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09

Chapter09

自從上次給小花送了杯奶茶，林照和小花的關系趨于穩定，小花還是會給林照看看腹肌，但他們卻不再提及各自現實中的任何事情，不再動不動暗戳戳問對方的年級、專業，住哪棟宿舍樓，在哪兒上課，他們不再問對方不知道的事情，而是都說起對方知道的事情。

比如丁香餐廳二樓的炒面真好吃，湖邊小樹林總有情侶出沒，最近每天晚上八點都是同一對情侶，幾號教學樓今天的電路要檢修，他們說着學校裏的事情，各自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努力不去觸碰對方現實的生活。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他們的關系竟然無形之中親近了許多，沒了顧慮和尴尬，相處起來就是會如魚得水，林照很喜歡這樣的感覺。

在他們這樣的關系裏，小花每天發的腹肌，反而是最不合時宜的東西，但他們不約而同都選擇了一個要看一個給發，他們這段關系的開始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如果沒有林照的好色之心，那他們的關系就不再單純，這一點兩人都知道，他們也都心照不宣，遵守着這一無形的法則。

又是一周的選修課，開學第三周，這也意味着三月還有一個多星期就要結束，醫學系将迎來月考，這一次林照沒有再做四級題，而是專心看起了老師說的所謂的重點，然而這個所謂的重點，就在所有學過的內容裏。

林照來得很早，她來的時候教室裏只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人，哪怕打了上課鈴，人也不是很多，很多學生選音樂劇賞析本身就是因為好過，既然好過，那就選修課必逃，林照倒是沒有逃，逃了也是在圖書館學習，學習在哪兒不是學呢？

林照戴上耳機，邊聽歌邊學習，然而開始上課沒多久，那熟悉的感覺又出現了。

林照一個猛回頭，果然，顧游學長又在她身後出現了，眼神清澈幹淨，深邃而沉淪，他似乎沒想到林照會這麽快回頭，猝不及防與林照對上視線，他的眼神迷茫中帶着躲閃，嘴角彎起一個向上的弧度，但眼尾處沒有任何的變化，這是顧游尴尬的笑容。

林照實在感到困惑，她直接拿起東西起身站到了顧游的身旁，顧游正坐在緊挨着過道的位置，他見林照站在身旁，趕緊往裏坐了一個位置，林照坐在他原先的位置上。

林照直截了當地問：“學長，你為什麽總是看我呢？我的後腦勺有什麽好看的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這話說出口，顧游都覺得蒼白無力，又怎麽能讓林照信服呢？他腦子飛速運轉，終于想出了一個說得出口的理由，“前兩次你都在做四級真題，我上個學期剛考了四級，有套題比你寫的那套有用，之前都是想告訴你，今天你沒再做四級真題，我在想你還需不需要。”

一提起學習的事，林照比聽到什麽都感興趣，她趕緊追問是哪一套題，哪個出版社出版的，還問四級真題不都是一樣的，為什麽那一套就更有用。

顧游抓住機會，“等我回去找到以後，在微信上發給你，我這個學期在考六級，你要是想要資料，等我考完了發給你。”

說完顧游已經開始感嘆自己的機智，四六級都是在六月份考完，如果林照需要他的六級複習資料，那麽他們在六月份還有聯系，不是小花的那種虛無缥缈的聯系，而是和現實中他這個人有聯系。

林照欣然同意，随後又坐回了顧游前面的位置開始複習知識點，坐到顧游旁邊，只是想問問他到底為什麽一直盯着自己看。

林照做回原本的位置學習，顧游卻不敢像以前一樣繼續看着林照，林照的直覺太敏銳，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眼神，都能被林照洞悉到，他已經不敢再去看了。

顧游會這樣想，是因為他沒有看見過自己看她的眼神，如果人生是一臺翻轉鏡像，顧游得以看見自己的那種深邃而期盼的眼神，那麽他會想象，如果自己也被林照以這樣的眼神注視着，那麽他将被灼燒得多麽熱烈，恐怕會因心頭yu火燃燒而自焚得體無完膚。

這節選修課結束，林照在《歌劇魅影》的歌聲中，看完了十五頁的書，這東西是真難看，形容詞和動詞上兼具的難看。

林照收起了書，起身要回寝室，在經過顧游的座位時，看到他在看一本藍皮書，上面寫着什麽什麽法，林照沒有看清，但這書的厚度和她書包裏那本真是不相上下，都是被歹徒捅一刀也只會紮進第五章的那種厚度。

在林照看過去時，顧游也恰好擡頭。

這節課終于沒有了那種視線的灼燒，林照在收拾書包的時候感嘆自己想的太多，顧游學長只是人比較奇怪，但并不是一個壞人，也沒有那些便太的想法，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見林照要走，顧游也趕緊拿起書包起身就要跟着林照離開。

走出教學樓，往前走再經過三棟樓，就是學校的茉莉食堂，顧游心裏計算着他們各自的行動路線，正好在食堂門口分道揚镳，他試探着問林照：“下午要不要一起吃飯？前面就是茉莉食堂，今天剛好有糖醋排骨。”

