧。姑娘如何稱呼？”

“原來是顧姑娘，在下林織葉。”林織葉答道，手輕輕攏着袖口，語氣中帶着幾分故作的疏離。

林織葉...... 原來林雲渝口中老是提起的女子，就是她。

顧盼兒上下打量着林織葉。作為一個庶民，此女确實相貌不凡。穿着雖然樸素，但是卻不失清雅。那雙眸中，波光流轉，似有千言萬語待傾訴。

這女子生得花容月貌，難怪林雲渝會對她青睐有加，常常提起。

林織葉也挺直了腰板，任由她打量。“顧姑娘，屋舍簡陋，不介意的話，進來喝杯茶吧。”

顧盼兒接受了她的邀請，步入門檻，目光在屋內簡樸的布置上一掃，眉梢微挑，旋即恢複了平靜。“你們家中幾口人啊，林姑娘？”

“平日裏，我娘、我們三姐妹、還有林雲渝，五人同住。今日，他們正好都有事外出了。家中就我一人。”

林織葉引顧盼兒入座，倒上兩杯清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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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香袅袅之間，兩人各懷鬼胎，卻都裝作若無其事地品茶閑聊。

空氣中流動着一種微妙的平衡，仿佛稍有風吹草動，便能引起軒然大波。

“以前是你們母女三人住在這裏的吧？”顧盼兒的語調柔和，卻透出幾分不容置疑的銳氣：“我聽說，林公子是去年春夏之際來這裏常住的？”

“确實如此，顧姑娘。”

顧盼兒聽此，輕抿了抿紅唇，笑意如春風化雨。她輕輕放下茶杯，語聲細柔卻飽含鋒芒：“林姑娘，我聽聞他是姑娘的遠房親戚，不知可否細說一二？”

這女人，原來是為了這個來的嗎？

林織葉心中一緊，她不能讓顧盼兒察覺出林雲渝的來歷不明，便微微一笑，掩飾着內心的忐忑：“雲渝哥确是我遠房之親，不過和我一樣，家世平凡，實在沒什麽好說的。”

她的态度坦然中帶着幾分距離，既不讓人感到她的生硬，也讓顧盼兒隐約意識到，想要從她這裏探出林雲渝的秘密，絕非易事。

顧盼兒眸光一凜，“林姑娘，有件事想請教。近日來，我聽聞了不少關于林公子身份的流言蜚語，”她加重語氣說道，“別有用心之人散播了不少關于林公子的壞話。”

林織葉的心微微一沉，她清楚顧盼兒這番話中的探針已經尖銳得難以回避，但她的面容仍是保持着溫和的微笑：“人都長有一張嘴，別人口中的舌頭，我們管不着，也莫要聽。我們林家雖然不是什麽大戶人家，但也不至于到處宣揚自己家裏人的私事。雲渝哥哥的家事，若非親口相告，外人又怎能清楚？”

“只是，這江湖中謠言滿天飛，若能有所憑借，豈不是讓人安心？”顧盼兒手撐桌面，身體傾向林織葉，“不知林公子家中是否有路引或是家譜之類，以證清白身份？”

“清白在人，不在物。”林織葉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頓，語氣中帶着冷淡：“表兄的身份，自有家族傳承，無需向外人證明。”

顧盼兒輕輕地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那林姑娘，我既是林公子的知己，便算不得外人。我所問的是關于林公子的家事。他的身份籍貫，家裏的大小情況，在外衆說紛纭，你作為他的親人，想必最是清楚不過。”

林織葉心知這般僵持下去對誰都無益，便改變了策略，她微微嘆了口氣，裝出一副無奈的模樣：“雲渝哥的事，确實有些複雜，但這并不是我不願意說，而是我實在說不得。你若是真心想要了解，不如找機會直接問他本人如何？”

顧盼兒雙手輕抱胸前，笑意盈盈，“我若能輕易求證，又怎會親自登門？”

林織葉回以淡淡一笑，似乎在避實就虛：“顧小姐深谙世事，想必也明白，有些事情，了解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兩人的話語間，雖是笑容如花，卻隐隐有劍拔弩張之勢。

顧盼兒見林織葉如此說法，知道再逼問下去也無果，于是她緩和了語氣，笑道：“林姑娘說得是，若不是自己人，誰能放心将背後的秘密輕易透露？”她站起身來，“今天我就先告辭了。”

林織葉也不挽留，眉目含笑将她送出了大門，眼神深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憂慮。

“小姐，”馬車裏，芸兒小心翼翼地問道，“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顧盼兒掀開車簾，看着一旁緩緩倒退的草木。“容我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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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見過林織葉後，顧盼兒心中的疑雲并未因她的支支吾吾而有所減退，反而是如藤如蔓，纏繞心頭。