多虧了他有“小花”這個分身，才能及時了解林照的喜好，他們曾經讨論過，茉莉食堂的糖醋排骨最正宗，玫瑰餐廳的砂鍋面最好吃，冥冥之中一切都有用處。

但可惜林照并不接他的招，林照直接拒絕了他的吃飯邀請，“現在還沒到吃飯的時間，我還不餓，我要先回宿舍，晚上再和室友一起出來吃飯，學長，你現在就餓了嗎？”

林照的最後一句話，無疑給了顧游“會心一擊”，她問，“你現在就了餓嗎”，傷害顧游最深的就是這個“就”字，好像他是一個現在就餓了的飯桶，每天只會吃。

或許林照沒有別的意思，但喜歡的人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被過分解讀，最後分析成連他們自己都不理解的意思。

顧游失魂落魄地跟着林照的腳步，亦步亦趨，林照回頭看過來，他簡直像是一只被瓢潑大雨澆透了的狗，眼神都透着委屈。

林照回想起剛才自己說的話，有很冒犯的話嗎？顧游學長怎麽好像很受傷的樣子？難道他真的餓了很想吃飯，但自己說不想去，所以他也不好意思去吃飯，餓哭了嗎？

在距離茉莉食堂還有一幢教學樓的時候，他們走到了校園內的奶茶店，看着身後依舊委屈巴巴的顧游學長，林照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學長，你要不要喝奶茶？我請你。”

顧游瞬間擡眸，眼神一下就明亮起來，林照在心裏感嘆，果然真的是餓哭了，現在請他喝奶茶，一下就開心了。

此時顧游想的是，林照請他喝奶茶，那不就是林照要成為他的債主了？有借有還，再借不難，上次吃飯他沒讓自己成為林照的債主，那這次就讓林照成為自己的債主。

那邊林照正站在奶茶店的窗口，給幾位室友發微信，問她們要不要喝奶茶，得到幾位室友肯定的回答後，林照在小程序上下單，然後走到顧游身邊，問他想喝什麽。

帶着目的點單，顧游自然不會選擇自己想喝的，何況他也不經常喝奶茶，他點了一杯和那天一樣的。

“一杯芝芝莓莓，滿小料。”

聽到“滿小料”三個字，林照有一瞬間的眼神錯愕，滿小料？那不是一杯粥了嗎？

這個世界上除了宋思汶這個奇葩會把奶茶當粥喝，居然還會有人這麽幹，還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看來學長剛才真的是因為餓了而委屈。

顧游這邊覺得自己很過分，點了很貴的奶茶，這一杯奶茶可以吃一頓飯，但林照這邊覺得，學長好可憐，想吃飯還不想被人覺得能吃，一定要請學長喝點兒好的。

于是，林照給顧游點了兩杯芝芝莓莓，全都加了全部的小料。

林照自己沒點奶茶，但三位舍友全都要，她左手拿着室友的三杯奶茶，右手拿着顧游的兩杯芝芝莓莓，林照看着自己右手的兩杯“粥”，這怎麽感覺似曾相識呢？

不過顧游很快接過了林照右手的兩杯芝芝莓莓，他本以為其中一杯是林照自己的，但林照對他搖搖頭，“學長，這兩杯都是你的。”

顧游瞪圓了雙眼表示驚訝，“為什麽？我只喝一杯就夠了。”

“學長，我請你，還是上次我妹妹的那件事兒。”林照找了一個非常合理的借口，巧妙地隐瞞了自己把學長狗塑，并且對自己想象出來的蔫頭耷耳的學長表示同情這件事。

林照緊緊盯着顧游拎着兩杯奶茶的那只右手，骨節分明，白皙而有力，青筋暴起，看來這兩杯奶茶真的很重，把學長的手都勒出紅痕了，提起紅痕……算了，不提這個。

但學長的這只手，真的很眼熟，她到底在哪裏看到過呢？記憶回到上周，也是一杯芝芝莓莓，湖邊小橋，對着陽光的那一只修長的手。

都是很好看的手，也可能都是很好看的人。

林照擡起頭看了看顧游學長的臉，真的不愧是法律系的系草，真的很帥啊，是那種無法形容的陽光和俊朗，帶着一些朝氣和少年感，真是帥得太超過了。

小花，勢必不會有這麽好看的，學長的長相已經很頂了，這種滿級配置的臉蛋，不是誰都能有的。

不過她原諒小花，不是人人都有超群絕俗的臉的，他有好身材就已經超越了全國99%的男人，而且她不是一個注重外表的人……

等等，身材也是外表的一部分吧？

她居然這麽膚淺嗎？是的，她就是這麽膚淺，顧游學長臉長得好看，她就多看兩眼，小花的身材好看，她也多看兩眼。

在和顧游學長分道揚镳以後，林照進了宿舍樓，她繼續思考，人的本質就是愛美的，她就是一個好色的女大學生，好色一點怎麽了？