她對林雲渝情愫日深，憂愁也與日俱增。

林雲渝似乎已經下定決心和她保持距離，待她如同冷風吹過暖池，态度禮貌而疏離。

如果林家人都說不清楚林雲渝的家譜的話，那麽他可能根本就不是林家人。如果林雲渝都不是林家人的話，那就更不能讓他和林織葉，這個和他并無血緣關系的女子，朝夕相處，同住一個屋檐下。

這個想法像一條蛇一樣盤踞在她的心頭，并且一天天收緊束縛。

最終，她敗給了這條蛇，作出了一個決定。

一日黃昏，顧盼兒踏過石板路，來到了林家所在村落的張長老的家門前。此人對于村中的大小事務都有着絕對的話語權。

顧盼兒向長老介紹了自己。

張長老擡眼，目光如炬：“顧姑娘，突然來訪，所為何事？”

顧盼兒垂首站定：“我有事想要禀告。關乎一個人的來歷，可能對我們鄉裏乃至城鎮都有着不小的影響。”

長老微微颔首，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林家的林雲渝。”顧盼兒擡眸，“林家人雖稱他為遠房表兄，但其家世一直諱莫如深，定有不可告人之處。近日更有流言蜚語，說他非我朝百姓，而是鄰國的外族細作。”

長老眉頭微皺，沉聲道：“這可是大事，你可知道這話一旦放出，對那林公子的影響可大可小。”

顧盼兒沒有立刻回答，她知道這樣的告發可能會令林雲渝陷入困境，但她的心被愛悄然侵蝕，矛盾與掙紮交錯碰撞。

她緊咬紅唇，聲音略帶顫抖：“長老，我……我自然明白。但若他真的來歷不明，對村中的各位而言，都是一種隐患，我這是為了鄉親們的安危着想。”

語畢，顧盼兒深深行了一禮，緩緩離去，留給長老一個落寞的背影。

顧盼兒離去後，長老便在家中召集了一些村民，将此事告知了他們。

村民們圍坐在廳內，有的臉上帶着憤懑，有的眉頭緊鎖，議論聲此起彼伏。

這些村民中，不乏對林雲渝心懷不滿的人。在這之前，他們礙于林雲渝的身手，以及林家的勢力壯大，不敢聲張自己的想法。

今天，他們可不打算放過這個順水推舟的好機會。

一位壯漢打破了沉寂，“長老，咱們村自古以來講究和睦寧靜，這林雲渝，是突然來到我們村裏的。一個生人，不得不防。”

壯漢的話，如同在油裏扔了一個火把，瞬間引來了更多的共鳴。

一位臉色黝黑的中年農夫接過話茬：“正是！這林雲渝到底是何等人我們一無所知，只知道這男人身手不凡。上次有幾個混混去林家攤位那裏找事，他單手就把那個帶頭的男人提了起來。這力氣，怎麽看都不是普通人。”

一位經常外出打獵的青年站了出來，抱拳說道：“他還經常去山上抓蛇，一抓就是滿滿一麻袋。這山上深處常有野獸出沒，他若沒兩下子本事，怎敢頻頻進入？”

“林家人還說他是什麽镖頭。他這身本事，誰知道他是做過镖頭，還是當過山賊頭目。”

“就是就是，”一位村婦插言道，“那男人要是圖謀不軌，整個村裏怕是沒人攔得下他。此事非同小可，必須上報縣官，以正視聽。”

“報官報官！”

一個心懷不滿的人開了頭，更多的人跟着起哄，叽叽喳喳如同吵鬧的麻雀。

長老雙眼微眯，沉吟不語，手指輕敲着木桌，似在衡量着什麽。過了好一陣，他這才緩緩開口：“咱們村自古與世無争，但也不能任人欺壓。林雲渝雖未做出何越界之事來，但其身份不明一事實在讓人難以安心。既然大家都有此意，不如上報縣官，讓官府來查個水落石出。”

議廳內頓時贊同聲四起，但也有人擔憂地說：“長老，咱們直接報官，恐怕會惹來林家不滿。”

長老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怕啥？咱們不是去誣告，只是實話實說。林雲渝若是清白，自然無妨；若有所隐，縣令自會明察。”

一位精明的小販站出來，“長老，那咱們說些啥好？”

長老環視衆人，“就說村裏有外人出沒，行跡可疑，懇請縣令大人派人查訪，以保村民安全。”

“長老高見！”衆人紛紛贊同，“咱們村人，向來是清清白白，做事光明磊落。”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這樣定了。明早，我便派人持信去縣衙。”

他随即指派了個年輕人，在天亮之後即刻出發前往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